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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丁炒面

    晚自习是住校生的专利,茵说她很想住校,莱很诧异“为什么?我还想住家呢!”

    茵看着莱故作深沉的拍了拍她的肩:“远离了父母,你便拥有了自由,而你却不知道自由的可贵!”

    盼追着说:“她的意思是没机会谈恋爱,哈哈。”

    茵慌忙对莱挥了下手,边笑边追打着跑开的盼,远处冒出一句“明天见!”莱笑着看着她们远去的身影,边小声回应着:“明天…见。”茵回头看站在身旁背单词的荷,问:“你谈过恋爱吗?”荷脸红了一下:“咱们考上高中不容易,我是没时间想。”

    莱觉得荷说的对,“谈恋爱”三个字,在乡镇是多么羞于出口的词语,是老师谈及色变的,是男女生都坏坏的笑而不语,却又心照不宣的词,然而莱心理一直有个疑问:谈恋爱能做什么呢?两个人天天在一起说悄悄话?有那么多的悄悄话讲吗?用每天课间厕所门口的路灯见证忠贞?还是彼此束缚眼中只有自己一个异性存在,显得自己独一无二?莱不敢正视“早恋”,但她保持了邂逅一场遇见的期待。

    莱看了看校园大门,恍惚看到了睿,忽而又淹没在放学的人群中。忽然,像是对落日做出的慨叹,流逝、空寂、飘渺…一类的词瞬间堵满了脑壳:“你说的对,我们现在似乎也没资格。”

    莱决定忘记,忘记那个大男孩给过的一次厕所门口等候的殊荣,忘记他等过其他女生,也许他就是个善交际的性格,忘记他连续几天在校园大门口的出现,那几十米的陪伴。那个晚自习,莱无比的认真,与荷探讨着数学题。

    荷很耐心的为莱讲解,她很开心,奔跑的路上不孤单,有莱陪伴。荷记得第一次见莱就很喜欢她,“一眼缘”让她一股脑的想呵护莱,好吃的酱菜会留给莱,她与睿高兴的走在一起的时候,她会默默走开,她舍不得看到莱心事重重的样子,但是如果莱突然决定要认真学习,她也会不遗余力的帮她。

    这天,莱路过校门口,看到睿因为穿了牛仔裤被教导主任痛批,说他们一众人(好几个没穿校服的同学站了一排)都无视校规,不像个学生样。莱觉得他们几个瘦高个穿牛仔裤挺好看的,那个夹在中间的涛…牛仔裤不仅穿细腿的,还穿了尖头的皮鞋,莱想:这就有点儿过分了吧?

    忍住没笑出声,却被教导主任喊住:“莱,这里一班的几个你记下来,回头帮他们给班主任请假,就说回家换裤子了。”莱看着他们点点头,扭头时看到睿超她挤眼睛,这一幕恰巧被教导主任看到,再教导主任的声如巨雷的斥责声中,莱快步走向教室,她没有向班主任传教导主任的话,她总觉得教导主任只是假装凶悍,终会让他们进教室的。然而他们几个下午才勉强穿着校服进班,几个人故意大声的说着自己的光荣事迹:睿如何在教导主任说话间隙反驳的;教导主任正在人群中逮人时,涛是如何机灵的借助人群优势逃过,却在快进教学楼时被扣留在校门口的…

    自此后,莱再也没在校门口看到睿了,他和涛一起错开了与教导主任在校门口“和颜悦色”的时间,依旧穿着牛仔裤在班里耍帅。

    茵问莱:“我知道一家丁丁炒面很好吃。”“丁丁炒面?”茵一脸怀疑的看着莱“你不知道什么是丁丁炒面?”莱连忙低下了头,以沉默回答。茵拉起莱的手:“今天周日,现在离晚自习还有三个小时,我带你去吃。”

    莱就这么被茵牵着手,顺从的跟着走,莱看到除了每次从家乘车在校门口下车之间,校门外的每一段路都这么陌生,她习惯分不清东西南北,她看到马路两旁有高大的树、花池里鲜艳的花,路上偶尔擦身而过的行人,莱开始紧张,被茵牵着的那只手不自觉变得汗涔涔的。

    终于在绕了一大圈后来到一个巷口,茵很大方的进店门就喊:“老板,一份丁丁炒面。”

    在等餐的时候,莱听茵说教导主任日日盯着睿和涛他们,精力旺盛的对他们围追堵截:厕所路上,路边绿茵,操场跑道…有次放学堵的他俩只能翻校园栅栏,涛因为腿不够长,连裤裆带人被吊在了校园栅栏上。

    “啊?校园栅栏,那一排像立着的矛的那里?”茵接过服务员手里的丁丁炒面,摆在靠近莱这边一些,边递过一双卫生筷边夸张的抿嘴点头,像是在忍笑。

    “那涛最后是怎么下来的?”比起丁丁炒面,事件的结果似乎更让人在意。“睿没说,那能怎么下来?也许是把裤裆豁了一个大口吧,哈哈!”

    莱很容易被茵的情绪感染,虽然她觉得在饭店这样的公众场合说“裤裆”不合时宜,却也忍不住笑起来。

    丁丁炒面并没有茵的表情展现的那么美味,就是把一盘炒面处理成细碎均匀的短截。但是,这是莱第一次吃丁丁炒面,她会把有记忆以来的第一次记得很清:妈妈第一次带她去市里公园庆祝她满十二岁,妈妈在高考前第一次为她买了一套苹果绿据说是“牌子货的”三件套的运动装;妈妈在高考那天第一次站到校门口接她吃了县城的韭菜饺子…县城的东西并不比乡村的味道好很多,可是他们都因为店家各种各样的名字获得了信任。也许是稀缺,具体缺什么,莱也说不清。但县城大大小小的店面都是整齐洁净的,总能让人路过时,不自觉的挺直自己的身子,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融入街景,才不显得突兀。

    走出店家的门时,莱回头望了望店牌“回头香面馆”。不怎么爱吃面食的莱可能不会再来第二次,但是她永远的记住了这家店和那盘带有西红柿酸爽的丁丁炒面,因为第一次是茵带她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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