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归途（2）
沿着地下河水走了三小时后，柏芳的体力到了极限，众人决定休息吃饭。柏芳背靠着大石块，呆呆地看着脚前的地面，她现在只想躺着，连饭都不想吃了。柏芳心里有些恐惧，她觉得自己要走不出这地下世界了。探险除了对体能的考验，更是对意志的挑战，柏芳这次深深感受到了这点。她甚至开始想要是自己真的在这里挂了，还有什么事情要交代？父亲的晚年，自己的心愿，叶牧和朋友们，家里栽培的肉肉们……柏芳甚至想到了夏末，那个不辞而别的姑娘，她真的是因为自己才走得吗？爸爸和叶牧都还惦记着她，虽然他们嘴上从没提起过，但柏芳能感觉到。
“吃点东西吧！”叶牧将半个烧饼递到柏芳面前，打断了她乱七八糟的思绪，“烧饼比面包经饿。”
柏芳默默接过烧饼慢慢咀嚼起来，叶牧又递过水壶。另一边，陶星宇、罗承伟和艾敬之三人边吃边探讨后面的行走路线。
“老陶，我们现在走过的这段地下河越走越窄了，水流更急。如果是地上河流入山体里，不应该是越走越宽吗？”
“道理是这个道理，不过至少目前地下河水还是一条，没有分散成多条水路，所以还不能过早下结论。”陶星宇说着咬了一口烧饼，“我们待会再往前走走，如果水流没有分散，那么水路变窄应该只是地形变化造成的，很可能前面会有个小洞口。只是不知道这个洞口我们能不能通过。”
“陶哥，别担心，我们那么多险境都过来了，这次也一定能逢凶化吉的。”艾敬之笑嘻嘻地看着陶星宇和罗承伟，有点没心没肺的样子。
陶星宇和罗承伟知道，他这是缓解大家的紧张情绪，他自己心里很清楚现在的处境。艾敬之看着有时行为说话还像个刚入社会的年轻人，其实他内心世界建设的坚强的很！罗承伟老实人般地笑呵呵回应了一句：“我懂，这叫主角光环！”
哈哈哈，三人开心地笑出声。笑声吸引了叶牧和柏芳的目光。看着他们祥和地吃饭、休息、聊天，再看看坐在身旁照顾自己的叶牧，柏芳觉得飘忽的心渐渐归了位。他们和自己一样面对生死考验，仍能如此淡定谈笑，想必走这条路是对的。即便有再多危险困难，柏芳觉得只要有他们在自己的心就会安定。
一顿饭的功夫，五人休息好再次出发。柏芳恢复了些体力，虽然行进速度有些慢，但比刚才快要倒下的状态好了许多。队友们为了照顾她明显放慢了前进速度。柏芳内心暗暗发力，一定要坚持要快，不能拖大家后腿。现在拖后腿，后面可能就是生命！
在崎岖的地下世界里又向上前行了一小时左右，走在前面的陶星宇和罗承伟停了下来。
“地下河在这里形成了个小水潭，水从前面的洞口流出，从这里的出口流下去。”陶星宇拿着手电简单描述了一下当前地形，“洞里情况如何不清楚，从入口看要游水进入。我们需要先进去探路，你们在这里休息等消息。”
“陶哥，我和大罗哥去探路吧。”艾敬之主动请缨。
“不用，你小子的水性我清楚，这里还是我和大罗去！”陶星宇态度坚决。
那边罗承伟已经在默默准备装备了，凭他的水性，探路非他莫属。陶星宇和罗承伟两人卸下背包，将手电固定在肩头，拿上登山镐和绳索，轻装出发。来到洞口不远处，罗承伟第一个跳入水中试探情况，随即招呼陶星宇下水，两人一起向洞口游去。冰凉的地下水让陶星宇条件反射地打了个哆嗦，即便是夏天在这样的水里也不能长待。不知道前面情况如何，柏医生能否受得了这样的水路。不过陶星宇还是有点欣慰的，这样的水温很像山里阴冷的溪水，说明这条地下河很大可能是地上溪水流入形成的。地下环境常年恒温，从刚才来路看，这里地下温度不低，而潭水温度这么凉，看来离出口不远了。
陶星宇和罗承伟游到洞口，抓着侧壁上的石头向里观望。
“洞里的水快要没顶了！”罗承伟轻声说道，“可能有些地方还需要潜水。”
“幸好这里地势平缓，让水流在这里有个缓冲，不是很快速地涌出。要是直接一个断层形成个小瀑布，我们还真不一定能逆流冲过去。”陶星宇说着拍拍罗承伟，“走吧，老罗！”
两人深吸一口气，向着洞里游去，手电的光亮很快淹没在山洞的水流中。陶星宇和罗承伟随着地势和水流变化时而潜游，时而出水换气观察地形。在水流湍急的地方利用登山镐固定奋力前进，在水位较浅的地方干脆没在水里踩着水底前行。两人向前游了二十来分钟，感觉到水流变缓，水道变宽，水位明显下降。
“老陶，这里有岸！通道变宽了！”
“走，我们上去！”
陶星宇和罗承伟两人爬上岸，打着手电四下查看了一番。通道里没有任何人工痕迹，纯天然构造，有些地方还有植物的根须从岩石缝里伸下来。看来他们离地表不远了。陶星宇冲罗承伟示意了一下，两人踩着碎石子快步向通道转弯处跑去。跑过弯道，又前行了三五分钟，陶星宇手电前方的石壁没有了。罗承伟加快脚步来到石壁尽头，借着照射出去的手电光亮观察。
“老陶，我们出来了！这里是个大山洞，对面有个瀑布！瀑布上面似乎是流水的入口！”罗承伟在哗哗的流水声中大声吼道，“你看那里似乎有光亮！”
“吼吼，气势不小啊！我说怎么转过弯道流水声就变大了，弄了半天是瀑布落水的声音！”陶星宇看着这天然形成的美景心情极好地说，“这要是开发出来又是个旅游观光的好地方！”
“嗯，一定，票价还不便宜！”罗承伟点头表示赞同，“要不，你开发一下？陶老板！”
“去去，开始揶揄我了！我没那个闲钱，有了还得给你们发工资呢！”陶星宇不客气地捅捅罗承伟。
“嗯嗯，发工资，这个资金去向很好，我喜欢！”罗承伟笑嘻嘻地看着陶星宇，“老陶，多发点啊！别忘了还有年底分红！”
陶星宇没接话，狠狠瞪了罗承伟一眼，可惜昏暗的环境下，震慑效果一般。找到出路的喜悦让两人的心情轻松了不少，对话也变得轻松很多。
“老陶，你在这里休息，我去把小艾他们接过来。”
“不用，我去！”陶星宇接着下命令道，“你和我到刚才水流最急的那段，我们在那里上钉子固定绳索，这样小艾他们好顺利冲过来！然后你在刚才的弯道那里等我们。”
“好嘞，还是老陶想得周到！”罗承伟此时心情很好，曙光就在前方了！
陶星宇和罗承伟稍事休息后，一起返身回到通道的水中，按计划行事。返程顺水而下，速度快了来时不知多少倍。快要到达水流最急河段时，陶星宇和罗承伟拿着登山镐狠狠在侧壁上敲下，固定住自己顺流而下的身体。然后两人配合在水面上安装固定绳索。接着拉着绳索穿过完全被水流覆盖的通道，来到下一段。出水后，再次在洞壁上固定绳索。
“好了，老陶，剩下的我来。你赶紧去接小艾他们。估计小艾已经要急得跳脚了！”
“好！你自己当心！我们待会见！”陶星宇说完没入水中，顺水而去。
……
通道的另一头艾敬之站在潭边的大石块上走来走去，不时拿手电往洞口照。
“叶教授，陶哥他们去了多久了？二十分钟有了吧？”
“差不多！”
“这么久怎么还没回来？这个通道很长吗？他们会不会遇到了什么危险？”
“不知道，都有可能！”
“那我们还等什么，进洞去找他们吧！万一他们遇到危险了我们还可以搭把手。要是一切顺利，我们半路遇见他们，还能让他们少走点路，节省些体力。”艾敬之急得恨不得立刻跳入水中。
“你怎么知道洞里的情况，万一里面不止一条路，走差了怎么办？”叶牧沉稳地回应，“你先坐下来休息，一直站着这是在无意义地消耗体力，后面还有很多要出力的地方。”
“好吧！”艾敬之无奈地一屁股在离洞口最近的大石块上坐下，呆呆地望着洞口不停涌出的地下水。远远看去被焦急和淡淡忧伤包裹着的艾敬之就像湖边人工雕刻的望夫石一般。
“你要不要去安慰一下小艾？”柏芳坐在叶牧身边轻声说。
“怎么安慰？这时说什么都是白说，全是我们自己的猜测。陶队长他们探路一来一去时间肯定不短。万一真有事，我们是在水流的下游，应该会看见被水冲出来的东西。我们再等等，实在不行，我先进去探探情况。”
“那怎么行！要去一起去！我可不想这么毫不知情地干等着，没个着落！”柏芳说着同情地看了看不远处的艾敬之。
叶牧听罢在昏暗中淡淡地笑了一下没说什么，闭目养神起来，如同入定的老僧一般。时间仿佛凝固在此，周围的一切都陷入宁静，除了哗哗的水流声。叶牧全神贯注地调动自己全身的神经细胞感知来自洞口内部的信息。水流的撞击声、摩擦声、在空间里的回声传送出通道的深度、宽度和数量，空气的温度、湿度、流速和压力告诉叶牧这里距离地表还有多远。这一切我们需要用仪器设备才能获得的数据信息叶牧利用微观世界的交流神奇获得了。他就像个高速运转的大型数据处理器，利用感知到的各种信息计算出现在的状况。一番“人神交流”后，叶牧微微松了口气。洞口后面只有一条通道，似乎不是封闭的。从通道里面的狭窄情况看，他们应该能过去。只是为什么他没感觉到人类的生命信息呢？难道陶星宇和罗承伟真的出事了？想到这里叶牧有些慌神，虽然对他们有猜忌、有戒备，但毕竟这一路过来，大家都是相互扶持的，没有翻脸过，甚至连争吵都没有。这大概是他经历的探险中最平和友好的一次了。如果他们真出事了，自己见死不救也是于心不忍的。想到这里叶牧腾地一下站起来，惊到了坐在身旁的柏芳。
“怎么了？！”柏芳惊问，声音中透着惊恐地紧张。
“不能再等了，我进去看看！”叶牧沉稳坚定地回答。
“我和你一起去！”柏芳抓起背包一咕噜爬起来，毫不犹豫。
“我也去！”艾敬之抓起陶星宇和罗承伟的背包接着说，“与其干等着，不如沿水流进去，说不定半路就碰见了呢！”
叶牧略微思量了一下，觉得此时也只能放手一搏了。把柏芳留在这里他不放心，带在身边万一有情况还能照看一下。要是顺利即便找不到陶星宇他们，穿过这个山洞还是有很大可能的。于是叶牧拿出绳索将自己和柏芳连在一起，三人先后入水，叶牧和艾敬之身前身后各背了一个背包。
“水这么冷！”冰凉的潭水浸入身体让柏芳瞬间清醒，一扫刚才憋闷的感觉。
“山里的水都是很凉的！”艾敬之一马当先的游在前面说。
三人进入洞中，柏芳立刻感觉到一股封闭的压抑。水已经快要没顶了，脑袋勉强可以露出水面呼吸，不知道后面是不是有完全没顶的地方。柏芳对自己的水性很清楚，她憋不了多长时间的气。又是逆流而上，体力消耗很大，要不是被叶牧拉着，她觉得自己一定会被水流冲出去。
三人在洞中前行了十来米，就听见队伍前面的艾敬之大声喊道：“陶哥，陶哥！”
随着话音一个模糊的影子在昏暗的水流中忽隐忽现，随着水流快速向三人靠近。
“小艾，你看清楚了？是陶队长？”叶牧大声询问，在这样运动的状态下他没办法调动自己的微感官去搜索信息。
“不好说，忽隐忽现的，看不真切！”艾敬之有些犹豫地回答，“感觉像！”
“我们停在这里等他靠近。这里水流速度快，他需要我们拦截才能停下来。”叶牧大声命令道。
叶牧和艾敬之把登山镐敲入岩壁缝隙中固定好身体，等着陶星宇靠近。水道不宽，两人伸手足可以抓到对方。时间随着哗哗流水消逝，柏芳靠着岩壁站在叶牧身后牢牢抓紧绳索。水中的压力和紧张的心情，让柏芳觉得呼吸更加困难。
“近了，近了！我看见了，是陶哥！”艾敬之开心地大喊，随即，“我去，那是什么东西？”
“陶队长好像被什么缠住了！”
“不是！那东西会动，他在和它搏斗！我去帮他！”艾敬之说完麻利地从腿侧抽出匕首，一头扎入水中逆流而去！
很快，原本哗哗流淌的水流变得更加汹涌，叶牧和柏芳明显可以感觉到不远处激烈的搏斗。
“柏芳，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帮他们，那东西看起来不好对付！”叶牧回头看着身后的柏芳，“抓住登山镐，不要松手！”
柏芳费力地“嗯”了一声，表示赞同。冰凉的地下水和紧张让她此时有些发抖，讲不出利索的话来。叶牧从腰间取下绳索的锁扣，扣在登山镐上，转身没入水中。
叶牧很快游到激战处，眼前陶星宇和艾敬之正在与一个怪物酣战，怪物的大脑袋和长脖颈在水中忽隐忽现。周围的水流已经带有淡淡红色，不知道是怪物的血还是人血，也许都有。从怪物的脑袋看，这家伙体型不小。蛇颈龙！不知为何，这个远古时代物种的名字突然从叶牧的脑袋中冒出。
叶牧寻到空隙，迅速从水下窜出，手中的匕首闪着寒光。叶牧朝着怪物的身侧狠狠扎了下去，怪物吃痛，在水中的动作更加剧烈，震得陶星宇和艾敬之被推出两米开外。怪物趁机一个转身尾巴扫了过来。三人在水中无法交流，只能自求多福凭反应各自躲开。还好这里水深，足够下沉避让。不过艾敬之动作稍微慢了半拍，被怪物尾稍扫到右臂，震得手中匕首脱落，人撞到水中岩壁上被反弹回来。还好陶星宇反应快，一把拉住他，才没被水流卷走。怪物掉头后没再折回，逆流逃离。这里是它的世界，速度快的人类望尘莫及。幸亏逃了，再下去估计要同归于尽了，陶星宇心里暗暗想。
怪物逃离后，三人浮出水面，陶星宇拉着艾敬之大声问：“小艾，没事吧？”
“胳膊有点麻，估计要淤青了，骨头没事！”艾敬之说着抬起右臂示意了一下。
“好，好。”陶星宇连说两边，他可不希望好兄弟有任何闪失，每次出来这都是他最担心的，“这条水路通往另一个山洞，那里就是出口了。大罗在那边接应我们，我们快走！”
“好嘞！”艾敬之听到出口内心瞬间升起无限希望，感觉自己立刻浑身充满了战斗力，好似打了鸡血！
“你们等等，我去把柏芳接过来！”叶牧说完顺水向下游去。
此时柏芳紧紧抓着登山镐浮在水中，保持着身体在水流中的平衡。长时间泡在冷水里不动，让她变得嘴唇发紫。身为医生，柏芳清楚自己需要热量，再这样下去会有危险。可是远处激烈的混战让她看不出谁占上风，到处是溅起的水花，让她分别不出人在哪里。柏芳在焦急中等待，这种不知危险，不知前路的感觉让她很难受，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游过去看看。
突然，柏芳眼前的水面出现叶牧的身影，柏芳立刻开心地用尽力气大喊：“叶牧，叶牧！”
叶牧游到柏芳身前，看着在水中冷得瑟瑟发抖的柏芳，立即取下登山镐上的锁扣，扣在自己腰间，拔下登山镐带着她向陶星宇游去。
“怪物走了！陶队长他们找到了出口。游过这条水道，我们就到了！你一定要坚持住！”
柏芳在水中费力地跟着叶牧，对他的话语已经不能出声反应，冷得僵硬的四肢这会变得很难听话。不过叶牧的话语让柏芳的心里暖暖的。
“柏医生，你冷的嘴唇已经发紫了！”当叶牧带着柏芳来到陶星宇跟前时，眼尖的艾敬之立刻发现了问题，“柏医生，我这里有烧酒，你喝一点暖暖身子！”
说着艾敬之在水中摸索着掏出一个扁扁的金属罐子，递了过来。柏芳没犹豫，立刻接过，咚咚喝了一大口。液体溜过嗓子，辛辣的感觉刺激的柏芳剧烈咳嗽了几下。咳嗽过后，柏芳感觉到胃里有一股暖流升起，渐渐流入四肢百骸。
叶牧从柏芳手中拿下金属罐子：“不能喝太多，这毕竟是酒，后面的路你还需要保持清醒！”
“是啊，柏医生，这可是烧酒，度数不低。”陶星宇从叶牧手中拿过酒罐，咕咚咕咚几大口下肚，“我也来暖暖身子！”
一行人随即沿着怪物逃走的路线向前游去。
“陶哥，这条水路中间有岔道吗？”
“没有，一条道到底。”
“刚才怪物向这个方向逃走，那它也会进入出口的那个山洞？”
“应该！”
“大罗哥不是危险了？！”艾敬之灵敏的脑袋隐隐感觉到事情不妙。
“但愿我们刚才伤它伤得比较重，否则大罗一个人对付它够呛。又或者我们可以祈祷一下大罗不要碰见它！”陶星宇表情严肃地盯着前进的水路，手中的动作又加快了一些。
不一会几人来到水路最困难的路段，陶星宇回头提醒众人：“前面有一段三十米左右的距离水是没顶的，需要潜泳。那里水道窄，水流急。我们在左侧崖壁上定了绳索，方便抓住快速游过。小艾这里你打头阵，我垫后。”
叶牧听罢，点了下头，对着柏芳轻声嘱咐道：“柏芳，深吸一口气，尽量憋着。你不要动，我带着你往前游，运动会缩短你的憋气时间。”
“三十米呢，你拉得动我吗？”烧酒下肚后，柏芳终于可以说句完整话了。
“柏医生，放心，你只管憋住气，剩下交给我们。我和叶教授两人肯定能把你安全送过去！”陶星宇随和地给柏芳打气，淡定的语调让柏芳吃了个定心丸。
三人深吸一口气同时没入水中。快速的水流让刚进入水中的柏芳立刻睁不开眼，完全像个木偶一样随着同伴前进。过了几秒钟，慢慢适应后，柏芳才逐渐睁开了眼睛。这里水流速度较快，水底的泥沙被流水带起，水质有些浑浊，看不太清前路的情况，只能看到身侧超出自己半身的叶牧和身旁推着自己前进的陶星宇，两人都在奋力向前。柏芳发自内心地感谢他们，没有这些好队友的一路照顾，自己早就不知道在哪里报销了！不过柏芳更加好奇，他们是经历了什么，才会有现在这样的本事，感觉上天入地没有什么艰难险阻可以阻碍他们。非人类啊！
很快，最困难的水路过去了！当柏芳脑袋露出水面的瞬间，立刻开始贪婪地大口呼吸空气。她完全没有动，已经憋到了极限，这些一路大体力运动的人看起来和她的状态差不多，自己真的需要好好锻炼，柏芳暗下决心。
后面的路容易很多，水道变宽，水流变缓，水位也下降不少。四人轻轻松松来到了罗承伟等待的弯道处。上了碎石滩，陶星宇四下里没发现罗承伟的身影，呼喊也没有任何反应。陶星宇的神经瞬间紧绷了起来！难道最坏的情况真的发生了？
“陶哥，怎么办？”艾敬之紧张地问。
“快走！到山洞里看看去！”
两人立刻快速跑向洞口，一时顾不上身后刚上岸的叶牧和柏芳。
“他们怎么了？”柏芳看着快速跑远的两人，“又有危险了？”
“他们在找罗承伟！”
“大罗出事了？”
“不知道！”叶牧看着洞口的方向，“不过刚才那个怪物是向这个方向逃窜的，这一路过来没有岔路。”
“啊！”柏芳惊呼，“大罗危险了！我们快走！”说完拉着叶牧就去追赶陶星宇，感觉她的体力通过刚才水中“休息”恢复了！叶牧淡淡笑了一下，这就是柏芳，善良地对待身边的人，这也是这么多年能一直与她做朋友的原因。
陶星宇和艾敬之一路跑进水道入口的山洞，打着手电四处寻找罗承伟的身影。
“大罗……大罗哥……”空荡荡的山洞里哗哗的水声淹没了两人的呼唤。
“陶哥，这水声太大，大罗哥很难听见我们的呼喊！”艾敬之焦急地四下扫视着。
“小艾，你看那边是不是有什么东西？”陶星宇晃晃手电，示意艾敬之看过去。
水潭对面隐隐有团黑影，手电光照亮有限，看不真切。
“好像是有东西，看不清。我游过去看看。”
“等等，一起过去。怪物很有可能在这水里。”陶星宇说罢把手电固定好，拔出匕首握在手中，跳入水中。艾敬之紧随其后。
两人一前一后很快游到对岸。这里是个浅滩，白色的碎石子大大小小铺满地。石子棱角分明，走在上面有些扎脚。
“这里好像是个采石场。”陶星宇用手电照着就近的石壁说，“这里的山石有明显的削凿痕迹，地上的石子也棱角分明，像是开采时掉落的。”
“难道里面的遗迹就是用这里的石材建造的？这倒是符合古人就地取材的理念。”艾敬之说着挠挠头，思索了一瞬，“不过，里面遗迹的石材都是有荧光的，这里的石头很普通啊，没有任何发光特质。”
“也许古人开采后，又做了处理。”陶星宇拿着手电边走边慢慢四处照射，仔细观察这里的地形环境。
“古人这技术太牛x了！我们现代人自愧不如啊！要是能请专家来证实，我们在考古领域可就有重大贡献了。”
“呵呵，这地方我可不想再来第二回。”陶星宇说着加快了脚步向着发现黑影的方向跑去，那里位于洞壁下方。
来到近前，陶星宇和艾敬之都呆住了。这里压根没有罗承伟的身影，却让他们俩看清了怪物的原貌。只见地上躺着两具如小山般的怪物尸体，一大一小。细长的脖颈顶着个椭圆的脑袋，大大鼓鼓的身体上长着鱼鳍一般的背脊和粗壮的尾巴，四肢扁平，很适合划水。大的看起来死了有两三天了，小的就是刚才攻击他们的那只，身上的伤口还清晰可见，很新鲜。小怪物的脖颈弯曲，脑袋紧贴在大怪物的胸部，身体也在努力向大怪物靠近，给人一种偎依在大怪物身旁的感觉。
“这家伙死了吗？”艾敬之小心地轻声问道。
“应该死了吧，你看肚皮那里没有起伏，估计没有呼吸了。”
“陶哥，你说大罗哥会不会被它吃了？”艾敬之盯着小怪物的肚皮问，“我要不要把它的肚子刨开看看？”
“你说谁被吃了！”罗承伟的声音突然从两人身后响起，惊得陶星宇和艾敬之迅速向两边跳开。
“大罗哥，你怎么突然出现了？”
“大罗，你刚才去哪儿了？”
“我到上面探路去了。”罗承伟说着指了指瀑布上方，“那个出口确实通向外面，这会外面正在下大雨。”
“真的，太好了！”艾敬之开心地欢呼，至于外面的天气已经不重要了。
“我说怎么吼你半天没反应！你怎么从这边下来了？”陶星宇不解地问。
“我在上面时发现这边的山壁有开凿的痕迹，比对岸的山壁粗糙，更方便我们攀爬。所以就选择了这边作为我们的攀登路线。绳索我都已经固定好了，就等你们过来好一起出去！”罗承伟实诚地笑着，“不过绳索不够长，最后一段要靠洞口生长的藤条了。”
陶星宇点点头，感激地拍拍罗承伟的肩膀：“你办事，我放心！”
“你们身后地上的是什么东西？”罗承伟好奇地左右看了看，“这家伙够大啊！之前棺椁里那家伙的后裔？”
“哈哈哈……”艾敬之爽朗地笑起来，“后裔，有可能！”
“你们在这里笑着，我去把柏医生他们接过来。”陶星宇拍拍艾敬之笑着走回岸边。
一刻钟不到的功夫，陶星宇带着叶牧和柏芳来到采石场。看到地上两具怪物的尸体，柏芳震惊地问：“刚才攻击你们的就是这家伙？”
陶星宇点点头。
“这是什么动物？死了？它为什么要攻击你？”柏芳一连串的问题问得陶星宇有点懵，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应该是蛇颈龙，一种远古生物。它攻击人类估计是饿了，在捕食。”叶牧耐心地回答柏芳，替陶星宇解了围。
“远古生物？怎么会在这儿？”这下轮到艾敬之好奇了，“恐龙不是都灭绝了吗？”
叶牧耸耸肩示意不知道，心里却在暗暗想，一路过来没见水中还有其它生物，这个瀑布也不是蛇颈龙能翻越出去的，这个物种是如何在这里生存的？只有可能这个水潭下面出现过时空通道，它们无意间闯入了人类空间，却再也回不去了，直到饿死在这里！想到这里叶牧有些同情地看着蛇颈龙的尸体。
“那个大的，应该是爸爸或者妈妈，小的还是个孩子。直到死去，也要和家人在一起。”柏芳没有再纠结远古生物问题，只是悲悯地看着死去的生物，让她想起了早逝的母亲。
看着柏芳伤感的样子，三个刚才参战的男人突然有了罪恶感，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话语解释现在的状况。老实人罗承伟在关键时刻发挥了关键作用，讲了句大实话：“柏医生，不解决掉它们，现在躺在这里的就是我们了。弱肉强食的生态法则就是这么残酷！”
“这个我懂！”柏芳淡淡地回话，“只是不喜欢这样的结局罢了。我想给它们立个碑，你们先忙你们的吧。”
说完柏芳在碎石滩上找起石块，一块一块垒放在蛇颈龙身前。叶牧了解柏芳善良慈悲的性格，默默走过去和她一起搬石块。陶星宇看看，心里默默叹口气，我们哪里还有事情需要忙啊，都准备好了，就等你了！想罢低头加入“劳动大军”。罗承伟和艾敬之互看一眼，那意思就是别看着了，干吧！
众人拾柴火焰高，没一会儿，一个小石堆垒好了。罗承伟不知从哪里弄来了藤条，上下左右的缠绕一番，弄出个十字架来，交给柏芳。柏芳看着递过来的十字架，之前被藤条折磨的感觉立刻回来了。
“这东西不会是活的吧？”
“放心，柏医生，这是从洞口外面长进来的，阳光下自然生长的！”
自然生长，陶星宇没忍住，呵呵笑了两声。柏芳也被罗承伟的憨实回答感染了，轻松接过十字架，插在石堆中央。为了确保十字架牢固，陶星宇又使劲儿往下按了两下，然后用石块固定好。柏芳从背包里掏出一卷白纱布抖落开，轻轻缠绕在十字架上。完工后，柏芳站在墓碑前双手合十，默默祭拜。
突然，柏芳耳边响起低低的话语声：“兄弟，哦，不对，小朋友，对不住了，我们也是为了生存。”柏芳好奇，向声音来处转头看去。只见一旁的陶星宇表情认真地对着墓碑后的蛇颈龙拱手拜了拜，接着开口说道：“从墓葬风水上讲，这里不错了。背靠群山，面对流水，环境清幽，风景独好，又是和家人在一起。相信你在那边一定不寂寞，和爸爸妈妈们开心团聚，总比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生活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好！愿你来世一生快乐平安。安息吧！”说完陶星宇双手合十祭拜一下，完成了整套祭奠仪式。
听着这奇特的悼念词，柏芳心里暗暗发笑，不过细想想，陶星宇说的也不无道理，现在的结局也许是最好的结局。站在柏芳身后的叶牧心中暗暗叹服，陶星宇这是润物细无声啊。既祭拜了因他们而死的蛇颈龙，又讲了道理安抚柏芳，自己要好好学习一下。如果不是当初年轻，处事没经验，事情办得太决绝，夏末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毫无音讯的消失了。想到这里叶牧深深地看了一眼陶星宇，又似乎透过他看向了黑暗深处……
“吃点东西吧！”叶牧将半个烧饼递到柏芳面前，打断了她乱七八糟的思绪，“烧饼比面包经饿。”
柏芳默默接过烧饼慢慢咀嚼起来，叶牧又递过水壶。另一边，陶星宇、罗承伟和艾敬之三人边吃边探讨后面的行走路线。
“老陶，我们现在走过的这段地下河越走越窄了，水流更急。如果是地上河流入山体里，不应该是越走越宽吗？”
“道理是这个道理，不过至少目前地下河水还是一条，没有分散成多条水路，所以还不能过早下结论。”陶星宇说着咬了一口烧饼，“我们待会再往前走走，如果水流没有分散，那么水路变窄应该只是地形变化造成的，很可能前面会有个小洞口。只是不知道这个洞口我们能不能通过。”
“陶哥，别担心，我们那么多险境都过来了，这次也一定能逢凶化吉的。”艾敬之笑嘻嘻地看着陶星宇和罗承伟，有点没心没肺的样子。
陶星宇和罗承伟知道，他这是缓解大家的紧张情绪，他自己心里很清楚现在的处境。艾敬之看着有时行为说话还像个刚入社会的年轻人，其实他内心世界建设的坚强的很！罗承伟老实人般地笑呵呵回应了一句：“我懂，这叫主角光环！”
哈哈哈，三人开心地笑出声。笑声吸引了叶牧和柏芳的目光。看着他们祥和地吃饭、休息、聊天，再看看坐在身旁照顾自己的叶牧，柏芳觉得飘忽的心渐渐归了位。他们和自己一样面对生死考验，仍能如此淡定谈笑，想必走这条路是对的。即便有再多危险困难，柏芳觉得只要有他们在自己的心就会安定。
一顿饭的功夫，五人休息好再次出发。柏芳恢复了些体力，虽然行进速度有些慢，但比刚才快要倒下的状态好了许多。队友们为了照顾她明显放慢了前进速度。柏芳内心暗暗发力，一定要坚持要快，不能拖大家后腿。现在拖后腿，后面可能就是生命！
在崎岖的地下世界里又向上前行了一小时左右，走在前面的陶星宇和罗承伟停了下来。
“地下河在这里形成了个小水潭，水从前面的洞口流出，从这里的出口流下去。”陶星宇拿着手电简单描述了一下当前地形，“洞里情况如何不清楚，从入口看要游水进入。我们需要先进去探路，你们在这里休息等消息。”
“陶哥，我和大罗哥去探路吧。”艾敬之主动请缨。
“不用，你小子的水性我清楚，这里还是我和大罗去！”陶星宇态度坚决。
那边罗承伟已经在默默准备装备了，凭他的水性，探路非他莫属。陶星宇和罗承伟两人卸下背包，将手电固定在肩头，拿上登山镐和绳索，轻装出发。来到洞口不远处，罗承伟第一个跳入水中试探情况，随即招呼陶星宇下水，两人一起向洞口游去。冰凉的地下水让陶星宇条件反射地打了个哆嗦，即便是夏天在这样的水里也不能长待。不知道前面情况如何，柏医生能否受得了这样的水路。不过陶星宇还是有点欣慰的，这样的水温很像山里阴冷的溪水，说明这条地下河很大可能是地上溪水流入形成的。地下环境常年恒温，从刚才来路看，这里地下温度不低，而潭水温度这么凉，看来离出口不远了。
陶星宇和罗承伟游到洞口，抓着侧壁上的石头向里观望。
“洞里的水快要没顶了！”罗承伟轻声说道，“可能有些地方还需要潜水。”
“幸好这里地势平缓，让水流在这里有个缓冲，不是很快速地涌出。要是直接一个断层形成个小瀑布，我们还真不一定能逆流冲过去。”陶星宇说着拍拍罗承伟，“走吧，老罗！”
两人深吸一口气，向着洞里游去，手电的光亮很快淹没在山洞的水流中。陶星宇和罗承伟随着地势和水流变化时而潜游，时而出水换气观察地形。在水流湍急的地方利用登山镐固定奋力前进，在水位较浅的地方干脆没在水里踩着水底前行。两人向前游了二十来分钟，感觉到水流变缓，水道变宽，水位明显下降。
“老陶，这里有岸！通道变宽了！”
“走，我们上去！”
陶星宇和罗承伟两人爬上岸，打着手电四下查看了一番。通道里没有任何人工痕迹，纯天然构造，有些地方还有植物的根须从岩石缝里伸下来。看来他们离地表不远了。陶星宇冲罗承伟示意了一下，两人踩着碎石子快步向通道转弯处跑去。跑过弯道，又前行了三五分钟，陶星宇手电前方的石壁没有了。罗承伟加快脚步来到石壁尽头，借着照射出去的手电光亮观察。
“老陶，我们出来了！这里是个大山洞，对面有个瀑布！瀑布上面似乎是流水的入口！”罗承伟在哗哗的流水声中大声吼道，“你看那里似乎有光亮！”
“吼吼，气势不小啊！我说怎么转过弯道流水声就变大了，弄了半天是瀑布落水的声音！”陶星宇看着这天然形成的美景心情极好地说，“这要是开发出来又是个旅游观光的好地方！”
“嗯，一定，票价还不便宜！”罗承伟点头表示赞同，“要不，你开发一下？陶老板！”
“去去，开始揶揄我了！我没那个闲钱，有了还得给你们发工资呢！”陶星宇不客气地捅捅罗承伟。
“嗯嗯，发工资，这个资金去向很好，我喜欢！”罗承伟笑嘻嘻地看着陶星宇，“老陶，多发点啊！别忘了还有年底分红！”
陶星宇没接话，狠狠瞪了罗承伟一眼，可惜昏暗的环境下，震慑效果一般。找到出路的喜悦让两人的心情轻松了不少，对话也变得轻松很多。
“老陶，你在这里休息，我去把小艾他们接过来。”
“不用，我去！”陶星宇接着下命令道，“你和我到刚才水流最急的那段，我们在那里上钉子固定绳索，这样小艾他们好顺利冲过来！然后你在刚才的弯道那里等我们。”
“好嘞，还是老陶想得周到！”罗承伟此时心情很好，曙光就在前方了！
陶星宇和罗承伟稍事休息后，一起返身回到通道的水中，按计划行事。返程顺水而下，速度快了来时不知多少倍。快要到达水流最急河段时，陶星宇和罗承伟拿着登山镐狠狠在侧壁上敲下，固定住自己顺流而下的身体。然后两人配合在水面上安装固定绳索。接着拉着绳索穿过完全被水流覆盖的通道，来到下一段。出水后，再次在洞壁上固定绳索。
“好了，老陶，剩下的我来。你赶紧去接小艾他们。估计小艾已经要急得跳脚了！”
“好！你自己当心！我们待会见！”陶星宇说完没入水中，顺水而去。
……
通道的另一头艾敬之站在潭边的大石块上走来走去，不时拿手电往洞口照。
“叶教授，陶哥他们去了多久了？二十分钟有了吧？”
“差不多！”
“这么久怎么还没回来？这个通道很长吗？他们会不会遇到了什么危险？”
“不知道，都有可能！”
“那我们还等什么，进洞去找他们吧！万一他们遇到危险了我们还可以搭把手。要是一切顺利，我们半路遇见他们，还能让他们少走点路，节省些体力。”艾敬之急得恨不得立刻跳入水中。
“你怎么知道洞里的情况，万一里面不止一条路，走差了怎么办？”叶牧沉稳地回应，“你先坐下来休息，一直站着这是在无意义地消耗体力，后面还有很多要出力的地方。”
“好吧！”艾敬之无奈地一屁股在离洞口最近的大石块上坐下，呆呆地望着洞口不停涌出的地下水。远远看去被焦急和淡淡忧伤包裹着的艾敬之就像湖边人工雕刻的望夫石一般。
“你要不要去安慰一下小艾？”柏芳坐在叶牧身边轻声说。
“怎么安慰？这时说什么都是白说，全是我们自己的猜测。陶队长他们探路一来一去时间肯定不短。万一真有事，我们是在水流的下游，应该会看见被水冲出来的东西。我们再等等，实在不行，我先进去探探情况。”
“那怎么行！要去一起去！我可不想这么毫不知情地干等着，没个着落！”柏芳说着同情地看了看不远处的艾敬之。
叶牧听罢在昏暗中淡淡地笑了一下没说什么，闭目养神起来，如同入定的老僧一般。时间仿佛凝固在此，周围的一切都陷入宁静，除了哗哗的水流声。叶牧全神贯注地调动自己全身的神经细胞感知来自洞口内部的信息。水流的撞击声、摩擦声、在空间里的回声传送出通道的深度、宽度和数量，空气的温度、湿度、流速和压力告诉叶牧这里距离地表还有多远。这一切我们需要用仪器设备才能获得的数据信息叶牧利用微观世界的交流神奇获得了。他就像个高速运转的大型数据处理器，利用感知到的各种信息计算出现在的状况。一番“人神交流”后，叶牧微微松了口气。洞口后面只有一条通道，似乎不是封闭的。从通道里面的狭窄情况看，他们应该能过去。只是为什么他没感觉到人类的生命信息呢？难道陶星宇和罗承伟真的出事了？想到这里叶牧有些慌神，虽然对他们有猜忌、有戒备，但毕竟这一路过来，大家都是相互扶持的，没有翻脸过，甚至连争吵都没有。这大概是他经历的探险中最平和友好的一次了。如果他们真出事了，自己见死不救也是于心不忍的。想到这里叶牧腾地一下站起来，惊到了坐在身旁的柏芳。
“怎么了？！”柏芳惊问，声音中透着惊恐地紧张。
“不能再等了，我进去看看！”叶牧沉稳坚定地回答。
“我和你一起去！”柏芳抓起背包一咕噜爬起来，毫不犹豫。
“我也去！”艾敬之抓起陶星宇和罗承伟的背包接着说，“与其干等着，不如沿水流进去，说不定半路就碰见了呢！”
叶牧略微思量了一下，觉得此时也只能放手一搏了。把柏芳留在这里他不放心，带在身边万一有情况还能照看一下。要是顺利即便找不到陶星宇他们，穿过这个山洞还是有很大可能的。于是叶牧拿出绳索将自己和柏芳连在一起，三人先后入水，叶牧和艾敬之身前身后各背了一个背包。
“水这么冷！”冰凉的潭水浸入身体让柏芳瞬间清醒，一扫刚才憋闷的感觉。
“山里的水都是很凉的！”艾敬之一马当先的游在前面说。
三人进入洞中，柏芳立刻感觉到一股封闭的压抑。水已经快要没顶了，脑袋勉强可以露出水面呼吸，不知道后面是不是有完全没顶的地方。柏芳对自己的水性很清楚，她憋不了多长时间的气。又是逆流而上，体力消耗很大，要不是被叶牧拉着，她觉得自己一定会被水流冲出去。
三人在洞中前行了十来米，就听见队伍前面的艾敬之大声喊道：“陶哥，陶哥！”
随着话音一个模糊的影子在昏暗的水流中忽隐忽现，随着水流快速向三人靠近。
“小艾，你看清楚了？是陶队长？”叶牧大声询问，在这样运动的状态下他没办法调动自己的微感官去搜索信息。
“不好说，忽隐忽现的，看不真切！”艾敬之有些犹豫地回答，“感觉像！”
“我们停在这里等他靠近。这里水流速度快，他需要我们拦截才能停下来。”叶牧大声命令道。
叶牧和艾敬之把登山镐敲入岩壁缝隙中固定好身体，等着陶星宇靠近。水道不宽，两人伸手足可以抓到对方。时间随着哗哗流水消逝，柏芳靠着岩壁站在叶牧身后牢牢抓紧绳索。水中的压力和紧张的心情，让柏芳觉得呼吸更加困难。
“近了，近了！我看见了，是陶哥！”艾敬之开心地大喊，随即，“我去，那是什么东西？”
“陶队长好像被什么缠住了！”
“不是！那东西会动，他在和它搏斗！我去帮他！”艾敬之说完麻利地从腿侧抽出匕首，一头扎入水中逆流而去！
很快，原本哗哗流淌的水流变得更加汹涌，叶牧和柏芳明显可以感觉到不远处激烈的搏斗。
“柏芳，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帮他们，那东西看起来不好对付！”叶牧回头看着身后的柏芳，“抓住登山镐，不要松手！”
柏芳费力地“嗯”了一声，表示赞同。冰凉的地下水和紧张让她此时有些发抖，讲不出利索的话来。叶牧从腰间取下绳索的锁扣，扣在登山镐上，转身没入水中。
叶牧很快游到激战处，眼前陶星宇和艾敬之正在与一个怪物酣战，怪物的大脑袋和长脖颈在水中忽隐忽现。周围的水流已经带有淡淡红色，不知道是怪物的血还是人血，也许都有。从怪物的脑袋看，这家伙体型不小。蛇颈龙！不知为何，这个远古时代物种的名字突然从叶牧的脑袋中冒出。
叶牧寻到空隙，迅速从水下窜出，手中的匕首闪着寒光。叶牧朝着怪物的身侧狠狠扎了下去，怪物吃痛，在水中的动作更加剧烈，震得陶星宇和艾敬之被推出两米开外。怪物趁机一个转身尾巴扫了过来。三人在水中无法交流，只能自求多福凭反应各自躲开。还好这里水深，足够下沉避让。不过艾敬之动作稍微慢了半拍，被怪物尾稍扫到右臂，震得手中匕首脱落，人撞到水中岩壁上被反弹回来。还好陶星宇反应快，一把拉住他，才没被水流卷走。怪物掉头后没再折回，逆流逃离。这里是它的世界，速度快的人类望尘莫及。幸亏逃了，再下去估计要同归于尽了，陶星宇心里暗暗想。
怪物逃离后，三人浮出水面，陶星宇拉着艾敬之大声问：“小艾，没事吧？”
“胳膊有点麻，估计要淤青了，骨头没事！”艾敬之说着抬起右臂示意了一下。
“好，好。”陶星宇连说两边，他可不希望好兄弟有任何闪失，每次出来这都是他最担心的，“这条水路通往另一个山洞，那里就是出口了。大罗在那边接应我们，我们快走！”
“好嘞！”艾敬之听到出口内心瞬间升起无限希望，感觉自己立刻浑身充满了战斗力，好似打了鸡血！
“你们等等，我去把柏芳接过来！”叶牧说完顺水向下游去。
此时柏芳紧紧抓着登山镐浮在水中，保持着身体在水流中的平衡。长时间泡在冷水里不动，让她变得嘴唇发紫。身为医生，柏芳清楚自己需要热量，再这样下去会有危险。可是远处激烈的混战让她看不出谁占上风，到处是溅起的水花，让她分别不出人在哪里。柏芳在焦急中等待，这种不知危险，不知前路的感觉让她很难受，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游过去看看。
突然，柏芳眼前的水面出现叶牧的身影，柏芳立刻开心地用尽力气大喊：“叶牧，叶牧！”
叶牧游到柏芳身前，看着在水中冷得瑟瑟发抖的柏芳，立即取下登山镐上的锁扣，扣在自己腰间，拔下登山镐带着她向陶星宇游去。
“怪物走了！陶队长他们找到了出口。游过这条水道，我们就到了！你一定要坚持住！”
柏芳在水中费力地跟着叶牧，对他的话语已经不能出声反应，冷得僵硬的四肢这会变得很难听话。不过叶牧的话语让柏芳的心里暖暖的。
“柏医生，你冷的嘴唇已经发紫了！”当叶牧带着柏芳来到陶星宇跟前时，眼尖的艾敬之立刻发现了问题，“柏医生，我这里有烧酒，你喝一点暖暖身子！”
说着艾敬之在水中摸索着掏出一个扁扁的金属罐子，递了过来。柏芳没犹豫，立刻接过，咚咚喝了一大口。液体溜过嗓子，辛辣的感觉刺激的柏芳剧烈咳嗽了几下。咳嗽过后，柏芳感觉到胃里有一股暖流升起，渐渐流入四肢百骸。
叶牧从柏芳手中拿下金属罐子：“不能喝太多，这毕竟是酒，后面的路你还需要保持清醒！”
“是啊，柏医生，这可是烧酒，度数不低。”陶星宇从叶牧手中拿过酒罐，咕咚咕咚几大口下肚，“我也来暖暖身子！”
一行人随即沿着怪物逃走的路线向前游去。
“陶哥，这条水路中间有岔道吗？”
“没有，一条道到底。”
“刚才怪物向这个方向逃走，那它也会进入出口的那个山洞？”
“应该！”
“大罗哥不是危险了？！”艾敬之灵敏的脑袋隐隐感觉到事情不妙。
“但愿我们刚才伤它伤得比较重，否则大罗一个人对付它够呛。又或者我们可以祈祷一下大罗不要碰见它！”陶星宇表情严肃地盯着前进的水路，手中的动作又加快了一些。
不一会几人来到水路最困难的路段，陶星宇回头提醒众人：“前面有一段三十米左右的距离水是没顶的，需要潜泳。那里水道窄，水流急。我们在左侧崖壁上定了绳索，方便抓住快速游过。小艾这里你打头阵，我垫后。”
叶牧听罢，点了下头，对着柏芳轻声嘱咐道：“柏芳，深吸一口气，尽量憋着。你不要动，我带着你往前游，运动会缩短你的憋气时间。”
“三十米呢，你拉得动我吗？”烧酒下肚后，柏芳终于可以说句完整话了。
“柏医生，放心，你只管憋住气，剩下交给我们。我和叶教授两人肯定能把你安全送过去！”陶星宇随和地给柏芳打气，淡定的语调让柏芳吃了个定心丸。
三人深吸一口气同时没入水中。快速的水流让刚进入水中的柏芳立刻睁不开眼，完全像个木偶一样随着同伴前进。过了几秒钟，慢慢适应后，柏芳才逐渐睁开了眼睛。这里水流速度较快，水底的泥沙被流水带起，水质有些浑浊，看不太清前路的情况，只能看到身侧超出自己半身的叶牧和身旁推着自己前进的陶星宇，两人都在奋力向前。柏芳发自内心地感谢他们，没有这些好队友的一路照顾，自己早就不知道在哪里报销了！不过柏芳更加好奇，他们是经历了什么，才会有现在这样的本事，感觉上天入地没有什么艰难险阻可以阻碍他们。非人类啊！
很快，最困难的水路过去了！当柏芳脑袋露出水面的瞬间，立刻开始贪婪地大口呼吸空气。她完全没有动，已经憋到了极限，这些一路大体力运动的人看起来和她的状态差不多，自己真的需要好好锻炼，柏芳暗下决心。
后面的路容易很多，水道变宽，水流变缓，水位也下降不少。四人轻轻松松来到了罗承伟等待的弯道处。上了碎石滩，陶星宇四下里没发现罗承伟的身影，呼喊也没有任何反应。陶星宇的神经瞬间紧绷了起来！难道最坏的情况真的发生了？
“陶哥，怎么办？”艾敬之紧张地问。
“快走！到山洞里看看去！”
两人立刻快速跑向洞口，一时顾不上身后刚上岸的叶牧和柏芳。
“他们怎么了？”柏芳看着快速跑远的两人，“又有危险了？”
“他们在找罗承伟！”
“大罗出事了？”
“不知道！”叶牧看着洞口的方向，“不过刚才那个怪物是向这个方向逃窜的，这一路过来没有岔路。”
“啊！”柏芳惊呼，“大罗危险了！我们快走！”说完拉着叶牧就去追赶陶星宇，感觉她的体力通过刚才水中“休息”恢复了！叶牧淡淡笑了一下，这就是柏芳，善良地对待身边的人，这也是这么多年能一直与她做朋友的原因。
陶星宇和艾敬之一路跑进水道入口的山洞，打着手电四处寻找罗承伟的身影。
“大罗……大罗哥……”空荡荡的山洞里哗哗的水声淹没了两人的呼唤。
“陶哥，这水声太大，大罗哥很难听见我们的呼喊！”艾敬之焦急地四下扫视着。
“小艾，你看那边是不是有什么东西？”陶星宇晃晃手电，示意艾敬之看过去。
水潭对面隐隐有团黑影，手电光照亮有限，看不真切。
“好像是有东西，看不清。我游过去看看。”
“等等，一起过去。怪物很有可能在这水里。”陶星宇说罢把手电固定好，拔出匕首握在手中，跳入水中。艾敬之紧随其后。
两人一前一后很快游到对岸。这里是个浅滩，白色的碎石子大大小小铺满地。石子棱角分明，走在上面有些扎脚。
“这里好像是个采石场。”陶星宇用手电照着就近的石壁说，“这里的山石有明显的削凿痕迹，地上的石子也棱角分明，像是开采时掉落的。”
“难道里面的遗迹就是用这里的石材建造的？这倒是符合古人就地取材的理念。”艾敬之说着挠挠头，思索了一瞬，“不过，里面遗迹的石材都是有荧光的，这里的石头很普通啊，没有任何发光特质。”
“也许古人开采后，又做了处理。”陶星宇拿着手电边走边慢慢四处照射，仔细观察这里的地形环境。
“古人这技术太牛x了！我们现代人自愧不如啊！要是能请专家来证实，我们在考古领域可就有重大贡献了。”
“呵呵，这地方我可不想再来第二回。”陶星宇说着加快了脚步向着发现黑影的方向跑去，那里位于洞壁下方。
来到近前，陶星宇和艾敬之都呆住了。这里压根没有罗承伟的身影，却让他们俩看清了怪物的原貌。只见地上躺着两具如小山般的怪物尸体，一大一小。细长的脖颈顶着个椭圆的脑袋，大大鼓鼓的身体上长着鱼鳍一般的背脊和粗壮的尾巴，四肢扁平，很适合划水。大的看起来死了有两三天了，小的就是刚才攻击他们的那只，身上的伤口还清晰可见，很新鲜。小怪物的脖颈弯曲，脑袋紧贴在大怪物的胸部，身体也在努力向大怪物靠近，给人一种偎依在大怪物身旁的感觉。
“这家伙死了吗？”艾敬之小心地轻声问道。
“应该死了吧，你看肚皮那里没有起伏，估计没有呼吸了。”
“陶哥，你说大罗哥会不会被它吃了？”艾敬之盯着小怪物的肚皮问，“我要不要把它的肚子刨开看看？”
“你说谁被吃了！”罗承伟的声音突然从两人身后响起，惊得陶星宇和艾敬之迅速向两边跳开。
“大罗哥，你怎么突然出现了？”
“大罗，你刚才去哪儿了？”
“我到上面探路去了。”罗承伟说着指了指瀑布上方，“那个出口确实通向外面，这会外面正在下大雨。”
“真的，太好了！”艾敬之开心地欢呼，至于外面的天气已经不重要了。
“我说怎么吼你半天没反应！你怎么从这边下来了？”陶星宇不解地问。
“我在上面时发现这边的山壁有开凿的痕迹，比对岸的山壁粗糙，更方便我们攀爬。所以就选择了这边作为我们的攀登路线。绳索我都已经固定好了，就等你们过来好一起出去！”罗承伟实诚地笑着，“不过绳索不够长，最后一段要靠洞口生长的藤条了。”
陶星宇点点头，感激地拍拍罗承伟的肩膀：“你办事，我放心！”
“你们身后地上的是什么东西？”罗承伟好奇地左右看了看，“这家伙够大啊！之前棺椁里那家伙的后裔？”
“哈哈哈……”艾敬之爽朗地笑起来，“后裔，有可能！”
“你们在这里笑着，我去把柏医生他们接过来。”陶星宇拍拍艾敬之笑着走回岸边。
一刻钟不到的功夫，陶星宇带着叶牧和柏芳来到采石场。看到地上两具怪物的尸体，柏芳震惊地问：“刚才攻击你们的就是这家伙？”
陶星宇点点头。
“这是什么动物？死了？它为什么要攻击你？”柏芳一连串的问题问得陶星宇有点懵，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应该是蛇颈龙，一种远古生物。它攻击人类估计是饿了，在捕食。”叶牧耐心地回答柏芳，替陶星宇解了围。
“远古生物？怎么会在这儿？”这下轮到艾敬之好奇了，“恐龙不是都灭绝了吗？”
叶牧耸耸肩示意不知道，心里却在暗暗想，一路过来没见水中还有其它生物，这个瀑布也不是蛇颈龙能翻越出去的，这个物种是如何在这里生存的？只有可能这个水潭下面出现过时空通道，它们无意间闯入了人类空间，却再也回不去了，直到饿死在这里！想到这里叶牧有些同情地看着蛇颈龙的尸体。
“那个大的，应该是爸爸或者妈妈，小的还是个孩子。直到死去，也要和家人在一起。”柏芳没有再纠结远古生物问题，只是悲悯地看着死去的生物，让她想起了早逝的母亲。
看着柏芳伤感的样子，三个刚才参战的男人突然有了罪恶感，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话语解释现在的状况。老实人罗承伟在关键时刻发挥了关键作用，讲了句大实话：“柏医生，不解决掉它们，现在躺在这里的就是我们了。弱肉强食的生态法则就是这么残酷！”
“这个我懂！”柏芳淡淡地回话，“只是不喜欢这样的结局罢了。我想给它们立个碑，你们先忙你们的吧。”
说完柏芳在碎石滩上找起石块，一块一块垒放在蛇颈龙身前。叶牧了解柏芳善良慈悲的性格，默默走过去和她一起搬石块。陶星宇看看，心里默默叹口气，我们哪里还有事情需要忙啊，都准备好了，就等你了！想罢低头加入“劳动大军”。罗承伟和艾敬之互看一眼，那意思就是别看着了，干吧！
众人拾柴火焰高，没一会儿，一个小石堆垒好了。罗承伟不知从哪里弄来了藤条，上下左右的缠绕一番，弄出个十字架来，交给柏芳。柏芳看着递过来的十字架，之前被藤条折磨的感觉立刻回来了。
“这东西不会是活的吧？”
“放心，柏医生，这是从洞口外面长进来的，阳光下自然生长的！”
自然生长，陶星宇没忍住，呵呵笑了两声。柏芳也被罗承伟的憨实回答感染了，轻松接过十字架，插在石堆中央。为了确保十字架牢固，陶星宇又使劲儿往下按了两下，然后用石块固定好。柏芳从背包里掏出一卷白纱布抖落开，轻轻缠绕在十字架上。完工后，柏芳站在墓碑前双手合十，默默祭拜。
突然，柏芳耳边响起低低的话语声：“兄弟，哦，不对，小朋友，对不住了，我们也是为了生存。”柏芳好奇，向声音来处转头看去。只见一旁的陶星宇表情认真地对着墓碑后的蛇颈龙拱手拜了拜，接着开口说道：“从墓葬风水上讲，这里不错了。背靠群山，面对流水，环境清幽，风景独好，又是和家人在一起。相信你在那边一定不寂寞，和爸爸妈妈们开心团聚，总比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生活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好！愿你来世一生快乐平安。安息吧！”说完陶星宇双手合十祭拜一下，完成了整套祭奠仪式。
听着这奇特的悼念词，柏芳心里暗暗发笑，不过细想想，陶星宇说的也不无道理，现在的结局也许是最好的结局。站在柏芳身后的叶牧心中暗暗叹服，陶星宇这是润物细无声啊。既祭拜了因他们而死的蛇颈龙，又讲了道理安抚柏芳，自己要好好学习一下。如果不是当初年轻，处事没经验，事情办得太决绝，夏末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毫无音讯的消失了。想到这里叶牧深深地看了一眼陶星宇，又似乎透过他看向了黑暗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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