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最珍贵的东西
出租车内，吴友仁坐在前排，钟梨和胡新月坐在后排。
沉默之中，胡新月拿出一个手机递了过来。
“还给你。”
钟梨侧头一看，正是他的手机。先前被刀羊的同伙收走，还丢到了车外面。
手机屏幕上有两道摔碎的痕迹，记录了它曾经遭受过的待遇。
“这可真是惊喜！它陪了我好几年，我还真舍不得换。”
钟梨接过手机，脑海里浮现出胡新月捡到手机的画面。
胡新月当时，说不定火急火燎吧。
只可惜，蒲公英面具遮挡，无法看到胡新月的神情。
“谢谢你又救了我一命。这份恩情，值得我用最珍贵的东西报答。”
“什么？”
胡新月下意识问了一句。
“我这颗温暖的心脏。”
“那不用谢了。”
钟梨僵硬地笑了笑，手机一震，收到一条新消息。
屏幕虽然碎了，功能还健全。
钟梨低头一看，正是旁边的蒲公英骑士发的。
“刀羊之死，你若认下，可以扬名，但将面临万兽堂更可怕的追杀。
“你若不宣扬，旁人大概会以为，他是我杀的。”
钟梨看向胡新月，顺便扫了眼驾驶位。
胡新月用手机发消息，而不是直接开口，因为司机是王家人。
她打算替他承担下这件事，以及接下来的诸多凶险。
钟梨回道：“这合适吗？”
“对我而言，万兽堂来的人越多越好。而且很合理，没有人会怀疑。”
“好……”
钟梨没有再坚持。
倘若杀死刀羊的事情传出去，关注他的门派说不定会蜂拥而至。
他不敢想象。
他又问道：“你不打算拉黑我吗？”
“拉黑你？”
胡新月扭过头来，十分不解。
钟梨在手机上敲下四字：“我杀人了。”
胡新月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当初抓捕区狼的时候，她表露出了不愿杀人的倾向。
“我没有那么迂腐。滥杀的确不好，容易迷失道心。但生死关头，杀人无可厚非，刀羊作恶多端，杀他更是替天行道。”
听着胡新月的宽慰之语，钟梨心头一暖。
“表姐，我真的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只能拿出点实际行动。今天晚上，你去我房间睡好不好？”
“？？”
钟梨是诚心的，诚心想进入胡新月梦境，将《朴剑经》全篇传授于她。
可胡新月连正人君子都防，丝毫不给钟梨机会。
“你真不考虑一下吗？我以我的人格担保！”
医院门口，钟梨百般不舍，却抵不过胡新月心坚如铁，只能目送她远去。
旁边的吴友仁轻叹一声：“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直接吗？”
深夜，钟梨躺在小小的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脑海里一会儿是刀羊，一会儿是管防。
他曾见过很多尸体，本以为能够不为所动，但亲手斩杀，终究是不一样。
死人已经很可怕了，结果又撞上了比死人还可怕的活人。
钟梨感觉自己深陷泥沼，泥沼里有只鳄鱼缓缓靠近，头顶上结着蜘蛛网，盘旋着秃鹫，沼泽边还有一群恶狼。
忽然，他听到了门锁转动的声音。
“坏了，忘记堵门了。”
钟梨闭上眼睛装睡。
不一会儿，怀里挤进来一只温暖的大猫。
“哥哥，我知道你在装睡。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呼——”
钟花棠对着他的眼睫毛吹气，钟梨只得睁开眼睛，拍了一下她脑袋。
“哥哥，你失恋了吗？”
“我连女朋友都没有，跟谁失恋去。干嘛这么问？”
“连堵门这么重要的事情，你都能忘记，肯定是遇到了很严重的状况。除了失恋，还能是什么？跟我说说吧。”
钟花棠想伸手去拍哥哥的脑袋，以示安慰，然后手臂被按住了。
钟梨平静道：“哦，我失恋了。”
“？？？”
“睡觉吧，天大的事情，睡一觉就好了。”
钟梨轻轻搂住大猫，一切不安顷刻烟消云散。
清晨，钟梨送妹妹回病房，又恰好撞见许婧，被一通调侃后，才去见吴友仁。
吴友仁的伤主要是皮外伤，不算重，但离开医院，可能会被万兽堂捉住作人质，钟梨就让他先住在医院。
推门而入，吴友仁呆坐在床边，望着洁白的墙壁，两眼放空，就像盲人。
“老吴。”
钟梨走过去，坐到吴友仁旁边。
吴友仁听到声音，视力慢慢恢复，扭头看了眼钟梨。
他的思维似乎变得很迟钝，用了一分钟，才组织好语言，说道：
“没想到我做人还挺成功，能让你冒这么大的险去救我……以后别这么鲁莽了，活不长的。”
“你是因为我，才被万兽堂盯上的。去救你也是理所当然。”
“这是哪儿的话，要怪也怪我学艺不精。”
吴友仁苦涩地笑了笑，看起来比哭还难看。
前两天的意气风发，犹在眼前。
可失去灵根的同时，吴友仁彷佛也失了魂。
钟梨不知道如何安慰，便轻轻拍了拍他肩膀。
“老吴，我会对你负责的。”
“？！”
“修补破损灵根是有可能的，惊不惊喜？”
吴友仁的反应极为平淡。
“我当然听说过。这种传说，没有一百，也有七十。
“可是，我知道的失去灵根的人，没有一个成功修补灵根。我凭什么能例外？”
“我不管这件事能不能做到，我只问一句：你甘心吗？”
吴友仁心头一颤。
少年的语气轻描淡写，神情却十分认真，漆黑的眼珠倒映着他扭曲卑微的影子。
吴友仁一夜未眠，尝试说服自己，失去灵根也没什么，那么多人都失去了。
而且他拥有灵根时，也没做过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事情已经无法挽回，再想这些有什么意义呢？
可是……
他忘不掉二十多年前，爷爷将灵气传给自己时说的那些话。
他忘不掉那一天湛蓝无比的晴天。
他咬着牙关，低低地吼道：“我不甘心！”
“那不就得了。决心你来出，办法我来想。”
钟梨说得理所当然。
吴友仁也凭空生出了一些毫无根据的希望。
“我能问问，你为什么做这么多吗？”
他曾试图绑架钟梨，钟梨却给他灵气，传他暗劲，又舍命相救，现在还打算做一件几乎不可能成功的事情。
他跟钟梨并不是亲人，朋友，仅仅是做了几年邻居。
他也没钱没势，没什么可图的。
“有一年夏天，半夜，下着暴雨。我妹妹病发作了，我想带她去医院，怎么也打不到车。是你送我们去医院的。
“对我们来说，这是天大的恩情。我会想办法把你灵根补好的，安心等着。”
吴友仁怔住。
他几乎忘记了这件事。
他实在想不到，一个微不足道的举动，竟然被少年铭记这么多年。
原来，值得骄傲的事情，不止一件……
沉默之中，胡新月拿出一个手机递了过来。
“还给你。”
钟梨侧头一看，正是他的手机。先前被刀羊的同伙收走，还丢到了车外面。
手机屏幕上有两道摔碎的痕迹，记录了它曾经遭受过的待遇。
“这可真是惊喜！它陪了我好几年，我还真舍不得换。”
钟梨接过手机，脑海里浮现出胡新月捡到手机的画面。
胡新月当时，说不定火急火燎吧。
只可惜，蒲公英面具遮挡，无法看到胡新月的神情。
“谢谢你又救了我一命。这份恩情，值得我用最珍贵的东西报答。”
“什么？”
胡新月下意识问了一句。
“我这颗温暖的心脏。”
“那不用谢了。”
钟梨僵硬地笑了笑，手机一震，收到一条新消息。
屏幕虽然碎了，功能还健全。
钟梨低头一看，正是旁边的蒲公英骑士发的。
“刀羊之死，你若认下，可以扬名，但将面临万兽堂更可怕的追杀。
“你若不宣扬，旁人大概会以为，他是我杀的。”
钟梨看向胡新月，顺便扫了眼驾驶位。
胡新月用手机发消息，而不是直接开口，因为司机是王家人。
她打算替他承担下这件事，以及接下来的诸多凶险。
钟梨回道：“这合适吗？”
“对我而言，万兽堂来的人越多越好。而且很合理，没有人会怀疑。”
“好……”
钟梨没有再坚持。
倘若杀死刀羊的事情传出去，关注他的门派说不定会蜂拥而至。
他不敢想象。
他又问道：“你不打算拉黑我吗？”
“拉黑你？”
胡新月扭过头来，十分不解。
钟梨在手机上敲下四字：“我杀人了。”
胡新月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当初抓捕区狼的时候，她表露出了不愿杀人的倾向。
“我没有那么迂腐。滥杀的确不好，容易迷失道心。但生死关头，杀人无可厚非，刀羊作恶多端，杀他更是替天行道。”
听着胡新月的宽慰之语，钟梨心头一暖。
“表姐，我真的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只能拿出点实际行动。今天晚上，你去我房间睡好不好？”
“？？”
钟梨是诚心的，诚心想进入胡新月梦境，将《朴剑经》全篇传授于她。
可胡新月连正人君子都防，丝毫不给钟梨机会。
“你真不考虑一下吗？我以我的人格担保！”
医院门口，钟梨百般不舍，却抵不过胡新月心坚如铁，只能目送她远去。
旁边的吴友仁轻叹一声：“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直接吗？”
深夜，钟梨躺在小小的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脑海里一会儿是刀羊，一会儿是管防。
他曾见过很多尸体，本以为能够不为所动，但亲手斩杀，终究是不一样。
死人已经很可怕了，结果又撞上了比死人还可怕的活人。
钟梨感觉自己深陷泥沼，泥沼里有只鳄鱼缓缓靠近，头顶上结着蜘蛛网，盘旋着秃鹫，沼泽边还有一群恶狼。
忽然，他听到了门锁转动的声音。
“坏了，忘记堵门了。”
钟梨闭上眼睛装睡。
不一会儿，怀里挤进来一只温暖的大猫。
“哥哥，我知道你在装睡。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呼——”
钟花棠对着他的眼睫毛吹气，钟梨只得睁开眼睛，拍了一下她脑袋。
“哥哥，你失恋了吗？”
“我连女朋友都没有，跟谁失恋去。干嘛这么问？”
“连堵门这么重要的事情，你都能忘记，肯定是遇到了很严重的状况。除了失恋，还能是什么？跟我说说吧。”
钟花棠想伸手去拍哥哥的脑袋，以示安慰，然后手臂被按住了。
钟梨平静道：“哦，我失恋了。”
“？？？”
“睡觉吧，天大的事情，睡一觉就好了。”
钟梨轻轻搂住大猫，一切不安顷刻烟消云散。
清晨，钟梨送妹妹回病房，又恰好撞见许婧，被一通调侃后，才去见吴友仁。
吴友仁的伤主要是皮外伤，不算重，但离开医院，可能会被万兽堂捉住作人质，钟梨就让他先住在医院。
推门而入，吴友仁呆坐在床边，望着洁白的墙壁，两眼放空，就像盲人。
“老吴。”
钟梨走过去，坐到吴友仁旁边。
吴友仁听到声音，视力慢慢恢复，扭头看了眼钟梨。
他的思维似乎变得很迟钝，用了一分钟，才组织好语言，说道：
“没想到我做人还挺成功，能让你冒这么大的险去救我……以后别这么鲁莽了，活不长的。”
“你是因为我，才被万兽堂盯上的。去救你也是理所当然。”
“这是哪儿的话，要怪也怪我学艺不精。”
吴友仁苦涩地笑了笑，看起来比哭还难看。
前两天的意气风发，犹在眼前。
可失去灵根的同时，吴友仁彷佛也失了魂。
钟梨不知道如何安慰，便轻轻拍了拍他肩膀。
“老吴，我会对你负责的。”
“？！”
“修补破损灵根是有可能的，惊不惊喜？”
吴友仁的反应极为平淡。
“我当然听说过。这种传说，没有一百，也有七十。
“可是，我知道的失去灵根的人，没有一个成功修补灵根。我凭什么能例外？”
“我不管这件事能不能做到，我只问一句：你甘心吗？”
吴友仁心头一颤。
少年的语气轻描淡写，神情却十分认真，漆黑的眼珠倒映着他扭曲卑微的影子。
吴友仁一夜未眠，尝试说服自己，失去灵根也没什么，那么多人都失去了。
而且他拥有灵根时，也没做过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事情已经无法挽回，再想这些有什么意义呢？
可是……
他忘不掉二十多年前，爷爷将灵气传给自己时说的那些话。
他忘不掉那一天湛蓝无比的晴天。
他咬着牙关，低低地吼道：“我不甘心！”
“那不就得了。决心你来出，办法我来想。”
钟梨说得理所当然。
吴友仁也凭空生出了一些毫无根据的希望。
“我能问问，你为什么做这么多吗？”
他曾试图绑架钟梨，钟梨却给他灵气，传他暗劲，又舍命相救，现在还打算做一件几乎不可能成功的事情。
他跟钟梨并不是亲人，朋友，仅仅是做了几年邻居。
他也没钱没势，没什么可图的。
“有一年夏天，半夜，下着暴雨。我妹妹病发作了，我想带她去医院，怎么也打不到车。是你送我们去医院的。
“对我们来说，这是天大的恩情。我会想办法把你灵根补好的，安心等着。”
吴友仁怔住。
他几乎忘记了这件事。
他实在想不到，一个微不足道的举动，竟然被少年铭记这么多年。
原来，值得骄傲的事情，不止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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