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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五章 和她们的故事

    第三日清晨,挚启亲自将陆恒送出了临安。望着浩浩荡荡远行的队伍,心中盘算着这一别不知得多少时日。

    直到一行人彻底消失在西湖沿岸,挚启才收回目光走入城门。他刚一抬头,便看见穿梭在人群中的那一抹红色身影。

    两人的目光在交织的霎那便没有在移开,牵引着彼此一步步走到一起。

    “小女子参见司使大人。”

    “你……”挚启在片刻的不知所措后,脸上浮起一抹坏笑。“竟然是宁脉主亲自来接我。”

    来人正是宁樱。两人在调侃了彼此一句之后,就这样直直的看着对方没了言语。

    “看什么呢,眼睛都不眨一下?”宁樱娇嗔道。

    “在看一位二十年前的故人。”

    “二十年不见,见面就剑刺胸口的故人?”

    宁樱佯怒的啐了一句,惹得挚启一时间又失了方寸。

    “当日是身不由己,还望宁脉主大人有大量,不要与我这等小人物一般计较。”

    “你还算小人物,如今雾隐山的道碑上,你的名字可是刻在最高处。”

    “那还不是要在宁脉主面前卑躬屈膝?”

    “呸!”宁樱又啐了一口。“油嘴滑舌的,这二十年肯定干了不少坏事?”

    “这二十年东奔西走,做的的确不全是好事,不过好在还算自由自在。倒是你,这些年一直在山上,过得可还好?”

    挚启话锋一转,突然从调侃变为关怀。多年前结伴游历建康的情景涌上心头,眼眶竟不觉有些红了。

    她怨怼的瞪了一眼挚启,背过身去擦了擦双目,在转过头时脸上尽是温柔。

    “陪我走走,说说这些年的事。”

    两人并肩而行,随着人流汇入了御街的人潮中。

    他们在拥挤的人群中闲庭信步,说是要聊聊过往之事,却都没有开口说话。两人打量着身边的男女与景色,却又因为对方的一个小动作彼此相望。

    他们就这样一路无声胜有声,直到走过观省楼时,挚启突然想起了什么。

    “我们不是应该往东吗?”

    去雾隐山往东,而他们两人正在向北走。

    “我有许多年没在御街上闲逛,更是已经记不清运河边的风景,我们绕一绕吧。”

    挚启在宁樱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落寞,二十年前那个古灵精怪的少女,竟然也成了一个伤春悲秋之人。

    又走了一段之后,他终于再次找一个话题,试图打破喧闹人群中的寂静。

    “宁前辈这些年可还好?”

    “爷爷一直都还好。其实他当年在大江畔被重伤,并不是因为那几人实力了得,而是为了保住我们,在没有脉主印记的情况下强行御使圣兵所致。后来虽然伤好了,但也耗损了根基。好在季师姐入门之后,他每日沉浸在为人师的乐趣中,倒也没将这些放在心上。”

    明明对一个大修士来说,这种伤是毁灭性的,可宁樱说起来却十分平静,甚至能从她的话中感受到宁棹相同的淡然。

    “是我害了前辈。”

    “爷爷一向喜欢你,还经常念叨着没将你早些带回雾隐山。如今你虽然要上山,却早已不是当初的模样。”

    “二十年是一段很长的时日,大家都变了。”挚启长叹一声。

    “其实我更喜欢爷爷如今的状态,不用为了支撑起宁家一脉终日奔波。”不觉间宁樱又红了眼眶

    “可是重担落在你身上了。”

    “这是我身为宁家后人的责任,而且不管脉主名头还是手中的圣兵,都挺威风的。”

    宁樱比划着手中的柘宁剑,突然又笑了起来。挚启无法对宁樱身上的重任感同身受,却能察觉到她眼神中不经意间流露的疲惫。

    两人沿着御街一路向北,在北门的位置停顿了片刻之后,站在了运河旁。看着运河之水翻滚流动的景象,宁樱抬起双臂伸了个懒腰,然后坐了下来。

    “陶姑娘可还好?”

    挚启刚坐到宁樱身旁,她却突然聊起了陶真。

    “那年家毁人亡之后,他随我一起去了西面。回来之后被我牵连太多,如今只能待在若寒山上。”挚启语气中颇为自责。

    “当年丹城相遇,我虽然与她接触的不多,但也能感受到她是位善良开朗的姑娘,却没想到会遭遇这么大的变故。”

    “自陶家大火之后,她话少了许多,十几年过去了依旧如此。而且因为种种变故,她至今无法前往建康拜祭父母,也不知道当年的凶手到底是谁。”

    “心怀仇恨或许是一种动力,但一定会过得很不开心。”

    宁樱心生感叹,挚启望着她,从未想过会从那个精灵般的少女口中听到这番言辞。

    “你该将她带在身边的。”

    “怎么突然聊起她了?”挚启没有回应宁樱的建议。

    “聊聊彼此过去的二十年,我终日在雾隐山没什么可说的,只能聊你的事了。”宁樱吐了吐舌头。“对了,靠扎在我胸口那一剑救下的榆院主,你又是怎么认识的?”

    “她……”

    挚启一时间不是该如何回应。

    仙凡斗前两日,他与前来拜访的宁樱定下了诈死救人的计划。但因为身在御灵司又没有多少时间,所以既没有闲聊,也没有说清楚救得是何人,只是以引出某人的借口草草定下了策略。

    后来计划虽然成功,但赵臾的临时起意却让大家心情沉重,根本无暇谈论此事。如今闲坐在运河旁,倒是个畅谈旧事的好时机。

    “玄杳嵊离雾隐山可不远,别想随便找个故事搪塞我。”宁樱努了努嘴道。

    “她算是我踏入修行界之后,见识到的第一个天才……”

    她与榆婧的故事并不复杂。若不是因为金环令遇到一起,随后同游平江府与镇江府时消除了嫌隙,她如今很可能是挚启的另一位对手。

    他将两人的几次相遇娓娓道来,宁樱托着腮听得津津有味。他刻意隐去了北夷府月下相偎的那一夜,不知是出于羞赧还是觉得氛围不合适。

    “这位榆姐姐人不错,那一剑挨得不冤。”

    宁樱起身继续前行,两人一前一后走在运河边,听着河水翻滚的声音,任由七月清晨的热风吹动衣衫,却再次陷入了沉默中。

    “那我师姐呢?”

    宁樱突然转过身,差点和失神的挚启撞了个满怀。浓烈的阳刚之气扑面而来,令她羞红着脸低下了头。许久之后心绪平静下来,她仍不忘追问。

    “你们之间又有什么故事?”

    “季芸?”挚启皱起了眉头。

    “是啊,师姐和屠乌十分熟络,我从屠乌口中得知你们三人幼年便相识。可每当在师姐面前提起你时,她总是神色复杂。”

    “她父亲便是伤在我手中。”

    对于季芸,挚启心中只有愧疚。作为他心中最美的女子,在最美的年纪却饱受人间疾苦。而这一切痛苦的来源,都是自己冲动之下的那一剑。

    尤其是如今他对父母之事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猜测,那份歉意就变得更加深刻。

    尽管他曾在厝叶园助其脱身,可当见到昔日意气风发的季穗变成如今的浑噩模样,挚启心中的沉重没有好转半分。

    挚启不知道宁樱为何要问这些,但将这一切说出来之后,他突然感到一种莫名的轻松。

    “师姐平日里除了修行,都在山脚下与父亲同住,你可以去看看她。”

    宁樱突然聊起修行界中除了她本身之外,与自己瓜葛最深的三位女子,让挚启一时间猜不透她的用意。尤其是她对彼此关系的建议,更是让挚启怀疑她又冒出了什么古怪念头。

    挚启看着宁樱的背影,一直盘算着两人这一段闲聊的意义,也想着该说些什么来了解她这二十年的苦修。可直到穿过护城桥,他都没有找到合适的借口,宁樱也没有再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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