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最后一个雪夜
经过了大概半小时的挨冻，他们藏身的芦苇荡传来有人走动的声响。不一会儿，盛一一和生生两个小家伙的身影就钻了出来。盛小予还来不及说话，盛一一就扑进自己的怀里开始嚎啕大哭，小姑娘显然已经哭了一路，花花的小脏脸都是没有干的泪痕。
“这么了？”小予顾不上难过，抱着盛一一缓缓地安慰道。
生生站在一旁，显得比较冷静，但是也没有开口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盛一一哭泣。显然化工厂里藏着什么盛一一才知道的秘密。
“爸爸，爸爸……”盛一一说着含糊不清的话，在哭腔里，小予只听到两句比较清晰的“爸爸”。什么？化工厂还和爸爸有关？盛小予忽然想起蓝予留下的信签纸，写的是她去找爸爸了。难道，爸爸还活着？这是怎么回事？这件事情的发展已经远远超出自己的想象。这本该盛小予一个人承担的事情，居然牵扯出自己一家人。这是什么连环圈套，自己一家人，从十年前，就已经落入其中。
“你不急，慢慢说。”盛小予保持着出奇的冷静，为了让盛一一平静下来，她抱着小姑娘的手一阵一阵地给她顺气。
“爸爸在哪里，我看到办公桌上，有之前我送给他的盆栽。”盛一一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着那间办公室里，盛然桌上的那个DIY盆栽。那是盛然去无蹊之前，盛小予自己做好送给他的离别礼物。上面花里胡哨的色彩在十年的岁月里依然不减光泽，让盛一一一眼就认出来。
盆栽？盛小予在脑子里疯狂检索着关于盆栽的记忆，但是实在太过久远，连小予都不太想得起来。但是盛一一是十岁时候的自己，她有着比自己更清晰的记忆，她说是，那就八九不离十。盛然真的在这间化工厂里工作，或者至少是曾经工作过。
“这间化工厂已经废弃很多年了，我们找到了着火的屋子，里面已经面目全非。然后我们又去了几间办公室，都是普通的格子间。但是一一在其中一间发现了几株枯萎的仙人掌，其中一个彩色的盆栽她一口认定是她爸爸的，哭着不肯走，我好不容易才把她拽出来的。”生生在一旁解释道，他的条理清晰，化工厂内部的情况在他的叙述中一点点浮现在尹淮和盛小予眼前。
“化工厂应该是在火灾后才匆忙搬迁的，里面员工的私人物品都在留着，大概是因为走的匆忙。但是文字类的材料一概没有，这家场子之前是从事什么业务，根本无从得知。”
“但是那间着火的屋子，看起来原来是一间实验室，或者是手术室。里面有手术台和各种医用器械。大大小小的针管和显示屏。但是都已经故障失灵了，我们没有获得任何线索。”
生生所说的实验室，大概就是尹淮十年前被抓上的实验台，没想到那间屋子居然就是着火源。是谁放的火？放完火后还把在场的医生护士都给迷晕，只有在手术台上昏迷的自己幸免于难。总部又为何在这次大火后匆忙搬走，连员工的随身物品都没有带走却把资料一扫而空？盛小予的父亲怎么也在其中？他是当时总部的一员，还是被胁迫的对象。连仙人掌这种盆栽都在办公室种着，大概也是总部的员工。那他现在又在哪里？是否也死在了那场大火之中？盛然的死期是十年前，但是火灾发生在五年前，难道，盛然还活着？
无数的问题争先恐后地冒出来，折磨得尹淮根本不知道从哪里开始思考。他看着盛小予，害怕在得知关于死去的父亲的消息后，再次情绪失控，但是她却显得格外平静。小姑娘缓缓把脑袋从领口里探出来，眼睛不自然地转悠了好几圈，柳眉不自觉地慢慢紧锁，像一只警惕的猫科动物。
“怎么……”尹淮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盛小予打断，她一手抓着尹淮的胳膊，轻轻地捏了一下。
“嘘！有人！”盛小予在说完这句话后拽起尹淮就往外跑，在刚刚尹淮思考的时候她就察觉到了不对，这草甸里有着陌生的脚步声，极其轻微，却透着危险的信号。她不管三七二十，拽着尹淮就往草甸深处跑，现在化工厂的内情是其次，远离危险才最重要。
尹淮显然低估了这姑娘的心理能力，在连自己都慌了神的情况下，她还能注意道环境的不对，随时警惕拉着自己逃跑。尹淮跟着盛小予的脚步，觉得一阵奇怪的感觉涌现，分明在**的时候，在托里西的时候，都是自己拽着她跑，现在倒是反过来了。
在有半个人高的草甸里跑了一会儿，小予忽然感觉身边的草里伸出一只有力的胳膊，它迅速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很用力地把自己往草里一拉。自己本来向前狂奔的动作直接被叫停，身体失去平衡地被直接拖进草里。拽着尹淮的手还没有松开，尹淮眼疾手快地也对着自己用力的拉扯，奈何里面的人力气太大，尹淮也没能拉住，只好一并跟着跳进旁边的草甸。
Md，大不了打一架！尹淮跳进草甸里时在心里大骂，这天杀的总部，简直惨无人道，大雪夜的还在加班，看我打不死你！
尹淮一进去就对着来人一阵飞踢，把抓着盛小予的那人狠狠地踹出好几米，接着饿虎扑食般的拽着那人一阵拳打脚踢。西部兽王可不是吃素的，你劫持老子的人就做好不见天日的打算。
挟持盛小予的人被尹淮踹飞出去后，身边又扑上一个比较瘦小的身影，她的力道仍旧很大，擒住盛小予的身子让她依旧动弹不得。那人抵在小予的身后，一手狠狠地捂住小予的嘴，让她不要喊出来，一个狠劲把她压在地上，似乎在躲闪草甸外面追踪的人影。
“别打了！是我！”那个被尹淮摁在地上暴打的男人小声地开口，熟悉的声线让尹淮稍微放松了动作，却还一手狠狠地扼住那人的喉咙，跪坐在他身上的双腿紧紧地夹住他的腰，让他根本动弹不得。
“是你？”尹淮在看清被揍的人的长相后，才微微松手，把那人的口罩一把扯下来，伊万的脸正一脸不爽地看着自己。显然对被尹淮再次制服，非常不高兴。
“嘘！”一旁压制盛小予的女生提醒道，让他们别再出声。显然在后方追赶的总部的人已经赶来，他们跟丢了目标后正在犹疑地原地踱步。很快，又四散开去寻找目标。
等到脚步声终于消失在远处后，伊千才松开捂住盛小予的手，拍了拍满身的雪，缓缓站起来。尹淮也从伊万的身上下来，伸出手不好意思地拉起白挨了自己一脚的伊万，即使两次都被自己打趴在地，却还是不计前嫌地搭救自己，可以评选总部年度十大助人为乐奖了。
“对不起啊……失误失误。”尹淮见伊万没有接受自己的好意，独自站起来，冷漠地拍着身上的雪，好像一个被狗咬的吕洞宾。
“别扯淡了，快走。”伊千仍旧保持着十分的警惕，催促这群人快点离开这里。
盛小予对伊万和伊千都很陌生，只是傻愣愣地跟着他们走，期间还不时用眼神跟尹淮确认这俩人可不可信。伊千带着他们一直走到了市郊一间偏僻的院子，进了屋匆忙弹去一身的雪屑后，盛小予才确信，他们真的是来帮自己的。要不然刚刚那一群追踪的人，自己和尹淮完全不是对手。
“谢谢……”小予边拍着雪，边小声道谢。
伊千并不想理她，独自沉默地去烧热水，伊万还沉浸在又被尹淮虐杀的悲伤里也没有接话。屋内一片沉寂，尴尬得让盛小予左右为难，看着尹淮求救。
“你们……怎么这么快就追到这里了？”尹淮也出言打破沉默。
“要是没有你，我们应该来的更快。”伊万没有好脸色地接话，显然对尹淮满腹怨气，“你知道托里西那群人有多恶心吗？”
知道知道，当然知道。要不是知道，能把你们引到那儿去嘛。尹淮心里一阵窃笑，其实要伊万照顾盛小予是假，借总部的势力压制托里西才是真。若不是伊万他们拦着，托里西那帮人大概会杀到乌苏北来追杀自己，伊万显然出了不少力气。
“你们……要把我抓走吗？”盛小予缩在尹淮身后，怯生生地看着伊万，明明之前还明目张胆地跟着他，叫嚣着要报警，现在怂得恨不得挂在尹淮腰上。
“不然呢？”一直沉默的伊千终于开口，比起伊万，这个姑娘看起来脾气更不好。盛小予之前没有见过她，但是听尹淮说她是伊万的妹妹，之前自己雨夜发烧还是她照顾的自己。
盛小予又往尹淮的背后一缩，不知好歹地接着问：“那现在救我们干嘛？”尹淮恨不得把这丫头打晕，就是是怎样脑干缺失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这孩子该聪明的时候怎么蠢成这样啊？
“我也想知道，我们救她干嘛？！”伊千这句话显然是对着伊万说的，他们俩看起来没有达成一致，这个妹妹正生气地质问伊万。
伊万沉默不语，安静地整理着背包里的装备，掏出一支手枪和一柄短刃递给尹淮，说：“拿着，明天赶快走。”
“哥！你到底在做什么？！”伊千怒不可遏，一路上伊万一直在帮着这两个人逃跑，在托里西尹淮一条短信就把他们从崇明雪山叫去里托里西，活活和那帮西部疯子血战了几天才脱身。现在好不容易来了无蹊，目标近在眼前，却拿出重要的无蹊，放他们走。这个尹淮给哥哥下了什么迷魂药，让一个总部特工对一个普通人死心塌地？
“好了，要不是他，你已经死了，别废话了。”伊万厉声打断伊千的叫嚣，看来尹淮之前的无心搭救，真的救了他们好几次。总的来说，人还是得善良。
伊千不服气地把烧好的水壶又重重的扔回炉子上，抱着手，皱着眉小声嘟囔着：“我宁可当时被毒死，也不要你这样一遍又一遍违纪。”
盛小予好奇地看着这一出内讧，不知如何插话，但是总算是逃过一劫，盛一一他们也偷偷跟了过来，一切好像又渐渐好转。
尹淮没有接过伊万的枪，而是淡淡的问：“你们的任务是抓多久？我们总不能一直在逃吧？”他说的没错，从夷陵到无蹊，已经过了小半年了，总部的人还在契而不舍地抓捕，甚至人数还越来越多。再逃下去也是被抓的命运，总部究竟要怎么样？
“那小孩呢？”伊万没有回到尹淮的问题，而是发现一直跟着盛小予的盛一一不见了。果然，除了盛小予，没人可以看见非实体化的Sive，即使盛一一近在眼前，伊万也无从得知。
“消失了……”尹淮抢先说道，“在逃跑的路上，消失了。”说着还捏了捏盛小予的手腕，示意她要口径一致。
“消失？我看不会啊，她的状态很稳定。”伊万想着之前验血的结果，盛一一应该是他见过最稳定的实体化Sive，应该不至于会在短短半年内消失。
“大概是跑丢了，我们也没找到。”尹淮接着瞎编着，毕竟现在他们都在药效中，不大可能被总部的人抓到。
“确实，他们一路来的监控都没有盛一一。”伊千看着手机里的监控确认道。这个总部，侵犯监控网络简直肆无忌惮。
“那就快走吧，我回去汇报这个情况，没有这个Sive，你们就没有追捕的价值了。”伊万再次催促尹淮他们快走。好像这一次伊万已经不是团队的头，总部似乎派了级别更高的人来带领这支队伍。是特立组吗？
伊万说着就把伊千拽起来往屋外走，边走边说：“明天中午之前走，今天晚上你们可以住在这里。”
“谢谢！”尹淮站起来，极度诚恳地对着伊万说道。第二次了，伊万已经救了自己两次，分明上次才说过合作终止，这家伙，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
伊万没有回头，轻轻地把门带上后，屋内一片黑暗。
尹淮把手表的照明打开，在满屋子找蜡烛之类的照明工具。这个院子是农村的土屋，没有照明灯，靠着炭火取暖，一切都非常原始。
盛小予点燃了桌上的煤油灯，暖暖的火光照着女生苍白的脸，在雪夜里冻了一夜，看起来没有一点气色。一直到伊万和伊千离开，盛小予紧绷的神经才松了下来，回顾今晚的一切，一阵后怕。总部和盛然一家都脱不了关系，自己在十年前就已经入局，这群穷追不舍的疯子紧随其后，除了无蹊，盛小予已经没有下一步的方向。
死局，事情又变成了死局。
“没事的，你没听伊万说吗。没有盛一一，我们没有价值了，明天我们走就好了。”尹淮走近出言安慰道。
那我妈妈呢？不找了？我爸又是怎么回事？这一切都没有意义了是吗？盛小予说不出口，在眼下这性命都难保的关头，操心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简直是奢侈。盛小予有气无力的垂下头来，静静地靠着屋子的土墙上，靠炭火取暖的温度显然不够，小予冷的牙床发抖。但是比起前路未卜的恐惧和失去蓝予全部线索的难过，这点寒冷根本不算什么。
尹淮走过去，坐在了小予旁边，解开自己上衣的拉链，包裹住盛小予，用自己的体温给她取暖。此时小予也没有拒绝尹淮的拥抱，就这么傻傻地看着桌上的灯火，一言不发。尹淮把女生抱的更紧了些。半年不到，这个小动物瘦了不少，比起第一次见面一猛子扎进自己怀里的莽撞小动物，现在这个一点点大，不停的发抖的小姑娘，已经没有任何獠牙来保护自己了。她除了我，没有人可以依赖了。
小予缓缓闭上眼睛，眼泪已经流不下来了。她只觉得外面很冷，北风呼啸，自己失去一切，再无可期。唯有身边的一个傻子，带着自己这么个拖油瓶也不丢掉，真的是天下第一的大傻冒。
不知不觉间盛小予就这样靠着尹淮睡着了，尹淮低头看着倒在自己怀里安然入睡的女生，心里又酸又软，酸的是自己根本没有保护好她，害她一路吃了这么多苦；软的是这个跟个小刺猬一样的女孩子，终于对自己表现出无条件的信任，把全部的自己都交到自己手上。尹淮忍不住，在小予的额头上落下了一个吻。这是尹淮意识清醒的情况下，第一次吻自己心爱的姑娘，带着一点小心翼翼，却又这么赤诚热烈。
“睡一觉吧，明天我带你回家。”
“这么了？”小予顾不上难过，抱着盛一一缓缓地安慰道。
生生站在一旁，显得比较冷静，但是也没有开口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盛一一哭泣。显然化工厂里藏着什么盛一一才知道的秘密。
“爸爸，爸爸……”盛一一说着含糊不清的话，在哭腔里，小予只听到两句比较清晰的“爸爸”。什么？化工厂还和爸爸有关？盛小予忽然想起蓝予留下的信签纸，写的是她去找爸爸了。难道，爸爸还活着？这是怎么回事？这件事情的发展已经远远超出自己的想象。这本该盛小予一个人承担的事情，居然牵扯出自己一家人。这是什么连环圈套，自己一家人，从十年前，就已经落入其中。
“你不急，慢慢说。”盛小予保持着出奇的冷静，为了让盛一一平静下来，她抱着小姑娘的手一阵一阵地给她顺气。
“爸爸在哪里，我看到办公桌上，有之前我送给他的盆栽。”盛一一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着那间办公室里，盛然桌上的那个DIY盆栽。那是盛然去无蹊之前，盛小予自己做好送给他的离别礼物。上面花里胡哨的色彩在十年的岁月里依然不减光泽，让盛一一一眼就认出来。
盆栽？盛小予在脑子里疯狂检索着关于盆栽的记忆，但是实在太过久远，连小予都不太想得起来。但是盛一一是十岁时候的自己，她有着比自己更清晰的记忆，她说是，那就八九不离十。盛然真的在这间化工厂里工作，或者至少是曾经工作过。
“这间化工厂已经废弃很多年了，我们找到了着火的屋子，里面已经面目全非。然后我们又去了几间办公室，都是普通的格子间。但是一一在其中一间发现了几株枯萎的仙人掌，其中一个彩色的盆栽她一口认定是她爸爸的，哭着不肯走，我好不容易才把她拽出来的。”生生在一旁解释道，他的条理清晰，化工厂内部的情况在他的叙述中一点点浮现在尹淮和盛小予眼前。
“化工厂应该是在火灾后才匆忙搬迁的，里面员工的私人物品都在留着，大概是因为走的匆忙。但是文字类的材料一概没有，这家场子之前是从事什么业务，根本无从得知。”
“但是那间着火的屋子，看起来原来是一间实验室，或者是手术室。里面有手术台和各种医用器械。大大小小的针管和显示屏。但是都已经故障失灵了，我们没有获得任何线索。”
生生所说的实验室，大概就是尹淮十年前被抓上的实验台，没想到那间屋子居然就是着火源。是谁放的火？放完火后还把在场的医生护士都给迷晕，只有在手术台上昏迷的自己幸免于难。总部又为何在这次大火后匆忙搬走，连员工的随身物品都没有带走却把资料一扫而空？盛小予的父亲怎么也在其中？他是当时总部的一员，还是被胁迫的对象。连仙人掌这种盆栽都在办公室种着，大概也是总部的员工。那他现在又在哪里？是否也死在了那场大火之中？盛然的死期是十年前，但是火灾发生在五年前，难道，盛然还活着？
无数的问题争先恐后地冒出来，折磨得尹淮根本不知道从哪里开始思考。他看着盛小予，害怕在得知关于死去的父亲的消息后，再次情绪失控，但是她却显得格外平静。小姑娘缓缓把脑袋从领口里探出来，眼睛不自然地转悠了好几圈，柳眉不自觉地慢慢紧锁，像一只警惕的猫科动物。
“怎么……”尹淮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盛小予打断，她一手抓着尹淮的胳膊，轻轻地捏了一下。
“嘘！有人！”盛小予在说完这句话后拽起尹淮就往外跑，在刚刚尹淮思考的时候她就察觉到了不对，这草甸里有着陌生的脚步声，极其轻微，却透着危险的信号。她不管三七二十，拽着尹淮就往草甸深处跑，现在化工厂的内情是其次，远离危险才最重要。
尹淮显然低估了这姑娘的心理能力，在连自己都慌了神的情况下，她还能注意道环境的不对，随时警惕拉着自己逃跑。尹淮跟着盛小予的脚步，觉得一阵奇怪的感觉涌现，分明在**的时候，在托里西的时候，都是自己拽着她跑，现在倒是反过来了。
在有半个人高的草甸里跑了一会儿，小予忽然感觉身边的草里伸出一只有力的胳膊，它迅速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很用力地把自己往草里一拉。自己本来向前狂奔的动作直接被叫停，身体失去平衡地被直接拖进草里。拽着尹淮的手还没有松开，尹淮眼疾手快地也对着自己用力的拉扯，奈何里面的人力气太大，尹淮也没能拉住，只好一并跟着跳进旁边的草甸。
Md，大不了打一架！尹淮跳进草甸里时在心里大骂，这天杀的总部，简直惨无人道，大雪夜的还在加班，看我打不死你！
尹淮一进去就对着来人一阵飞踢，把抓着盛小予的那人狠狠地踹出好几米，接着饿虎扑食般的拽着那人一阵拳打脚踢。西部兽王可不是吃素的，你劫持老子的人就做好不见天日的打算。
挟持盛小予的人被尹淮踹飞出去后，身边又扑上一个比较瘦小的身影，她的力道仍旧很大，擒住盛小予的身子让她依旧动弹不得。那人抵在小予的身后，一手狠狠地捂住小予的嘴，让她不要喊出来，一个狠劲把她压在地上，似乎在躲闪草甸外面追踪的人影。
“别打了！是我！”那个被尹淮摁在地上暴打的男人小声地开口，熟悉的声线让尹淮稍微放松了动作，却还一手狠狠地扼住那人的喉咙，跪坐在他身上的双腿紧紧地夹住他的腰，让他根本动弹不得。
“是你？”尹淮在看清被揍的人的长相后，才微微松手，把那人的口罩一把扯下来，伊万的脸正一脸不爽地看着自己。显然对被尹淮再次制服，非常不高兴。
“嘘！”一旁压制盛小予的女生提醒道，让他们别再出声。显然在后方追赶的总部的人已经赶来，他们跟丢了目标后正在犹疑地原地踱步。很快，又四散开去寻找目标。
等到脚步声终于消失在远处后，伊千才松开捂住盛小予的手，拍了拍满身的雪，缓缓站起来。尹淮也从伊万的身上下来，伸出手不好意思地拉起白挨了自己一脚的伊万，即使两次都被自己打趴在地，却还是不计前嫌地搭救自己，可以评选总部年度十大助人为乐奖了。
“对不起啊……失误失误。”尹淮见伊万没有接受自己的好意，独自站起来，冷漠地拍着身上的雪，好像一个被狗咬的吕洞宾。
“别扯淡了，快走。”伊千仍旧保持着十分的警惕，催促这群人快点离开这里。
盛小予对伊万和伊千都很陌生，只是傻愣愣地跟着他们走，期间还不时用眼神跟尹淮确认这俩人可不可信。伊千带着他们一直走到了市郊一间偏僻的院子，进了屋匆忙弹去一身的雪屑后，盛小予才确信，他们真的是来帮自己的。要不然刚刚那一群追踪的人，自己和尹淮完全不是对手。
“谢谢……”小予边拍着雪，边小声道谢。
伊千并不想理她，独自沉默地去烧热水，伊万还沉浸在又被尹淮虐杀的悲伤里也没有接话。屋内一片沉寂，尴尬得让盛小予左右为难，看着尹淮求救。
“你们……怎么这么快就追到这里了？”尹淮也出言打破沉默。
“要是没有你，我们应该来的更快。”伊万没有好脸色地接话，显然对尹淮满腹怨气，“你知道托里西那群人有多恶心吗？”
知道知道，当然知道。要不是知道，能把你们引到那儿去嘛。尹淮心里一阵窃笑，其实要伊万照顾盛小予是假，借总部的势力压制托里西才是真。若不是伊万他们拦着，托里西那帮人大概会杀到乌苏北来追杀自己，伊万显然出了不少力气。
“你们……要把我抓走吗？”盛小予缩在尹淮身后，怯生生地看着伊万，明明之前还明目张胆地跟着他，叫嚣着要报警，现在怂得恨不得挂在尹淮腰上。
“不然呢？”一直沉默的伊千终于开口，比起伊万，这个姑娘看起来脾气更不好。盛小予之前没有见过她，但是听尹淮说她是伊万的妹妹，之前自己雨夜发烧还是她照顾的自己。
盛小予又往尹淮的背后一缩，不知好歹地接着问：“那现在救我们干嘛？”尹淮恨不得把这丫头打晕，就是是怎样脑干缺失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这孩子该聪明的时候怎么蠢成这样啊？
“我也想知道，我们救她干嘛？！”伊千这句话显然是对着伊万说的，他们俩看起来没有达成一致，这个妹妹正生气地质问伊万。
伊万沉默不语，安静地整理着背包里的装备，掏出一支手枪和一柄短刃递给尹淮，说：“拿着，明天赶快走。”
“哥！你到底在做什么？！”伊千怒不可遏，一路上伊万一直在帮着这两个人逃跑，在托里西尹淮一条短信就把他们从崇明雪山叫去里托里西，活活和那帮西部疯子血战了几天才脱身。现在好不容易来了无蹊，目标近在眼前，却拿出重要的无蹊，放他们走。这个尹淮给哥哥下了什么迷魂药，让一个总部特工对一个普通人死心塌地？
“好了，要不是他，你已经死了，别废话了。”伊万厉声打断伊千的叫嚣，看来尹淮之前的无心搭救，真的救了他们好几次。总的来说，人还是得善良。
伊千不服气地把烧好的水壶又重重的扔回炉子上，抱着手，皱着眉小声嘟囔着：“我宁可当时被毒死，也不要你这样一遍又一遍违纪。”
盛小予好奇地看着这一出内讧，不知如何插话，但是总算是逃过一劫，盛一一他们也偷偷跟了过来，一切好像又渐渐好转。
尹淮没有接过伊万的枪，而是淡淡的问：“你们的任务是抓多久？我们总不能一直在逃吧？”他说的没错，从夷陵到无蹊，已经过了小半年了，总部的人还在契而不舍地抓捕，甚至人数还越来越多。再逃下去也是被抓的命运，总部究竟要怎么样？
“那小孩呢？”伊万没有回到尹淮的问题，而是发现一直跟着盛小予的盛一一不见了。果然，除了盛小予，没人可以看见非实体化的Sive，即使盛一一近在眼前，伊万也无从得知。
“消失了……”尹淮抢先说道，“在逃跑的路上，消失了。”说着还捏了捏盛小予的手腕，示意她要口径一致。
“消失？我看不会啊，她的状态很稳定。”伊万想着之前验血的结果，盛一一应该是他见过最稳定的实体化Sive，应该不至于会在短短半年内消失。
“大概是跑丢了，我们也没找到。”尹淮接着瞎编着，毕竟现在他们都在药效中，不大可能被总部的人抓到。
“确实，他们一路来的监控都没有盛一一。”伊千看着手机里的监控确认道。这个总部，侵犯监控网络简直肆无忌惮。
“那就快走吧，我回去汇报这个情况，没有这个Sive，你们就没有追捕的价值了。”伊万再次催促尹淮他们快走。好像这一次伊万已经不是团队的头，总部似乎派了级别更高的人来带领这支队伍。是特立组吗？
伊万说着就把伊千拽起来往屋外走，边走边说：“明天中午之前走，今天晚上你们可以住在这里。”
“谢谢！”尹淮站起来，极度诚恳地对着伊万说道。第二次了，伊万已经救了自己两次，分明上次才说过合作终止，这家伙，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
伊万没有回头，轻轻地把门带上后，屋内一片黑暗。
尹淮把手表的照明打开，在满屋子找蜡烛之类的照明工具。这个院子是农村的土屋，没有照明灯，靠着炭火取暖，一切都非常原始。
盛小予点燃了桌上的煤油灯，暖暖的火光照着女生苍白的脸，在雪夜里冻了一夜，看起来没有一点气色。一直到伊万和伊千离开，盛小予紧绷的神经才松了下来，回顾今晚的一切，一阵后怕。总部和盛然一家都脱不了关系，自己在十年前就已经入局，这群穷追不舍的疯子紧随其后，除了无蹊，盛小予已经没有下一步的方向。
死局，事情又变成了死局。
“没事的，你没听伊万说吗。没有盛一一，我们没有价值了，明天我们走就好了。”尹淮走近出言安慰道。
那我妈妈呢？不找了？我爸又是怎么回事？这一切都没有意义了是吗？盛小予说不出口，在眼下这性命都难保的关头，操心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简直是奢侈。盛小予有气无力的垂下头来，静静地靠着屋子的土墙上，靠炭火取暖的温度显然不够，小予冷的牙床发抖。但是比起前路未卜的恐惧和失去蓝予全部线索的难过，这点寒冷根本不算什么。
尹淮走过去，坐在了小予旁边，解开自己上衣的拉链，包裹住盛小予，用自己的体温给她取暖。此时小予也没有拒绝尹淮的拥抱，就这么傻傻地看着桌上的灯火，一言不发。尹淮把女生抱的更紧了些。半年不到，这个小动物瘦了不少，比起第一次见面一猛子扎进自己怀里的莽撞小动物，现在这个一点点大，不停的发抖的小姑娘，已经没有任何獠牙来保护自己了。她除了我，没有人可以依赖了。
小予缓缓闭上眼睛，眼泪已经流不下来了。她只觉得外面很冷，北风呼啸，自己失去一切，再无可期。唯有身边的一个傻子，带着自己这么个拖油瓶也不丢掉，真的是天下第一的大傻冒。
不知不觉间盛小予就这样靠着尹淮睡着了，尹淮低头看着倒在自己怀里安然入睡的女生，心里又酸又软，酸的是自己根本没有保护好她，害她一路吃了这么多苦；软的是这个跟个小刺猬一样的女孩子，终于对自己表现出无条件的信任，把全部的自己都交到自己手上。尹淮忍不住，在小予的额头上落下了一个吻。这是尹淮意识清醒的情况下，第一次吻自己心爱的姑娘，带着一点小心翼翼，却又这么赤诚热烈。
“睡一觉吧，明天我带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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