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雨（禹）破军都关
过去一个时辰有余，天空暗沉下来，军都山被一片阴影笼罩住。
禹山连人字拖也顾不上穿，赤脚爬上堤坝，欢喜道：
“来事啰，来事啰！
我请的风婆雨伯赶拢啰！
兄弟伙些，搞快，把堤坝最后的缺口堵上，把水灌到他们屋头切！”
人马接替，排成一列，传递卵石竹笼。
卵石竹笼被推入豁口，堆积在杩槎上，杩槎又被地桩固定，不置于被水流冲溃。
淅淅沥沥小雨初降，堤坝缺口已堵实，虽有小股涧水由缝隙喷出，但目的也已达到。
伍德兴忘乎所以，在雨中狂奔高呼：
“来吧！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他脚下一滑，滚落堤坝，一身泥汤浆水变作一个泥人，他露出一口白牙，又呼哧呼哧的爬上堤坝，兴奋的抱住禹山叫道：
“这雨果然如期而至，你不知道我担惊受怕了一宿！
老禹我服了你，你这么航势，这仗打完了，我们就裹起铺盖卷走人。
切找那刘备，当他的军师，逐鹿中原，那就没得诸葛亮什么事啰！”
禹山嫌弃的推开满身污泥的伍德兴：
“注意形象哦，校尉大人，你这呆迷呆眼的哈样叫下属看到起啷个服你管瞒！
这军都关都还没拿下，你就想鲸吞中原了啊！
现在还是小雨，希望暴雨快来，这土坝被水浸泡久了迟早要垮杆。”
没有辜负禹山的期望，大雨接踵而至，满山片野的倾泻下来。
一股股洪流自山坡奔腾直下，汇入涧沟，浊浪翻搅，如万马奔腾冲至堤坝，被阻隔后激起浪花层层。
军都关上空浑沉的乌云压顶，到处是白花花的雨滴，雨声沥沥淹没人群的呼喊。
禹山高呼，授意伍德兴撤退，奈何都是徒劳。
情急下，他一脚把伍德兴踹下堤坝。
堤坝为抵御洪流，坝基宽大，坝坡势缓，伍德兴翻滚下坝，毫发未伤。
禹山顶住密雨，爬伏在豁口坝顶。
他不放心这最薄弱处，能否蓄水淹没军都关，此处至关重要。
雨势猛烈，丝毫不减，各处洪流齐聚沟涧。
涧水疯涨，水面扶摇直上，渐至淹没关沟内的关道，断掉了军都关的退路。
大雨中，军都关已变作一座孤城，且置身于惊涛骇浪中。
洪流漫过关前长坡，舔舐关墙，一步步爬升。
禹山默念道：
“坚持下去，只要堤坝垮塌晚于军都关淹没就大功告捷！”
不过，豁口处的坝体似乎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先前只是有处裂缝喷射出小股涧水，现在裂缝处扩张，截流的坝体被撕开一道口子，且不断延伸。
禹山掉头望向堤坝军都关那侧，水位刚刚淹没堤坝高度一半，这意味着水位仅仅触及关墙脚跟。
可豁口一旦迸裂，辛辛苦苦蓄积的雨水将一泻千里，荡然无存。
他猛然捶胸，嘶叫一声，翻下堤坝。
片语只言，难于尽述凶恶险境。
堤坝岌岌可危，缺口已成致命弱点。
这关口，两道强光穿梭而来，一辆救护车摇晃的行驶在泥泞的路上。
它冲向堤坝豁口，一个猛扎落入水中。
救护车不偏不倚的卡在豁口中，没有堵实缺口，却加固了截流堤坝，泄漏的洪水柱立时缩小，洪流无处奔走在堤坝内回旋打转。
伍德兴眼见救护车冲入激流，心头一痛嘶喊起来：
“老禹，你娃逞什么英雄！
你娃倒是走得轻松，留下我一人独活，我比你更惨啊！”
说着，热泪和冷雨混作一块，精神崩溃捶地痛哭。
他哭得累了，躺在泥地里，任雨水洗刷他的身体。
半响，一人扯动他的脚踝，他丧气的一脚蹬开，仍是呜咽不停。
一人吼道：
“龟儿要扯哪门子筋？
还不来扶劳资一把！”
大雨磅礴，人声隐约。
伍德兴坐起身来，瞧见身旁匍匐一人，细看正是禹山。
禹山光脚驾驶救护车，算准时机，在救护车坠入洪流之前已弃车逃生。
当然，这得拿捏分寸恰到好处，否则差之毫厘，万劫不复！
伍德兴狂喜，抱住禹山后推开，反手一记耳光，又紧紧抱住。
禹山被打得晕头转向，张嘴骂道：
“哈批！
打劳资耳屎搞啥子？
发羊癫疯了吗？”
伍德兴回骂：
“弄疯人哦！
叫你娃想不开，一耳屎扇不醒你，劳资再给你几耳屎！
下次，再这么骚拷，劳资掘你娃八辈子！”
说着，扛起禹山的身体跌跌撞撞的迈开步子。
大雨裹夹，地面湿滑，伍德兴一连摔了好几个跟头，他倒下又爬起来，背起禹山前行。
“放我下来，劳资都快被你娃摔死啰！
大哥，你不要命，我还要命哈！
我自己走，我硬是上辈子欠你的哦！”
伍德兴终是力竭，放手松开，禹山没有防备又摔得一嘴泥，怕伍德兴又来背自己，赶紧撑起身来。
两人一身淤青，哀嚎着互相搀扶慢慢的蹭回营地。
赵岚候在营门，见雨中蹒跚走来两人，赶紧上前，嘘寒问暖，迎回大帐。
两人喝下赵岚熬制的姜汤，身体发暖，气力恢复少许。
两人重回到雨中，脱去污秽的衣物，就着大雨洗净稀泥。
荒野军旅生涯就是这么原始粗鄙，两人赤条条的奔入营帐，套好衣裤，又裹紧被褥，身体的颤栗这才停止。
大雨下足，山洪填充军都关。
军都关已半数没入水中，守城军士登高聚于城楼，惶惶不可终日，听天由命，计无所出。
堤坝毕竟是泥石拼凑而成，奇迹般矗立在水中坚持了两三个时辰，之后终于不堪重负，崩塌于一瞬之间。
围困的洪水立时如脱缰的野马，迫不及待的奔腾直下，冲向地势低洼处。
水压骤变，牵扯水体内的建筑。
本就支离破碎的军都关墙体再也承受不住负荷，被山洪带动，裹挟……
霎时，分崩离析。
不多时，军都关消散，偌大的建筑只留下零星几处地基。
大雨狂落，延续至日暮不停，又断续下到天亮变作阵雨。
雨停间隙，两人巡视军都关遗迹。
伍德兴望见断壁残垣叹道：
“造孽啊！
我说老禹，我俩非远八远的穿越到三国，造福百姓的事没做一件，倒先毁了这座古城！
这可是破坏文物的重罪！
根据司法条例，最高得蹲上十年的号子。
我们犯的这事肯定是顶格处理，还会被处以巨额罚金。”
禹山也是惋惜：
“是啊！
人类在不间断的塑造文明，同时也在不断的亲手摧毁自己的劳动成果。
也许这便是演化的阵痛，今日你不来捣毁它，改日会有别人来做。
莫要自责！”
得胜班师，此一役，除却当日邹靖扰城及雨中折损的兵马，余部皆完整归来。
事迹流传，两人声名显赫，一时无两。
不日太守刘焉上表朝廷，奏疏请功，细数二人功德。
帝颁圣旨，嘉许功绩，按功行赏，相关人众各升一级。
拜伍德兴为虎贲中郎将，禹山为骑都尉，降敕奖谕，附银帛度牒及私仆大宅。
接下来数日，两人府邸道贺献礼者络绎不绝，人流如织。
二人商议后决定，凡金银珠器两人散于百姓及军士，有馈赠歌姬才女的尽数退回。
禹山愁于应付，身心俱疲，而后称病闭门不出，亦不接待访客，遣退仆役，仅余赵岚相伴左右。
他想抽空回到卫生院了解穿越而来的人众近况，无奈俗事缠身，也没有由头出城而去。
这日闲余间，沏茶冥想，偷得浮生半日。
赵岚换过茶水，递过一张拜貼：
素闻兄台大名，如雷聩耳！
吾略备薄酒，乞劳动玉趾，就寒舍小酌，万勿推却！
……
禹山连人字拖也顾不上穿，赤脚爬上堤坝，欢喜道：
“来事啰，来事啰！
我请的风婆雨伯赶拢啰！
兄弟伙些，搞快，把堤坝最后的缺口堵上，把水灌到他们屋头切！”
人马接替，排成一列，传递卵石竹笼。
卵石竹笼被推入豁口，堆积在杩槎上，杩槎又被地桩固定，不置于被水流冲溃。
淅淅沥沥小雨初降，堤坝缺口已堵实，虽有小股涧水由缝隙喷出，但目的也已达到。
伍德兴忘乎所以，在雨中狂奔高呼：
“来吧！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他脚下一滑，滚落堤坝，一身泥汤浆水变作一个泥人，他露出一口白牙，又呼哧呼哧的爬上堤坝，兴奋的抱住禹山叫道：
“这雨果然如期而至，你不知道我担惊受怕了一宿！
老禹我服了你，你这么航势，这仗打完了，我们就裹起铺盖卷走人。
切找那刘备，当他的军师，逐鹿中原，那就没得诸葛亮什么事啰！”
禹山嫌弃的推开满身污泥的伍德兴：
“注意形象哦，校尉大人，你这呆迷呆眼的哈样叫下属看到起啷个服你管瞒！
这军都关都还没拿下，你就想鲸吞中原了啊！
现在还是小雨，希望暴雨快来，这土坝被水浸泡久了迟早要垮杆。”
没有辜负禹山的期望，大雨接踵而至，满山片野的倾泻下来。
一股股洪流自山坡奔腾直下，汇入涧沟，浊浪翻搅，如万马奔腾冲至堤坝，被阻隔后激起浪花层层。
军都关上空浑沉的乌云压顶，到处是白花花的雨滴，雨声沥沥淹没人群的呼喊。
禹山高呼，授意伍德兴撤退，奈何都是徒劳。
情急下，他一脚把伍德兴踹下堤坝。
堤坝为抵御洪流，坝基宽大，坝坡势缓，伍德兴翻滚下坝，毫发未伤。
禹山顶住密雨，爬伏在豁口坝顶。
他不放心这最薄弱处，能否蓄水淹没军都关，此处至关重要。
雨势猛烈，丝毫不减，各处洪流齐聚沟涧。
涧水疯涨，水面扶摇直上，渐至淹没关沟内的关道，断掉了军都关的退路。
大雨中，军都关已变作一座孤城，且置身于惊涛骇浪中。
洪流漫过关前长坡，舔舐关墙，一步步爬升。
禹山默念道：
“坚持下去，只要堤坝垮塌晚于军都关淹没就大功告捷！”
不过，豁口处的坝体似乎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先前只是有处裂缝喷射出小股涧水，现在裂缝处扩张，截流的坝体被撕开一道口子，且不断延伸。
禹山掉头望向堤坝军都关那侧，水位刚刚淹没堤坝高度一半，这意味着水位仅仅触及关墙脚跟。
可豁口一旦迸裂，辛辛苦苦蓄积的雨水将一泻千里，荡然无存。
他猛然捶胸，嘶叫一声，翻下堤坝。
片语只言，难于尽述凶恶险境。
堤坝岌岌可危，缺口已成致命弱点。
这关口，两道强光穿梭而来，一辆救护车摇晃的行驶在泥泞的路上。
它冲向堤坝豁口，一个猛扎落入水中。
救护车不偏不倚的卡在豁口中，没有堵实缺口，却加固了截流堤坝，泄漏的洪水柱立时缩小，洪流无处奔走在堤坝内回旋打转。
伍德兴眼见救护车冲入激流，心头一痛嘶喊起来：
“老禹，你娃逞什么英雄！
你娃倒是走得轻松，留下我一人独活，我比你更惨啊！”
说着，热泪和冷雨混作一块，精神崩溃捶地痛哭。
他哭得累了，躺在泥地里，任雨水洗刷他的身体。
半响，一人扯动他的脚踝，他丧气的一脚蹬开，仍是呜咽不停。
一人吼道：
“龟儿要扯哪门子筋？
还不来扶劳资一把！”
大雨磅礴，人声隐约。
伍德兴坐起身来，瞧见身旁匍匐一人，细看正是禹山。
禹山光脚驾驶救护车，算准时机，在救护车坠入洪流之前已弃车逃生。
当然，这得拿捏分寸恰到好处，否则差之毫厘，万劫不复！
伍德兴狂喜，抱住禹山后推开，反手一记耳光，又紧紧抱住。
禹山被打得晕头转向，张嘴骂道：
“哈批！
打劳资耳屎搞啥子？
发羊癫疯了吗？”
伍德兴回骂：
“弄疯人哦！
叫你娃想不开，一耳屎扇不醒你，劳资再给你几耳屎！
下次，再这么骚拷，劳资掘你娃八辈子！”
说着，扛起禹山的身体跌跌撞撞的迈开步子。
大雨裹夹，地面湿滑，伍德兴一连摔了好几个跟头，他倒下又爬起来，背起禹山前行。
“放我下来，劳资都快被你娃摔死啰！
大哥，你不要命，我还要命哈！
我自己走，我硬是上辈子欠你的哦！”
伍德兴终是力竭，放手松开，禹山没有防备又摔得一嘴泥，怕伍德兴又来背自己，赶紧撑起身来。
两人一身淤青，哀嚎着互相搀扶慢慢的蹭回营地。
赵岚候在营门，见雨中蹒跚走来两人，赶紧上前，嘘寒问暖，迎回大帐。
两人喝下赵岚熬制的姜汤，身体发暖，气力恢复少许。
两人重回到雨中，脱去污秽的衣物，就着大雨洗净稀泥。
荒野军旅生涯就是这么原始粗鄙，两人赤条条的奔入营帐，套好衣裤，又裹紧被褥，身体的颤栗这才停止。
大雨下足，山洪填充军都关。
军都关已半数没入水中，守城军士登高聚于城楼，惶惶不可终日，听天由命，计无所出。
堤坝毕竟是泥石拼凑而成，奇迹般矗立在水中坚持了两三个时辰，之后终于不堪重负，崩塌于一瞬之间。
围困的洪水立时如脱缰的野马，迫不及待的奔腾直下，冲向地势低洼处。
水压骤变，牵扯水体内的建筑。
本就支离破碎的军都关墙体再也承受不住负荷，被山洪带动，裹挟……
霎时，分崩离析。
不多时，军都关消散，偌大的建筑只留下零星几处地基。
大雨狂落，延续至日暮不停，又断续下到天亮变作阵雨。
雨停间隙，两人巡视军都关遗迹。
伍德兴望见断壁残垣叹道：
“造孽啊！
我说老禹，我俩非远八远的穿越到三国，造福百姓的事没做一件，倒先毁了这座古城！
这可是破坏文物的重罪！
根据司法条例，最高得蹲上十年的号子。
我们犯的这事肯定是顶格处理，还会被处以巨额罚金。”
禹山也是惋惜：
“是啊！
人类在不间断的塑造文明，同时也在不断的亲手摧毁自己的劳动成果。
也许这便是演化的阵痛，今日你不来捣毁它，改日会有别人来做。
莫要自责！”
得胜班师，此一役，除却当日邹靖扰城及雨中折损的兵马，余部皆完整归来。
事迹流传，两人声名显赫，一时无两。
不日太守刘焉上表朝廷，奏疏请功，细数二人功德。
帝颁圣旨，嘉许功绩，按功行赏，相关人众各升一级。
拜伍德兴为虎贲中郎将，禹山为骑都尉，降敕奖谕，附银帛度牒及私仆大宅。
接下来数日，两人府邸道贺献礼者络绎不绝，人流如织。
二人商议后决定，凡金银珠器两人散于百姓及军士，有馈赠歌姬才女的尽数退回。
禹山愁于应付，身心俱疲，而后称病闭门不出，亦不接待访客，遣退仆役，仅余赵岚相伴左右。
他想抽空回到卫生院了解穿越而来的人众近况，无奈俗事缠身，也没有由头出城而去。
这日闲余间，沏茶冥想，偷得浮生半日。
赵岚换过茶水，递过一张拜貼：
素闻兄台大名，如雷聩耳！
吾略备薄酒，乞劳动玉趾，就寒舍小酌，万勿推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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