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该死

    玄正摇头道:“施主的劫数在十一岁那年就了了。我算不出现在的施主有任何劫数!施主万事小心谨慎就好!”

    左千棠点头坐下道:“大师,你接走他时告诉我们他是皇子的时候,我们就一直以为你这些年带他去认祖归宗了。想着他过的好,我们家也替他开心。”

    看了一眼玄正旁边的茶杯,站起来给玄正倒好茶水又道:“这些年我们未曾见过他,也想着他是皇子,必然过的很好的。我们便离远些。不去沾染了。

    谁能料到再次见面,他瘦了许多,不但没有认祖归宗,没有如我们想的当上皇子过好日子。竟然还被人追杀的如同……

    他在我家生活三年。我们都把他当家人看待。夏日怕他热到了,冬日怕他冷到了。怕他饿了,怕他病了。

    送去学堂了阿娘又找人三天两头往学堂送吃食。就怕他不习惯学堂的吃食饿瘦了!各种细细照料。便是三哥也没有照顾的这般仔细。

    谁能料到我们捧在手心的宝,到了这里,竟然被人恨不的杀之而后快!

    不知玄正大师有何想法?”

    玄正念了一句阿弥陀佛后,看着左千棠的眼睛道:“贫僧方外之人。不插手红尘俗事。各人有各人的机缘。贫僧的想法并不重要!”

    左千棠有些激动道:“也对,你养着他的时候也许只是因为他命不该绝。又或者上天有好生之德!你便顺手养大了他。

    他现在大了。就可以放任不管,不管别人杀不杀他,不管别人是否让他无容身之地。因为那是他个人的机缘!各人的劫数!若死了,那也是他的命!对吗?”

    玄正看着左千棠激动的神态,平和的笑了笑。拄着法杖站了起来,走到左千棠面前,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又转身回去坐好道:“小施主既然选择帮他,那就送佛送上西吧。我信施主有这能力和魄力的。”

    左千棠冷静下来,对的,他养大了无尘,已是大恩了。为何还要过多要求他一个和尚去做什么呢?是自己贪心了!着相了。

    便起身行礼道:“抱歉大师,我唐突了……”

    玄正摇头道:“你也是替无尘着急,关心则乱!有小施主待他如家人,也是无尘的气运。我既然担着他师傅的名头。得小施主问几句也是应该的!”

    左千棠不死心的又问道:“大师,他既然是你徒儿,你…你何不帮他一把?”

    玄正摇头,复又点头。没有说话!

    阿娘敲门走了进来,请大师去吃饭。玄正又对左千棠道:“可否让他见贫僧一面?”

    左千棠点头,叫了石榴去让何伯套好马车。

    送阿娘和玄正去了花厅,才往门口走去。

    接玄正回来,是走的后门,马车进了院子,关好院门。裹得只见两个眼睛的无尘才下了车。

    带着无尘进了客房,左千棠才往花厅走去。正在喝茶的玄正看左千棠回来。放下茶杯立刻站了起来。

    左千棠笑笑,难的看到玄正急切的样子。便朝阿娘点点头。带了玄正去客房。

    阿娘亲自送了饭菜,又叮嘱下人没事不要去打扰。说是东部来的远亲。要好好温书。过完年要考试。

    难的安静几日。

    转眼到了年二十八。左千棠陪着阿娘在剪窗花。出去采买的婆子回来给阿娘说起坊间传闻。

    那皇商沈家,说是闹了几日了。沈老爷子放话要把他三儿子赶出家门。说是请了族老来。沈夫人一气病了!到处找医生呢!

    又有人说是沈家三郎不想让六皇子划拉沈家的钱。说六皇子把沈家家底都掏空了。你说一个女婿。咋能这样呢?人家家里好几个儿子呢!轮得到他划拉?丢皇家脸面呢!

    还有人说…..

    那婆子刚还兴冲冲的说着,看着石榴要哭不哭的样子。转脸就睁大眼睛惊诧道:“不会是经常来家里送东西的三少爷吧?那么好一个人!咋会被赶出家门?”

    一旁的石榴已经开始抹眼泪了。

    对着左千棠跪下道:“小姐,你和三少爷是好友,你帮帮他吧。他在家也……”

    顿了一下便磕头道:“小姐,救救他吧!若是请了家法,他怕是不好了!”

    左千棠扶起她道:“不要急,我总不能冲进沈家去救他。他得出来了才行。要不了多久,你们主仆就见面了!别哭!”

    阿娘也点头,也擦了擦眼泪道:“沈三这么好一个孩子,他们怎么舍得啊?才知道是那么个人家,幸好没有走动过。”

    一家主仆都被沈恘的事情搞得忧心忡忡的。无论左千棠怎么安慰,气氛都还是有些低迷。

    转眼到了年三十这天,吃完年夜饭,左千棠给阿娘说了声去给李叔送饭!再去看看夜市!阿娘允了!

    左千棠又看了三哥一眼。

    出了前厅就叫上淮山赶车,又拉着石榴上了车。满城逛。开铺子的老板们都回家过年了,铺子关着门!也有一些人家开着院门玩炮仗!

    反倒是卖小吃,卖小玩意儿,卖红灯笼炮仗什么的摊子,占了街道两旁。热热闹闹的。有过年热闹的气氛!

    左千棠带着石榴下了车,叫淮山赶车往城东去!在东鼓巷口糖水摊子那里集合!

    淮山看了看人头攒动的街道,点头应了。叮嘱着注意安全,便驾车从另一条路往城东去了。

    左千棠看了一下天色,牵着石榴钻进人群。买了些东在手里拿着吃,慢悠悠往东鼓巷走去。

    和淮山汇合后,三个人在糖水摊子旁坐下。各叫了一碗糖水慢慢喝着!左千棠和糖水摊子的老板聊着天,把他家的糖水一顿猛夸,糖水摊子老板笑得合不拢嘴,硬生生的又送了三碗。

    左千棠估摸着时辰,问起火树银花什么时候开始。糖水摊子的老板说等错地方了!要往前走,走完东鼓巷往北再走一段,就在河边的戏院门口可以看到。

    左千棠谢过,假装有些急的喝完糖水,把老板送的三碗糖水钱放桌子上用碗盖了。就带着石榴上了马车。

    淮山没说话,只慢悠悠赶着车。糖水摊子的老板还听见左千棠不停的催快点!可那马像被冻坏般就是慢悠悠的走!

    糖水摊的老板还嘀咕着驾车的是新手,不会甩鞭子。

    马车晃进东鼓巷,走完了没见有人。东鼓巷尽头的摊主们都听见左千棠又大声叫淮山掉头。说簪子丢了!快回去找。

    再走回来的时候,终于看见雪地上躺着血淋淋的沈恘!左千棠尖叫着救人!合着石榴哇哇的哭声!一堆人围了过来!左千棠看围观的人多了。便走向人群。

    听有几个说这不是沈家三少爷吗!左千棠赶紧请他们搭把手,把昏迷着的沈恘抬上了马车!

    看马车走远后。

    众人瞄着沈家开着一条缝的后门,不敢直接骂沈家。都指指点点的说谁家那么绝情!把一个好好的儿郎打成血人丢巷子里!还好遇到好人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救回来!

    左千看人放在马车上后,谢过帮忙抬的人后赶紧走了。

    城里医馆都关门了!敲了几家都没人应。最后只好把沈恘拉回家!

    刚进门,阿娘就从前厅跑了出来。看着淮山背着的沈恘。阿娘差点没惊得背过气去!

    把沈恘放到无尘隔壁的客房,左千棠跑去找家里的药。阿娘忙叫石榴去烧水,叫淮山去请大夫。自己则拿了剪刀,抖着剪掉沈恘背上的衣服!

    左千棠翻出家里的外伤药!跑过来就看到沈恘被阿娘剪掉衣服的背,那横七竖八的鞭伤,血肉模糊的。因为被丢雪地里。伤口上还有黑色的泥沙。像是镶进了肉里!

    阿娘正在剪他裤子,便叫左千棠先出去。左千棠死死的捏住药瓶,看着沈恘的背。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阿娘站起来,正要拉左千棠出去。就见三哥带着两个大夫进来了!后面跟着眼红红的淮山。

    阿娘拉着左千棠走出了屋子,在旁边的小厅里坐了下来!看着石榴端着热水进了客房。左千棠才反应过来。

    想起那天沈恘说:“你要来东鼓巷捡我!早点来!别让我把自己玩死了!”

    他了解自己的家人,他们下得去死手。不是他玩死自己,是有人想他死!原来真的是捡,像捡一条被打掉半条命丢在雪地里的猫!

    左千棠第一次发现,自己那么弱,弱小的保护不了任何人!

    被追杀的无尘,被打烂丢掉的沈恘。她都护不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被伤害。却什么都做不了!

    还不懂医术。再晚点,沈恘是不是真的就死在那条巷子里?

    玄正进到小厅,就看见左千棠阴郁的样子。坐她对面问道:“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阿娘点头道:“打扰大师休息了,棠儿的朋友意外受伤了!正在医治!”

    左千棠摇头道:“他不是意外受伤,是被他的家人打伤丢在巷子里的。他的阿爹为了讨好皇子也想杀了他!”

    说罢冷笑起来,心里打定主意,这一个两个当爹的,都该死!都该失去他们最在意的东西!

    玄正看着她眼里的杀气,没有说话,只站起来往无尘的房间走去。他这几日都和无尘住一起。客房有,但他想和无尘住。说是方便和无尘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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