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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追逐

    张作霖刚刚摸到陶克陶图人马的影子,又销声匿迹了。张作霖知道陶克陶图的人马仍然在洮南府西部草原上,他没有象无头苍蝇一样乱扑,命令大队人马在原地扎营休息。派出二十个探子,四处搜寻陶克陶图行踪。

    派出去二十人,七天后回来十八个。派出去的探子有两名一起向北捜索,一名叫张金柱,一名叫高长顺。他们俩钻进了山沟,沿着山道向北走去。走了三天,不见陶克陶图人马踪迹,路上连放牧人都没有见到。

    越往前走,山势越险峻,草原上越荒凉。快到洮儿河了,张金柱和高长顺钻进一条幽深的山沟。太阳西沉,天空暗了下来,张金柱和高长顺还没有走出山沟。

    山沟里暮霭沉沉,树影幢幢,昏鸦正在归巢,成群的在天上盘旋。森林里不知名的乌儿咕哇怪叫。远方山岗上不时传来一阵野狼的嚎叫。张金柱和高长顺心里惊悚,不敢再往前走。

    他俩找到山沟里一片峭壁,拾了一些干树枝,在峭壁前点起了篝火。烤了几块烧饼,烧了一壶开水,沏了一茶缸茶水,就茶水吞下烧饼。面向篝火背靠峭壁打盹。

    夜深了,月黑星隐,篝火只有几朵火苗忽闪着。一群野狼悄悄钻出树林,向张金柱和高长顺围了过来。野狼围绕张金柱和高长顺形成一个包围圈,头狼敛爪蹑足向张金柱和高长顺逼进。

    突然张金柱惊醒,他睁开眼睛,惊恐地看见前面几十盏绿色亮珠闪炼,被狼群包围了,张金柱吓得筋软骨酥,冷汗流淌。急忙推醒高长顺。

    高长顺醒来看见狼群,吓得抖成一团。俩人马上抓起枪,疯狂向狼群射击。狼群一阵骚动,倒下两匹,其余野狼向后退去。退到一里外停下,狼群里嚎叫不断。一会儿狼群又向前移动,张金柱和高长顺又对狼群开枪,狼群再退。

    反复几个回合,张金柱和高长顺的子弹打光了。头狼带着狼群又向前扑,张金柱和高长顺掏出匕首。狼群见张金柱和高长顺不再开枪,凶狠地扑了上来。

    张金柱挥刀刺中扑到跟前的一只狼胸部,却被狼咬住喉咙。狼的咬合力非常强,"咔嚓"一声咬断了脖子。这匹狼也倒在血汨中。

    另一只狼跃向高长顺,前爪搭在高长顺肩上,张开血盆大咬向高长顺喉咙。腹部正好露了去来。高长顺挥动匕首刹了过去,刺中腹部,匕首没入野狼体内。这只野狼摔倒。另一只野狼又扑了上来,扑倒高长顺。高长顺扳住狼头,在地上翻滾。

    又扑上来几只野狼,咬住高长顺大腿撕扯,高长顺很快被撕碎。狼群都扑了上来,一会儿张金柱和高长顺的尸体被吞食干净,只剩下被撕碎的破烂衣物。

    另外两名探子向北奔洮儿河而去,到了洮儿河,沿河向上游寻找。走到夜幕降临,发现远方飘荡着一缕炊烟。

    两名探子下马,钻进洮儿河岸上的芦苇丛,在密密匝匝的芦苇丛里向前摸去。摸出去十多里,看见草地上有许多人,有的躺卧在草地上,有的围坐成一圈,套马杆架在旁边。

    探子确定这就是陶克陶图人马的营地。探子又从芦苇丛里退回,骑上马连夜飞奔回来报吿张作霖。张作霖下令当夜出发,官军在探子带领下夜袭陶克陶图。

    张作霖命令官军全速前进,步营全副武装跑步,马营全速奔驰。天亮的时候,终于在洮儿河岸边追上了陶克陶图的人马。

    张作霖骑着腾云青煞兽和探子跑在前面,官军马营紧紧跟随着他。后面是大队的步营。队伍正在向前狂奔,派到前面的斥候气喘吁吁地跑回来,对张作霖报告:"陶克陶图就在前面洮儿河岸的草地上,出了林子就看见了。"

    张作霖举手示意马队停下,他和斥候向前驰去。钻出森林,张作霖看见洮儿河岸边有一大群人,头戴狗皮帽,身穿羊皮大衣,在草地上或卧或坐,嘻笑打闹,正在歇息。马在岸边吃草。

    河岸上挖了五座土灶,土灶上坐着大锅,蒸气缭绕,香气四溢。炊烟升到半空。看样子陶克陶图的人马还沒吃早饭,正等着吃手把肉。

    马匪毫无戒备。张作霖大吼一声,双腿用力夹腾云青煞兽,腾云青煞兽轰然发力,狂飙般向山下卷去。

    一千多匹战马早已等的不耐烦,狂风暴雨般向陶克陶图的人马扑了过去,隆隆的马蹄声震动河谷,撞击崖壁,在河谷里回荡,惊天动地。官军马队驰骋中举枪射击。

    河岸上倒卧的人群听见隆隆的马蹄声,抬头向山坡上看,官军马队居高临下向洮儿河岸涌来,山坡上马队铺天盖地。马匪们吃惊地跳起,伸手抓枪,跑去牵马。官军马队已经冲到跟前,一排排子弹射向惊慌乱窜的马匪。

    陶克陶图早晨起来,侍卫已经熬好了奶茶,盛上一木碗,端给陶克陶图。陶克陶图坐在蒙古包里,慢悠悠地啜饮奶茶。那顺巴图一头撞了进来,厉声大叫:"大当家的,跳儿(官军)上来了,是张作霖的官军,盘子(营地)生苗(暴露)了。前面已经开磕(开战)了,吐了(阵亡)好几个兄弟。风紧(形势不好),快溜杆子吧(逃跑)。"

    陶克陶图完全没有想到张作霖这么快就找到了他,一轱辘爬起了来,对那顺巴图喊道:"让弟兄们蹩着(抵抗),压住(掩护)。我们从后面快溜杆子。"

    那顺巴图应了一声,向外跑去。陶克陶图也窜出蒙古包,向紫燕骝奔去,跳上马背,挥鞭打马,迅疾窜了出去。营地上已经乱成一团,马匪们四处乱窜,只顾逃命。那顺巴图跑出来大声呼喊,一个人也聚起不起来。那顺巴图反而被逃跑的马匪撞得站不住脚。

    陶克陶图看局面完全失控,打马向营地外逃去。马匪见陶克陶图逃了,都跟着拨转马头,伏在马背上,蜂拥而逃。

    张作霖看见陶克陶图逃了,驱马紧紧追赶,咬住穷追不舍。马队迅速跟上。一会儿,营地上只剩五口炖着手把肉的大锅,和呆立的胡吉格尔。

    张作霖马队距陶克陶图马匪有十里地,张作霖咬住不放,追逐了一夜,张作霖马队跑得精疲力竭,马也吐起了白沬。冯徳麟气喘吁吁地撵上张作霖,喊道:"大哥,再跑弟兄们跑不动了,马也不行了,歇一会儿再追吧。"

    张作霖喘着粗气,语气坚决地说:"咱们不行了,陶克陶图更不行了,现在就看谁有挺劲,谁能挺得住谁就赢。让弟兄们咬牙再挺一挺。"冯徳麟听张作霖坚持要继续追,咬牙打马继续向前跑。

    陶克陶图马队也到了极限。陶克陶图须臾不敢停,稍微停顿张作霖就追到跟前。但是陶克陶图还有撒手锏,现在还不到使用的时候。陶克陶图正在等最佳时机。陶克陶图继续带着马匪向前跑。马队力气已近耗竭,人们在马上摇摇晃晃,昏昏欲睡。马也汗水淋漓,口吐白沬,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陶克陶图回头看看,张作霖马队速度也慢了下来。张作霖马队追到洮儿河岸边已经奔驰了一夜,比陶克陶图马队更疲劳,虽然看见陶克陶图马队速度降下来了,也没有力气跑的快点。

    陶克陶图见时机成熟,一声呼啸,从紫燕骝背上跃起,落在身边另一匹空马马背上。马匪们也纷纷跟着陶克陶图跳到身边的另一匹空马的马背上,马匪速度陡然加快。张作霖马队却再无力量加速,眼睁睁看着陶克陶图马队越跑越远,消失在地平线下。

    原来陶克陶图的马匪都是一人数骑,追逐或逃跑时在疾驰的马背上换乘,不用停下。长途奔驰速度不减,以速度出奇取胜,赢得对手。

    陶克陶图马队来去无踪,忽隐忽现,飘忽不定。倏然而至,瞬间即逝,迅疾如风。精于骑射,凶猛剽悍,下手极狠,打了就跑。

    张作霖刚到草原,被打得晕头转向,连吃败仗。朝廷震怒,摘去了张作霖的顶戴,要他限期破敌。张作霖垂头丧气,愁眉不展。把蔡永镇丶张作相丶张景惠丶马朝斌丶马龙谭丶冯徳麟找到他的军帐商量对策。

    官军的营地设在一条宽阔的山谷里,山口两侧山峰对峙,张作霖在两侧山峰上各派驻一队官兵,山口入口修建了一道栅栏,挡住山口入口。山谷里山高峰陡,林密草深,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张作霖在山谷中央正对谷口扎下了大营。

    大营中间座落着张作霖军帐。军帐里摆了几排用木柱钉的木凳,众人进帐,分坐在木凳上。张作霖问大家:"我们进入草原已经有几个月了,虽和马匪有过几次交手,都让马匪溜了。草原上这几伙马匪妈拉巴子太鬼了,专搞偷袭,飘忽不定,打了就跑,让你摸不清路数。还他妈强悍凶猛,马术枪法都是一流的。朝廷已经对我们剿匪不力发怒,大家看下一步该怎么对付马匪?"

    营官蔡永镇说:"草原上马匪虽然有几千人,却匪首林立。马匪分属各个匪首,每伙只有几百人。我们有两千精兵,人数上就占优势。马匪没有兵源,人和马无处补充,打死一个少一个。我们有两千精兵,不仅人数占优,还有朝廷做后援,兵源损失可以随时调拨补充。马匪没有物资补给,子弹打一颗少一颗,枪丢一枝少一枝,我们的军备消耗了朝廷及时补充,各州县王旗均可供粮。虽然牧民待我们冷若冰霜,甚至助敌。但是州县官府,草原上的王公贵族却站在朝廷一边支持我们。垦户和移民待我们也甚优。草原上垦户移民户人数已经超过牧民数倍。拼消耗马匪拼不过我们,拼上一段马匪很快就挺不住了。我们对马匪要穷追不舍,撵得他们寝食不宁,疲惫不堪。消耗他们的兵力和装备,待马匪虚弱难持的时候,一鼓而歼。"

    营官张作相说:"马匪枪枝陈旧,子弹有限。之所以至今难以取胜,全凭马快和套马杆。马快来去迅疾,不和我们正面作战,专门偷袭。我们宜多路出击,前后堵截,让其无处逃遁。对阵时,我们可以用刀阵对抗。步队要列阵持刀以待,待到马匪的马蹄踏过来时,用利刃削马腿。马队要持刀断绳索圈。剩下长木杆就伤不了我们。用刀术可破马匪。"

    马朝斌说:"马匪不懂布阵,前几次我们失利,是马匪异常凶悍,士兵惊慌失措,乱了阵脚,吃了套马杆的大亏。但是马匪喜欢聚堆,打仗时挤成一团,一窝蜂向上冲。正好是一个大目标。我们只要阵形不乱,集中向马匪最多的地方打排子枪,不用太瞄准都能射中。几排枪打过去。马匪有几个掉下马,其余的马匪转头就跑。再聚集就难了。"

    张作霖大喜,叫道:"妈拉个巴子真的是三个臭皮匠,顶上个诸葛亮。破马匪的办法有了,就照大家说的办。"

    张作霖派人回奉天打造长柄柳叶刀。刀身修长,背厚刃利,持刀人双手握刀。长柄柳叶刀打造好后,张作霖马上让部下拉到营地,张作相教授长柄柳叶刀法。又让马朝斌训练阵形。很快就用到了实战中。

    张作霖派出的几十名探子分散在洮南府西部的各个村屯牧包,打探陶克陶胡行踪。一名探子打听到陶克陶胡藏在三家子。张作霖率官军追击陶克陶胡马匪追到三家子。

    三家子是松嫩平原边沿上的小屯子,屯子里住的都是垦荒户。陶克陶胡马队跑得人困马乏,带的干粮都吃沒了,饥饿难耐。走的都是人烟罕至的偏僻小径,一路上遇不上一户人家,见不到一座牧包。马匪们找不到吃的,便开始发怨言。

    陶克陶图见再这样走下去他的人马就散了,就带着队伍向山外走,在平原边缘看见了一个小屯子。陶克陶图望着这个小屯子观察一会儿,没有异常。陶克陶图一挥手,说:"就在这个屯子压班(休息)。"

    这座小屯子就是三家子。陶克陶图这次非常小心,在屯子外山上派了瞭水(高处哨兵),屯子口设了卡子(岗哨),留下小马匪守村口。然后带着人马冲了进去。屯子里零乱地散布十几座茅草房,房前院子里放着犁仗,土墙上倚着锄头丶三叉丶二齿子。屯子中间有一座碾子,一座辘轳井。

    陶克陶胡见是垦荒户的屯子,下马一脚踹开一座茅草房的木板门冲了进去。屋里一个男人坐在炕沿上吃惊地看着陶克陶图,女人孩子缩在炕稍瑟瑟发抖。

    陶克陶胡部下跟着冲了进来,掀开柜子翻腾,破布块烂棉絮扔了一地,拽出一件皮袄披在身上。翻了一阵实在找不去象样的东西,又闯到仓房,见地上放了半布袋苞米碴子,刘金锁把男人拽到锅台前,吼道:"快给老子做饭,老子饿坏了。"

    男人赶紧抱柴禾烧火,女人下炕淘米。"刘金锁又跑到后院,看见猪圈里有一头小猪,大喜,叫道:"有肉吃了。"跳进猪圈抓猪,拎了出来,拔出匕首一刀刺死。扔给男人,叫喊:"快给老子收拾出来,放锅里炖了"

    男人不敢吱声,接过来准备退毛。就在这时,放在屯子外山上的瞭水(高处哨兵)呼哧带喘地骑马跑回来,对陶克陶图惊慌地喊起来了:"跳儿来了,张作霖追上来了。"

    陶克陶胡听见,起身就向外跑,刘金锁丶努特克图丶那顺巴图也顾不上吃肉,大声召集马队冲向屯子外。

    屯外子有一座小山岗,小山岗上是一片树林。陶克陶胡进屯时就看好了这个地方,他率马匪钻进树林,让马匪埋伏在树下草丛里。

    远方尘土飞扬,张作霖率官军马步营走到小树林附近,陶克陶胡马队又实施偷袭故计,突然钻出小树林,向官军队伍侧翼驰来,马匪伏在马背上,挤成一团,嘴里"呜呜"乱叫。

    官军步队没有乱跑,立刻按照训练时演练的队形排列。抽出长柄柳叶刀护在前身,所有人身体不动,凝神盯住马蹄。陶克陶胡马队手举套马杆,瞬间冲到官军跟前。阴森森的绳索套甩向官军。

    官军步队待马蹄踏到头顶,士兵持刀跃起,挥刀砍向马腿。马惨叫摔倒,马上的马匪撞下马,摔在地上。一时间陶克陶胡马匪人仰马翻,官军步队冲向摔下马的陶克陶胡马队,上前挥刀劈斩。

    官军马队迎面冲向陶克陶胡马队,陶克陶胡马队仍伸出套马杆,绳索圈在套马杆顶端摇晃,驰到官军马队跟前,把绳索圈甩向官军马队头顶。官军马队持马刀,等绳索套甩过来,挥刀劈斩绳索套。绳索套应声而断。

    沒有了绳索圈,套马杆威力全无,就是一根木杆。陶克陶胡马队持木杆乱打,却无法伤到官军马队。

    官军马队不再畏惧,迎面向上冲,挥刀斩断木杆,劈刺陶克陶胡马队。陶克陶胡马队大败,陶克陶胡见势不妙,一声呼啸,喊道:"扯风。"拨转马头,落荒而逃。刘金锁丶努特克图丶那顺巴图和马匪们跟着逃跑。

    张作霖率官军马步营追赶一阵,追得陶克陶胡马队七零八落。直追到日落西山,张作霖看天色已晚,收兵扎营。

    这一战让陶克陶胡元气大伤,身边只剩下一百多人。张作霖率官军紧追不舍,陶克陶胡被迫遣散队伍,分头爬风(隐藏),隐藏起来。

    陶克陶胡带三个儿子钻进了大山。张作霖驱散陶克陶胡,转头围剿白音大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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