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暴力
尹淮在很小的时候就知道，很多人、很多事是没有道理可讲的，也没有机会选择。趁着还有选择的机会，就应该当机立断，直截了当。
门开了，只见袁雅雅颤抖着缩在床边，眼睛已经被整宿的眼泪浸得通红，而更刺眼的是女孩脸上、手臂上、浑身上下露出肌肤的地方，都是大大小小的伤痕。其中胳膊上的一处血口深得吓人，明显是被利器划伤的。
这简直是谋杀吧。
盛小予气得发抖，更是心疼得难受，一个箭步冲进房里，想扶虚弱的袁雅雅起来。尹淮面色如霜，一把拦住了情绪有些失控的女生，冷静地解释：“先不要碰她，头不知道有没有伤，先打120。”
盛小予听了默默地蹲在雅雅身边，温和地安抚道：“没事了没事了，不要怕。”
尹淮说完走出房门，冷冷地看了看两个神魂未定的父母，手里的扳手又被微微握紧，接着转头看向门外，冷冷地说：“一起等警察吧。我可是真的报警了。”
【一天前】
袁雅雅挂了电话以后，只觉得眼前漆黑一片，脑袋有点发昏，电话里的声音还隐隐徘徊在耳畔，像索人的魔咒。
“妈妈要搬去江淮了。”
“你已经是个大人了。”
“自己好好照顾自己。”
“寄给你的生活费，省着点用。”
“妈妈没本事，将来还是得靠你自己。”
女孩已经没有眼泪可流，望着窗外一阵失神。
“你已经是个大人了，要自己照顾自己。”她记不得自己听过多少次这样的话。父母离婚的时候，她这样说；小逸出生的时候，她这样说；现在母亲要离开了，她还是这样说。记不清什么时候，袁雅雅已经不愿意再和别人提起自己的父母：所谓的父亲应酬不断，从不着家，电话那头永远是酒桌上的喧哗声和女人的娇喘声；所谓的母亲软弱无能，离婚后，雅雅就再也没见过她一次，有的只是偶尔电话里无力的劝说辞。至于刘泠泠，她根本不是家人，而是仇人，袁雅雅在尽力地忘记刘泠泠破坏自己家庭的画面，尽力不对无辜的袁逸报以仇怨，尽力做一个温顺乖巧、无可挑剔的女儿。
可善良并不一定能收获善良，甚至往往还可能招致饿狼。
“啊啊啊啊！”
厨房里传来袁逸的哭喊声，一瞬间把袁雅雅的思绪拉会现实，悲伤还来不及收拾，女孩就冲进了厨房。小男孩趴在地上痛苦地大哭，手边是打翻的开水壶，他细嫩的胳膊大片大片地发红。
袁雅雅脑袋里空白一片，完了。
“她就是故意的，不然小逸好好的在地上玩，怎么可能把桌子上的开水打翻。”刘泠泠盛气凌人的嘴脸，好像是个多心疼孩子的家长似的。
“我就是去接了个电话……”袁雅雅的声音越来越小，恨不得把脑袋埋进领口里。
“哼，接了个电话，我看又是你前妻打过来的吧？说不定啊，还是她指使这小贱人伤的我们小逸。自己穷，看不惯我儿子过好日子是吧？真是一窝贱种。”刘泠泠的话越来越难听，好像她并不是很关心儿子的伤势，只是趁机抓住把柄想让袁雅雅在这个家待不下去。
袁雅雅的情绪被刘泠泠的羞辱压在了爆发的边垂线，满心的懊悔渐渐消失，对她积攒已久的仇怨胀满了胸腔，低着的脸上浮现着羞赧和怨恨，眼泪“嗒嘀嗒嘀”地开始落。
“好了，吵什么吵。”袁正利刚喝了酒，正在气头上，眉头紧锁着，看向袁雅雅，说出了作为一个父亲最不该说的话：“以后不要和那个女人打电话了，你吃她家的饭了吗。”
越沉稳内敛的人，内心反而有更坚韧的情感，但同样也会藏着更深的怨恨。小雅的存在其实就是一个痛苦的执念，她沉默地诉说着：我记得你们做过的事情，我记得这座华贵房子下掩藏的肮脏的往事，我恨你们。
袁正利的话无疑点燃了袁雅雅心中炸药的导火线。
“哪个女人？”
袁雅雅低着头，冷冷地反问，话语如一把刚开刃的剑。
“是那个生我、养我、陪你白手起家的女人吗？”说完雅雅转头轻蔑地看了一眼刘泠泠，“还是这个除了花钱、叫床、打麻将什么都不做的女人？”
刘泠泠气得直接上前，对着袁雅雅招呼一巴掌。雅雅扬起头，露出清晰的红色掌印，与刘泠泠直勾勾地对视着，随即冷笑道。
“哼，袁逸从出生开始你带过他几天？你给他做过一顿饭吗？他发烧感冒，你带他去过一次医院吗？上次你通宵打麻将，把小逸一个人关在家里饿了一天一夜，现在来装什么伟大母亲？”
“袁雅雅，你怎么跟大人说话的。”袁正利听不下去阻止道。
此时，雅雅浑然不顾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母亲离开的打击让自己已经全然不顾平时的忍让，她恨刘泠泠，但她更恨这个男人。轻飘飘的一句“那个女人”就和当时冷冰冰的一句“我和你妈离婚了，收拾东西明天跟我走。”一样可恨。
“大人？呵呵，好一个大人。”
袁雅雅恶狠狠地看着眼前这个被自己叫了好多年父亲的男人，“大人就可以为所欲为、不负责任吗？大人就可以为了新鲜和快感抛弃我们苦心经营的家吗？你以为你们做的事情没人知道吗？你第一次把她带回来的时候我就在家里，你们在床上做着龌龊事的时候我就在门外。我这辈子都忘不了那肮脏的画面，每天我看见她这张矫揉造作的脸，我都能想起你是怎么背信弃义，抛妻弃子的。我每天还要和你们这种“大人”朝夕相处，我真觉得恶心！”
“啪！”
这一巴掌很重，是袁正利打的，直接把袁雅雅打摔在地上，脚边的酒瓶碰碎了一地，不知道有多少碎片扎进了雅雅的身体。袁正利的怒气趁着酒劲上来了，甚至觉得一巴掌打得还不够，起身又是重重的一脚。袁雅雅瘦弱的身体被踹出好几米，满地的玻璃渣子和血，但她一声不吭。
“你听听！你听听！这就是你的好女儿说的话。”刘泠泠在一旁煽风点火道，“我看她根本就是蓄意报复，拿小逸开刀。”说着还不忘用高跟鞋的后脚跟在雅雅的手上用力一踩，鲜红的血顺着压痕涌出来，非常吓人。
“养不熟的白眼狼。”袁正利站起来拽着袁雅雅的衣领就往房间拖，像丢垃圾一样把她扔进去后，重重地关上了门。
“不知道错就呆在里面吧。”
袁雅雅不想反抗，也不能反抗，她忍辱负重这么多年，就是不想这一切发生，可它终究发生了。不管自己怎么努力忘记，父亲出轨的阴影始终不散；不管她怎么说服自己，都无法忘记这满心的恨意。亲生母亲要离自己而去，亲生父亲对自己拳脚交加，所谓父母，大概在自己十六岁那年就已经死了，她始终在孤身一人面对这个世界。
一夜过去，泪比血提早流尽，小雅的身体开始越发透明。
门开了，只见袁雅雅颤抖着缩在床边，眼睛已经被整宿的眼泪浸得通红，而更刺眼的是女孩脸上、手臂上、浑身上下露出肌肤的地方，都是大大小小的伤痕。其中胳膊上的一处血口深得吓人，明显是被利器划伤的。
这简直是谋杀吧。
盛小予气得发抖，更是心疼得难受，一个箭步冲进房里，想扶虚弱的袁雅雅起来。尹淮面色如霜，一把拦住了情绪有些失控的女生，冷静地解释：“先不要碰她，头不知道有没有伤，先打120。”
盛小予听了默默地蹲在雅雅身边，温和地安抚道：“没事了没事了，不要怕。”
尹淮说完走出房门，冷冷地看了看两个神魂未定的父母，手里的扳手又被微微握紧，接着转头看向门外，冷冷地说：“一起等警察吧。我可是真的报警了。”
【一天前】
袁雅雅挂了电话以后，只觉得眼前漆黑一片，脑袋有点发昏，电话里的声音还隐隐徘徊在耳畔，像索人的魔咒。
“妈妈要搬去江淮了。”
“你已经是个大人了。”
“自己好好照顾自己。”
“寄给你的生活费，省着点用。”
“妈妈没本事，将来还是得靠你自己。”
女孩已经没有眼泪可流，望着窗外一阵失神。
“你已经是个大人了，要自己照顾自己。”她记不得自己听过多少次这样的话。父母离婚的时候，她这样说；小逸出生的时候，她这样说；现在母亲要离开了，她还是这样说。记不清什么时候，袁雅雅已经不愿意再和别人提起自己的父母：所谓的父亲应酬不断，从不着家，电话那头永远是酒桌上的喧哗声和女人的娇喘声；所谓的母亲软弱无能，离婚后，雅雅就再也没见过她一次，有的只是偶尔电话里无力的劝说辞。至于刘泠泠，她根本不是家人，而是仇人，袁雅雅在尽力地忘记刘泠泠破坏自己家庭的画面，尽力不对无辜的袁逸报以仇怨，尽力做一个温顺乖巧、无可挑剔的女儿。
可善良并不一定能收获善良，甚至往往还可能招致饿狼。
“啊啊啊啊！”
厨房里传来袁逸的哭喊声，一瞬间把袁雅雅的思绪拉会现实，悲伤还来不及收拾，女孩就冲进了厨房。小男孩趴在地上痛苦地大哭，手边是打翻的开水壶，他细嫩的胳膊大片大片地发红。
袁雅雅脑袋里空白一片，完了。
“她就是故意的，不然小逸好好的在地上玩，怎么可能把桌子上的开水打翻。”刘泠泠盛气凌人的嘴脸，好像是个多心疼孩子的家长似的。
“我就是去接了个电话……”袁雅雅的声音越来越小，恨不得把脑袋埋进领口里。
“哼，接了个电话，我看又是你前妻打过来的吧？说不定啊，还是她指使这小贱人伤的我们小逸。自己穷，看不惯我儿子过好日子是吧？真是一窝贱种。”刘泠泠的话越来越难听，好像她并不是很关心儿子的伤势，只是趁机抓住把柄想让袁雅雅在这个家待不下去。
袁雅雅的情绪被刘泠泠的羞辱压在了爆发的边垂线，满心的懊悔渐渐消失，对她积攒已久的仇怨胀满了胸腔，低着的脸上浮现着羞赧和怨恨，眼泪“嗒嘀嗒嘀”地开始落。
“好了，吵什么吵。”袁正利刚喝了酒，正在气头上，眉头紧锁着，看向袁雅雅，说出了作为一个父亲最不该说的话：“以后不要和那个女人打电话了，你吃她家的饭了吗。”
越沉稳内敛的人，内心反而有更坚韧的情感，但同样也会藏着更深的怨恨。小雅的存在其实就是一个痛苦的执念，她沉默地诉说着：我记得你们做过的事情，我记得这座华贵房子下掩藏的肮脏的往事，我恨你们。
袁正利的话无疑点燃了袁雅雅心中炸药的导火线。
“哪个女人？”
袁雅雅低着头，冷冷地反问，话语如一把刚开刃的剑。
“是那个生我、养我、陪你白手起家的女人吗？”说完雅雅转头轻蔑地看了一眼刘泠泠，“还是这个除了花钱、叫床、打麻将什么都不做的女人？”
刘泠泠气得直接上前，对着袁雅雅招呼一巴掌。雅雅扬起头，露出清晰的红色掌印，与刘泠泠直勾勾地对视着，随即冷笑道。
“哼，袁逸从出生开始你带过他几天？你给他做过一顿饭吗？他发烧感冒，你带他去过一次医院吗？上次你通宵打麻将，把小逸一个人关在家里饿了一天一夜，现在来装什么伟大母亲？”
“袁雅雅，你怎么跟大人说话的。”袁正利听不下去阻止道。
此时，雅雅浑然不顾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母亲离开的打击让自己已经全然不顾平时的忍让，她恨刘泠泠，但她更恨这个男人。轻飘飘的一句“那个女人”就和当时冷冰冰的一句“我和你妈离婚了，收拾东西明天跟我走。”一样可恨。
“大人？呵呵，好一个大人。”
袁雅雅恶狠狠地看着眼前这个被自己叫了好多年父亲的男人，“大人就可以为所欲为、不负责任吗？大人就可以为了新鲜和快感抛弃我们苦心经营的家吗？你以为你们做的事情没人知道吗？你第一次把她带回来的时候我就在家里，你们在床上做着龌龊事的时候我就在门外。我这辈子都忘不了那肮脏的画面，每天我看见她这张矫揉造作的脸，我都能想起你是怎么背信弃义，抛妻弃子的。我每天还要和你们这种“大人”朝夕相处，我真觉得恶心！”
“啪！”
这一巴掌很重，是袁正利打的，直接把袁雅雅打摔在地上，脚边的酒瓶碰碎了一地，不知道有多少碎片扎进了雅雅的身体。袁正利的怒气趁着酒劲上来了，甚至觉得一巴掌打得还不够，起身又是重重的一脚。袁雅雅瘦弱的身体被踹出好几米，满地的玻璃渣子和血，但她一声不吭。
“你听听！你听听！这就是你的好女儿说的话。”刘泠泠在一旁煽风点火道，“我看她根本就是蓄意报复，拿小逸开刀。”说着还不忘用高跟鞋的后脚跟在雅雅的手上用力一踩，鲜红的血顺着压痕涌出来，非常吓人。
“养不熟的白眼狼。”袁正利站起来拽着袁雅雅的衣领就往房间拖，像丢垃圾一样把她扔进去后，重重地关上了门。
“不知道错就呆在里面吧。”
袁雅雅不想反抗，也不能反抗，她忍辱负重这么多年，就是不想这一切发生，可它终究发生了。不管自己怎么努力忘记，父亲出轨的阴影始终不散；不管她怎么说服自己，都无法忘记这满心的恨意。亲生母亲要离自己而去，亲生父亲对自己拳脚交加，所谓父母，大概在自己十六岁那年就已经死了，她始终在孤身一人面对这个世界。
一夜过去，泪比血提早流尽，小雅的身体开始越发透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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