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雾

    他们本可以现在立马离去的,但两人都觉这地方不简单,如贸然离去、惹得那妖女察觉,两人自保或许勉强可以,但筝儿是必定会受伤的。再加上赵如青想要将这妖女为己所用,且贪恋竹碧和妖女的美色,尽管在之后的日子里没有将两人拿下,也可一饱眼福了。便没有与竹碧强调自己可战化鼎,让她只以为自己是个普通的融仙境。

    几人在拜殿前的那一大片场地中呆着,这地方并未发现旁人,只有主殿处的一尊月狐神像,他们也不敢四处搜寻,便坐下闲谈,聊着如何在这片场地上歇息几晚,寮房的几间院子无人敢住。至暮色微垂,这期间,又来了三人,其中有对夫妻都是筑基,还有个虚丹的。至此,共有十六人了。在虚丹来了没一会儿,月色初显,一片祥和之景,周围无灯光,各人便放出灵火来照明,见寒鸦停栖院中枯枝,微暗中,被远处树木过滤的点滴斜阳从背面给予树叶些许光亮,却愈发衬得树叶枯黄黑魆。

    只得在凹凸不平的石板地上踱步,只得望着那露出一点娇颜的月下的灰蓝天空叹息。

    白日相安无事,众人也放下了警惕,正闲谈解闷,却见一个人影从拜殿的方位向着这边走来,那是个穿着红白巫女裙的纤弱女子,右面颊旁戴了个血红的纸扎彼岸花,脸上只见一个石头人脸面具,其上的嘴脸都是用黑色的炭笔细细描摹的,嘴的右半边化作黄泉河水,左边则是个咧开到极致的狰狞狂傲笑容,右眼大睁,瞳孔却只是一条线,眉毛竖立,左眼只有个略微上挑的勾人的细长眉毛,应是眼睛的部位只有一团凹陷。那面具从左上的眼角处到右下的河水中央,裂开了一道明显的缝,像是刻意划开的。

    那巫女白得如石灰般的右手提着一盏灯笼,烛火摇曳。

    众人见了,都屏住呼吸凝视她。

    “诸位,虔心至小社祭拜,吾处的神灵,时刻在等待诸位的来临。”悠扬空灵的声音,明明是那巫女在开口,声音却似乎是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

    “神啊!你静静地在水边等待,等待着他的到来。

    “他翩然而至,终将与优雅高贵的神明重温旧梦,命运的眷顾,永恒的等待和爱。

    “虔诚地跪拜啊,神明跳着属于永恒的舞蹈,登上至高的情爱宝座。

    “池边的明月盈出一泓柔和,是她相思的双眸,等候着他,夜空悄然而至,火树银花,这,又是永恒,永恒的禁锢和柔情。

    “水般的永恒,在春日的暖阳下轻轻萦荡,珠玉的流水声,惬意而无尽。”

    “这不是祭祀狐神的吗?怎得这么说啊?”有人疑惑道,却赶忙被同伴捂住嘴。

    “诸位,夜深了,莫要出去啊,今晚,就在清风院的东厢借宿吧!”她又道,缓缓逼近赵如青,那面具好似微微笑了笑,面具下也传来清脆的微小笑声,她的左手拂过他的面颊,赵如青一动不动。

    曾文翰在此时挺身而出,面对如此诡谲场景丝毫不惧,拽住那巫女的手腕:“莫要打扰赵公子!”

    巫女的笑声陡然增大,那两双眼睛转向曾文翰,又“哦”地疑惑了一声,那只左手趁曾文翰疑惑之际猛地反握住他,曾文翰只觉手腕传来一阵钻心的痛楚,呆在原地,一时眼花缭乱、腿脚发软,眼前在一瞬间只剩白茫茫一片。直至那痛楚消失了,他的眼睛才渐渐地能看清东西,却见那巫女早已进了拜殿内,只看见萤火虫般的灯笼在远处发着幽幽白光。

    曾文翰愣了愣,匆忙问赵如青:“你有没有事啊!没有危险了。”

    “你没必要这样,应该关心下自己有没有事。”赵如青不屑道。

    “哎,全场就我一个融仙,我自当保护各位。”

    “哦,行吧。”赵如青道,“如此,我们便去西厢挑位子了。”

    “哎,等下,你们真的去住吗?”队伍中的一名千雪阁弟子问道,“这明显就是陷阱啊!”

    “如果你不住,可能死的更快。”赵如青撇下话,拉着竹碧、冰绡和筝儿朝寮房的西厢走去。

    “这……”他的话引得人群沉默,众人犹犹豫豫,住也不是,不住也不是。正犹疑间,曾文翰双手握拳做挥舞状,大踏步跟上赵如青:“赵公子说得极是,诸位,我的建议也是去东厢过夜,当然,并不是强求。但是,那巫女的实力方才大家也看到了,最好不要违背她的命令和要求。”

    众人停滞几秒,见五人加快了脚步,仿佛要丢弃他们似的,连忙奔跑着赶上来,一边大叫“等等!”“我住就是了。”

    十六个人乌泱泱一团,穿过了社务所的几间院子,随后到了寮房的清风院的东厢。这东厢有十二个房间,每个房间都是双人间,后头还连着几间佣人杂役住的小房子。

    打开房门,内里的装饰就是大户人家常用的风格和构造,比想象中的大些、宽敞些,而且并不陈旧破烂、堆满了灰,相反竟异常地整洁干净,好似时时刻刻都有人来打扫似的。但每间的装潢都不尽相同,只是有着清雅的风气,床铺、桌椅都要朴素不少,墙上没有挂佩剑,桌上都摆着约一尺高的玉雕,香炉上点着袅袅的香,在整套茶具上空缠绕纠结,那茶壶是银灰色的,材质是某种类似于白金的金属,那茶具里均无水和茶叶,空空如也。

    筝儿选了从右倒数第四间屋子,那屋子地上正中有一黑金色的古琴,上绘彩金色仙鹤,在微光下显得很高雅古典。

    本来都是同性一间房的,那对夫妻一间,到了赵如青和竹碧就只剩两人了,且别人都以为他二人是夫妻,他们又与大家相处地不大融洽,于是只能一人一间屋子。且不说竹碧,赵如青择了左边倒数第三的屋子,这间屋子很正常。

    冰绡恰巧出门吹风,见了他所选的房间,向他走来,又用有些异样的眼神望他,蠕动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却没说出口。

    “怎么了?”赵如青见她神情闪动,不知何故,问道。

    “赵公子,您一个人住,恐出事啊,要不,还是去另外的公子房里住一宿吧!”冰绡蹙眉,担忧。

    “这有什么出事的?三个人住似乎更不和常理吧。”赵如青奇道,心想这冰绡姑娘当真纯真,说话如此直白。

    “总之,要是实在不行,您还是到玉真君的屋中住吧,这屋子,还是不住得好。”她又道,颇为磕磕绊绊,声音断续、忽大忽小。玉真君,是竹碧姑娘的封号。

    赵如青这次明显感到了她的异样,也奇怪起来:“我和竹碧不熟的,而且为什么非要我换房呢?”他从来直白,便毫不掩饰厌烦、不满和奇怪,却让人觉得这起伏明显的情感对他而言不值一提,也不用在意他的情感。

    “我有些不敢,云墨真人的房间离得远,虽然玉真君就在我的隔壁,但还是惧怕。”冰绡扭了下眉目,面带歉意羞涩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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