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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绑架?

    阁楼的楼梯就在吧台后边,盛小予犹豫了半秒,做了个十分大胆的决定。趁着尹淮背对自己的空档,转身就摸上了楼梯,留下盛一一坐在原位替自己打掩护。

    入室偷窥任务1.0,从计划到实施不过一分钟。从实施到失败不过一分零几秒。

    阁楼的门上锁了。

    无语,人就在店里还要上锁,金屋藏娇啊。

    盛小予讪讪地下了楼,看见盛一一正缠着尹淮,笑眯眯、暖洋洋的样子活脱脱是只摇着尾巴的小奶狗。

    花痴。丢人。

    回家的路上盛小予仍然在想着尹淮超灵体的事,要不然忍辱负重做他的女朋友,去完他房间就分手?啊,什么鬼主意,那家伙明显是想隐瞒什么才找的女朋友的借口,他女朋友才真的是从夷陵南排到夷陵北吧,还是男女通吃,老少咸宜的那种。

    想着想着,却发现手上空空的,原本牵着的软乎乎的小手消失了。盛小予猛地回头看,哪里还有盛一一的身影?

    卧槽!你个臭孩子都十岁了怎么还能走丢啊!!给老娘滚回来啊!!!

    天色向晚,路灯都渐次亮起,盛小予在四处的街道上来来回回跑了好几趟,愣是怎么也找不着那个扎着苹果头的小姑娘。盛一一的电话手表也打不通,肯定是被她丢在家里。现在完蛋了,这小姑娘走丢可是连报警都报不得啊。

    在盛小予第六次走回Neverland的门口,尹淮也从外面回来,看他一身的颜料应该又是去“刷墙”了。见盛小予急得满头是汗,身边也不见上午的那个小丫头,也猜到了大概。把背包往店里一丢,就跟着盛小予出来继续找。

    “回家看过了吗,说不定自己回家了。”

    “给家里的固定电话打过了,没人接。”盛小予着急的时候反而会表现得出奇的冷静,眉头紧缩,沉默寡言,只是一门心思地四处看四处找。

    “这里是闹市,不会有什么危险的,可能只是迷路。保持手机畅通,她这么聪明应该会和路人借手机打给你的,先不要急,我们分头找。”尹淮沉着肩,认真地跟小予分析道。

    “嗯……”盛小予嘴上不说,心里其实是一团乱麻,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甚至连后悔的情绪都被挤得没有地方。

    是啊,她这么聪明,不可能丢的。

    当晚,尹淮在一处偏僻的巷子里找到了盛一一,小姑娘靠在墙根上昏迷不醒。粉色的小裙子上沾染着一些蓝色的不明液体。尹淮横腰抱起盛一一,小女孩瘦小的身体比想象的还要轻,气息也很弱,但没什么生命危险。

    盛小予赶来以后,焦急地检查盛一一的身体,除了昏迷,没发现有什么异样。紧绷的神经松了一点点,却也不敢完全放松。小予执意不肯尹淮带一一去医院,被尹淮怀疑总比被医院盯上的好,虽然没有检查过,但是盛一一的身体肯定是经不起体检的。

    尹淮也没再多说什么,抱着一个小姑娘,陪着另一个小姑娘回家。一路上也没有过多的言语,尹淮特知道什么事情不该多问,什么时候应该闭嘴。

    到家后,盛小予也没什么心思向尹淮下逐客令,把一一安顿好后,才想起那个家伙还呆在自己家的客厅。走出房间却见男生在捣鼓自己刚刚拿出来的医药箱,桌上摆着碘酒、创可贴之类的东西。见盛小予出来,他抬起头,示意她坐到自己对面的沙发上,其自然程度,倒有点反客为主的架势。

    “你?”盛小予脑子还是不太清楚,一一的状况给她的打击比尹淮想象的大。

    尹淮没说什么,直接摊开盛小予的手,手心上有好几道血痕,不深,显然是她自己的指甲用力刻出来的。盛小予表面上看起来很冷静,但其实她一着急就会不自觉地攥紧拳头,这次连指甲陷进肉里都没有注意,可见一颗心都在替小姑娘揪着。本来日夜被噩梦侵扰,不详的预感持久不消,盛一一走丢是无法备案的,还好尹淮找到了她,要是最后被警察找到,发现盛一一身份不明还是其次,若是被医院检查出她身体结构的异样,盛小予一家就没有安宁的日子了,一一也可能永远不属于这个家了。

    随着年岁的长大,盛小予越来越佩服当年蓝予的心理承受能力,接纳一个盛一一,就是将一个家都压在她身上赌。而盛小予自己,却差点因为一时的心软和疏忽,将十年来的努力付之一炬,不紧张是假的,不害怕是假的,冷静又成熟的样子都是假的。

    尹淮接着十分娴熟地用酒精消毒伤口,小心翼翼又专心致志。从盛小予的角度可以看见男生细密的睫毛,挺拔的鼻梁上还有薄薄的汗渍和彩色的颜料。盛小予才想起来这家伙刚打完工没喘口气就跟着自己出来找孩子,不自觉地有些感激。长着一张渣男脸,又细心得过分,连自己因为紧张而抓破的手心都逃不了他的眼睛,难怪会有女生前仆后继。

    “谢谢你。”

    “你这样不好,容易憋出内伤。”尹淮依旧在认真地研究盛小予的手,细心得像在包扎一个艺术品。

    盛小予有种被看穿的感觉。大家对自己的评价都是平时咋咋唬唬、没心没肺,遇到大事却能理智冷静,是压得住场面,控得住大局的人。高考那年,自己的压力其实特别大,但是表面上还是从容淡定,连蓝予都没有发现自己其实一整晚一整晚的失眠。可能是因为父亲早逝,母亲一人要照顾两个孩子,盛小予越来越懂事,也越来越能忍事。但是女孩子皮嫩心软,指甲陷进肉里会出血,压力憋在心里也会,尹淮的话竟然像一个出水口,把盛小予一晚上的慌张都泻了出来。

    “我是说,谢谢你帮我找到一一。”盛小予尽量忍住不让自己哭出来。

    “我是说,你要是忍不住可以哭出来。”尹淮停下手上的动作,抬起头平静地看着眼前这个强忍着内疚、恐惧而假装平静的女孩子。

    时间停滞一般的对视。

    我们算不上什么朋友,只是个眼熟的陌生人。

    我们不能成为朋友,我们就做各自人生轨迹的过路人。

    因为我们不熟,身上的秘密也就不再沉重,因为我们不熟,我也不用装什么成熟。

    盛小予的眼泪终于“啪嗒”一声掉了下来,砸在尹淮的手背上,又冰又重。

    “我不会笑你的。”尹淮的嘴有时候长还不如不长。

    “但我会打你的。”盛小予还带着泪水的眼里又亮起平时的嚣张,扬手作势要打。

    尹淮笑嘻嘻地往后缩:“诶诶诶!用我包扎的手打我,真是那什么咬吕洞宾啊。”

    “谢谢你啊!”小予的眼泪彻底打住,抬手报复性地在尹淮头上敲了一下,力道之重,毫无暧昧成分,反而像谋杀未遂。

    “啊……我之前没这么使劲吧?”尹淮抱头痛骂。

    ————————————

    小剧场:

    盛一一是在某个红绿灯路口和盛小予走散的,小予一路上都在失神,没注意自己过了绿灯,一一却被车流拦住,等绿灯再亮时,盛一一已经找不到盛小予的踪影。

    难怪妈妈不让你带我出来,粗心成这样,可不是把宝贝的我弄丢了嘛!

    盛一一聪明,来过一遍就能记得回家的路,撅了撅嘴,打算自己回家去。没走几步,却感觉到人群中有一丝异样的气息,这气息很熟悉,和甜品店哥哥身上的一样。盛一一终究是个孩子,即使蓝予和盛小予都千般交代过,却还是毫无警惕心,径直就往气息的发源地走,走着走着,走出了热闹的街区,来到一个偏僻的小巷。果然见到一个瘦高身材的男人站在里面,天色近晚,这里的路灯也昏暗,一一看不清对面人的相貌,但从他幽幽的眼神里就看得出来者不善。

    盛一一的聪明脑瓜这时候才派上用场,拔腿就想跑,却见自己的退路被另一个身影挡住,同样的瘦高身材,同样幽幽的眼神,两个人就像彼此的倒影。

    完蛋,不会被绑架吧。我一个超灵体,警察叔叔也不会来救我啊,完蛋了完蛋了。

    身前的那个黑影一步步走近,消瘦的脸上带着一个医用口罩,耳上挂着的单边耳机在黑暗里闪着幽幽的蓝光。全身上下都是黑色的,在盛一一看过的动画片里,这样的人一般都是厉害的特工,一般都很帅。

    死到临头,盛一一还可以脑补这些奇怪的事情。

    黑衣小哥也没什么废话,在盛一一面前蹲下身子,与小姑娘保持平视,一双陌生的眸子很认真地盯着一一的眼睛。因为小姑娘还沉浸在特工帅哥的幻想里,竟然也没出声求救,傻愣愣地也看着面前的黑衣小哥。盛小予说的没错,只要人贩子长得帅,这小屁孩可以自己跟着人贩子走。

    黑衣小哥的眼神露出疑惑,像是不能确认什么似的,从腰间抽出一把精良的短刀,锋利的刀刃闪着瘆人的白光。盛一一可算恢复神志,还没来得及叫出来,就被身后的黑衣人捂住了嘴,既没有弄疼自己,又完全出不了声,可谓手法娴熟。同时,面前黑衣小哥的刀也快速地绕到自己的颈后,不深不浅地划了一刀,不过一刀,一一就觉得眼前一黑,没了知觉。身后的黑衣人把她扶到墙根躺下,黑衣小哥则抽回短刀,认真地打量刀上的血槽——宝蓝色的血在夜色下都不失光泽。

    “蓝血!!”另一个黑衣人惊叹道。

    两个人同时看着昏倒的盛一一,同时露出难以捉摸的神色。他们也不多做停留,转身一前一后往巷子深处走去,模糊的夜色里,两个身影几乎合二为一。

    安静的黑巷子里,小姑娘一个人躺在墙边,明月高悬,她脖子后的伤口正一点一点地愈合,很快就像完全没有受伤过一样的白净光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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