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隐忍

    万马堂究竟有多大?谁也说不清。

    只是有人试过,骑着一匹疾驰的骏马,从东边赶到西边,最快也得花上一天的功夫。

    现在,李长歌几人的马车才终于到达了万马堂的迎宾处。

    用整条杉木围成的栅栏高达三丈,一眼望不到边。同样巨大的拱门矗立在正中间,两排白衣壮汉站在门外,里面灯火闪烁,也看不清有多少间屋宇。

    李长歌下了车,看了眼正低头擦汗的车夫,不由得叹了口气。

    思思跟着李长歌下来,好奇地问道:“你又在叹气什么?”

    李长歌叹道:“我在叹气人的想法当真是千奇百怪。有的人,放着好好的马车不坐,却偏偏喜欢当车夫。”

    叶开也走了过来,笑着说道:“既然有的人说,坐正厅的都是王八蛋,那别人当坐马车的也都是王八蛋,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说完,他又拍了拍车夫的肩膀,接着说道:“不管怎么说,阁下真是辛苦了。”

    那车夫将头上的斗笠一掀,仰面大笑道:“两位当真是好眼力,佩服佩服。”

    叶开道:“能在马车停下的短短时间里,从车底钻出,点了车夫的穴道扔到路边,再换过他的衣服接着赶车。这份身手,江湖中除了飞天蜘蛛外,又还能有谁哩。”

    飞天蜘蛛已看向云在天,双拳一抱,嘴角含笑道:“在下一时兴起,烦请云场主见谅。”

    云在天哪里会怪他,只是先吩咐一位白衣人将醉倒的乐先生抬出马车,又领着几人一路走到拱门边,最后对着李长歌和思思长做一揖,说道:“还请两位见谅,在此稍等片刻,花满天,花场主就要过来了,那时他便会带你们入座。”

    看他诚恳的样子,谁又忍心去责怪他哩?

    所以李长歌随意摆了摆手,说道:“放心吧,这偏厅一定比正厅有意思得多。”

    说完,她便斜靠在栅栏旁,不再言语。

    云在天又做了个揖,便带着叶开几人走进门里。

    不多时,一袭白衣的花满天从拱门里走了出来。李长歌挥了挥手,却发现花满天连“哼”都没哼一声,只是负手站在门口当哑巴。

    李长歌苦笑道:“他好像真的很不喜欢我。”

    思思也在笑:“因为你这人实在是惹人讨厌。”

    李长歌又道:“可云场主却不讨厌我。想来云场主能坐在马车里接人,而花场主只能站在街中心等人,都是有原因的。”

    花满天的目光猛然瞪向李长歌,可随即又费尽全身力气,将头扳正回去。

    幸好,李长歌没工夫继续搭理他了。一行九人骑着骏马,自夜色中急奔而来。他们穿着整齐划一的紫色衣服,又整齐划一的在拱门前下了马。

    为首那人竟然是昨天客栈里被叶开崩断长剑的慕容明珠。

    此时他又换了把新剑,先是好奇地瞧了瞧李长歌和思思,又对着花满天抱拳说道:“花场主,请恕在下来迟了,实在是抱歉。”

    他嘴里说着抱歉,脸上却看不出一丝抱歉的神色。说完,也不等花满天回应,便自顾自带着余下八人一起走进拱门。

    花满天冷笑一声,竟然没有阻拦。

    李长歌见状,好奇地问道:“你当真只邀请了六人?”

    花满天虽然又“哼”一声,却开口答道:“你以为他们进得去?”

    果然不出他所料,没一会儿,除了慕容明珠外,剩下八人又灰头土脸地退了回来。他们脸上皆是不贫的神色,却又说不出一句话。

    最后,傅红雪也来了。

    他还是走得很慢,左脚先迈出一步,右脚才缓缓拖过去。

    几个紫衫少年互相对视一眼,其中一个忽然说道:“你这把刀是不是装饰品?”

    原来,他们还记得傅红雪在客栈里对慕容明珠说过的话。更何况,他们才刚刚失了面子,现在一定要急着找回来,也不管让他们丢面子的是谁。

    傅红雪说道:“不是。”

    明明只有两个字,他依旧说得很慢,很认真。

    紫衫少年说道:“不是装饰,难不成还是用来杀人的?你若真有胆子,为什么不来杀了我?”

    傅红雪低头看着自己握刀的手,看了很久。

    紫衫少年又道:“你若实在没胆子,为什么还要走大门,为什么不从这栅栏底下钻过去?”

    说完,他们几个竟然横成一排,挡在了拱门中间。看他们的架势,今天要么傅红雪从他们的尸体上踏过去,要么就只能从旁边钻过去了。

    傅红雪的全身都开始颤抖起来。可任谁都没想到的是,他竟然真的从李长歌旁边走过,站在栅栏前,弯下腰,缓缓钻了过去。

    紫衫少年们放声狂笑,只觉得自己终于找回面子来。刚刚被拒之门外的耻辱,哪里还记得半分哩。

    就在这时,李长歌忽然转过头,隔着栅栏对傅红雪说道:“你这样不太对。”

    紫衫少年听了,略微惊讶地扭过头来,又随即换上一副笑脸:“这位姑娘,何必为了个跛子说话。”

    傅红雪依旧垂着头,握着刀的手青筋崩起。

    李长歌理也没理他,而是接着说道:“你这样真的不行。”

    紫衫少年的笑容有些僵硬:“姑娘一定要为这跛子出头?”

    李长歌叹了口气,终于把脸转向紫衫少年:“你这人好生不要脸。我明明都没和你说话,为何我每说一句,你还非要接一句?”

    “你!”

    紫衫少年面色涨红,有几个几乎就要拔出腰间的剑。

    思思悄悄往后退了两步,满脸忧虑。

    花满天没说话,只是冷冷看着,但他的视线却不自觉地飘到李长歌的手上。他好像知道,从这只手里会射出什么东西来。

    傅红雪也转过身,但他的头还没抬起来,只是把刀握得又紧了些,身子也颤抖得更厉害了。

    李长歌又不理他们了,而是几乎要把自己卡进栅栏里。她笑着对傅红雪说道:“你若是真爱钻栅栏,我倒是可以教教你。”

    傅红雪终于抬起头:“你也要教我?”

    他说这句话时,几乎用光了全身的力气。

    他似乎一直在压抑自己。可到底是什么原因,才会让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如此隐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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