第二十五章 风暴
瞥见她血红的眸子，我一激灵，赶紧侧身躲过，瞅准时机向她的后背使出肘击。突然，她的胳膊转过一个诡异的角度，居然硬生生抓住了我的手臂。紧接着，她像猴子般挂在我身上，一口咬向我的脖子。
“啊！”我惨叫一声，无力地倒在地上，身体止不住地痉挛着，大脑被剧烈的疼痛疯狂冲击，全身逐渐麻木起来，只感觉到一股热流不断地从脖颈流出，身子变得轻飘飘的。
“玉！兔子！”海跟樱蝶在一旁拼命想把狗儿从我身上扒开，可不管她们怎么攻击，狗儿像块膏药般紧紧地贴在我身上，不要命似的吸着我的血。
“御万神，统千界，命终焉，引真我……”海快速吟唱出一段古怪的咒语，低沉的声音发出隐约的轰鸣声。随着她不停地吟唱，一簇漆黑无比的光束从她眉心冒出，身体也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黑色符号，周围红彤彤的火光逐渐熄灭，一切光线被她吞噬殆尽。
“开！”
黑暗中，海缓缓吐出一个字，像是某尊古神在低语。轰鸣声在我耳边隆隆作响，一股极强的威压狠狠地碾在狗儿身上，我却一点事都没有。
“啊——”狗儿松开我的脖子，喷出一口热乎乎的血，也不知道是她的还是我的。
“轰——”突然，黑暗里一声巨响，祭坛上亮起一团蓝光，居然抵住了海散发的巨大威压。它慢慢浮起，随后凝聚成了一个妙龄女子。她身着黑色战裙，水蓝色的长发披肩，猩红的眼睛闪烁着妖异的光芒，嘴唇鲜艳得似乎要流出血。
她伸手一指，黑暗如潮水般退去，房间瞬间被血色的火光包围。狗儿默默地离开我，恭敬地站到她身边。海“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面色苍白，呕出一大口黑血，着实把我吓得够呛。
“海！”樱蝶赶紧向海输送意识流，咬牙切齿道：“你这家伙真是找死啊！”
“终末殇者，灭之。”那个蓝发女子指着海忽然开口，空灵的声音带着厚重的杀意。一个光环在她脑后浮现，看起来神圣无比。
“海！”我爬起来，挡在海面前，“想动她，除非我死了！”
在樱蝶为海疗伤完毕之前，我要尽可能地拖延时间，哪怕……要跟神对抗也在所不惜。
“玉，尽可能开嘴炮，”樱蝶低语道，“刚才海用了降神术，只是消耗了太多的意识流，很快就可以恢复的。”
太好了。我暗中松了一口气，还以为海要活不成了呢。我镇定下来，朝祭坛上的两人喊道：“你们到底是谁？”
“放肆！”狗儿一声大喝，“不可直面神明！”
看她的神态，应该是侍女的身份。我思索着，不过，吸了我的血就清醒过来，附在狗儿身上的该不会是那个在山上袭击我的人吧？
“无妨，告知汝等即可。”蓝发女子摸摸狗儿的头，一脸冷漠地说道。
“孤为月，司水之神也。”蓝发女子无情地吐出这几个字，却给我以莫大的打击。月？她明明是我的母亲，怎么就变成水神了？而且，月那么和蔼可亲的人，是绝对不会允许我平白无故伤害别人的。
“月？”樱蝶在我身后颤抖了一下，“不会错的，这世界上只有一个月，因为她是水神！”
我彻底说服不了自己了。别说古代人起名得避神的讳，跟神名不一样，就算放到现在也没人敢起一个神名。虽然从法律层面来说可以，但没人会无聊到自找麻烦。
水神，神名为月，传说中掌管云梦泽的至高神。古籍《神本纪》记载，月是古代水元素法术的开山鼻祖，“于彼身水之道尽现之”。直到现在，还有不少电影、动漫是以月为主角，可以说是最古老的也最年轻的神明了。
“孤儿，汝可归乎？”月神的目光移向我，让我心脏突然漏跳了一拍。孤儿？在说我是孤儿吗？
“尘，我们也不想针对你。你走吧，不要再出手了。这个终焉残渣留给我们收拾！”狗儿看我听不懂，还给我解释了一遍。
“樱蝶，还要多长?”我小声低语道，同时大脑快速运转着。脖子好痛，身子好虚，但还能坚持。
“十分钟。”樱蝶咬着牙道，“海消耗的意识流太过庞大，我得一点点补充，不然可能会虚不受补。”
“可以吗？”我回头看着她，担心樱蝶会受不了。
“当然。也不看看姐姐我是谁？”樱蝶朝我咧了咧嘴。
我彻底放下心，准备好好胡扯一番。
“其实，当年我有一件事没完成。”我清清喉咙，故作神秘地说道。
“什么？”狗儿瞪大双眼，“你做的还不够吗？”
“自然如此，不然我也不会在此。”我拼命思考着，准备跟她绕圈子，就像当年论文答辩一样。
“汝意孤已明，孤亦有一事亟待告之。”月突然眯起眼睛，她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
“何事？”我绷紧神经，准备迎接她的进攻。
月的素手在空中一挥，躺在她脚下的安爆碎成一团血雾，看得我目眦尽裂，差点儿没忍住要冲过去。
一幅画面从血雾中浮现。“汝无神识，盖沉眠矣。”月冷冷地看着我，眼里闪着残酷的赤光，一股压力死死压在我身上，让我动弹不得，只能看着血雾里的景象。
啊，原来如此啊。
原来，真的跟海她们说的一样。那群村民在月神的帮助下让无知的少女一次次地承受无尽的折磨，痛苦酿成的果实，雌以为食，雄以为子。安曾亲眼目睹了自己的母亲——狗儿被侮辱至死亡、又再被复活的惨象，他曾试图帮自己的母亲逃出村子，可给母亲带来的却是更深的绝望。
原来，真的比我想得还要残酷。这些村民并不是原住民，在百年前的某一天里，这个村子被一帮武装的山贼血洗，在发觉自己出不去后就这样躲在了这个村庄，延续至今。他们献出自己的血液，来实现自己的欲望，有的甚至活到了现在——就是那个村长老头。
原来，真的这么绝望啊。我不甘心地流下两行眼泪，无力地瘫坐在地上，那我做的这一切，是不是也一样无力回天呢？
“玉！”一个温暖的巴掌拍在我脸上，“你给我站起来，不许哭！”
海用力把我拉起来，漆黑的眸子里闪着微光。
“兔子，让你久等了！”
樱蝶提着闪闪发光的“皇金庭院”，神色不善地盯着前方的神明。
“管你是什么玩意儿，只要弄哭了兔子，就证明了你的恶意！”她拍拍我的肩膀。
“孤儿，汝竟如此！”月第一次流露出厌恶的感情。
“如此！”一个清脆的声音在空中响起，“如此又怎样！”
一个似曾相识的蓝发女子从天而降，“月神”的威压顿时如雪般消融殆尽。她带着熟悉的气息降落在我面前，对着我的额头使劲亲了一下。
“玉，妈妈可是专业打假，这个冒牌货，哼哼，可是活不长了哦！”月叉起腰对”月神”说道。
“晚辈无礼，参见月神！”樱蝶“扑通”一声跪在月的面前，奶气十足地说道。
“哎呀！”月一把抱起樱蝶，在她的脸上使劲蹭来蹭去，“你怎么这么可爱？要不要做我的干女儿啊？”
“啊？这个……”樱蝶的俏脸一下子通红，说话也支支吾吾的。
“老妈！”我不情愿地喊道，“咱先把火灭了行不？”
“唉，看见可爱的女孩子我就没忍住，抱歉抱歉！”月松开樱蝶，看了一眼僵在原地的海，“没事，既然尘选择了你，我也只能祝福你们了。”
海硬硬地点头，表情一阵阴一阵晴。奇怪，我怎么感觉她好像是在见婆婆一样。
“月神大人，”樱蝶满头大汗，“您能收一下气息吗？我有点承受不住了。”
“啊，不好意思，”月拍拍手，“好了，辛苦你了！”
“汝为何人？”“月神”皱起眉头，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月挥挥手，指尖闪烁着冰冷的蓝光。“在这儿交流对孩子们身体不好，咱们换个地儿。”说完，月和“月神”一起从我们面前消失不见，潮水样的压力也荡然无存。
“好了，现在我们是三对一，优势在我。”樱蝶摩拳擦掌，拉起弓朝狗儿射出一箭。
“哼，天真！对付你们这些杂鱼我一人绰绰有余！”狗儿身形一闪，躲过樱蝶的攻击从祭坛上消失，转眼出现在樱蝶跟前，一脚把她踹进旁边的墙里。
紧接着，狗儿一拳轰向神色凝重的海，不料被一片黑色光幕阻挡，在海面前硬生生停下。
“哦？没想到还能见到时间法，不过，”狗儿身上忽然腾起一层银色的光芒，破解了海的魔术，“你也尝尝他们的痛苦吧！”
“海！”眼看海要被银光覆盖，我赶紧扑到她身上，抱着她滚到了一边，心里震撼不已。怎么回事，她也能用小尘的力量？
“尘，”狗儿站在原地凝视着我，冷笑道，“你弱到敌友不分了吗？”
“谁是敌，谁是友，我自己心里清楚！”我摸摸脖子上好不容易结痂的血洞，边运气边向她冲去。
“呵呵呵，连灵术施展不了，就只靠肉身吗？”狗儿两只手上缠绕着银色的光束，看起来有些神秘。
“还好意思说别人，”海也跟在我身后，“连灵术都偷的家伙，怎么可能强大！”
“闭嘴！”狗儿怒吼道，不断朝我挥拳，速度奇快无比，要不是海给我施加的魔术，我估计连拳头都看不到。
我左闪右躲，欺到她身前，扎稳下盘，集中意识，气流在体内不断游走，四肢都酥酥麻麻的，充满爆炸性的力量。
“哧——”我吐出一口白气，将双拳收到腰间，双脚猛地用力蹬地，同时拼命将意识流集中到眼部，就是现在！
在毫秒之间，我突然提拳，拳头以火箭般的速度冲向狗儿。在拳头接触到狗儿下巴的一瞬间，我又再次加速，同时微微踮起脚尖，在“月桐”的加持下，将全身的力气送向右手。
“轰”的一声巨响，我紧紧地攥着狗儿的脖子，同时右手因为巨大的冲击力而毫无知觉。我本想尽全力使出冲拳，但突然看到樱蝶已经拉满了弓弦，于是在最后一刹那张开手掌，威力当然也大打折扣。
“哈哈哈哈！”狗儿倒不反抗，而是破口大笑，“准备这么长时间，结果不痛不痒，尘你真该回去养老了！”
我死死拎住狗儿的脖子，朝海大喊道：“赶快！”
“樱蝶！”海一步闪到樱蝶跟前，将一道乌黑的箭矢放到弓弦上。
“皇金甲！”樱蝶一声大喝，弓弦上金光沸腾，淹没了黑色的箭矢。“嗡”的一声，她松开弓弦，披着皇金的乌光迫不及待地击中了狗儿。紧接着，两种光芒彼此交织，给狗儿穿上了一套特制的“金缕衣”，将她束缚在原地。
“玉你松手，我就不信她能挣开！”樱蝶喘着粗气说道。
我慢慢地松手，果然狗儿被结结实实地定住了，连话都说不出来。
“呼——”我一屁股坐在地上，使劲揉着我的手臂，擅自改造古武术，轻则伤筋动骨，重则瘫痪一生。本以为这是导师说的段子，没想到还真的伤了，估计是韧带出了问题。
“玉！”海跑过来，二话不说扒开我的衣裳，“你的伤怎么样？”
“我感觉还好？”我不确定地说道，“就咬的时候疼得要命，现在倒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你怎么看？”海扭头问樱蝶，“你不也是吸血鬼吗？”
“那个，”樱蝶不好意思地擦擦口水，“我觉得应该大问题没有，不过可能会发炎啥的，一周之内肯定能好，我保证！”
“樱姐你是不是饿了？”我感觉樱蝶好像瘦了不少。
“没没没，”她连连摆手，“主要是兔子你的血太香了，我也不知道你的血为什么有这么大的吸引力。”
海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指指祭坛，“要是忍不住就去那边喝。”
“没事，再坚持一会儿，”樱蝶拄着弓坐下来，“刚才我感觉到这儿的空间有些许松动，应该是月神出手扰乱了这里的空间。”
海点点头，掏出手机，“一旦这儿有信号，我会第一时间向学院发送定位信息，你也试试看能不能直接闯出去。”
“OK！”樱蝶打了个响指，看看毫无变化的狗儿，“话说回来，玉，刚才你喊月神大人‘妈妈’了吗？”
我心里一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你肯定听错了，我今年才十五岁啊！”
“我觉得也是，”樱蝶浅笑道，“应该是我听错了吧？”
海突然抬头，颤声道：“来了，空间破了！”
她话音刚落，炸雷声在头顶突然响起，紧接着一条蓝色的通道在我们面前出现。
“快走！”月的声音在我脑海里响起。
海她们肯定也听见了，因为她们已经拉着我在通道里飞快地跑了起来。
“休想！”一只血乎乎的大手拍在通道上，让通道内霞光乱窜。
“你们别停，接着跑！”月的声音回荡在脑中。
突然，通道外爆出两道光束，一道是阴气沉沉的血红色，另一道则是绚丽夺目的冰蓝色。我心脏怦怦直跳，月和“月神”的战斗还没有结束，我却什么也做不了。
“玉，不用担心她。”海头也不回地安慰我道。
“月神大人绝对会赢的！”樱蝶喘着粗气说道。
通道外两颗星星不知碰撞了多少次，还是难分胜负，两者的光芒都暗淡了不少。
“要不是赶时间，本来不想用的。罢了，给你们开开眼！”月看起来离我们有一片星空那么远，但我还能感受到她向我们投来的目光。
“神之间·真理世界！”月的声音不高，但一遍遍在这片空间里回荡。她的身后爆发出一道五彩斑斓的光束，将两颗星星的光芒都掩盖住了，甚至通道也变得透明起来。
“我们快到了吗？”海又加快了脚步。
月将这道光握在手中，猛地朝“月神”掷去。“月神”在一瞬间不知道变换了多少方位，但还是被那道光刺穿，她“啊”的大叫一声，随即爆碎成一团红色的血雾被那道光束吸收。
“咦？你们还没出去啊？”月收起那道光，蓝光一闪出现在我们面前，她狐疑地敲敲通道，“这东西坏了吗？”
樱蝶跟海停下脚步大口喘气，“你、你说什么？”
“哎呦！”月惊叫了一声，“我把通道设置为循环模式了，抱歉！”
“啊？”我傻眼，“那我们还能出去吗？”
“能！不信你看看手机，现在肯定有信号了！”月拍拍高挺的胸脯道。
“嗯，有了！”海打开手机点点头，一番操作后又皱起眉头，“操作超时？”
“因为你们是在特殊的外界空间里，所以卫星无法捕捉你们的位置。”月认真地指指蓝色的通道。
“那现在怎么办？”樱蝶叹了口气问道。
“要不先去我那儿休息一下？”月的身后浮现一道光门，“这个给你们。”
一把银色钥匙突然躺在手里。“等到通道修改完毕，你们可以用它直接返回这里，不用担心我会囚禁你们。”
“嗯，没问题！”海拿钥匙在空中一转，白光一闪出现在原地。
“那就走吧？妈……月大人！”我硬生生改口道。
月一楞，看看出神望着通道的樱蝶，点点头微笑道：“欢迎你们！”
“月，你有什么要说的吗？”海坐在蒲团上，一边夹菜一边问道。
“咕咚咕咚……啊，真畅快！”月一口气饮尽满满一杯血酒，“哈？你说什么？”
“嗯，真不错……”樱蝶陶醉地看着高脚杯里的酒液，“月神大人，再给我开一瓶！”
“好嘞！”月把一瓶未启封的血酒提到桌上，“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呢！”
“玉，慢点吃，”她打了个酒嗝说道，“你也说点什么嘛！”
“唔……”我嘴里塞满了烤肉，含糊不清地嘟囔道。
让时间稍微倒退一点。
我们来到妈妈住的地方，本以为一定很神秘，没想到就是普通的山间小屋。
“你们肯定饿了吧？我去烧点菜！”妈妈穿上围裙，从厨房里端出一大盘烤肉，看的我眼睛都直了。
这些天一直在以野果充饥，我实在快受不了了，还是妈妈了解我！
“樱蝶，你看！”月神秘地笑笑，从一口木箱里拿出一瓶酒，“这是纯正的大血酿，足足有一百年的时间哦！”
“不会吧？”樱蝶激动得把嘴都咬破了。大血酿是皇家酒的一种，将人血以特殊的工艺提纯、发酵得到原浆，再和纯净水兑在一起，是专为吸血鬼设计的奢侈酒品。酒发酵的年份越长，其品质也就越高。
当然，人血是制酒公司以合法途径获取的，比如高价购买。
“海你也赶紧吃啊！”月给她夹起一块滋滋冒油的肉，“这是极品的冰花牛肉，出去就吃不到了。”
气氛烘托到这儿，海也绷不住了，拿起筷子大快朵颐起来。看起来她也饿坏了，吃得嘴角油汪汪的。
“我说，”海咽下嘴里的肉，抿了口酒道，“你就没有担心过她吗？”
“担心啊，可有什么用呢？”月摇摇头，叹了口气道，“当年不也是联合吗？到最后不还得她出手？说到底，实力不够，来再多人也是送死。”
“所以，”月敲敲桌子，“你得一定保护好她啊，这回可不能重蹈覆辙了！”
“你们在说什么啊？”我把醉倒的樱蝶抱到床上，刚回来就听见海跟月在当谜语人。
“玉，你来得正好，”月拍拍大腿，“来，让妈妈好好看看你！”
她不容我拒绝，一把把我拉到怀里，“唉，这机会真奢侈啊！”
“话说回来，你怎么又受伤了？”月小心翼翼地摸摸我的脖子问道。
“还不是你们吸血鬼干的，”海无奈地叹口气，“这血脉真是麻烦！”
“啊？妈妈你也是？”我汗毛倒竖，实在是被咬怕了。
月朝海挤挤眼，咬破手指在我身上滴了一滴血，“这是祖血，把它带在身上可以掩盖掉你的气息。”
“你也来。”月又挤出一滴血涂在海的额头。
“这是！”海捂住头上的血渍，一脸不可思议。
“你精神力十不存一，我还是稍微给你一点吧，”月舔舔破掉的手指，似笑非笑道，“算是背叛了吗？”
“妈妈，你们以前是不是打过仗啊？”我在卧室里看见一套锈迹斑斑的盔甲，上面带着干掉的黑色血渍。
“当着她的面说这些不太好吧？对吧，海？”月叫海的时候故意提高了音调，似乎带着威胁的意思。
海第一次显出慌乱的神情，结结巴巴地应道：“啊，嗯，对。”
“好了，疗伤完成！你也快起来，我的腿都麻了！”月敲敲我的头笑道。
我摸摸光洁的脖子，一点伤疤都没留下，这也太神奇了。
“好了没？”海看看手机，“我们得走了。”
“樱蝶还没醒呢！”我赶紧提醒道，生怕海忘了她。
“那就没办法了，再聊一会儿吧。”月无奈地朝海摊摊手，脸上带着难以捉摸的微笑。
“啊，对了！”我突然想起来一个人，“狗儿她怎么办？不会还在那儿吧？”
“谁？那个被附身的人？”月点点空气，一层薄薄的水膜出现，映出之前的画面，“唔，应该逃走了。不过不碍事，我们离墓地十万八千里呢！”
“墓地？”我惊呼出声，原先我还不信，没想到那儿原来真的是墓地！
“啊？我还以为你们知道呢！”月挑战似的看看海，故作惊讶地说道。
海装作没听见，吃掉铁板上的最后一块肉，“嗯，饱了。”
“记住了，玉。血祭的场所一般都在墓地附近，因为这里精神力特别混乱，很容易……嗯，对，跟神明沟通！这是个考点哦！”月敲敲桌子。
“海没给你说吧？”月凑到我耳边神秘兮兮地说道，“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尤其要提防披着羊皮的狼！”
什么意思？妈妈是要我防着海吗？确实，海知道很多我不知道的东西，就算我再三追问她也缄口不言，可这不代表她一定是坏人啊！
“你可记得，你的‘光’？”月语气突然一变，沉声问道。
“月，你言过了！”海抬头严肃地看着月，“我知道对不住你，但人死不能复生，你还是安心吧！”
“哼，连神识力都没有，灭了你不费吹灰之力！”月神色不善地盯着海，似乎怀着满腔的怒火。
我看着她们，实在摸不着头脑。咋回事？这俩人怎么说着说着就想动手了？是不是都喝醉了？
“这可说不定！你觉得我真的打不过你吗？”海眯起眼睛，身体周围弥漫起阵阵黑雾。
“玉，你退后！这死孩子敢拱我家的白菜，真当自己是癞蛤蟆呢？”月把我拦到身后，怒气冲冲地挽起袖子准备动手。
“你俩都给我住手！”这样下去肯定不行，我冲到两人中间大喊一声。
“海，你先收手！”我瞪了海一眼，“被说了几句就生气，这可不像你啊！”
“月，你也停下！”我扭头盯着月手中的蓝色光团，“妈妈你也真是的，跟一个小姑娘生啥气啊？”
“呼——你说得对，”海朝月鞠了一躬，“月，对不住，我错了！”
“啊，这……”月的脸一下子红了，“那个，我也太小心眼了，还请海涵！”
“这才对嘛！”我乐呵呵笑了起来，“刚才说到哪儿了，墓地对吧？”
月坐下来，重重叹了口气，“是啊，这是墓地，水神的墓地。”
“水神……那不就是！”我难以置信地看着月，那个最无情的事实终于来了。
“这只是灵体，是守护水神墓地的门卫，”海拍拍我的肩膀，“真正的月，估计现在正跟上帝打牌呢！”
“这什么笑话，一点都不好笑！”月鼓着腮帮子，擦擦我脸上的泪珠，“没事儿，不用急着伤心，以后这种机会多的是！”
“你这个也不好笑啊。”海拍拍月的肩膀。
不知用了多久，我终于接受了现实——眼前的月，是妈妈的青春版。
“唔，才过了五分钟？”海打开手机，惊奇地说道。
“我把时间放慢了，所以才能放心地把你们留在这里啊。”月云淡风轻地解释道。
“说起来，你们不觉得诡异吗？过了几天都没人来找你们。”月指指海的手机。说起来还真是的，海的手机也有信号，可一个电话都没有，连老妈都没打过来。
“因为这里是特殊的空间吗？”海蹙着眉头道。
“是你出不去，我可没说别人进不来。二极管知道不？墓地的空间规则就是仿照它的。”月解释说。
“没有网，也看不了信息。”海摇摇头道。
“我们可以走了吗？”这时候，樱蝶醒了，她揉着眼，摇摇晃晃地从卧室出来。
“不对，外面有古怪！”月忽然收起微笑，神情异常严肃。
“啊！”我惨叫一声，无力地倒在地上，身体止不住地痉挛着，大脑被剧烈的疼痛疯狂冲击，全身逐渐麻木起来，只感觉到一股热流不断地从脖颈流出，身子变得轻飘飘的。
“玉！兔子！”海跟樱蝶在一旁拼命想把狗儿从我身上扒开，可不管她们怎么攻击，狗儿像块膏药般紧紧地贴在我身上，不要命似的吸着我的血。
“御万神，统千界，命终焉，引真我……”海快速吟唱出一段古怪的咒语，低沉的声音发出隐约的轰鸣声。随着她不停地吟唱，一簇漆黑无比的光束从她眉心冒出，身体也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黑色符号，周围红彤彤的火光逐渐熄灭，一切光线被她吞噬殆尽。
“开！”
黑暗中，海缓缓吐出一个字，像是某尊古神在低语。轰鸣声在我耳边隆隆作响，一股极强的威压狠狠地碾在狗儿身上，我却一点事都没有。
“啊——”狗儿松开我的脖子，喷出一口热乎乎的血，也不知道是她的还是我的。
“轰——”突然，黑暗里一声巨响，祭坛上亮起一团蓝光，居然抵住了海散发的巨大威压。它慢慢浮起，随后凝聚成了一个妙龄女子。她身着黑色战裙，水蓝色的长发披肩，猩红的眼睛闪烁着妖异的光芒，嘴唇鲜艳得似乎要流出血。
她伸手一指，黑暗如潮水般退去，房间瞬间被血色的火光包围。狗儿默默地离开我，恭敬地站到她身边。海“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面色苍白，呕出一大口黑血，着实把我吓得够呛。
“海！”樱蝶赶紧向海输送意识流，咬牙切齿道：“你这家伙真是找死啊！”
“终末殇者，灭之。”那个蓝发女子指着海忽然开口，空灵的声音带着厚重的杀意。一个光环在她脑后浮现，看起来神圣无比。
“海！”我爬起来，挡在海面前，“想动她，除非我死了！”
在樱蝶为海疗伤完毕之前，我要尽可能地拖延时间，哪怕……要跟神对抗也在所不惜。
“玉，尽可能开嘴炮，”樱蝶低语道，“刚才海用了降神术，只是消耗了太多的意识流，很快就可以恢复的。”
太好了。我暗中松了一口气，还以为海要活不成了呢。我镇定下来，朝祭坛上的两人喊道：“你们到底是谁？”
“放肆！”狗儿一声大喝，“不可直面神明！”
看她的神态，应该是侍女的身份。我思索着，不过，吸了我的血就清醒过来，附在狗儿身上的该不会是那个在山上袭击我的人吧？
“无妨，告知汝等即可。”蓝发女子摸摸狗儿的头，一脸冷漠地说道。
“孤为月，司水之神也。”蓝发女子无情地吐出这几个字，却给我以莫大的打击。月？她明明是我的母亲，怎么就变成水神了？而且，月那么和蔼可亲的人，是绝对不会允许我平白无故伤害别人的。
“月？”樱蝶在我身后颤抖了一下，“不会错的，这世界上只有一个月，因为她是水神！”
我彻底说服不了自己了。别说古代人起名得避神的讳，跟神名不一样，就算放到现在也没人敢起一个神名。虽然从法律层面来说可以，但没人会无聊到自找麻烦。
水神，神名为月，传说中掌管云梦泽的至高神。古籍《神本纪》记载，月是古代水元素法术的开山鼻祖，“于彼身水之道尽现之”。直到现在，还有不少电影、动漫是以月为主角，可以说是最古老的也最年轻的神明了。
“孤儿，汝可归乎？”月神的目光移向我，让我心脏突然漏跳了一拍。孤儿？在说我是孤儿吗？
“尘，我们也不想针对你。你走吧，不要再出手了。这个终焉残渣留给我们收拾！”狗儿看我听不懂，还给我解释了一遍。
“樱蝶，还要多长?”我小声低语道，同时大脑快速运转着。脖子好痛，身子好虚，但还能坚持。
“十分钟。”樱蝶咬着牙道，“海消耗的意识流太过庞大，我得一点点补充，不然可能会虚不受补。”
“可以吗？”我回头看着她，担心樱蝶会受不了。
“当然。也不看看姐姐我是谁？”樱蝶朝我咧了咧嘴。
我彻底放下心，准备好好胡扯一番。
“其实，当年我有一件事没完成。”我清清喉咙，故作神秘地说道。
“什么？”狗儿瞪大双眼，“你做的还不够吗？”
“自然如此，不然我也不会在此。”我拼命思考着，准备跟她绕圈子，就像当年论文答辩一样。
“汝意孤已明，孤亦有一事亟待告之。”月突然眯起眼睛，她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
“何事？”我绷紧神经，准备迎接她的进攻。
月的素手在空中一挥，躺在她脚下的安爆碎成一团血雾，看得我目眦尽裂，差点儿没忍住要冲过去。
一幅画面从血雾中浮现。“汝无神识，盖沉眠矣。”月冷冷地看着我，眼里闪着残酷的赤光，一股压力死死压在我身上，让我动弹不得，只能看着血雾里的景象。
啊，原来如此啊。
原来，真的跟海她们说的一样。那群村民在月神的帮助下让无知的少女一次次地承受无尽的折磨，痛苦酿成的果实，雌以为食，雄以为子。安曾亲眼目睹了自己的母亲——狗儿被侮辱至死亡、又再被复活的惨象，他曾试图帮自己的母亲逃出村子，可给母亲带来的却是更深的绝望。
原来，真的比我想得还要残酷。这些村民并不是原住民，在百年前的某一天里，这个村子被一帮武装的山贼血洗，在发觉自己出不去后就这样躲在了这个村庄，延续至今。他们献出自己的血液，来实现自己的欲望，有的甚至活到了现在——就是那个村长老头。
原来，真的这么绝望啊。我不甘心地流下两行眼泪，无力地瘫坐在地上，那我做的这一切，是不是也一样无力回天呢？
“玉！”一个温暖的巴掌拍在我脸上，“你给我站起来，不许哭！”
海用力把我拉起来，漆黑的眸子里闪着微光。
“兔子，让你久等了！”
樱蝶提着闪闪发光的“皇金庭院”，神色不善地盯着前方的神明。
“管你是什么玩意儿，只要弄哭了兔子，就证明了你的恶意！”她拍拍我的肩膀。
“孤儿，汝竟如此！”月第一次流露出厌恶的感情。
“如此！”一个清脆的声音在空中响起，“如此又怎样！”
一个似曾相识的蓝发女子从天而降，“月神”的威压顿时如雪般消融殆尽。她带着熟悉的气息降落在我面前，对着我的额头使劲亲了一下。
“玉，妈妈可是专业打假，这个冒牌货，哼哼，可是活不长了哦！”月叉起腰对”月神”说道。
“晚辈无礼，参见月神！”樱蝶“扑通”一声跪在月的面前，奶气十足地说道。
“哎呀！”月一把抱起樱蝶，在她的脸上使劲蹭来蹭去，“你怎么这么可爱？要不要做我的干女儿啊？”
“啊？这个……”樱蝶的俏脸一下子通红，说话也支支吾吾的。
“老妈！”我不情愿地喊道，“咱先把火灭了行不？”
“唉，看见可爱的女孩子我就没忍住，抱歉抱歉！”月松开樱蝶，看了一眼僵在原地的海，“没事，既然尘选择了你，我也只能祝福你们了。”
海硬硬地点头，表情一阵阴一阵晴。奇怪，我怎么感觉她好像是在见婆婆一样。
“月神大人，”樱蝶满头大汗，“您能收一下气息吗？我有点承受不住了。”
“啊，不好意思，”月拍拍手，“好了，辛苦你了！”
“汝为何人？”“月神”皱起眉头，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月挥挥手，指尖闪烁着冰冷的蓝光。“在这儿交流对孩子们身体不好，咱们换个地儿。”说完，月和“月神”一起从我们面前消失不见，潮水样的压力也荡然无存。
“好了，现在我们是三对一，优势在我。”樱蝶摩拳擦掌，拉起弓朝狗儿射出一箭。
“哼，天真！对付你们这些杂鱼我一人绰绰有余！”狗儿身形一闪，躲过樱蝶的攻击从祭坛上消失，转眼出现在樱蝶跟前，一脚把她踹进旁边的墙里。
紧接着，狗儿一拳轰向神色凝重的海，不料被一片黑色光幕阻挡，在海面前硬生生停下。
“哦？没想到还能见到时间法，不过，”狗儿身上忽然腾起一层银色的光芒，破解了海的魔术，“你也尝尝他们的痛苦吧！”
“海！”眼看海要被银光覆盖，我赶紧扑到她身上，抱着她滚到了一边，心里震撼不已。怎么回事，她也能用小尘的力量？
“尘，”狗儿站在原地凝视着我，冷笑道，“你弱到敌友不分了吗？”
“谁是敌，谁是友，我自己心里清楚！”我摸摸脖子上好不容易结痂的血洞，边运气边向她冲去。
“呵呵呵，连灵术施展不了，就只靠肉身吗？”狗儿两只手上缠绕着银色的光束，看起来有些神秘。
“还好意思说别人，”海也跟在我身后，“连灵术都偷的家伙，怎么可能强大！”
“闭嘴！”狗儿怒吼道，不断朝我挥拳，速度奇快无比，要不是海给我施加的魔术，我估计连拳头都看不到。
我左闪右躲，欺到她身前，扎稳下盘，集中意识，气流在体内不断游走，四肢都酥酥麻麻的，充满爆炸性的力量。
“哧——”我吐出一口白气，将双拳收到腰间，双脚猛地用力蹬地，同时拼命将意识流集中到眼部，就是现在！
在毫秒之间，我突然提拳，拳头以火箭般的速度冲向狗儿。在拳头接触到狗儿下巴的一瞬间，我又再次加速，同时微微踮起脚尖，在“月桐”的加持下，将全身的力气送向右手。
“轰”的一声巨响，我紧紧地攥着狗儿的脖子，同时右手因为巨大的冲击力而毫无知觉。我本想尽全力使出冲拳，但突然看到樱蝶已经拉满了弓弦，于是在最后一刹那张开手掌，威力当然也大打折扣。
“哈哈哈哈！”狗儿倒不反抗，而是破口大笑，“准备这么长时间，结果不痛不痒，尘你真该回去养老了！”
我死死拎住狗儿的脖子，朝海大喊道：“赶快！”
“樱蝶！”海一步闪到樱蝶跟前，将一道乌黑的箭矢放到弓弦上。
“皇金甲！”樱蝶一声大喝，弓弦上金光沸腾，淹没了黑色的箭矢。“嗡”的一声，她松开弓弦，披着皇金的乌光迫不及待地击中了狗儿。紧接着，两种光芒彼此交织，给狗儿穿上了一套特制的“金缕衣”，将她束缚在原地。
“玉你松手，我就不信她能挣开！”樱蝶喘着粗气说道。
我慢慢地松手，果然狗儿被结结实实地定住了，连话都说不出来。
“呼——”我一屁股坐在地上，使劲揉着我的手臂，擅自改造古武术，轻则伤筋动骨，重则瘫痪一生。本以为这是导师说的段子，没想到还真的伤了，估计是韧带出了问题。
“玉！”海跑过来，二话不说扒开我的衣裳，“你的伤怎么样？”
“我感觉还好？”我不确定地说道，“就咬的时候疼得要命，现在倒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你怎么看？”海扭头问樱蝶，“你不也是吸血鬼吗？”
“那个，”樱蝶不好意思地擦擦口水，“我觉得应该大问题没有，不过可能会发炎啥的，一周之内肯定能好，我保证！”
“樱姐你是不是饿了？”我感觉樱蝶好像瘦了不少。
“没没没，”她连连摆手，“主要是兔子你的血太香了，我也不知道你的血为什么有这么大的吸引力。”
海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指指祭坛，“要是忍不住就去那边喝。”
“没事，再坚持一会儿，”樱蝶拄着弓坐下来，“刚才我感觉到这儿的空间有些许松动，应该是月神出手扰乱了这里的空间。”
海点点头，掏出手机，“一旦这儿有信号，我会第一时间向学院发送定位信息，你也试试看能不能直接闯出去。”
“OK！”樱蝶打了个响指，看看毫无变化的狗儿，“话说回来，玉，刚才你喊月神大人‘妈妈’了吗？”
我心里一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你肯定听错了，我今年才十五岁啊！”
“我觉得也是，”樱蝶浅笑道，“应该是我听错了吧？”
海突然抬头，颤声道：“来了，空间破了！”
她话音刚落，炸雷声在头顶突然响起，紧接着一条蓝色的通道在我们面前出现。
“快走！”月的声音在我脑海里响起。
海她们肯定也听见了，因为她们已经拉着我在通道里飞快地跑了起来。
“休想！”一只血乎乎的大手拍在通道上，让通道内霞光乱窜。
“你们别停，接着跑！”月的声音回荡在脑中。
突然，通道外爆出两道光束，一道是阴气沉沉的血红色，另一道则是绚丽夺目的冰蓝色。我心脏怦怦直跳，月和“月神”的战斗还没有结束，我却什么也做不了。
“玉，不用担心她。”海头也不回地安慰我道。
“月神大人绝对会赢的！”樱蝶喘着粗气说道。
通道外两颗星星不知碰撞了多少次，还是难分胜负，两者的光芒都暗淡了不少。
“要不是赶时间，本来不想用的。罢了，给你们开开眼！”月看起来离我们有一片星空那么远，但我还能感受到她向我们投来的目光。
“神之间·真理世界！”月的声音不高，但一遍遍在这片空间里回荡。她的身后爆发出一道五彩斑斓的光束，将两颗星星的光芒都掩盖住了，甚至通道也变得透明起来。
“我们快到了吗？”海又加快了脚步。
月将这道光握在手中，猛地朝“月神”掷去。“月神”在一瞬间不知道变换了多少方位，但还是被那道光刺穿，她“啊”的大叫一声，随即爆碎成一团红色的血雾被那道光束吸收。
“咦？你们还没出去啊？”月收起那道光，蓝光一闪出现在我们面前，她狐疑地敲敲通道，“这东西坏了吗？”
樱蝶跟海停下脚步大口喘气，“你、你说什么？”
“哎呦！”月惊叫了一声，“我把通道设置为循环模式了，抱歉！”
“啊？”我傻眼，“那我们还能出去吗？”
“能！不信你看看手机，现在肯定有信号了！”月拍拍高挺的胸脯道。
“嗯，有了！”海打开手机点点头，一番操作后又皱起眉头，“操作超时？”
“因为你们是在特殊的外界空间里，所以卫星无法捕捉你们的位置。”月认真地指指蓝色的通道。
“那现在怎么办？”樱蝶叹了口气问道。
“要不先去我那儿休息一下？”月的身后浮现一道光门，“这个给你们。”
一把银色钥匙突然躺在手里。“等到通道修改完毕，你们可以用它直接返回这里，不用担心我会囚禁你们。”
“嗯，没问题！”海拿钥匙在空中一转，白光一闪出现在原地。
“那就走吧？妈……月大人！”我硬生生改口道。
月一楞，看看出神望着通道的樱蝶，点点头微笑道：“欢迎你们！”
“月，你有什么要说的吗？”海坐在蒲团上，一边夹菜一边问道。
“咕咚咕咚……啊，真畅快！”月一口气饮尽满满一杯血酒，“哈？你说什么？”
“嗯，真不错……”樱蝶陶醉地看着高脚杯里的酒液，“月神大人，再给我开一瓶！”
“好嘞！”月把一瓶未启封的血酒提到桌上，“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呢！”
“玉，慢点吃，”她打了个酒嗝说道，“你也说点什么嘛！”
“唔……”我嘴里塞满了烤肉，含糊不清地嘟囔道。
让时间稍微倒退一点。
我们来到妈妈住的地方，本以为一定很神秘，没想到就是普通的山间小屋。
“你们肯定饿了吧？我去烧点菜！”妈妈穿上围裙，从厨房里端出一大盘烤肉，看的我眼睛都直了。
这些天一直在以野果充饥，我实在快受不了了，还是妈妈了解我！
“樱蝶，你看！”月神秘地笑笑，从一口木箱里拿出一瓶酒，“这是纯正的大血酿，足足有一百年的时间哦！”
“不会吧？”樱蝶激动得把嘴都咬破了。大血酿是皇家酒的一种，将人血以特殊的工艺提纯、发酵得到原浆，再和纯净水兑在一起，是专为吸血鬼设计的奢侈酒品。酒发酵的年份越长，其品质也就越高。
当然，人血是制酒公司以合法途径获取的，比如高价购买。
“海你也赶紧吃啊！”月给她夹起一块滋滋冒油的肉，“这是极品的冰花牛肉，出去就吃不到了。”
气氛烘托到这儿，海也绷不住了，拿起筷子大快朵颐起来。看起来她也饿坏了，吃得嘴角油汪汪的。
“我说，”海咽下嘴里的肉，抿了口酒道，“你就没有担心过她吗？”
“担心啊，可有什么用呢？”月摇摇头，叹了口气道，“当年不也是联合吗？到最后不还得她出手？说到底，实力不够，来再多人也是送死。”
“所以，”月敲敲桌子，“你得一定保护好她啊，这回可不能重蹈覆辙了！”
“你们在说什么啊？”我把醉倒的樱蝶抱到床上，刚回来就听见海跟月在当谜语人。
“玉，你来得正好，”月拍拍大腿，“来，让妈妈好好看看你！”
她不容我拒绝，一把把我拉到怀里，“唉，这机会真奢侈啊！”
“话说回来，你怎么又受伤了？”月小心翼翼地摸摸我的脖子问道。
“还不是你们吸血鬼干的，”海无奈地叹口气，“这血脉真是麻烦！”
“啊？妈妈你也是？”我汗毛倒竖，实在是被咬怕了。
月朝海挤挤眼，咬破手指在我身上滴了一滴血，“这是祖血，把它带在身上可以掩盖掉你的气息。”
“你也来。”月又挤出一滴血涂在海的额头。
“这是！”海捂住头上的血渍，一脸不可思议。
“你精神力十不存一，我还是稍微给你一点吧，”月舔舔破掉的手指，似笑非笑道，“算是背叛了吗？”
“妈妈，你们以前是不是打过仗啊？”我在卧室里看见一套锈迹斑斑的盔甲，上面带着干掉的黑色血渍。
“当着她的面说这些不太好吧？对吧，海？”月叫海的时候故意提高了音调，似乎带着威胁的意思。
海第一次显出慌乱的神情，结结巴巴地应道：“啊，嗯，对。”
“好了，疗伤完成！你也快起来，我的腿都麻了！”月敲敲我的头笑道。
我摸摸光洁的脖子，一点伤疤都没留下，这也太神奇了。
“好了没？”海看看手机，“我们得走了。”
“樱蝶还没醒呢！”我赶紧提醒道，生怕海忘了她。
“那就没办法了，再聊一会儿吧。”月无奈地朝海摊摊手，脸上带着难以捉摸的微笑。
“啊，对了！”我突然想起来一个人，“狗儿她怎么办？不会还在那儿吧？”
“谁？那个被附身的人？”月点点空气，一层薄薄的水膜出现，映出之前的画面，“唔，应该逃走了。不过不碍事，我们离墓地十万八千里呢！”
“墓地？”我惊呼出声，原先我还不信，没想到那儿原来真的是墓地！
“啊？我还以为你们知道呢！”月挑战似的看看海，故作惊讶地说道。
海装作没听见，吃掉铁板上的最后一块肉，“嗯，饱了。”
“记住了，玉。血祭的场所一般都在墓地附近，因为这里精神力特别混乱，很容易……嗯，对，跟神明沟通！这是个考点哦！”月敲敲桌子。
“海没给你说吧？”月凑到我耳边神秘兮兮地说道，“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尤其要提防披着羊皮的狼！”
什么意思？妈妈是要我防着海吗？确实，海知道很多我不知道的东西，就算我再三追问她也缄口不言，可这不代表她一定是坏人啊！
“你可记得，你的‘光’？”月语气突然一变，沉声问道。
“月，你言过了！”海抬头严肃地看着月，“我知道对不住你，但人死不能复生，你还是安心吧！”
“哼，连神识力都没有，灭了你不费吹灰之力！”月神色不善地盯着海，似乎怀着满腔的怒火。
我看着她们，实在摸不着头脑。咋回事？这俩人怎么说着说着就想动手了？是不是都喝醉了？
“这可说不定！你觉得我真的打不过你吗？”海眯起眼睛，身体周围弥漫起阵阵黑雾。
“玉，你退后！这死孩子敢拱我家的白菜，真当自己是癞蛤蟆呢？”月把我拦到身后，怒气冲冲地挽起袖子准备动手。
“你俩都给我住手！”这样下去肯定不行，我冲到两人中间大喊一声。
“海，你先收手！”我瞪了海一眼，“被说了几句就生气，这可不像你啊！”
“月，你也停下！”我扭头盯着月手中的蓝色光团，“妈妈你也真是的，跟一个小姑娘生啥气啊？”
“呼——你说得对，”海朝月鞠了一躬，“月，对不住，我错了！”
“啊，这……”月的脸一下子红了，“那个，我也太小心眼了，还请海涵！”
“这才对嘛！”我乐呵呵笑了起来，“刚才说到哪儿了，墓地对吧？”
月坐下来，重重叹了口气，“是啊，这是墓地，水神的墓地。”
“水神……那不就是！”我难以置信地看着月，那个最无情的事实终于来了。
“这只是灵体，是守护水神墓地的门卫，”海拍拍我的肩膀，“真正的月，估计现在正跟上帝打牌呢！”
“这什么笑话，一点都不好笑！”月鼓着腮帮子，擦擦我脸上的泪珠，“没事儿，不用急着伤心，以后这种机会多的是！”
“你这个也不好笑啊。”海拍拍月的肩膀。
不知用了多久，我终于接受了现实——眼前的月，是妈妈的青春版。
“唔，才过了五分钟？”海打开手机，惊奇地说道。
“我把时间放慢了，所以才能放心地把你们留在这里啊。”月云淡风轻地解释道。
“说起来，你们不觉得诡异吗？过了几天都没人来找你们。”月指指海的手机。说起来还真是的，海的手机也有信号，可一个电话都没有，连老妈都没打过来。
“因为这里是特殊的空间吗？”海蹙着眉头道。
“是你出不去，我可没说别人进不来。二极管知道不？墓地的空间规则就是仿照它的。”月解释说。
“没有网，也看不了信息。”海摇摇头道。
“我们可以走了吗？”这时候，樱蝶醒了，她揉着眼，摇摇晃晃地从卧室出来。
“不对，外面有古怪！”月忽然收起微笑，神情异常严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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