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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私生子

    说起楚国最位高权重的权臣,非楚柱国大将军宁烈不可。

    作为楚国最功勋卓著的武臣,柱国大将军宁烈可谓是权势滔天,在楚国那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宁烈十四岁随父从军,征战沙场三十余载,不仅获封人臣所能获得的最高之爵位公爵,受封柱国公,而且手握三十万天策大军,镇守楚国北境之门户荆州十六郡。

    楚国乃四战之国,东邻魏、晋、唐,南接越、幽、蛮,西靠秦川、蜀,北望卫、陈、璟武。而单单是荆州十六郡便抵御了东、西、北三面的敌人。

    楚国之所以能够在群狼环伺之下立于不败之地,靠的不就是柱国大将军宁烈的铁血手腕么!

    楚有七泽,其中最负盛名者,当属云梦泽。

    千里云梦,烟波浩渺,上下天光,一碧万顷。衔远山,隆崇嵂崒,盘纡岪郁;吞纵水、横水,浩浩汤汤,波澜壮阔。

    统领荆州十六郡的天策府衙便龙盘虎踞于云梦泽畔的荆州城内,占据大半荆州城的天策府极土木之盛,亭台楼阁,廊舫船坞,军营校场,数不胜数。

    位于天策府衙东南角的汀兰洲之上,一座望江楼拔地而起,主楼高百尺,共六层,楼中六根玄鸟纹楠木金柱直贯楼顶,周围绕以廊、枋、椽、檩、梁互相榫合,其上皆以走鸾飞凤的丹漆彩画装饰,结为整体;顶覆赤色屋脊,青绿琉璃瓦,飞檐反宇,四面如一。

    顶楼则是四面镂空的楼台,站在上面能将整个荆州城以及云梦泽畔尽收眼底,所以这望江楼也被称为“阅军楼”。

    此刻,柱国大将军宁烈就站在这望江楼顶检阅着荆州水师的操练,作为陪同的天策府军师诸葛青书则端坐在楼台中央的茶海旁,品茶观望。

    看着下方江面上舳舻千里,旌旗蔽空的楼船战船,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军事操练,素来刚正威严的宁烈难得地露出了笑意,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回到茶海旁,端起一杯香茗,向身旁的军师淡淡问道:“西凉那边可有消息了?”

    一旁着烟青色修长儒袍,羽扇纶巾,一身书生气质的诸葛青书,从怀里拿出一卷帛书递了过去,回道:“今日西凉探子来了书信,信上说道藏禅师和那位已经从西域返回中原,五日前便已抵达肃州燕山县城,现在应该还在去往须弥山的路上。”

    宁烈“嗯”了一声,接过帛书亲自看了起来,当看到某一处时,眉头一皱,不解道:“这两个叫空树和慧源的和尚是什么来头?”

    “那空树是释家密宗天山寺的伏藏师,慧源则是释家华严宗的天下行走,武力修为皆有掌印的实力,两人的目标应该是道藏禅师从西域取回的本宗藏经。”

    “本宗藏经?”将帛书放到茶海上,宁烈继续问道:“是什么稀罕物吗?”

    “应该是释家本宗的佛学经典吧,自璟武皇朝得正统,封须弥山为中原佛教祖庭,奉禅宗为释家主流以来,释家十宗都曾派人前往西域天竺取经,但都无功而返。如今道藏禅师将这藏经取了回来,并且要将它带上须弥山,释家其余九宗又岂会善罢甘休!”

    “这么说来,去往须弥山这一路上将少不了明争暗斗咯?”宁烈挑眉看向一旁的天策军师,笑道:“看来我们也得掺上一脚啊!”

    “褚刀奴和魏剑秋晌午时分就已出发!”

    “来得及吗?”

    “他俩皆是一人双马,沿着南北道日夜兼程的话,两日后便可进入司隶部。”

    宁烈颔首点了点头,起身来到楼台边缘,凭栏远眺,水天一色的云梦泽横无际涯,他的思绪也回到往昔。

    “足有十年了!也是时候把他接回来了!”

    身后的诸葛青书轻摇羽扇,嘴角露出一抹浅笑,略有感概道:“是啊,是时候了......”

    ......

    纵水发源于北荒的玉龙雪山,全长两万余里,横亘整个中原,将中原一分为二,由北向南流入南海。

    途中流经七国六十余城,润泽湖泊名山无数,而须弥山便是其中之一。

    前往须弥山,从西凉青州的龙津渡坐船一路顺水而下,会比走陆路官道要快上许多。

    因此,想要快速前往须弥山的道藏禅师师徒三人便在青州龙津渡口前与凉州镇抚司郭桑仲等人分别了。

    清晨的薄雾尚未散开,龙津渡口前已是千帆竞发,百舸争流,装货卸货的脚夫摩肩接踵,一派忙碌景象。

    经过一番打听,师徒三人终于找到了一艘途径须弥山的商船,刚好那船主是个信佛之人,稍加交谈后,便欣然同意他们的蹭船请求。

    龙津渡距离须弥山大概八百里左右的水路,顺风顺水的情况下,不用三日便可到达。

    高大的楼船在烟波万顷的水面上破风而行,第一次坐这么大的楼船,无昧顿觉新奇,站在甲板上踮起脚尖凭栏眺望两岸缓缓倒退的景色,而道藏禅师和无戒则在一旁打坐憩息。

    身位苦行僧,以往走遍大江南北,靠的都是双脚,然而这一路来又是坐马车,又是坐船的,无戒实在想不通是何缘由,总觉得师父有什么瞒着他们两徒弟。

    无昧年幼,可能没什么心思去思索个中缘由,但无戒却是想了一路。

    他向来沉默寡言,不善言辞,也没好意思去向师父追问,只能在心里苦思纠结。

    道藏禅师早已将无戒心事重重的模样看在眼里,宽言劝解道:“无戒,你有什么想问的,直接问便可,何必藏着掖着,累坏自己?你啊,就是不够坦率。”

    一旁的无戒闻言,露出一丝苦笑,双手行合掌礼道:“师父教训的是,弟子受教了。”随后顿了顿,又问道:“弟子不明的是,为何师父这么急于去往须弥山呢?”

    “因为迟则生变,你可知从肃州到青州这一路上都有人跟着我们?”

    “这......弟子不知。”

    “那两人从我们走出燕山禅寺时便已跟着,若不是因为我们和锦衣卫同行,恐怕他们早已出手了。”

    “出手?!”无戒心下一惊,稍加思索后,问道:“难道是为了本宗藏经吗?”

    他们师徒三人本是穷困潦倒的苦行僧,身上既没有财物,身份地位也不显赫,值得让人觊觎的,就只有从西域取回的本宗藏经了。

    此时已是艳阳高照,道藏禅师将遮阳避雨的斗笠戴好,简略答道:“没错。”

    “这本宗藏经有什么秘密吗?”

    七七四十九卷本宗藏经,他和无昧都翻阅过,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

    “本宗藏经在我们这些普通人手里就只是普通的佛学经书,但若是放到须弥山镇国寺的藏经阁里,那意义就不一样了。”

    “啊?这是为何?”无戒越发的不解。

    “佛教自西域天竺传入中原后,根据教义、经典及仪轨的不同形成了十个大型宗派,称为释家十宗。这就好像一个父亲和他的十个儿子,本宗藏经就相当于遗产,这遗产就放到大儿子手里,那其余的儿子肯定会不愿意的。”

    “那就平分给所有儿子不就完了吗?”

    “可大儿子又不愿意了啊!”

    无戒汗颜,眉头紧皱,大为不解:“佛门弟子不应该戒贪、嗔、痴吗?怎么还为了几十卷经书争来斗去的?”

    “道理是这样的道理,但能真正遵守本心的又能有几个?天底下信佛的人何止百万,但真正能成佛陀的凤毛麟角。”

    无戒恍然大悟,连连点头表示受益匪浅,一旁一直在偷听的无昧冷不丁来了一句,“那我们是“大儿子”还是其余的“儿子”啊?“

    道藏禅师顿时噎住,半晌后,叹了口气,道:“我们曾经是“大儿子”,现在......估计只能算是“私生子”了。

    “啊?!”

    无戒、无昧闻言,倒吸一口凉气,那岂不是成了人见人厌的过街老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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