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端午长宴
雨娘咯咯笑了一声,想跑去摸大虫,意识到手太脏,就在木盆里洗起了小手。
“回到家就多歇息吧,你一天劳顿,莫要累坏了身子。”张虎十分关切,又朝灶台处唤道,“雪娘,沏两杯茶水。”
常平笑道:“我可不是弱不禁风的人。”
张虎大笑起来,见佘顺将大虫放在地上,围观了一番,惊道:“佘二郎,这是你猎的大虫?”
佘顺点点头。
雪娘端来了茶水,与二人吃了,她端详了常平上下,见他没有受伤,又打来一盆清水,让他洗手。
几人一同观看佘顺处理大虫。
大虫并不罕见,在集市偶有猎人捕了大虫来卖,很快就能卖掉。
佘顺从怀里摸出一柄牛耳尖刀,开始剥虎皮。
大虫是左睛中弩而死的,佘顺的手极为灵巧,不到半注香的功夫,将整张虎皮扒了下来,留下一具紫黑色的裸体虎身。
大虫一身都是宝贝,虎胆、虎爪、虎骨、虎鞭……
佘顺一一仔细分开。
雪娘脸红着回到灶台旁,雨娘摩挲着虎皮,一惊一叹。
陆郎中没有放弃对大虫的觊觎,站在门外徘徊,很久才硬着头皮走进来道:“老夫可否买些入药?”
佘顺摇头:“大虫是我送给小郎君。”
常平笑道:“好吧,我来做主,也不吝惜,除了虎皮,别的你自己挑吧。”
夏季,这些东西没法长久存放,不如早早卖了了事。
陆郎中买走了虎鞭,一只虎爪,几斤虎肉,折抵十贯药钱,从他意气风发的表情可知,注定是一个虎虎生威的夜。
也不知消息是如何走漏的,许多有余财的村人都来买些回去入药。
三百斤的大虫很快被瓜分一空,留下一张虎皮和九十余贯钱。
大概因为端阳节就要到了,他们想过一个隆重的节日。
端阳节也称端五节、重五节。
“重五山村好,榴花忽已繁。粽包分两髻,艾束著危冠。”
家家户户在门首上悬挂蒲叶、蜀葵花、艾草、桃柳枝,门前摆上香案,用粽子、五色水团、茶酒等做供品。
佘顺想在一天陪伴儿子,天不亮就走了。
“二郎,以后别来回奔波了,将小郎带来吧。”常平在他离开前吩咐。
额头上画着“王”字的雨娘,嬉笑着用雄黄水在常平额上点了一个点,觉得不够醒目,又点了几下。
雪娘笑着在常平头上插上艾叶,为他臂上缠了五色百索,腰间系上道理袋,三人相拥着出门。
村里道路上满是相互祝福庆贺的人,都与常平一样的端午装饰打扮,他们互赠角粽,对饮菖蒲酒。
儿童们互相追逐嬉戏,乐此不疲。
经过陆郎中家门时,笑容满面的陆家娘子捧来一杯菖蒲酒,请常平吃下,又分给雪娘与雨娘两个角粽。
她头戴艾叶做的小艾虎,摇摇晃晃的,更是风情无限。
而陆郎中有些憔悴,眼圈发黑,两步一晃,举杯与常平对饮。
此酒入口甜,回味苦,像药一般。
“游兄伤势如何了?”常平将铜杯还给陆家娘子,避开她目光灼灼的眼神,问向陆郎中。
“他睡得很香。”陆郎中笑道。
“都怪陆郎,那位好汉昨晚被吵得不轻,方才睡下。”陆家娘子嗔道。
常平干咳了两声,拱拱手就走。
“小郎君,何不将好汉接回家里养伤?”雪娘不解道。
雨娘吐了吐舌头道:“是呀,是呀,陆家娘子不是好女人,她身上香得让我都要吐了。”
常平自有打算,随意解释道:“游横伤势不轻,放在陆郎中家,交给他细心照料,不会落下病根。”
继续往前走,路过的村人都向常平道安康。
郑放端着两碗菖蒲酒跑来:“小郎君,四处寻你不得,却在这里,这碗酒且吃了,俺敬你!”
常平见他不再扎双丫髻,重新束起了头发,笑着接过,一饮而尽。
“小郎君,去张三叔家寻你不得,俺敬你一碗酒。”张七郎气喘吁吁跑来,脸上的旧伤未去,又添了新伤,抓痕有些触目惊心。
郑放忍不住笑出声来:“七郎,你何时能雄起啊。”
张七郎被讥笑也不发火,只道:“五月五日天中节,赤口白舌尽消灭。俺不与你说话。”
常平再干尽一碗酒,抹了抹嘴道:“夜里巡逻可有奇怪事发生?”
张七郎摇了摇头:“一队五人,俺让三人巡逻,让另外两人为暗哨,一夜不敢懈怠,未见异常。”
常平眼睛一亮,夸道:“七郎竟懂得设暗哨,我都没想到。”
张七郎羞赧的挠挠头:“俺从话本里学的,没有误了小郎君的事就好。”
常平朝郑放道:“你看七郎是有真本领的,以后莫要笑他。”
这时,又有人高喊道:“小郎君,我四处寻你不得,请你吃酒。”
常平无奈的吃下,满肚子的菖蒲,再这样吃下去,怕不是要中毒?
好在后面遇到几个妇人,请他吃粽子。
他剥开一个热角粽,是红枣黍米馅的,刚要吃下,一个妇人拿出自己剥开的粽叶笑道:“小郎君的短,妾的长,输了便吃酒吧。”
另一个妇人捧上一碗酒。
常平愣住了,摊开手上剥下的菰叶,果然短了几分,无奈将酒吃下。
长长的打了个酒嗝,常平觉得还是回家更好,这般吃下去,真会要了老命。
雪娘与雨娘偷笑出声,拥着他回到了家。
院子里黑压压一片人,一人笑道:“小郎君,寻你不得……”
常平眼前一黑,稳了稳身形,叉手道:“诸位,端午安康,不要再吃酒了。”
老族长走出人群笑道:“莫怕,不是寻你吃酒,是寻你吃宴。小郎君替众人申冤,得以免了今年的夏税,各户人家一起设长桌宴,庆祝佳节。”
他似乎看出了什么,补充道:“各家出物出力,绝没有动用义仓。”
常平松了一口气,被众人簇拥着去了祠堂。
祠堂外有五条拼凑而成的长桌,每条长桌三丈,桌上摆放了许多种类的粽子。
村人不分男女老少,各自坐下。
不远处的草棚下,有五个土灶,五口大锅,皆是临时搭建而成,灶台的泥土还未干。
张虎与十个充当厨人的村人一同忙碌着。
第一份菜由张虎亲自做好端了上来,摆在常平面前,一盘烧鳜鱼。
“小郎君吃第一口菜,当得不当得?”张虎问道。
“当得!”众人齐喊。
“五月五日天晴朗!”
“艾叶蒲酒角黍香!”
“开宴!”
老族长递给常平一双筷子,示意他吃鱼。
常平毫不客气,从鱼腹挑起一块香嫩的鱼肉,送入口中。
众人一起欢呼,张虎在旁边坐下,灶上的人开始不断的往这边上菜。
各色农家菜式不断摆上来,宴上欢声笑语不停。
各类家犬,在桌下穿来穿去,小童趁着大人们不注意,扔些饭菜给犬吃。
当宴会散后,许多人开始去河边,观赏来往的游船。
清溪河没有龙舟竞渡的盛景,这一天却有比往日更多的游船。
渡子自从有了浮桥,便失去了往日的摆渡工作,日复一日的守在这里,负责过往船只的通行。
只要将浮桥中间的铁链松开,将两条支撑用的浮船划到一侧,就会留出一个足够船通行的大豁口。
华丽的画舫,如同两层楼阁扣在船上,楼上士人品茶下棋,才子佳人伫倚在栏边,赏风赏水,楼下一排舟子划着整齐的船桨。
狭长的游船,两舷有一排排的窗,如同行走的长廊。
船上人看岸边人,岸边人看船上人,都是各自的风景。
一只小画舫出现的时候,岸边人的注意力便集中到它身上。
画舫前后为亭,中舱为室,四壁开窗,华丽而精致。
亭下有两位女子浅笑嫣然的往水里投粽子。
一个乘渔舟的读书人,背手站在船头,衣衫飘飘,船尾的舟子在奋力的摇橹。
常平定睛一看便知是三郎吴兴持。
他的身子在摇晃,似乎随时都会掉入水中。
常平吩咐郑放去张家取来那件救生衣,朝船上的吴兴持喊道:“三郎,靠岸!”
吴兴持见常平喊他,先是一喜,而后摇了摇头,指了指前面的小画舫。
“快靠岸,我怕你会淹死!”常平再次喊道。
吴兴持想了想,让舟子划向岸边,船头还未扎入岸边,他便跳将下来,叹道:“檀十娘就在那只画舫里,你有何事,快说,来不及了。”
常平笑道:“她的画舫正在停下。”
吴兴持定睛一看,果然那只画舫放慢了速度,似乎也有靠岸的迹象。
“三郎,我让你邂逅,不是让你追着去邂逅,这条河流看似平缓,若不慎跌落水中,后果难料。”常平对此有经验。
吴兴持叹了口气道:“昨日没有遇到檀十娘,料得她今日会去平天湖游玩,一早我便去她家周遭蹲守,果然她泛舟去了平天湖,我便乘小舟跟随,谁料她逆流转向清溪河,我一直追到此处。”
常平笑出声来:“她在耍你,溜着你玩。”
吴兴持怒道:“岂有此理!且看我再撞翻她的船!”
“回到家就多歇息吧,你一天劳顿,莫要累坏了身子。”张虎十分关切,又朝灶台处唤道,“雪娘,沏两杯茶水。”
常平笑道:“我可不是弱不禁风的人。”
张虎大笑起来,见佘顺将大虫放在地上,围观了一番,惊道:“佘二郎,这是你猎的大虫?”
佘顺点点头。
雪娘端来了茶水,与二人吃了,她端详了常平上下,见他没有受伤,又打来一盆清水,让他洗手。
几人一同观看佘顺处理大虫。
大虫并不罕见,在集市偶有猎人捕了大虫来卖,很快就能卖掉。
佘顺从怀里摸出一柄牛耳尖刀,开始剥虎皮。
大虫是左睛中弩而死的,佘顺的手极为灵巧,不到半注香的功夫,将整张虎皮扒了下来,留下一具紫黑色的裸体虎身。
大虫一身都是宝贝,虎胆、虎爪、虎骨、虎鞭……
佘顺一一仔细分开。
雪娘脸红着回到灶台旁,雨娘摩挲着虎皮,一惊一叹。
陆郎中没有放弃对大虫的觊觎,站在门外徘徊,很久才硬着头皮走进来道:“老夫可否买些入药?”
佘顺摇头:“大虫是我送给小郎君。”
常平笑道:“好吧,我来做主,也不吝惜,除了虎皮,别的你自己挑吧。”
夏季,这些东西没法长久存放,不如早早卖了了事。
陆郎中买走了虎鞭,一只虎爪,几斤虎肉,折抵十贯药钱,从他意气风发的表情可知,注定是一个虎虎生威的夜。
也不知消息是如何走漏的,许多有余财的村人都来买些回去入药。
三百斤的大虫很快被瓜分一空,留下一张虎皮和九十余贯钱。
大概因为端阳节就要到了,他们想过一个隆重的节日。
端阳节也称端五节、重五节。
“重五山村好,榴花忽已繁。粽包分两髻,艾束著危冠。”
家家户户在门首上悬挂蒲叶、蜀葵花、艾草、桃柳枝,门前摆上香案,用粽子、五色水团、茶酒等做供品。
佘顺想在一天陪伴儿子,天不亮就走了。
“二郎,以后别来回奔波了,将小郎带来吧。”常平在他离开前吩咐。
额头上画着“王”字的雨娘,嬉笑着用雄黄水在常平额上点了一个点,觉得不够醒目,又点了几下。
雪娘笑着在常平头上插上艾叶,为他臂上缠了五色百索,腰间系上道理袋,三人相拥着出门。
村里道路上满是相互祝福庆贺的人,都与常平一样的端午装饰打扮,他们互赠角粽,对饮菖蒲酒。
儿童们互相追逐嬉戏,乐此不疲。
经过陆郎中家门时,笑容满面的陆家娘子捧来一杯菖蒲酒,请常平吃下,又分给雪娘与雨娘两个角粽。
她头戴艾叶做的小艾虎,摇摇晃晃的,更是风情无限。
而陆郎中有些憔悴,眼圈发黑,两步一晃,举杯与常平对饮。
此酒入口甜,回味苦,像药一般。
“游兄伤势如何了?”常平将铜杯还给陆家娘子,避开她目光灼灼的眼神,问向陆郎中。
“他睡得很香。”陆郎中笑道。
“都怪陆郎,那位好汉昨晚被吵得不轻,方才睡下。”陆家娘子嗔道。
常平干咳了两声,拱拱手就走。
“小郎君,何不将好汉接回家里养伤?”雪娘不解道。
雨娘吐了吐舌头道:“是呀,是呀,陆家娘子不是好女人,她身上香得让我都要吐了。”
常平自有打算,随意解释道:“游横伤势不轻,放在陆郎中家,交给他细心照料,不会落下病根。”
继续往前走,路过的村人都向常平道安康。
郑放端着两碗菖蒲酒跑来:“小郎君,四处寻你不得,却在这里,这碗酒且吃了,俺敬你!”
常平见他不再扎双丫髻,重新束起了头发,笑着接过,一饮而尽。
“小郎君,去张三叔家寻你不得,俺敬你一碗酒。”张七郎气喘吁吁跑来,脸上的旧伤未去,又添了新伤,抓痕有些触目惊心。
郑放忍不住笑出声来:“七郎,你何时能雄起啊。”
张七郎被讥笑也不发火,只道:“五月五日天中节,赤口白舌尽消灭。俺不与你说话。”
常平再干尽一碗酒,抹了抹嘴道:“夜里巡逻可有奇怪事发生?”
张七郎摇了摇头:“一队五人,俺让三人巡逻,让另外两人为暗哨,一夜不敢懈怠,未见异常。”
常平眼睛一亮,夸道:“七郎竟懂得设暗哨,我都没想到。”
张七郎羞赧的挠挠头:“俺从话本里学的,没有误了小郎君的事就好。”
常平朝郑放道:“你看七郎是有真本领的,以后莫要笑他。”
这时,又有人高喊道:“小郎君,我四处寻你不得,请你吃酒。”
常平无奈的吃下,满肚子的菖蒲,再这样吃下去,怕不是要中毒?
好在后面遇到几个妇人,请他吃粽子。
他剥开一个热角粽,是红枣黍米馅的,刚要吃下,一个妇人拿出自己剥开的粽叶笑道:“小郎君的短,妾的长,输了便吃酒吧。”
另一个妇人捧上一碗酒。
常平愣住了,摊开手上剥下的菰叶,果然短了几分,无奈将酒吃下。
长长的打了个酒嗝,常平觉得还是回家更好,这般吃下去,真会要了老命。
雪娘与雨娘偷笑出声,拥着他回到了家。
院子里黑压压一片人,一人笑道:“小郎君,寻你不得……”
常平眼前一黑,稳了稳身形,叉手道:“诸位,端午安康,不要再吃酒了。”
老族长走出人群笑道:“莫怕,不是寻你吃酒,是寻你吃宴。小郎君替众人申冤,得以免了今年的夏税,各户人家一起设长桌宴,庆祝佳节。”
他似乎看出了什么,补充道:“各家出物出力,绝没有动用义仓。”
常平松了一口气,被众人簇拥着去了祠堂。
祠堂外有五条拼凑而成的长桌,每条长桌三丈,桌上摆放了许多种类的粽子。
村人不分男女老少,各自坐下。
不远处的草棚下,有五个土灶,五口大锅,皆是临时搭建而成,灶台的泥土还未干。
张虎与十个充当厨人的村人一同忙碌着。
第一份菜由张虎亲自做好端了上来,摆在常平面前,一盘烧鳜鱼。
“小郎君吃第一口菜,当得不当得?”张虎问道。
“当得!”众人齐喊。
“五月五日天晴朗!”
“艾叶蒲酒角黍香!”
“开宴!”
老族长递给常平一双筷子,示意他吃鱼。
常平毫不客气,从鱼腹挑起一块香嫩的鱼肉,送入口中。
众人一起欢呼,张虎在旁边坐下,灶上的人开始不断的往这边上菜。
各色农家菜式不断摆上来,宴上欢声笑语不停。
各类家犬,在桌下穿来穿去,小童趁着大人们不注意,扔些饭菜给犬吃。
当宴会散后,许多人开始去河边,观赏来往的游船。
清溪河没有龙舟竞渡的盛景,这一天却有比往日更多的游船。
渡子自从有了浮桥,便失去了往日的摆渡工作,日复一日的守在这里,负责过往船只的通行。
只要将浮桥中间的铁链松开,将两条支撑用的浮船划到一侧,就会留出一个足够船通行的大豁口。
华丽的画舫,如同两层楼阁扣在船上,楼上士人品茶下棋,才子佳人伫倚在栏边,赏风赏水,楼下一排舟子划着整齐的船桨。
狭长的游船,两舷有一排排的窗,如同行走的长廊。
船上人看岸边人,岸边人看船上人,都是各自的风景。
一只小画舫出现的时候,岸边人的注意力便集中到它身上。
画舫前后为亭,中舱为室,四壁开窗,华丽而精致。
亭下有两位女子浅笑嫣然的往水里投粽子。
一个乘渔舟的读书人,背手站在船头,衣衫飘飘,船尾的舟子在奋力的摇橹。
常平定睛一看便知是三郎吴兴持。
他的身子在摇晃,似乎随时都会掉入水中。
常平吩咐郑放去张家取来那件救生衣,朝船上的吴兴持喊道:“三郎,靠岸!”
吴兴持见常平喊他,先是一喜,而后摇了摇头,指了指前面的小画舫。
“快靠岸,我怕你会淹死!”常平再次喊道。
吴兴持想了想,让舟子划向岸边,船头还未扎入岸边,他便跳将下来,叹道:“檀十娘就在那只画舫里,你有何事,快说,来不及了。”
常平笑道:“她的画舫正在停下。”
吴兴持定睛一看,果然那只画舫放慢了速度,似乎也有靠岸的迹象。
“三郎,我让你邂逅,不是让你追着去邂逅,这条河流看似平缓,若不慎跌落水中,后果难料。”常平对此有经验。
吴兴持叹了口气道:“昨日没有遇到檀十娘,料得她今日会去平天湖游玩,一早我便去她家周遭蹲守,果然她泛舟去了平天湖,我便乘小舟跟随,谁料她逆流转向清溪河,我一直追到此处。”
常平笑出声来:“她在耍你,溜着你玩。”
吴兴持怒道:“岂有此理!且看我再撞翻她的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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