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太后的修罗场
“念白？你醒啦，感觉怎么样呀？”婳茵端过边上的白水，拿着筷子轻轻点在林念白嘴角，为她简单润一下干裂的嘴唇。
林念白想说话，强硬张开嘴后却发不出一声，一个月躺在床上，她差点忘了如何说话。身子也软的坐不起来，林念白干脆躺着没动。
婳茵还想着说些什么，被身后进门的挽月打断，后者手里还拿了份诏书。“林念白有旨！”
婳茵跪在床边不远处，眼眸是温柔的，示意林念白不必起身。
挽月捧开圣旨，近乎严肃的宣布着内容。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林博齐之女，林念白，知书识理，贵而能俭，无怠遵循，克佐壶仪，轨度端和，敦睦嘉仁。着即册封，安和郡主，钦此！】
婳茵高兴的找不着北，置于膝盖的双手交叠，微微颤抖，自此，林念白便是郡主了！
婳茵站起身来，替林念白接下圣旨，夏絮混沌的脑袋黏稠着，她分不清这份册封究竟是不是好事。
她等了将近半年的林念白，终于得见了，只是那是她们最后一面。林念白把身体全部让给了夏絮，让她的最后一魄也重新归位，她也有了祭出灵气的能力。
这些听上去都是好事，但对于夏絮而言，她再也不能回去原来的世界了，再也没有人知道夏絮这个名字。
此后，只有林念白，只有安和郡主。
林念白闭上眼睛，渴望以黑暗逃避自己，眼不见为净。
……
林念白昏迷一个月间，发生了不少事情。文灵学堂大翻新，学子人员也有极大的调动，大风残害了不少学子，非死即伤的不在少数。
大风被林念白的桃花针放倒，灵识聚归山谷，桃花针在封印里不幸折损，化为普通落枝桃花，埋于奇幻山梅花树下。
玉清扇吸收了大风的血，狠狠地饱餐一顿，现在不甘心的被院长封于藏书室。
卞矜绝被元靖南带回花棠云关禁闭，短期内不能回启明国。而千年罪被毁，程度没有修复的可能性。
林念白恢复了一个月，每日都断断续续的恢复身体的功能，像婴儿一般适应各种技能，最特别的是，她能用灵气了。
一日雨天清晨，林念白站在藏书室二楼眺望远处的山，曾经驾着扇子到过那处，还遇见过白发少年。
她靠在落地窗的边框，右手挽着圈，祭出灵气，在缓慢的感受玉清扇的位置。
林念白悟性极高，拥有灵气后的短短几日，她迅速明白了“善擅术”。
即便不与玉清定约，林念白也能轻松的把握它。现在，她真正站在契约者的角度操控玉清扇，而不单单全靠它的怜悯。
林念白的灵气是空色，挽手时几乎看不到灵气的波动，据穆梓礼说，空色是擅术师里最常见的颜色。
只要在正常范围内，林念白心病就能放下，之前是为了等待真正的林念白，现在是为了她自己。
人怕出名猪怕壮，林念白已经很闪眼了，她不想再发生什么扎眼的事情，毕竟，她还没有立身之本。
她感受着周围的一切，时间在她的意识里走的很慢很慢，光线闯进窗户，随后变得迟缓，就连尾巴的七色光都可辨一二。
不时，林念白无神的眼睛闪烁一番，她感受到了玉清扇，就在藏书室的底楼，但她此时还不能光明正大的拿回来。
没公开之前，玉清扇只能算是林念白对于惠兰公主的遗物，解决大风之后，玉清扇便是遗落在启明国的第一灵器。
这等凶器，没定约之前，理应封存完好，以免伤及无辜。
轰隆一声，学堂门下传来巨响，紧跟着骂骂咧咧的声音此起彼伏。
林念白冷淡一撇，她站在高处，轻松的望见来闹事的家长。
大风残害无辜学子，他们的长辈隔三差五会来文灵闹事，祈求讨一些说法，获得赔偿。
文灵为了处理这些糟心事，愣生生到现在都还未开学。林念白下午也会收拾东西暂时回尚书府休养，后期教学任务恐怕还要等院长通知。
她靠在窗框边出神，她想带走玉清扇，但没定约的玉清还不能算作林念白的所有物。它残害无辜，玉清暂由院长保管。
林念白这边在为玉清扇头疼，宫内的气氛也好不到哪儿去。
淑妃兴冲冲的又朝慈宁宫去，路上的宫人避让不及，脸上闪过恐慌。作为宠妃的淑妃，性格也有作为宠妃的样子，霸道无理。
慈宁宫外，穆梓礼和院长都等在一道门外，两人安安分分对立站着，没有太后懿旨，此时氛围还算和谐。
“淑妃娘娘。”穆梓礼先看到赶来的淑妃，眼皮懒散抬起，全当行礼。
“淑妃娘娘。”比起穆梓礼的敷衍，院长更尊重。
淑妃点点头，权当回礼，她也是来见太后的，目的自然也是为了玉清扇。
三人等在一门外，正午时分阳光明媚，长御长易透过朱砂窗看一眼外面三个贵人，穿过蔓帘前来与太后汇报。
太后敛下眼，将茶放在旁边宫女手上的托盘，抄出纱巾沾沾嘴角。
“为谁而来？”太后轻启唇角，细长的眼线勾的人威严不少。
“自然是安和郡主。”长易笑道。
太后斜撇一眼长易，闷哼一声，看不出喜怒。
长易好歹侍奉了太后半辈子，立即懂得太后的心意，忙不颠的请三位贵人进殿。三人请完安便说明来意，各有各的说法，殿内热闹至极。
院长向太后请了安，神色微顿，内心思绪再三，“此间大风残害生灵，文灵备受其害，有劳玉清扇，才得以残喘。如今玉清已被封于鄙校，望太后定夺。”
“院长说笑了，玉清的归属怎是哀家定夺。”
“太后，玉清乃慧兰公主遗物，自然只有您能做主。”
提起慧兰长公主，大殿空气有几分冷凝，好在淑妃将话题牵引回来。
“给太后娘娘请安，念白托我向您问好。”淑妃放慢念白二字，“念白自然希望亲手保管玉清，毕竟是慧兰殿下的东西。”
“二位此言差矣，玉清并未定约，何来归属问题。”穆梓礼拍拍官服上不存在的灰，掺入到混战里。“上古灵器重开封印，自然是要上归天宫。”
“国师大人，既然玉清那般重要，为何能甘愿留在念白身边？”淑妃回绝，“母子连心的道理，国师大人不会不知吧。”
“玉清生性残暴，杀伐果决，你怎知它是因为林念白留下来，还是因为想在人间大开杀戒留下呢？”穆梓礼话音刚落，在场人都白了脸，他的话极为客观，玉清确实做得出利用林念白的事。
三个人各抒己见，太后揉揉被吵得头疼的太阳穴，有一些不开心。他们怎么会是为了念白而来，如若不是玉清的解封，这几个人哪有机会重聚一堂，在这儿惹得太后心烦。
“诸位，玉清毕竟是灵品，为何不予它自己决定？”长易叹叹气，这几位贵人绝口不提安和郡主的意思，又如何能取得太后的好感呢。
既是慧兰公主的东西，他们理当知道安和郡主在太后心里的地位，这几位怕是拎不清。长易与一边看似中立的国师对上眼，后者含笑、人畜无害。
提示到这里，太后借身子不适送走几位贵人，长易一路请到二道门，独留下淑妃娘娘。
“娘娘，是太后的意思。……”长易到淑妃耳边低语两句。
淑妃低吟，点点头出宫。她又怎会不知是太后的意思，只是林念白再也不是林念白了，之前许下的诺怕是付诸东流。
长易回到慈宁宫时，太后早已遣散宫女，一个人斜躺在软塌上，正对着落地窗，望向外面红砖白墙。慈宁宫很久没有今天这般热闹了，以前都是念白在闹。
长易走近，轻柔的捏捏太后的削肩，好让她心情放松一些。她不知道如何开口，太后早已知道这些事，却还是故作坚强。
“你说，念白一个人在那儿会不会想哀家？”太后喃喃，眼里都是旁人见不到的留恋。
“长公主不舍得安和郡主一个人的。”长易放轻语气。
“那她怎舍得留我一人……”
长易没接话，她不知道太后说的是慧兰长公主还是安和郡主，但无论是谁，都会让太后伤心。只要是让太后难受的话或者事，长易都不会做，她这半辈子唯一在乎的，便是太后。
林念白想说话，强硬张开嘴后却发不出一声，一个月躺在床上，她差点忘了如何说话。身子也软的坐不起来，林念白干脆躺着没动。
婳茵还想着说些什么，被身后进门的挽月打断，后者手里还拿了份诏书。“林念白有旨！”
婳茵跪在床边不远处，眼眸是温柔的，示意林念白不必起身。
挽月捧开圣旨，近乎严肃的宣布着内容。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林博齐之女，林念白，知书识理，贵而能俭，无怠遵循，克佐壶仪，轨度端和，敦睦嘉仁。着即册封，安和郡主，钦此！】
婳茵高兴的找不着北，置于膝盖的双手交叠，微微颤抖，自此，林念白便是郡主了！
婳茵站起身来，替林念白接下圣旨，夏絮混沌的脑袋黏稠着，她分不清这份册封究竟是不是好事。
她等了将近半年的林念白，终于得见了，只是那是她们最后一面。林念白把身体全部让给了夏絮，让她的最后一魄也重新归位，她也有了祭出灵气的能力。
这些听上去都是好事，但对于夏絮而言，她再也不能回去原来的世界了，再也没有人知道夏絮这个名字。
此后，只有林念白，只有安和郡主。
林念白闭上眼睛，渴望以黑暗逃避自己，眼不见为净。
……
林念白昏迷一个月间，发生了不少事情。文灵学堂大翻新，学子人员也有极大的调动，大风残害了不少学子，非死即伤的不在少数。
大风被林念白的桃花针放倒，灵识聚归山谷，桃花针在封印里不幸折损，化为普通落枝桃花，埋于奇幻山梅花树下。
玉清扇吸收了大风的血，狠狠地饱餐一顿，现在不甘心的被院长封于藏书室。
卞矜绝被元靖南带回花棠云关禁闭，短期内不能回启明国。而千年罪被毁，程度没有修复的可能性。
林念白恢复了一个月，每日都断断续续的恢复身体的功能，像婴儿一般适应各种技能，最特别的是，她能用灵气了。
一日雨天清晨，林念白站在藏书室二楼眺望远处的山，曾经驾着扇子到过那处，还遇见过白发少年。
她靠在落地窗的边框，右手挽着圈，祭出灵气，在缓慢的感受玉清扇的位置。
林念白悟性极高，拥有灵气后的短短几日，她迅速明白了“善擅术”。
即便不与玉清定约，林念白也能轻松的把握它。现在，她真正站在契约者的角度操控玉清扇，而不单单全靠它的怜悯。
林念白的灵气是空色，挽手时几乎看不到灵气的波动，据穆梓礼说，空色是擅术师里最常见的颜色。
只要在正常范围内，林念白心病就能放下，之前是为了等待真正的林念白，现在是为了她自己。
人怕出名猪怕壮，林念白已经很闪眼了，她不想再发生什么扎眼的事情，毕竟，她还没有立身之本。
她感受着周围的一切，时间在她的意识里走的很慢很慢，光线闯进窗户，随后变得迟缓，就连尾巴的七色光都可辨一二。
不时，林念白无神的眼睛闪烁一番，她感受到了玉清扇，就在藏书室的底楼，但她此时还不能光明正大的拿回来。
没公开之前，玉清扇只能算是林念白对于惠兰公主的遗物，解决大风之后，玉清扇便是遗落在启明国的第一灵器。
这等凶器，没定约之前，理应封存完好，以免伤及无辜。
轰隆一声，学堂门下传来巨响，紧跟着骂骂咧咧的声音此起彼伏。
林念白冷淡一撇，她站在高处，轻松的望见来闹事的家长。
大风残害无辜学子，他们的长辈隔三差五会来文灵闹事，祈求讨一些说法，获得赔偿。
文灵为了处理这些糟心事，愣生生到现在都还未开学。林念白下午也会收拾东西暂时回尚书府休养，后期教学任务恐怕还要等院长通知。
她靠在窗框边出神，她想带走玉清扇，但没定约的玉清还不能算作林念白的所有物。它残害无辜，玉清暂由院长保管。
林念白这边在为玉清扇头疼，宫内的气氛也好不到哪儿去。
淑妃兴冲冲的又朝慈宁宫去，路上的宫人避让不及，脸上闪过恐慌。作为宠妃的淑妃，性格也有作为宠妃的样子，霸道无理。
慈宁宫外，穆梓礼和院长都等在一道门外，两人安安分分对立站着，没有太后懿旨，此时氛围还算和谐。
“淑妃娘娘。”穆梓礼先看到赶来的淑妃，眼皮懒散抬起，全当行礼。
“淑妃娘娘。”比起穆梓礼的敷衍，院长更尊重。
淑妃点点头，权当回礼，她也是来见太后的，目的自然也是为了玉清扇。
三人等在一门外，正午时分阳光明媚，长御长易透过朱砂窗看一眼外面三个贵人，穿过蔓帘前来与太后汇报。
太后敛下眼，将茶放在旁边宫女手上的托盘，抄出纱巾沾沾嘴角。
“为谁而来？”太后轻启唇角，细长的眼线勾的人威严不少。
“自然是安和郡主。”长易笑道。
太后斜撇一眼长易，闷哼一声，看不出喜怒。
长易好歹侍奉了太后半辈子，立即懂得太后的心意，忙不颠的请三位贵人进殿。三人请完安便说明来意，各有各的说法，殿内热闹至极。
院长向太后请了安，神色微顿，内心思绪再三，“此间大风残害生灵，文灵备受其害，有劳玉清扇，才得以残喘。如今玉清已被封于鄙校，望太后定夺。”
“院长说笑了，玉清的归属怎是哀家定夺。”
“太后，玉清乃慧兰公主遗物，自然只有您能做主。”
提起慧兰长公主，大殿空气有几分冷凝，好在淑妃将话题牵引回来。
“给太后娘娘请安，念白托我向您问好。”淑妃放慢念白二字，“念白自然希望亲手保管玉清，毕竟是慧兰殿下的东西。”
“二位此言差矣，玉清并未定约，何来归属问题。”穆梓礼拍拍官服上不存在的灰，掺入到混战里。“上古灵器重开封印，自然是要上归天宫。”
“国师大人，既然玉清那般重要，为何能甘愿留在念白身边？”淑妃回绝，“母子连心的道理，国师大人不会不知吧。”
“玉清生性残暴，杀伐果决，你怎知它是因为林念白留下来，还是因为想在人间大开杀戒留下呢？”穆梓礼话音刚落，在场人都白了脸，他的话极为客观，玉清确实做得出利用林念白的事。
三个人各抒己见，太后揉揉被吵得头疼的太阳穴，有一些不开心。他们怎么会是为了念白而来，如若不是玉清的解封，这几个人哪有机会重聚一堂，在这儿惹得太后心烦。
“诸位，玉清毕竟是灵品，为何不予它自己决定？”长易叹叹气，这几位贵人绝口不提安和郡主的意思，又如何能取得太后的好感呢。
既是慧兰公主的东西，他们理当知道安和郡主在太后心里的地位，这几位怕是拎不清。长易与一边看似中立的国师对上眼，后者含笑、人畜无害。
提示到这里，太后借身子不适送走几位贵人，长易一路请到二道门，独留下淑妃娘娘。
“娘娘，是太后的意思。……”长易到淑妃耳边低语两句。
淑妃低吟，点点头出宫。她又怎会不知是太后的意思，只是林念白再也不是林念白了，之前许下的诺怕是付诸东流。
长易回到慈宁宫时，太后早已遣散宫女，一个人斜躺在软塌上，正对着落地窗，望向外面红砖白墙。慈宁宫很久没有今天这般热闹了，以前都是念白在闹。
长易走近，轻柔的捏捏太后的削肩，好让她心情放松一些。她不知道如何开口，太后早已知道这些事，却还是故作坚强。
“你说，念白一个人在那儿会不会想哀家？”太后喃喃，眼里都是旁人见不到的留恋。
“长公主不舍得安和郡主一个人的。”长易放轻语气。
“那她怎舍得留我一人……”
长易没接话，她不知道太后说的是慧兰长公主还是安和郡主，但无论是谁，都会让太后伤心。只要是让太后难受的话或者事，长易都不会做，她这半辈子唯一在乎的，便是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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