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转盘
风铃起身，双手叠于腹部，朝他们鞠了一躬：“别紧张，只要不出千，输了就只是输了——或者只要不被抓到就是一样的。我侥幸取胜一局，各位接下来可要加油了。”
凯文让人把须藤拖了下去，说道：“这一局是我们输了，那接下来就是比大小了。木村君，你上吧。”
一个方脸的中年男子走到桌边坐下，伊势谷结衣这边志村八男默不作声地走了上去。
伊势谷结衣微微一怔，然后感觉肩膀微微一重，应该是赵云拍了一下。
志村八男不知道大姐头到底在想什么，但是大姐头已经说过了，自己也要上。大姐头说了她要玩的是自己定的，那自己要上的毫无疑问就是这次了。
上一局发生了什么，他完全不明白;这一局要怎么去赢，他也完全不明白;但他知道一点，最后一局是大姐头上，所以绝对不会输，自己随便玩玩就行了。至于老大为什么不出手......他恶意地揣测是为了预防那只有万分之一可能性的失败，到时候老大会翻脸不认人，把对面所有人都打翻。
凯文见两边都已经坐定，说道：“比大小怎么赢很简单，猜大赢大，猜小赢小。要是两边猜的一样，那么就猜点数，猜对者胜。要是两边都不对的话，接近者胜。”
他瞥了风铃一眼，补充道：“这次的话，两边都要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不管发生任何事，都不得离开自己的座位对对方加以任何形式的干扰。如果有疑问可以向我询问，我会尽力解答，没问题吧？”
伊势谷结衣点点头：“行。”
有人送上了骰子和骰盅，一共七颗。凯文说：“因为两边都是高手，太少了就没意思了，所以用了七颗骰子。而且这七颗骰子的成分都略有不同，有些里面还注了水银——不是作憋，它们每一面的重量都是一致的，这只是为了避免我们靠着对材质的熟悉而取胜。您要是不满的话，可以自己选用骰子......”
伊势谷结衣示意照桥静泉给自己揉肩，随口说道：“你们开心就好。我无所谓的。你做庄家摇骰子吧，这些都无所谓。”
凯文也不矫情，接过骰盅稍稍活动了一下手腕，接着用力一拍桌子，七颗骰子飞了起来，他拿着骰子的手横空一扫，尽数收了进去。
这个老板比自己想的还要恐怖，她手底下也都是些吃人不吐骨头的硬茬子。这局的对手虽然看上去很年轻，但那幅漫不经心的漠然态度已经表明了他绝非常人，自己会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对。
志村八男呆愣愣地坐在原地，发动着自己为数不多的脑筋思考着大姐头究竟想要自己做什么。
赢？不可能的，大姐头又不像自己一样是个傻子，不可能让自己去做这种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也不对，也不是完全不能赢，出老千？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被他按了下去，先别说他完全不知道骰盅在别人手上要怎么作弊，就算知道怎么做他也没办法瞒过那么多人的眼睛，须藤的惨况犹在眼前。
在他呆愣愣思考的时候，凯文的骰盅已经放了下去：“买大买小，买定离手！”
这一声喊魂似的把志村八男给喊醒了，他下意识道：“大！”
听到这一声的瞬间凯文甚至怀疑自己的手艺出了问题，然后当他的余光扫向木村的时候，才发现他和自己一样惊疑。
凯文望向自己手中的骰盅，好像里面有千斤重似的。
怎么回事，明明是小啊，怎么可能是大，难道他趁自己不注意动了手脚？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上个女人起码帮须藤擦汗了，这次自己和志村足足隔着几个身位呢！
木村也在思索着自己的判断是否出错了，但这是一场三局两胜的赌局，如果从一开始自己都不能相信自己的判断的话，往后岂不是要被对手一直牵着鼻子走？
他犹豫了一会儿，最终相信了自己的判断，有些不确定地说道：“小。”
凯文吸了口气，揭开了骰盅。
一一二二三三四，十六点小。
“这局木村胜。”
什么意思？木村和凯文相视一眼，再看看那个少年满不在乎的样子.......
三局两胜，他是要先让一局，然后取胜羞辱我们吗？
怀揣着不安的心情，他们开启了第二轮。
这次两边都猜的小，到猜点数的时候，木村报的十三，志村报的六。
因为太紧张，所以凯文一开始也没注意，开盅数点数的时候凯文才想起一件事——这次有它m的七颗骰子。
最终点数是十一，木村完胜。
等到志村迷迷糊糊站起来的时候，伊势谷结衣示意照桥静泉不用揉肩了，伸了个懒腰就站了起来：“干的不错，就是生死局才有点意思。”
凯文这才明白那个少年分明是故意的，但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低声对志村八男说：“希望下次我可以见识你真正的手段。”
他看到志村八男冷漠地走过，甚至不屑于给自己哪怕一点点回应。
志村八男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发生甚么事了？
凯文调整了一下状态，对伊势谷结衣说道：“不知道老板你想要玩什么？”
回应他的是两声枪鸣，弹道从他的耳边飞过，掀起的灼热气流烧得他脸颊生疼。
伊势谷结衣推出射空的弹巢，笑道：“转盘。”
凯文瞪大了眼：“什么？”
“你怕了？”
“不不不。”凯文摇了摇头，“只是我们的烂命怎么和您相比，您没必要以身涉险？”
伊势谷结衣歪了歪脑袋：“谁说我要和你们玩命的？”
凯文一愣：“那您的意思是？”
伊势谷结衣回头招了招手：“赵君，过来。”
赵云走上前去，凯文像是明白了什么。
伊势谷结衣拿枪对准了赵云的脑袋：“两边轮流开枪，死的是我们这边的人你们就赢了，反之我们赢。简单易懂，不是吗？”
凯文看着这个不再慵懒反而突然兴致勃勃的女孩，像是看到了一头刚从地狱爬出的恶鬼。
伊势谷结衣笑靥如花：“不过，你们命贱，所以你们得亲自上，我这边的由他代替我接子弹，你觉得怎么样，很有意思吧，凯文？”
志村八男刚想说话，就听到旁边的风铃轻声呵斥：“闭嘴，什么都别说。”
志村八男看着场上的大姐头，忽然觉得有些陌生。伊势谷结衣掏出子弹，按入弹巢开始空转，等快到看不清的时候她一振手收回弹巢。
凯文苦笑着说：“那么，哪边先开始呢？”
伊势谷结衣把枪抛给了他：“虽说是我提出来的，但一想到他可能会死在我的手下，我还是有些于心不忍。所以你先开始吧。要是你死了，后面就没有他的事了。”
这时候，女孩像是想起了什么，这才反应过来问当事人：“赵君，你愿意为我去死吗？”
赵云轻轻笑了笑：“我回答过这个问题了。”
“这样啊......”
凯文接过枪，心脏迸发的血流声前所未有的清晰地响起在耳边，几乎像是怒潮，而虚幻的耳鸣声响如雷霆。
真是恶趣味的游戏啊。凯文这么想着，为什么会是自己呢？这次完全看命的游戏，不需要任何的技术，自己完全可以让别人来，为什么自己会上呢？
他想了想，大概因为自己是这里最厉害的赌徒，每一个厉害的赌徒都曾经受过幸运女神的吻，而他说不定是一个长长的法式舌吻。
他举起枪，闭上眼，对准自己的太阳穴扣动了扳机。
一声空响过后，凯文睁开了眼，幸运女神在朝他微笑，笑容明艳，嘴唇红润。
他把枪丢了过去，伊势谷结衣没有半分停顿，对准旁边的赵云按下了扳机，然后丢回给了他。
看到伊势谷结衣那满不在乎的态度，凯文看到了幸运女神无奈地摇着头。他想起来，幸运能帮他解决很多事，渡过很多难关，但有些天堑他此生无法逾越。就像他从一文不名的“穷小子”小林次郎变成了“金手指”凯文，当他赌上生死站上天平的时候，和他对赌的人往天平上家的却是别人的命。和他的一样，虽然远超常人，但依旧一文不名。
他忽然很好奇那个“赵君”的心里在想什么，是否也会有无奈或者不甘，是否也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而不得不把自己的生命卖给更加高贵的人。
凯文扣动了扳机。
幸运女神抱住了这个可怜的穷小子，毫不吝惜自己的怜悯，于是凯文毫发无伤，他甚至能感觉得到幸运女神吐在自己颈侧的温热呼吸。
他把枪丢了回去。
那个穿着黑衣的恶鬼接过枪，却没有马上重复之前的流程。她皱眉苦思了一会儿：“这样玩也太没意思了吧，感觉没有实感啊......”
于是在幸运女神和他惊愕的目光里，她把枪递给了旁边的赵云：“果然还是要亲自体验才有意思啊。”
她仰头朝赵云露出了个有些调皮的笑容：“赵君，接下来就换成你朝我开枪了哦。”
赵云默默接过枪，抵住伊势谷结衣的太阳穴，他又一次感受到了女孩的脆弱与坚硬。
他伸手捋了捋女孩的发丝：“你头发有些乱了。”
“嗯。”
“哒。”
扳机被扣动，空洞的响声回荡，手枪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落入了凯文手中。
凯文并不是很理解伊势谷结衣这样的举动是什么意思，但他现在也没心情思考别人的事。因为他可能很快就要死了——或许就在下一刻，又或许在更久远的未来。但像他这样的人，直接或间接导致了不知多少家破人亡的惨案，哪天在下班的路上暴毙在哪个不知名的街口都是可能的。
他自嘲地笑了笑，又或许是死在上班的时候，像现在这样。不过下一刻自己注定迎来神的拥吻，可能是幸运女神，也可能是死神。只是有些对不起幸运女神了，明明她已经给了自己足够多的青睐，让自己能够不再是穷小子，自己却还是沦落到了当人渣的地步。要是能够转世投胎的话，自己怎么都会活得漂亮一些吧？
这么想着，他又闭上眼，扣动了扳机。
温热的吻印在了自己的太阳穴，一种悸动超越了肉体，直抵他的灵魂。
小林次郎睁开眼，朝幸运女神露出了歉意的笑。
这是第五枪了，死神的吻留在了第六枪，他希望把死神囚禁在枪中——哪怕只有今天，哪怕只在此刻。
他对伊势谷结衣说：“好像是您输了。”
伊势谷结衣说：“好像是这样，但凡是都该有个结局，不是吗？我讨厌有始无终。”
“可是......”
伊势谷结衣坚定地说道：“把枪丢给我。我不想投降，那太丢人了。”
凯文点了点头，把枪丢了回去。
伊势谷结衣接过，把它递给了赵云。
所有人都惊愕地看着她，像是中世纪的观众在舞台剧里看到了离经叛道的公主。
赵云接过枪，说道：“这是最后一枪了。”
“嗯。”伊势谷结衣说，“但我相信赵君。”
凯文不明白，场下的人也不明白，这究竟还有什么可想的？
风铃本以为自己要按住志村八男才能制止他冲动，却发现他只是握紧拳头咬紧牙关站在原地。
赵云闭上眼，回忆着女孩说过的话。过了许久，他睁开眼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今晚的女孩经常笑，但是这个笑容前所未有的灿烂，像一朵突然盛开的花，凯文甚至觉得身边的幸运女神也逊色三分。
不，幸运女神拔腿跑路了。
赵云站在女孩的身后，手从女孩颈侧传过，枪口对准了凯文。
凯文举起双手：“我输了。”
还留在场上的木村有些不忿，他忍不住开口：“你们这不是输不起吗？”
“不，木村。”凯文叹了口气，“规则是两边轮流开枪，到最后谁还活着，谁就赢了。可是我们的老板从头到尾都没规定过拿枪的人要朝谁开枪啊。”
所以幸运女神也不是很靠得住啊。
一个戴着礼帽穿着正装，头发斑白但身形挺拔的老人出现在房间里，他拍手笑道：“不愧是老板，真是太精彩了”
他摘下礼帽，朝伊势谷结衣毕恭毕敬地行礼：“鄙人藤原，见过老板。”
凯文让人把须藤拖了下去，说道：“这一局是我们输了，那接下来就是比大小了。木村君，你上吧。”
一个方脸的中年男子走到桌边坐下，伊势谷结衣这边志村八男默不作声地走了上去。
伊势谷结衣微微一怔，然后感觉肩膀微微一重，应该是赵云拍了一下。
志村八男不知道大姐头到底在想什么，但是大姐头已经说过了，自己也要上。大姐头说了她要玩的是自己定的，那自己要上的毫无疑问就是这次了。
上一局发生了什么，他完全不明白;这一局要怎么去赢，他也完全不明白;但他知道一点，最后一局是大姐头上，所以绝对不会输，自己随便玩玩就行了。至于老大为什么不出手......他恶意地揣测是为了预防那只有万分之一可能性的失败，到时候老大会翻脸不认人，把对面所有人都打翻。
凯文见两边都已经坐定，说道：“比大小怎么赢很简单，猜大赢大，猜小赢小。要是两边猜的一样，那么就猜点数，猜对者胜。要是两边都不对的话，接近者胜。”
他瞥了风铃一眼，补充道：“这次的话，两边都要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不管发生任何事，都不得离开自己的座位对对方加以任何形式的干扰。如果有疑问可以向我询问，我会尽力解答，没问题吧？”
伊势谷结衣点点头：“行。”
有人送上了骰子和骰盅，一共七颗。凯文说：“因为两边都是高手，太少了就没意思了，所以用了七颗骰子。而且这七颗骰子的成分都略有不同，有些里面还注了水银——不是作憋，它们每一面的重量都是一致的，这只是为了避免我们靠着对材质的熟悉而取胜。您要是不满的话，可以自己选用骰子......”
伊势谷结衣示意照桥静泉给自己揉肩，随口说道：“你们开心就好。我无所谓的。你做庄家摇骰子吧，这些都无所谓。”
凯文也不矫情，接过骰盅稍稍活动了一下手腕，接着用力一拍桌子，七颗骰子飞了起来，他拿着骰子的手横空一扫，尽数收了进去。
这个老板比自己想的还要恐怖，她手底下也都是些吃人不吐骨头的硬茬子。这局的对手虽然看上去很年轻，但那幅漫不经心的漠然态度已经表明了他绝非常人，自己会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对。
志村八男呆愣愣地坐在原地，发动着自己为数不多的脑筋思考着大姐头究竟想要自己做什么。
赢？不可能的，大姐头又不像自己一样是个傻子，不可能让自己去做这种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也不对，也不是完全不能赢，出老千？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被他按了下去，先别说他完全不知道骰盅在别人手上要怎么作弊，就算知道怎么做他也没办法瞒过那么多人的眼睛，须藤的惨况犹在眼前。
在他呆愣愣思考的时候，凯文的骰盅已经放了下去：“买大买小，买定离手！”
这一声喊魂似的把志村八男给喊醒了，他下意识道：“大！”
听到这一声的瞬间凯文甚至怀疑自己的手艺出了问题，然后当他的余光扫向木村的时候，才发现他和自己一样惊疑。
凯文望向自己手中的骰盅，好像里面有千斤重似的。
怎么回事，明明是小啊，怎么可能是大，难道他趁自己不注意动了手脚？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上个女人起码帮须藤擦汗了，这次自己和志村足足隔着几个身位呢！
木村也在思索着自己的判断是否出错了，但这是一场三局两胜的赌局，如果从一开始自己都不能相信自己的判断的话，往后岂不是要被对手一直牵着鼻子走？
他犹豫了一会儿，最终相信了自己的判断，有些不确定地说道：“小。”
凯文吸了口气，揭开了骰盅。
一一二二三三四，十六点小。
“这局木村胜。”
什么意思？木村和凯文相视一眼，再看看那个少年满不在乎的样子.......
三局两胜，他是要先让一局，然后取胜羞辱我们吗？
怀揣着不安的心情，他们开启了第二轮。
这次两边都猜的小，到猜点数的时候，木村报的十三，志村报的六。
因为太紧张，所以凯文一开始也没注意，开盅数点数的时候凯文才想起一件事——这次有它m的七颗骰子。
最终点数是十一，木村完胜。
等到志村迷迷糊糊站起来的时候，伊势谷结衣示意照桥静泉不用揉肩了，伸了个懒腰就站了起来：“干的不错，就是生死局才有点意思。”
凯文这才明白那个少年分明是故意的，但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低声对志村八男说：“希望下次我可以见识你真正的手段。”
他看到志村八男冷漠地走过，甚至不屑于给自己哪怕一点点回应。
志村八男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发生甚么事了？
凯文调整了一下状态，对伊势谷结衣说道：“不知道老板你想要玩什么？”
回应他的是两声枪鸣，弹道从他的耳边飞过，掀起的灼热气流烧得他脸颊生疼。
伊势谷结衣推出射空的弹巢，笑道：“转盘。”
凯文瞪大了眼：“什么？”
“你怕了？”
“不不不。”凯文摇了摇头，“只是我们的烂命怎么和您相比，您没必要以身涉险？”
伊势谷结衣歪了歪脑袋：“谁说我要和你们玩命的？”
凯文一愣：“那您的意思是？”
伊势谷结衣回头招了招手：“赵君，过来。”
赵云走上前去，凯文像是明白了什么。
伊势谷结衣拿枪对准了赵云的脑袋：“两边轮流开枪，死的是我们这边的人你们就赢了，反之我们赢。简单易懂，不是吗？”
凯文看着这个不再慵懒反而突然兴致勃勃的女孩，像是看到了一头刚从地狱爬出的恶鬼。
伊势谷结衣笑靥如花：“不过，你们命贱，所以你们得亲自上，我这边的由他代替我接子弹，你觉得怎么样，很有意思吧，凯文？”
志村八男刚想说话，就听到旁边的风铃轻声呵斥：“闭嘴，什么都别说。”
志村八男看着场上的大姐头，忽然觉得有些陌生。伊势谷结衣掏出子弹，按入弹巢开始空转，等快到看不清的时候她一振手收回弹巢。
凯文苦笑着说：“那么，哪边先开始呢？”
伊势谷结衣把枪抛给了他：“虽说是我提出来的，但一想到他可能会死在我的手下，我还是有些于心不忍。所以你先开始吧。要是你死了，后面就没有他的事了。”
这时候，女孩像是想起了什么，这才反应过来问当事人：“赵君，你愿意为我去死吗？”
赵云轻轻笑了笑：“我回答过这个问题了。”
“这样啊......”
凯文接过枪，心脏迸发的血流声前所未有的清晰地响起在耳边，几乎像是怒潮，而虚幻的耳鸣声响如雷霆。
真是恶趣味的游戏啊。凯文这么想着，为什么会是自己呢？这次完全看命的游戏，不需要任何的技术，自己完全可以让别人来，为什么自己会上呢？
他想了想，大概因为自己是这里最厉害的赌徒，每一个厉害的赌徒都曾经受过幸运女神的吻，而他说不定是一个长长的法式舌吻。
他举起枪，闭上眼，对准自己的太阳穴扣动了扳机。
一声空响过后，凯文睁开了眼，幸运女神在朝他微笑，笑容明艳，嘴唇红润。
他把枪丢了过去，伊势谷结衣没有半分停顿，对准旁边的赵云按下了扳机，然后丢回给了他。
看到伊势谷结衣那满不在乎的态度，凯文看到了幸运女神无奈地摇着头。他想起来，幸运能帮他解决很多事，渡过很多难关，但有些天堑他此生无法逾越。就像他从一文不名的“穷小子”小林次郎变成了“金手指”凯文，当他赌上生死站上天平的时候，和他对赌的人往天平上家的却是别人的命。和他的一样，虽然远超常人，但依旧一文不名。
他忽然很好奇那个“赵君”的心里在想什么，是否也会有无奈或者不甘，是否也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而不得不把自己的生命卖给更加高贵的人。
凯文扣动了扳机。
幸运女神抱住了这个可怜的穷小子，毫不吝惜自己的怜悯，于是凯文毫发无伤，他甚至能感觉得到幸运女神吐在自己颈侧的温热呼吸。
他把枪丢了回去。
那个穿着黑衣的恶鬼接过枪，却没有马上重复之前的流程。她皱眉苦思了一会儿：“这样玩也太没意思了吧，感觉没有实感啊......”
于是在幸运女神和他惊愕的目光里，她把枪递给了旁边的赵云：“果然还是要亲自体验才有意思啊。”
她仰头朝赵云露出了个有些调皮的笑容：“赵君，接下来就换成你朝我开枪了哦。”
赵云默默接过枪，抵住伊势谷结衣的太阳穴，他又一次感受到了女孩的脆弱与坚硬。
他伸手捋了捋女孩的发丝：“你头发有些乱了。”
“嗯。”
“哒。”
扳机被扣动，空洞的响声回荡，手枪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落入了凯文手中。
凯文并不是很理解伊势谷结衣这样的举动是什么意思，但他现在也没心情思考别人的事。因为他可能很快就要死了——或许就在下一刻，又或许在更久远的未来。但像他这样的人，直接或间接导致了不知多少家破人亡的惨案，哪天在下班的路上暴毙在哪个不知名的街口都是可能的。
他自嘲地笑了笑，又或许是死在上班的时候，像现在这样。不过下一刻自己注定迎来神的拥吻，可能是幸运女神，也可能是死神。只是有些对不起幸运女神了，明明她已经给了自己足够多的青睐，让自己能够不再是穷小子，自己却还是沦落到了当人渣的地步。要是能够转世投胎的话，自己怎么都会活得漂亮一些吧？
这么想着，他又闭上眼，扣动了扳机。
温热的吻印在了自己的太阳穴，一种悸动超越了肉体，直抵他的灵魂。
小林次郎睁开眼，朝幸运女神露出了歉意的笑。
这是第五枪了，死神的吻留在了第六枪，他希望把死神囚禁在枪中——哪怕只有今天，哪怕只在此刻。
他对伊势谷结衣说：“好像是您输了。”
伊势谷结衣说：“好像是这样，但凡是都该有个结局，不是吗？我讨厌有始无终。”
“可是......”
伊势谷结衣坚定地说道：“把枪丢给我。我不想投降，那太丢人了。”
凯文点了点头，把枪丢了回去。
伊势谷结衣接过，把它递给了赵云。
所有人都惊愕地看着她，像是中世纪的观众在舞台剧里看到了离经叛道的公主。
赵云接过枪，说道：“这是最后一枪了。”
“嗯。”伊势谷结衣说，“但我相信赵君。”
凯文不明白，场下的人也不明白，这究竟还有什么可想的？
风铃本以为自己要按住志村八男才能制止他冲动，却发现他只是握紧拳头咬紧牙关站在原地。
赵云闭上眼，回忆着女孩说过的话。过了许久，他睁开眼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今晚的女孩经常笑，但是这个笑容前所未有的灿烂，像一朵突然盛开的花，凯文甚至觉得身边的幸运女神也逊色三分。
不，幸运女神拔腿跑路了。
赵云站在女孩的身后，手从女孩颈侧传过，枪口对准了凯文。
凯文举起双手：“我输了。”
还留在场上的木村有些不忿，他忍不住开口：“你们这不是输不起吗？”
“不，木村。”凯文叹了口气，“规则是两边轮流开枪，到最后谁还活着，谁就赢了。可是我们的老板从头到尾都没规定过拿枪的人要朝谁开枪啊。”
所以幸运女神也不是很靠得住啊。
一个戴着礼帽穿着正装，头发斑白但身形挺拔的老人出现在房间里，他拍手笑道：“不愧是老板，真是太精彩了”
他摘下礼帽，朝伊势谷结衣毕恭毕敬地行礼：“鄙人藤原，见过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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