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道种
大劫之后，待全身心完全松弛下来，宁轲这才感觉到了后怕。
其实他很讨厌这种后怕感觉。
“为什么我总是这样的冲动呢，难道只因为年少的无知无畏？”他悻悻地想，“万一挂了，不可能再来一次穿越吧，这尼玛就像投胎，也是一门技术活呢。”
“看来我得多花点精力，练习一点儿打坐禅定，修身养性的功夫才是。”
然而，当他看到花船上被救下的女子时，脑中却又有些茫然。
也许生命中，总有些情绪是不受理智所控制的吧！
......
不觉船已抵达对岸。
宁轲刚下了船，便看见许一平扶了那个女子已在等他。
花船上的其他人都避在一边，远远地看着他们。
待道士下了大船，两个壮汉搀扶着主祭的老者。迎了上去，颤巍巍道：“仙长请留步，敢问仙号如何称呼。”
道士冷冷看着他，眼中闪过讥诮之色，
“既问我道号，是要给我建庙立祀，供奉祭品呢？还是将上告天帝，说那河神乃是被我所杀，与诸位无关呢？”
老者一脸尴尬，却只讪讪道：“老朽岂敢！”
场面有些尴尬了。
“你让人去把河神庙拆了就是。”过了小片刻。道士叹了口气，“今日诛灭此阴神，无非机缘而已，至于报官与否，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听得此言，老者方面露喜色，不住长揖谢过，便带着人离开了。
道士转过身来，眼中俱是萧瑟之意，喃喃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想我数十年修行，却丢不下这‘太上忘情’四字，岂不悲哉。”
宁轲听得清楚，忍不住低声道：“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亦沧桑，何足挂怀。”
“正是如此！”道士一怔，朗笑道，“小道友，可否跟老道聊上几句。”
宁轲当然是求之不得了。
虽觉得这位道长脾气怪了点，但神通确实大得很，说不得还是“剑仙”之流的高士呢。
他走上前去，恭恭敬敬施礼道：“仙长，学生宁轲有礼了。”
道士含笑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
“嗯，很有种！”
他突然说出的话，倒把宁轲给吓了一跳。
有种，有什么种，情种，气种，王侯将相之种？
“我说的是道种。”道士微笑道，“贫道乃乾元宗，终南山，朱凤洞天多宝道人，今见小道友甚有道缘，自是不胜喜之。”
我去！
光天化日下，诱拐无知少年啊。
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莫非是我的主角光环太强烈了？
宁轲试探道：“仙长何出此言？”
多宝道人大笑：“老道若说你天资非凡，骨骼清奇，乃万年不遇修行奇才，你相信吗？”
“仙长说笑了，这点自知之明学生还是有的。”
“对呐，人的天资虽有巧拙之分，却皆以伏藏为本，而道种伏藏于人事之中，在于气运能否不为外力所困，小道友方才所为，心性纯一，动静天然，与吾道甚为合宜。”
这个......有点误会了吧？
“仙长的意思，学生好像听明白了。可是......”
多宝道人微笑道：“有什么可是的呢？人，生乎于天地，天地若何？吾宗大道尊所著《真经》云：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孰为此者？天地。天地尚不能长久永存，何况个人呢。”
“所以说：道者，乃是天地的本源，从于道，则同于道，同于道者，道方乐于助之......”
这些道理，我可以试着慢慢理解，但是......宁轲心里暗道，只须“太上忘情，心不动稳如老狗”这一处，我便绝无可能入得了此门。
我虽是半个佛系少年，但不代表在这个世界上，我就没有追求啊。
洞房花烛夜，扮猪吃老虎。
人生最大的乐事，我都还没享受过。
更何况一年之后，我还要一头扎进温柔乡，抱得美人归呢。
他只好老老实实回答：“学生年少，实是怕道心不稳，信心不坚，以致大道难成，负了仙长的美意。”
多宝道人开启了忽悠模式：“世人所谓大道难成，乃是顶配的上仙之道，列仙班，登紫府，乘龙幽游于九天之上，与天地寿齐，确实古今无几人能成。”
“但我们可以设个小目标，修内丹，得长生，寄享天地寿，此地仙之道既成。不比人间浮沉，生死无定强上万倍？”
这也算是个小目标？
宁轲心中吐槽道：这怕要比挣他几个亿的难度小不了多少吧？
他只得婉言道：“多谢仙长提携，只是此次学生奉家母之命，前往祁连山游学，此外别无他念。”
多宝道人直看着他，叹息了一声：“可惜了，我瞧你中脉虚弱，左右二脉有淤塞之像，本想以乾元心法，强固你先天真阳之气，徐徐以养元气，虽不能治本，却也大有裨益，只是......”
此时这位仙长性子倒是出乎意料的好。
完全没了船上的冷淡和嚣张。
甚至还有一种前世房产中介，或保险推销员的亲切气质。
宁轲只是礼貌地笑笑。
就算要去当神仙，此刻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呢？
他试着换了个话题，道：“敢问仙长，方才村民口中的河神，我原也以为是什么神明，您却说是‘阴神’。”
“请问什么是‘阴神’，祂同真神有什么区别呢？”
“若细说起来，这就有些复杂了，我就简单说说罢。”多宝道人笑道，“神者，天道也，先天之气而生，寂兮寥兮，不可与言。”
“什么意思呢，就是说神无形无状，是不可以用言语沟通的。”
“但是，如何才能让神所代表的天道，以世人可理解的方式展现出来呢？于是就有了将神人格化的‘神之使者’。”
“譬如呢......”宁轲赶紧插嘴问道。
“受命于天，集聚王朝气运的人间帝王，独居一方，冥冥中显示某种自然界运行规则的所谓山神，土地神，海神，河神等。”
“先不说人间帝王，只是这些山神，土神，水神，多是生前有些功德，死后被神赋予部分职权的魂物，祂们本无实体所依，所以只能算作‘阴神’。”
尼玛，原来都是工具人。
可跟我前世所受的世界观教育完全不同啊！
“既是规矩之外的东西，受人祭拜，食烟火而得信力倒也无妨。”
“反正作为阴物，俗世所祭奉的猪，羊，果蔬之物，祂们根本就无法享用，不过借以显示其威仪罢了。”
“但可恨的是，有些阴神起了贪念。借机使巧，竟胁迫村夫愚民，做些童男童女，神婚新娘等极恶之事，那便是罪无可赦了，老道见之，必当诛杀。”
这一番叙述，听得宁轲连连点头，尤其最后几句，更引起心中几多豪气。
不卫道，何以修道！
他突然想到一个衍生问题：“神既如此，那么，何为仙呢？”
多宝道人回答道：“仙者，后天修道而得飞升者。”
“有道歌曰：‘三十三天天重天，白云上面有神仙，神仙本是凡人做，只怕凡人心不坚。’说的便是仙了。”
其实他很讨厌这种后怕感觉。
“为什么我总是这样的冲动呢，难道只因为年少的无知无畏？”他悻悻地想，“万一挂了，不可能再来一次穿越吧，这尼玛就像投胎，也是一门技术活呢。”
“看来我得多花点精力，练习一点儿打坐禅定，修身养性的功夫才是。”
然而，当他看到花船上被救下的女子时，脑中却又有些茫然。
也许生命中，总有些情绪是不受理智所控制的吧！
......
不觉船已抵达对岸。
宁轲刚下了船，便看见许一平扶了那个女子已在等他。
花船上的其他人都避在一边，远远地看着他们。
待道士下了大船，两个壮汉搀扶着主祭的老者。迎了上去，颤巍巍道：“仙长请留步，敢问仙号如何称呼。”
道士冷冷看着他，眼中闪过讥诮之色，
“既问我道号，是要给我建庙立祀，供奉祭品呢？还是将上告天帝，说那河神乃是被我所杀，与诸位无关呢？”
老者一脸尴尬，却只讪讪道：“老朽岂敢！”
场面有些尴尬了。
“你让人去把河神庙拆了就是。”过了小片刻。道士叹了口气，“今日诛灭此阴神，无非机缘而已，至于报官与否，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听得此言，老者方面露喜色，不住长揖谢过，便带着人离开了。
道士转过身来，眼中俱是萧瑟之意，喃喃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想我数十年修行，却丢不下这‘太上忘情’四字，岂不悲哉。”
宁轲听得清楚，忍不住低声道：“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亦沧桑，何足挂怀。”
“正是如此！”道士一怔，朗笑道，“小道友，可否跟老道聊上几句。”
宁轲当然是求之不得了。
虽觉得这位道长脾气怪了点，但神通确实大得很，说不得还是“剑仙”之流的高士呢。
他走上前去，恭恭敬敬施礼道：“仙长，学生宁轲有礼了。”
道士含笑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
“嗯，很有种！”
他突然说出的话，倒把宁轲给吓了一跳。
有种，有什么种，情种，气种，王侯将相之种？
“我说的是道种。”道士微笑道，“贫道乃乾元宗，终南山，朱凤洞天多宝道人，今见小道友甚有道缘，自是不胜喜之。”
我去！
光天化日下，诱拐无知少年啊。
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莫非是我的主角光环太强烈了？
宁轲试探道：“仙长何出此言？”
多宝道人大笑：“老道若说你天资非凡，骨骼清奇，乃万年不遇修行奇才，你相信吗？”
“仙长说笑了，这点自知之明学生还是有的。”
“对呐，人的天资虽有巧拙之分，却皆以伏藏为本，而道种伏藏于人事之中，在于气运能否不为外力所困，小道友方才所为，心性纯一，动静天然，与吾道甚为合宜。”
这个......有点误会了吧？
“仙长的意思，学生好像听明白了。可是......”
多宝道人微笑道：“有什么可是的呢？人，生乎于天地，天地若何？吾宗大道尊所著《真经》云：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孰为此者？天地。天地尚不能长久永存，何况个人呢。”
“所以说：道者，乃是天地的本源，从于道，则同于道，同于道者，道方乐于助之......”
这些道理，我可以试着慢慢理解，但是......宁轲心里暗道，只须“太上忘情，心不动稳如老狗”这一处，我便绝无可能入得了此门。
我虽是半个佛系少年，但不代表在这个世界上，我就没有追求啊。
洞房花烛夜，扮猪吃老虎。
人生最大的乐事，我都还没享受过。
更何况一年之后，我还要一头扎进温柔乡，抱得美人归呢。
他只好老老实实回答：“学生年少，实是怕道心不稳，信心不坚，以致大道难成，负了仙长的美意。”
多宝道人开启了忽悠模式：“世人所谓大道难成，乃是顶配的上仙之道，列仙班，登紫府，乘龙幽游于九天之上，与天地寿齐，确实古今无几人能成。”
“但我们可以设个小目标，修内丹，得长生，寄享天地寿，此地仙之道既成。不比人间浮沉，生死无定强上万倍？”
这也算是个小目标？
宁轲心中吐槽道：这怕要比挣他几个亿的难度小不了多少吧？
他只得婉言道：“多谢仙长提携，只是此次学生奉家母之命，前往祁连山游学，此外别无他念。”
多宝道人直看着他，叹息了一声：“可惜了，我瞧你中脉虚弱，左右二脉有淤塞之像，本想以乾元心法，强固你先天真阳之气，徐徐以养元气，虽不能治本，却也大有裨益，只是......”
此时这位仙长性子倒是出乎意料的好。
完全没了船上的冷淡和嚣张。
甚至还有一种前世房产中介，或保险推销员的亲切气质。
宁轲只是礼貌地笑笑。
就算要去当神仙，此刻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呢？
他试着换了个话题，道：“敢问仙长，方才村民口中的河神，我原也以为是什么神明，您却说是‘阴神’。”
“请问什么是‘阴神’，祂同真神有什么区别呢？”
“若细说起来，这就有些复杂了，我就简单说说罢。”多宝道人笑道，“神者，天道也，先天之气而生，寂兮寥兮，不可与言。”
“什么意思呢，就是说神无形无状，是不可以用言语沟通的。”
“但是，如何才能让神所代表的天道，以世人可理解的方式展现出来呢？于是就有了将神人格化的‘神之使者’。”
“譬如呢......”宁轲赶紧插嘴问道。
“受命于天，集聚王朝气运的人间帝王，独居一方，冥冥中显示某种自然界运行规则的所谓山神，土地神，海神，河神等。”
“先不说人间帝王，只是这些山神，土神，水神，多是生前有些功德，死后被神赋予部分职权的魂物，祂们本无实体所依，所以只能算作‘阴神’。”
尼玛，原来都是工具人。
可跟我前世所受的世界观教育完全不同啊！
“既是规矩之外的东西，受人祭拜，食烟火而得信力倒也无妨。”
“反正作为阴物，俗世所祭奉的猪，羊，果蔬之物，祂们根本就无法享用，不过借以显示其威仪罢了。”
“但可恨的是，有些阴神起了贪念。借机使巧，竟胁迫村夫愚民，做些童男童女，神婚新娘等极恶之事，那便是罪无可赦了，老道见之，必当诛杀。”
这一番叙述，听得宁轲连连点头，尤其最后几句，更引起心中几多豪气。
不卫道，何以修道！
他突然想到一个衍生问题：“神既如此，那么，何为仙呢？”
多宝道人回答道：“仙者，后天修道而得飞升者。”
“有道歌曰：‘三十三天天重天，白云上面有神仙，神仙本是凡人做，只怕凡人心不坚。’说的便是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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