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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老尸和梦郎

    此方世界着实古怪,不阴不阳,处在阴阳交界之处。

    也可能是尚未足够深入未知地界,一路前行时,未曾遇到那些阴邪的脏东西,但估摸着,布局百年,这些邪修早已将附近肃清得相对安全。

    按着神秘存在的指引,我们一行来到了老树下。

    在我的预想中,估摸着,这不过是一株如同普通农村乡下,高不过数米的枯树。

    然而当它出现在我的面前时,我还是难以抑制住心中的惊讶。

    树极高,仰头张望,看不见树顶,估摸着得有数十米。枝桠横生,十分扭曲,叶片并非绿色,而是某种古怪的黑色,无风自动,轻轻摇晃,刮起一片刷啦啦的声音,叶片飘动之时,似乎还有果实藏身其中。

    老尸就吊在古怪老树下,离地估摸着有两米,身着一件红衣衣袍,瞧着有些熟悉,背对着我们,故而我看不见袍上是否有图案。

    既然背对着我们,那方向已然知晓,我们直接离去便可。

    然而某种奇怪的好奇心生发,我嘱咐天生二人站在原处等待,我尝试绕到老尸正面,看清他的面目。

    老尸离树的主干挺远,所以稍微几步便可绕到他正面。

    古怪的事骤然出现,待我小心翼翼绕过去,老尸竟在我眼皮底下转了个身,似乎不想让我看清他的面容,而我的阴阳眼,竟毫无作用。

    这已经是今天第二次出现如此事了,那具黑色棺材,我也看不清内里。

    不信邪,我再度绕了一圈,眼睛死死盯着老尸,甚至未眨一次眼睛,然而他再次在我没发现的情况下转过身子。

    我唤过天生,解释过后,说道:“替我看住一个方向,我倒要看看他能转几次。”

    同样的诡异再次出现,他还是背对着我!

    我站在原地,眯起眼眸,询问道:“天生,你能不能看清他?”

    少女飘在空中,摇摇头,说道:“看不到,但是在我的感官里,这就是一具死去不腐的普通尸体罢了,没有任何力量流转。”

    如果不出意外,哪怕此地有第四个人存在,同时围住四个方向,这具老尸估计还是会背对着四个方向。

    至于如何超越逻辑地做到这一点,那不是当下的我可以理解的。

    这是一具与概念有关的古尸,他不想让我看清他的面目。

    深深看了一眼这具古怪老尸和这株古怪老树,我们就此离去,要事当前,老尸和红白双煞一样,不是当下的我有资格触碰的。

    最后,走出老远的我不死心地再回头瞥了一眼,顿时汗毛倒竖。

    老尸吊在树梢上,舌头被勒得吐在外边,面色青紫,眼球死死地盯住我,似笑非笑。

    而最让我恐惧的,是那张脸,分明是我的脸,熟悉地甚至看得清眼角的痣。

    我不知道这样恐怖的死相,他是如何表现出来的似笑非笑的神色,好似一种嘲弄。

    那件大红衣袍我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么熟悉了。

    这分明是古代的公服,乃是官家老爷穿的制服。常人穿龙披凤,按律要斩。

    唯独有一种例外,古代大婚是大喜,礼制上是允许稍微僭越的,就像那一日里,新娘亦可着凤冠霞帔。

    而新郎官,则身穿公服。

    这里为什么会有一个身穿公服的男尸,某个朝代里钦天监那群人办事疯了然后跑到这地界?

    只有一种可能,他,是另一座宅子里的主人公。

    鬼结婚的新郎官。

    叶子飘摇,一颗颗果实显现出真面目,哪是什么狗屁果实,分明是一个个人头被吊起来,叶片哪是黑色,是血染得太多,红得发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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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心事重重,沉默不语,安静赶路。

    天生与我双生同心,伸过冰冷的小手牵住我,安慰道:“总会有一天,我们会解开所有谜团的。”

    少女特意在“我们”二字上重音,我点头,心中芜杂的思绪平复了许多。

    一里地的路并不远,不需多时,我们来到一处山谷外。

    虽然身在阴阳交界之间,这里也生长着些许看不出来历的古怪植被,以及不知名凶兽的庞大尸骸,化作白骨,就这样暴尸荒野。

    终于,直到来到此地,没有了过多迷蒙的鬼雾遮掩,我才看到天象之凶险。

    血色天幕中,漩涡般的黑色云海盘旋着,仿佛下一秒便有古老的异界神明要跨越诸天降临此处。

    地狱中没有太阳,这光芒也不知从何处来。

    诡异的凄惨叫声在山谷中回荡。

    我遥遥望去,一只纸人和两尊僵尸站在山谷入口处,想来那位纸扎匠和炼尸人也没有再多纸人和僵尸了。

    然而不难发现,黑暗中,不乏一些睁着血红色的巨大眼睛的古怪生物,藏身于黑雾中贪婪地望着此处。

    我收敛气息,小声道:“有本地人来了。”

    越乱越好,乱中才能打破局势,火中取栗。

    这些本地人自然是被此地浓郁的阴气和怨气吸引而来,于他们而言,即将降世的食羊鬼乃是大补之物,当然须得是未曾降世的食羊鬼,要是食羊鬼成功降世,那便攻守之势异也。

    所有来犯的人或鬼物,都要沦为食物养料。

    首要任务,自然是寻到麒麟他们三人。

    当我还在犯难如何寻到他们的时候,一只贱兮兮的癞皮大狗突然闪现在我的身后,低声道:“你小子,怎么刚到?”

    谁曾想,这癞皮大狗还反问起我来了,殊不知我为了找他们陷入死境。

    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了一遍,如何挣脱梦境、反杀梦郎,还有那口黑色棺材、古尸以及吊满人头的鬼树。

    麒麟听言,神色骤然严肃起来,沉声道:“小子,你确信你没记错吗?”

    瞧着他如此郑重的表情,我顿时心生疑惑。

    得到我的肯定回答以后,麒麟深吸一口凉气,解释起来:“起初,我本以为这只是一方被人造出来的鬼蜮。毕竟红白双煞的格局,虽然少见,但是数千年来,我也不是没有见识过。可是我一路追来,发现这方格局居然是身处饿鬼道之中,故而那两座古怪院子,我都不敢轻易踏入。”

    “你自己估摸着,什么样的存在,敢把自己葬在此处。”

    我一时之间有些懵,于是反问道:“那你们为何要直接离去?”

    姜祝解释道:“说来不知是运气太好还是运气不好,那方院落实际上就是炼尸人的临时养尸地,没曾想我们直接撞了进去。你刚才进去不久,那老小子就来到院门,估计是想要带走你所杀掉的僵尸和纸人。”

    “毕竟今晚特殊,食羊鬼即将降世,暗中窥伺的存在不在少数。”

    “这老小子和我们打了个照面,还未等我留下他,竟是直接使了某种秘法,用一张替身纸人金蝉脱壳,当然我也知晓,这种术法能遁去的距离不远,所以我们便一路追来,结果还是晚了一步,给他逃到山谷中。”

    这么一来,我突然咀嚼到某种不对劲,办丧的大宅中为何会单独有一位梦郎,哪怕他们占据了那方院子,以这个神秘存在的手段,估摸着他们也不敢有何举动。

    天生面色极沉,我知晓,她在生自己的气,她也着了道了,如果那位古老存在出手,我很可能丧命此处。

    果不其然,她检查一番,被她斩成人彘的梦郎老者,本来魂魄已然被她拘押,此时此刻却消失不见。

    食羊鬼背后的邪修们压根没有什么梦郎。

    那个神秘存在,才是一位真正的梦郎!

    极大概率,我敲响那个大门,都有他的影响。我所谓的梦醒,不过是从深层梦境来到浅层梦境之中罢了!

    包括我见到的那株树和老尸,都有可能是棺材中疑似梦郎的神秘存在故意设局让我见到的。

    麒麟瞪着双眸,深深地看着我,我也看着他,但是我看不透。

    巨大的无力感笼罩,我突然有感,这条老狗绝对有事瞒着我,虽然我可以确信,他并不会害我。

    不过眼下这境况,我们并不能穷究此事,如何进入山谷,火中取栗,救出几个被掳走的孩子才是关键。至于能不能趁乱斩杀食羊鬼,这并非我们的主要目的,只要救出孩子们,拖到第二天,天塌下来高个子顶着,届时自有局内人来处理善后。

    我下意识瞥了一眼手臂上那张阳气挑灯符,某种直觉,我感觉它将有大用,虽然我也不知晓这玩意到底能干啥。

    麒麟啐了一口,催促道:“姜家小子,还没找到漏洞处吗,比你家祖上差多了,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麒麟老气横秋的语气,偏偏年纪摆在这里还没法反驳,姜祝胖乎乎的脸上露出委屈巴巴的神情,无奈道:“这不是周天刚到吗,要他来配合我,肯定能找得出大阵的漏洞处。”

    我颇为好笑,姜家兄妹的祖上是大祝,说不准这条癞皮狗当年真见过他们家祖先。

    当然,正事重要,配合着姜祝,我全力运转阳眼,丝丝流动的“气”霎时间浮现在我的视线中。

    常人所看不见的视野里,一座阵法环绕着山谷,诸多迷障生于之中,若是擅自闯入,很容易便陷入关门打狗的境地。

    姜祝拿着一枚罗盘,口中念念有词。

    “宝地藏风聚水局,山水环绕映紫薇……”

    不得不说,胖子平日里虽然总是一副不着调的样子,碰到正事时认真起来,当真有几分高手的气质,不由得信了他之前不知是否胡诌给自己贴金的那句“整个修行界都说我是不世出的阵法天才”。

    不多时,姜祝一屁股坐在地上,我才发现这家伙为了推演阵法变化,已经是满头大汗。

    “以此为基准,我们朝东走,绕一圈,瞧见对面那棵歪脖子老树没,那边是阵法的薄弱点。”

    随后,姜祝和麒麟走在前面,我则将姜祷护在身前,吊在整个队伍的最后,这一人一狗,鬼鬼祟祟地藏身在灰雾中,要是稍微慢些便要跟丢。

    应是天象变化,食羊鬼即将降世,导致阵法中央处的鬼雾淡薄了几分。

    外围地界,仍是雾蒙蒙一片,我们小心翼翼,尽量避开那些伺机而动的掠食者。

    姜祝边带路边解释道:“先别急,时辰还没到,我们要是直接攻入阵法,哪怕是弱点,一时半会,也很难直接攻进去。”、

    “等这群畜生按捺不住时候,我们再杀出来!”

    胖子脸上带着得意:“到时候,杀他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麒麟别过头,不屑地反驳道:“你小子最好别被猎人拿枪对着就行。”

    不知怎的,这一人一狗,当真俩活宝,十分不对头。

    “这不过是地狱边界处,有些依照本能活动的怪物倒还可能,要是真有这种灵智的怪物存在……”

    姜祝蹲在地上,抱着双手冷哼一声:“道爷我啊,今天就栽在这里!”

    懒得搭理这两货色,我和姜祷开始检查起自身的法器和符箓。

    我再握住割鹿,靠在树旁,从地上捡起数块石子,画出一个圆,进行推演。

    圆的最中央,阵法中,五个小娃儿,依照五行排下。

    扔下五个石子。

    而圆的边缘处,阵法外围,是一只纸人和两只白僵。

    按着这群邪修的性子,最厉害的东西肯定要保护自己,毕竟死道友不死贫道。

    那么假定这位炼尸人,身边很可能还有一尊绿僵甚至是毛僵,又考虑到院中停着三具白僵,一人祭炼五具甚至六具僵尸实在困难,很可能是师徒二人共同所为,那便是有两位炼尸人的存在。

    我在地上洒下一圈共五个石子。

    纸人的祭炼之法要比僵尸难得多。

    毕竟僵尸这玩意,除非为了天赋,追求命格或者亡辰一类,不然普通人的遗体也有可能因为某些地势原因起尸。

    纸人要拘押不止一位活人的魂魄,国内正道早已将他们打杀得人丁接近香火断绝,这位纸扎匠,很可能来自于国外的某些邪神教派。

    他的身边,顶了天也就还有两只纸人。

    不可能更多,毕竟这人碰上姜祝他们时,是不知晓我已经翻进院里的,不然身上和院中,加起来三只纸人,他至少会稍微尝试一番我等的实力深浅。

    我长吐一口气,投下四颗石子。

    姜祷凑了过来,不解地皱起眉头,疑惑道:“周天,你这是?”

    与她解释了一番,她还是不甚理解:“那为什么不假定这位纸扎匠也是师徒同行?”

    我没抬头,继续盯着不远处,全力运转阴阳眼,还是很难看清身处。

    “不同于炼尸人,纸扎匠在国内的香火已经接近断绝,而且我先前碰上的那只纸人,绘着不同于传统术法的诡异纹路,所以我才猜测他来自国外。”

    “而且极有可能,只是食羊鬼的祭炼者找来的帮手,并未接触过这数十年来的布局。”

    “此外,这些邪修,想要入境都极为困难,九局那边都有盯梢,他还是师徒同出,不怕被黑吃黑香火断绝于此吗?”

    那么,只剩下食羊鬼背后的饲养者了。

    那位胡五妹,接近百年的怨气积累,极有可能也是一尊高位红衣。

    不过她很可能以身饲胎,化作那个食羊鬼的养料,很难发挥出全部战力。

    这位饲养者,布局百余年,倒很有可能有徒弟存在。

    我再次洒下共计四枚石子。

    救五,杀十三!

    接近死局。

    如何盘活?

    一枚枚破碎的石子被我丢在圆的外围,是那些潜藏在黑暗中同样伺机待发的“本地人”。

    只得火中取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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