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幻暝泉水
【郊外】
近日，小霜不断关注着阴间消息，虽然酆都鬼母被寒天战败的消息酆都有意封锁，但是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现在整个阴间都能听到类似的传闻。
酆都鬼母近几天并不好过，这等于是给了她为期不短的自由呼吸权。这些日子，小霜和田十郎就像是一对新婚夫妇一样，白天小霜不便出门，田十郎就在家中同她下棋。
“若论抚琴我比不过你，但对弈你一定不是我的对手。”田十郎显得十分自信。
小霜也不置可否。
围棋讲究的是预测，预测对手可能下的棋路，以及自己应该如何应对。关于怎么下棋小霜虽不知，但是窥察人心没有人比她更在行。
二人对弈。田十郎光是看小霜拿棋子的手势心里就是一阵窃喜，心想：“这姑娘明明不会下棋，还要假装高深莫测的样子，我先放水陪你玩玩吧。”
这样想着，田十郎一开始的十来手下的都十分的随便。可渐渐他察觉到了不妙，自己下的很快，小霜下的更快，而且她的每一步棋路都下在自己最难应对的路数上。
他开始认真应对，计算着自己每一步后对方可能下的的路数，随着他想的步数越来越多，他的速度也越来越慢，但是不管他怎么计算，自己还是处处受到压制。
“啊啊！不下了，我认输。”显然在棋艺上输给了对方，这让田十郎很有挫败感，“没想到你的棋艺居然这么好。”
“你没想到的还多着呢。”小霜摇头笑了笑。
时间就在这样的欢声笑语下接近尾声，一切就像是小霜说的那样，田十郎不知道的还多着呢。
夏至过后，秋寒料峭。
这一夜，小霜显得心事重重。
“怎么了？”田十郎放下手中的书，看着眉头微蹙的小霜。
“没，没什么......”
“没什么？”田十郎狐疑的走到小霜身边，将手放在她的头上，“我不像你，没有读人心灵的能力，所以你真有什么想法一定要告诉我。”
小霜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道：“明天是我的生日，我想去城外放孔明灯。”
田十郎不觉得这是什么令人难以启齿的要求，二人在去河边的路上，他还责怪小霜为何没有早点告诉他。
“我们要写下想对彼此说的话，不许偷看，要闭上眼把它放飞。”小霜温柔的说着。
田十郎小心翼翼地在孔明灯上写下‘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后，问道：“你写好了吗？”
小霜点了点头，于是二人开始将孔明灯放飞。
然而就在田十郎闭上眼睛时，小霜拂袖一挥，他便倒下失去意识。接着，小霜的泪水不由自主的从她那双美丽的眸子落下。
“你变了，竟然为了人流眼泪。”一阵阴风吹过，小雪出现在她身后。
小霜蹲下身来，她在孔明灯上写下的三个字是——对不起。
“流眼泪是什么感觉？很痛吧。”小雪一只手搭在她的肩头，权当做一种安慰。
小霜悠悠地道：“若有一天你会这样，那时你回忆起此刻便会理解我。”
闻听此言，小雪将头发上的簪子拿下，右侧漆黑笔直的头发如瀑布一般散开。那是一枚阴灵玉做成的簪子，本身呈暗白色。
“送给你了，这傻书生也许以为你是骗他的，你生日这天却要和他分别。”
小霜微微的叹了口气，就连叹息声中都有隐藏不住的颤抖，“一切终归要结束的，我们始终人鬼殊途。”
小雪也跟着默默叹了口气，没有说什么。
“你觉得我很蠢吧？”
小雪转过身去，道：“要是以后我遇上一个能让我变蠢的人，我想我会比你还蠢。”说完，一声不吭的就要离开。
“你不把我带回去复命吗？”小霜看着小雪远去的背影问道。
“鬼母恢复元气后，自会有人来收你，你安心享受最后一天的空气吧。不要再找书生了，你和他相处久了会减少他的阳气。再会了。”小雪在一片雾霭之中消失。
“再见……也许你是阴间唯一能和我相处的人了。”小霜说完，回头看了看田十郎。
接着，她独自走到那处两人生活了半个月的宅子，举手轻轻一挥，那宅子就凭空消失了。
“如果记忆也能这样被抹去，你我是应该感到悲伤还是庆幸呢？”
屋舍在月色下一点一点如幻梦般消失，远处孤单飘起的孔明灯也照不亮丰都的夜。
【戌时·半步多】
一名书生赶路经过此地，阎婆将他打点好后便退了出去，临走时还不忘叮嘱道：“到了子时，无论听见什么，都不要回答，也不要被镜花水月所迷惑喽。”
书生闻言，只是礼貌的笑了笑，继续看着手里的画像。
阎婆只是摇了摇头，关山房门，下楼时叹了一口气，“生死有命。”
屋内，书生盯着画像正看的兴起，哪知身后吹起一阵凉风。他摸了下脖子，条件反射般的回过头，竟看到一名灰色衣衫的妙龄少女坐在床边。再低头看去，手中画像已是一张白纸。
“多谢公子救了妾身。”
书生讶然道：“你，你是谁？”
灰衫女子轻声道：“妾身名叫小雾，是画中仙。”
还没等书生想好，这名叫小雾的女子已经走了过来，“公子，您在大雨中捡到的这张画像，就是妾身的所居之地。”
“那你......”书生见她说话间竟褪去了外衣，“姑娘，这使不得......”
谁知小雾未等他说完，便向他吹了口阴气。接着，书生便将心底隐藏的一面展露出来。二人来到床边，帘子拉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月光透过窗纸洒进了黑暗的半步多，除此之外，客栈内再无别的光亮。
“啊！”
本来静谧的夜晚却被这凄厉的叫声给打破。
狄英奇率先踹开房门，却见里面一片漆黑，空气中还能闻到很浓烈的血腥味，正欲拿出金莲壶，却见一条灰绫缠了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狄英奇翻身而起躲过，提起龙泉剑便向灰绫刺去。小雾见状，立刻挥出两条灰绫，二人瞬间打在了一起。
“发生什么事了？”
明蝉与石中玉也闻讯赶来，阎婆点起油灯，众人只见书生躺在地上，赤裸的身体上还流淌着鲜红的血液。
先前狄英奇听阎婆谈女鬼害人的事，本来也是开玩笑的说了句“石榴裙下死，做鬼也风流”可如今瞧见书生的死状，面容也忍不住抽搐了起来。
小雾的灰绫夹杂着幽幽的蓝光，狄英奇的龙泉剑则携带着淡淡的黄光，流光飞舞之间，灰绫与剑身拆的难解难分。
明蝉欲要帮忙，却被石中玉拦了下来，“他能应付得了，再说我们都在，女鬼逃不掉。”
石中玉一眼就看出，这只女鬼的道行比起小霜来还要逊色半筹，况且狄英奇已结成金丹，又习得风陵所传的五行仙术和巴蜀的驭剑术，最多一盏茶的功夫，他定能拿下女鬼。
不出所料，狄英奇越战越勇，小雾的灰绫已被他凌厉的剑气砍断。见此一幕，小雾转身就要逃，却被狄英奇一记风雷掌打伤。
“英奇，留下活口！”
明蝉正说着，石中玉已走上前掐住了小雾的脖子，并将她提了起来，“幽泉老鬼的状况如何，说！”
小雾冷笑了一声，眼神看向别处。
石中玉知道从她嘴里问不出什么，手掌一用，登时便将她掐成碎片，吞入口中。
阎婆心中骇然，道：“冤孽，这何时才能是个头。”说完，便将书生的尸体处理掉。
另一边，寒天在半步多的四周布好了正反五行大阵。
客房中，风陵述说道：“上有九天，下有九泉，所谓九天便是高不可攀的天空，九泉则是深不可测的地底。”
狄英奇迟疑道：“常说的‘含笑九泉’是不是这个意思呀？”
寒天点了点头，道：“当年地府曾派使者去收鬼母，可碍于酆都的地势早已和那里的风水相融，导致地府也不能深入那里。加上鬼母气数未尽，天道也无法收了她。”
石中玉听着二人的陈说，微微舒展了眉头，“我常听人家说，风水除了能改变阳间的磁场，对阴间也能构成一定影响。”
风陵正色道：“酆都有一座幻暝泉，是鬼城所有风水的来源。鬼母之所以能傲视阴间这么久，除了她自身实力强大，也和这幻暝泉有关。”
明蝉对此感到疑惑，“那九泉都有什么，幻暝泉是不是和九泉息息相关？”
“酆泉、衙泉、黄泉、寒泉、阴泉、溟泉、下泉、苦泉、幽泉，而酆都幻暝泉里的水就是源自于这九泉。”风陵说着，从袖中拿出一张地图摆放在桌前。
众人纷纷围观在桌旁，寒天道：“今晚子时，我们就要进入酆都，破坏那里的风水。”
狄英奇呐呐说了句：“把那里的风水破坏掉，是不是就能杀死鬼母了？”
“至少可以拿到祝融旗了。”风陵指了指幻暝泉所在位置，轻声说着，“上次我俩进入酆都，本来想顺道拿走祝融旗，可碍于那里的风水，导致我们处处受到压制。”
明蝉道：“我明白了，只要幻暝泉的水不干，就意味着鬼母气数未尽，所以很难收了她。”
风陵的眼光掠过图中幻暝泉的位置，随口应道：“不错，今晚我要亲自出手。”
【子时】
魑、魅、魍，魉带着阴间八百鬼魂飘到半步多。他们多次铩羽而归，今晚便下了军令状：不成功便成仁！
可强如酆都鬼母也败给了寒天尊上，这次四鬼丝毫没有怠慢的意思，他们正面带着一众鬼差，相继埋伏在附近。
然而在他们刚靠近半步多时，便有一批道行不浅的鬼魂陷进了正反五行大阵之中。四周浓浓的惨绿色鬼气奔涌翻滚，撞在金、木、火的阵口之上，爆起一片片绿光。
魑鬼见状，立即抓了五十只青鬼扔进阵中做垫脚石，接着施法送六只青鬼飘进客栈。
奈何这么多鬼一起出动，他们的阴气严重影响了空气中人气的流动。明蝉先被这奇怪的阴气惊到，然后便是石中玉和狄英奇先后醒来。结果就是这一客栈的人都看见六名青色鬼魂从窗边穿墙进入。
那六鬼见客房里的人都醒着，自己就在众目睽睽之下隔窗飘了进来。
偷袭不成，他们就只能硬着头皮战斗了。六鬼看着狄英奇与明蝉一副摩拳擦掌的样子，这两个人先不能招惹。
寒天和石中玉二人严肃地看着他们，六鬼只觉这二人的压迫力比起鬼母也说的上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这样看了一圈下来，只有坐在窗边的风陵看上去安静些，似乎是个软柿子。
若他们得知自己选择的目标是仙界三大天尊之一的广寒宫主，定然不会再做如此愚蠢的决定。六鬼的进攻没有如他们预想的那样顺利，他们甚至还没有靠近风陵，就听到一声低吟。
“弦月斩”
不知是否是众人的错觉，只感觉月光变得格外的明亮，而后如同具象化成了一根一根的银丝在六鬼中间来回穿梭。风陵身体没有动一下，只是端起桌上那盏茶杯，轻轻的吹了一下。
月光下，六只青鬼化为泡影，只剩一团快要殆尽的青烟，在明月的照耀下显得寒彻骨髓。
屋内这一切，魑、魅、魍，魉还不知情。他们派了有一定道行的鬼魂潜进半步多，为的就是偷袭众人，这样即使不能一击制胜，至少可以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甚至运气好一点能把他们一网打尽。
对于这些自诩正直之人来说，如果同伴重伤是断然不会视若惘然的。所以若真有那么一两个人被偷袭成功，屋子里损失的就不只是一个两个战斗力，而是成倍的上升。
尽管四鬼算盘打的精明，但他们却忽视了最重要一点，那就是对方那边有两张王牌，与他们有着悬殊差距。等到四鬼听到一声声惨叫的时候，以为偷袭已经得手，他们甚至能在破旧门缝中嗅到杀气的味道。
旋即魑鬼两阵阴风吹开窗户，结果却惊讶的发现：众人都毫发无损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空气中弥漫着的阴森杀气竟然都是自己派出的鬼奴。
魅鬼错愕的看着眼前几人，魍、魉二鬼则回忆起和这帮人交手自己从没有占到过什么优势，心里多少有点发怵。只有带头的魑鬼，越发的怒不可遏，战意正浓。
“杀了他们！”随着魑鬼一声令下，所有鬼差纷纷飘进客栈。
“风卷残云”
寒天周身仙气快速流动，带动客栈小小的空间内卷起白色旋风，一拥而进的众鬼，道行高些的被吹的西歪，道行不济的直接被吹的满屋乱飞，在房梁和墙角之间东碰西撞，灵体都快要炸散了。
众鬼气势荡然无存，不过这风卷残云毕竟是寒天根据当下乱战先打出的杀招，为的就是让对于己方不利的复杂战况变得简单。这种仙术对于道行高的鬼魂来说造不成太大威胁，别说魑魅魍魉只是下盘不稳，就连其他的红色鬼魂摇晃一阵后便稳住了身形。
那些没有被干掉的鬼魂显然是看到了同伴的惨死，眼神里都流露出了恐惧。只是后面四大尊者守在门口，这些鬼奴只能视死如归再次扑来。
“风鞭”
寒天握紧双拳，白色的仙气从周边涌出，房间里漫卷的狂风在一瞬间都被他凝聚在双掌之间。这样巨大的力量经过压缩更是拥有了超常的杀伤力，风鞭几乎还没有碰到前排的鬼魂，他们就已经化成了灰烬。
眼看着手下鬼奴一个个惨死，魑、魅、魍，魉决定联合出击。
“焚天燎炎”
四鬼这次不敢拖大，直接使出了顶阶火系法术，也是他们的合体技。风陵只是看到四鬼使出这一招，就知道威力非凡，迅速结出“明月罩体”挡在其他三人身前。
只见巨大的火球打在月球上，那吞噬天地的杀伤力似乎被消减了很多，可是它却瞬间迸裂，随着每一次和月球碰撞就发生一次迸裂。许久后，火球已经蒸发掉，而月球还完好无损。
四大尊者发起第二轮进攻，他们结出“南明离火”，只见七束匹练般的火光飞驰而来。风陵见状，远转水系仙术“天水还玉”，霎时，波涛汹涌的浪花将那些火焰卷起。
虽然最终打在浪花上的火焰杀伤力已经不是很大，但架不住那密集的火焰就像是狂风骤雨一样敲击着每一处浪花。在一片耀眼的星光下，水浪火焰翻涌相滚，再浓缩成水珠和火星，最后一同冰消瓦解掉。
寒天突然感觉到三里外阴气很重，猜到是鬼母亲自出手了，决定速战速决，而自己主修的风属性仙术在战斗中以速度多变见长，但论起遭遇战的杀伤力显然是不如雷属性。
正要再施法，却被风陵拦下，道：“你先去救那个书生，这儿交给我。”
寒天点了点头，化作一团白光飞出窗外。
魑、魅、魍，魉原本奉鬼母之命缠住众人，等抓住小霜和田十郎后再撤退，可他们没有想到风陵的法力太过强盛。
“紫电奔雷”
在电闪雷鸣的巨大冲击下，四鬼只觉得全身功力都要散了一般。风陵聚出的光波震得地动山摇，四鬼没想到的是，这些闪电不仅能够改变环境击杀敌人，还能让他们的灵体硅化。
随着魑、魅、魍，魉的灵体硅化，他们的阴气在不停地窜动并向外流失。四鬼只觉头晕目眩，仿佛马上就要魂飞魄散。事到如今，他们哪里还有当初踢馆的架势，正准备提前撤退，却被一面水墙挡住了来时的方向。
风陵的脸上冷若冰霜，可眼中却好似能够喷出无尽的怒火。
“望舒孤星”
狂风卷着雷电，像是太阳风暴降临三界，整个天地都在一片燥热和狂乱之中，而四鬼就在这风暴的中心。如果说酆都鬼母在这样的攻势之下还能有生还的希望，那魑、魅、魍，魉便日暮途穷。
几乎就在一瞬间，这四个在三界都算有名的高手在风暴的吞吐中烟消云散。可众人和阴间的梁子却没有因为他们的灰飞烟灭而烟消云散……
【丰都郊外】
小霜看着被击晕的田十郎踌躇着，又看那曾经生活了半个月的地方已经成为一片空地。最终她咬了咬牙，迈出了离开的步伐。
“就这样走了吗？”
带着一丝寒意的风，卷着田十郎虚弱的声音在小霜耳边走过。
“我们不能一起走吗？”
小霜听后直摇头，却不敢转身，因为她早已泪流满面。
“你知道我的真实面目吗？”小霜极力地控制自己的声音不要颤抖。
田十郎没有说话，因为这些日子，他多多少少已经感觉出来了她的不同。
“我不是画中仙，而是一个修炼七百年的女鬼，专门吸食男子精元给鬼母修炼。”虽然小霜说话的语气还算平和，但她能够感受到胸腔之内，那种嘶喊过后的撕心裂肺的痛。
不过这话终于是说出口了，小霜心里的石头就算是落了地，终于有了面对爱人的勇气，“你觉得我们真能在一起吗？”
“既然是这样，我为什么还活着？”田十郎觉得自己趴在地上说话太过狼狈，于是强撑着想要站起来，但踉跄了一会儿，站起来眼前一黑，还是坐在了地上。
小霜愣住了，呆呆地站在原地。
“你解释不了？我觉得，既然我们能够一起生活这么久，那就可以走下去。与我而言，你是仙是鬼，我都想和你在一起。我要的，是你这个人，而不是你的身份。”
就在这时，一阵阴风吹过，酆都鬼母现身。
“咯咯咯咯......小霜，你真愚蠢，居然爱上人类。”
田十郎下意识的挡在小霜面前，他看到鬼母，虽然感觉到那种强大的压迫感，但是比起恐惧，心里更多的还是愤怒。
酆都鬼母冷哼一声，呼出阴风将田十郎吹在半空，脑海中出现的尽是小霜受难的景象。
“十郎！”小霜一把将他推开，并抛出一条绿绫，吼道：“跟着它走，不要回头！”
此法叫做“鬼引路”，乃鬼魂独有的一种本领，只要一路向前不去回头，就能平安逃出。
田十郎跟着绿绫跑，一路上传来许多嘈杂声，他只好捂住双耳，努力控制自己不去听见。
忽然，耳边传来小霜撕心裂肺的叫声：“十郎救我！”田十郎忍不住回头去看，绿绫瞬间消失，他这才发现自己中了鬼母的幻术。
“不是叫你不要回头吗？”
小霜被鬼母打落在地，虚弱无比满眼无神，全身也冒出许多寒气。而此时，鬼母已经出现在他逃跑的路线上了。
“小霜，人类对于我们鬼族而言就是小面包罢了，你居然会爱上面包。”酆都鬼母发出两声干干的笑声。
“面包唯一的用处就是充饥而已……”说着，鬼母那薄薄的嘴唇微微张开，田十郎顿时没了心神，他浑身的阳气就像是被风吹走一般渐渐飞入鬼母口中。
“就这样结束了吧，什么功名利禄、儿女情长的......”田十郎渐渐地意识模糊。
但是突然，田十郎发现她停下了，自己也有了酸痛的知觉。
“铛”的一声，天罡剑正正的扎在鬼母刚才所站之地。
酆都鬼母早早就感受到了杀意，手中幻化出浓雾将田十郎包裹，这才转过身来。
只见寒天破天而降，猛地向她甩出一阵龙卷风。
酆都鬼母身体轻轻一侧，龙卷风轰在那片地上，产生出震耳欲聋的爆鸣声，周边寸土皆是炸裂。随后又是两抹气流刮过，酆都鬼母躲过后，向寒天露出轻蔑的一笑。
“前几日让你钻了空子，现在看你也不过如此。看看你这招出的，根本奈老身不得。”
寒天满脸不屑的看着她，没有说话。
很快，酆都鬼母发觉到不对劲，转过头去看田十郎。此时那边哪还有人，那团浓雾早已被气流吹散，怒不可遏的她立刻召唤“南明离火”。
田十郎奔跑到小霜身边，本想将她抱起，却发现她浑身冰冷，身上也直直冒出寒气，“怎么会这样？”
小霜微微皱起眉，低声道：“我伤得太重，动不了了。”
转眼之间，寒天已和酆都鬼母搏斗了半柱香的功夫。二人在空中激烈交锋，一路上是火花带闪电，拳脚相交十数招都相互奈何不了对方。
几个回合下来，酆都鬼母由于刚刚复原，导致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尽管她要战胜寒天颇有难度，但是若说寒天真的能置她于死地，也是做不到的。
酆都鬼母见势不妙，直接用遁地法逃走。
寒天本就无意致对方于死地，他深深明白穷寇莫追的道理，只是他没想到，鬼母还是用控灵术抓走了小霜，凭空中小霜也化为乌有。
田十郎像是失了魂一样，不哭也不闹，目光呆滞的向着小霜消失的方向走去。
“你干嘛去？”寒天问道。
田十郎像是没有听见，继续机械似的，向前面走着。
“田十郎！”赶来的风陵低喝道。
“小霜……”
“她是阴灵，你们人鬼殊途。”风陵语气平和的说着。
田十郎悠悠地道：“这种事旁观者清，但旁观者又怎么能懂得当局者的感受？”
可转眼一想，对方是活了几千年的仙人，自己弱冠之年居然还班门弄斧，惭愧地说道：“我忘了你们都是神仙，见过的人比我呼出的气都要多，我竟然这么愚蠢。”
刚刚还无比安静的田十郎，此刻已经颓废的瘫倒在地。他蓬头垢面，更像是孤魂野鬼，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着。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直到发不出哭声，直到呕出了灵魂……
风陵和寒天就站在那里，没有上前安慰，也没有袖手旁观。
或许在人类的世界观里，情爱之所以伟大，之所以是永远被歌颂的主题，就是以为它没有限制。风陵不由心想：既然谁都可以爱上谁，为什么人鬼就要殊途？
【酆都鬼城】
寒天一干人来到城门口，却见绿气漫天四散，一只小鸟飞过，被沾染的绿气触碰后瞬间化为灰飞。
眼看着绿气越来越强，风陵眉心拂过一丝星光，令那些漫天迷雾消散而去。
“进去以后，我们去找幻暝泉，石中玉救人，你们吸引那些小鬼注意。”风陵说话间将手中的玉瓶递给他们，“玉蟾凝露可以防止你们被熔岩火海灼伤，你们用时要谨慎而行。”
三人点了点头。
进入城门，明蝉闭眼变成青色，明镜是鬼无需隐身。石中玉施展隐身术，将狄英奇和田十郎隐去身形后进入城内，四人被绿色灵渊带了下去。
落到地面后，四人开始分头行动。
狄英奇和明镜向前走一段路后，看见了那条熔岩火海。二人顺着它走，这熔岩火海就横亘在地底世界的北郊之外，是真正划分上、下空间的分水岭。
他们虽带了玉蟾凝露，但还是能感觉到火海的温度燥热无比。在这样的高温环境下，别说是狄英奇了，就连明镜这样的青鬼都仿佛被夺走了五感，已经完全在这里迷失方向。
“怎么办，我们要不然把所有的方向都走一遍。”狄英奇发现二人迷路后，主动向明镜提出，而后者只是摇了摇头。
“你不想活了，你以为风陵宫主给你的是什么灵丹妙药，能让你在阴间以凡胎肉身走几个来回？”
正在两人踌躇的时候，明镜看到不远处，有个书生模样的孤魂野鬼在游荡着。
明镜催动阴气改变周身气质，上前问道：“这位小哥，地底宫殿该怎么走？”
对方中了魅惑术，毫不犹豫地指出方向。明镜乍眼一看，这只小鬼分明就是今晚被害的书生。如果不是遇到小霜，或许田十郎也是这个下场。
二人走着，路过青楼、赌坊、客栈等地，这让狄英奇大为感慨，“不愧是男人们的天堂。”
明镜横了他一眼，道：“喜欢就留下，我可不想我妹妹嫁给一个浪子。”说着，就要把他推进青楼。
狄英奇只好默不作声，偷偷地瞄着那些灯红酒绿。
此时，小霜正被困在阴间的牢笼里，妫姬坐在牢门外面，一只玉足踩在一具骷髅上。看着牢里的小霜，妫姬的脸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小霜看着妫姬，眼中写满了哀怨。
“我不曾得到过的东西，就凭你也想得到？”妫姬说着，还不忘吹口阴气将骷髅风化掉。
“你太自私了。”
妫姬轻蔑一笑，道：“你在这个世上不自私的后果是什么呢？先前你吸男人精元时，可曾质疑过自己做的事自不自私？是否有过良心上的不安？”
小霜低头不语。
“有还是没有呢？”妫姬挑衅一样的问道，小霜还是没有作答。
“如果有的话，你却还在做这些事，那就是你为了讨好鬼母，从而背叛自己的良心，那你就不自私吗？”
“我没有！”小霜不知道自己在竭力反对什么，但是她感觉妫姬的话就像是一把柳叶刀，把她最想藏起来最见不得光的伤口挖了出来。
二人说话间，却见田十郎出现在面前。
妫姬想要当着小霜的面吃了他，可带田十郎来的是石中玉，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二人直接斗法。
石中玉大手一挥，绿光闪烁，聚出两块硕大的磁极想要束缚对方。妫姬岂是泛泛之辈，屈指一弹，三下五除二的便消去磁极的余威。
妫姬挥出“南明离火”烧向他，石中玉凝聚“天雷祭”，二人双掌连连操作，几柱火光与雷光怦怦相撞而击。只是在五行仙术中，雷被火压制，二人实力又在同一梯队。见火光与被打退的雷光一并向自己射来，石中玉快速运出“天魔墙”隔挡。
二人旋身飞在空中，经过三十个回合的过招，妫姬不想再与之纠缠，用鬼力生出十把纸伞缠住石中玉，扰乱其视线。随后左掌隔空吸住小霜，田十郎上前抓着小霜的手死死不松开，也跟着被妫姬带走。
石中玉三拳打出“神剑斩”，劈碎那些纸伞，正要向前追击，却见四排红色的纸轿从天而降，将他围住。不多时，数百只鬼魂从轿中飘出。
石中玉哪是一般人，一招雷诀劈死四只蓝色小鬼。两只红色老鬼趁机举伞偷袭，石中玉发动“万剑诀”，这些红色鬼魂的实力比起四大尊者来还是有差距的，斗法二十招后，两只老鬼被其白玉双刃斩杀。
此时他也发现，四排纸轿先前立在原地，此刻竟都晃晃悠悠的漂移过来。只见那些纸轿分为四个站点，从四面八方同时冲向他。石中玉避闪不及，只得再次生成“天魔墙”。
抬头望去，见上方又飘来一顶轿子浮在半空。妫姬坐在轿中向他冷笑，她已托其他鬼魂将小霜与田十郎带到宫殿里，自己留下来解决掉石中玉。
妫姬抬手施功，下方的那一排排纸轿纷纷威力大增，势要顶进天魔墙内。石中玉见状，快速腾挪于半空，作势召唤“天雷祭”，将四面八方引来的天雷一并劈下。
霎时，纸轿遭到天雷的猛击全部破碎，那些厉鬼同样被劈成了碎片。妫姬早在天雷来临时便破轿而出，她扬出四条黑丝带缠住了石中玉。
石中玉释放天魔之力，将束缚在身上的丝带全部撑碎。他心知，自己与妫姬实力差距不大，此刻万般不能用雷系法术应敌，否则只能被对方的火属性压制。
二人腾空而起，先是足掌相交，接着退到地上。石中玉聚出“绿煞天罗”，与妫姬的“南明离火”互掷相攻。二人又从地上打到半空，在对波十招后，又同时落地。
妫姬喷出一团紫气，形成一个火圈将他包围在里。石中玉见状，再次使用“绿煞天罗”，随着爆鸣声响起，地面也产生了大规模的炸裂。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石中玉借住地面的炸裂快速运用空间魔法将四周空间控制。
画面渐渐扭曲后，他双掌趁机放射出“离合魔光”，迅速拍向那处地面。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妫姬连同周围的地表一同被炸成碎片。
【话分两头，这边说到寒天与风陵来到幻暝泉】
二人一路设法穿过层层关卡后来到一处深渊中。寒天手持天罡剑“唰唰”两声砍下，结界被其打破，二人来到岸边。
风陵使用“望舒孤星”，强大的混沌之灵冲击着幻暝泉水面的封印。
印上的咒语显然没有那么容易被打破，风陵抬手换了个姿势加强法力再次输出，此刻那道印上的结界逐渐处于削弱。风陵第三次加强法力，那道封印终于被打破出一个裂口。
“我要去下面，把阴气逼出来，再设法将水吸干。”就在风陵说话之际，结界正在一点一点的复原。
“太危险了。”寒天说着，也出手向封印打出一道光柱，这下裂口比先前的逐渐大了些。
风陵微笑道：“我穿着皓月仙衣不会有事，你用天罡指帮我维持这个裂口。”
话虽这么说，寒天还是眉头微蹙，露出担忧的神情。幻暝泉里的阴气已在酆都有几千年，水源深处更是通往地府，即便他们是大罗金仙，也无万全把握抵得住。
“水灵锁”
幻暝泉中，只见风陵用大量仙气在水中形成滔天巨浪，洪水将泉水包围，然后急剧收缩，最后只锁到一滴水那么小，那水已然变得漆黑无比。只是这里面阴气弥漫，即便风陵有皓月仙衣也难以抵抗这些气体，不过好在这些阴气都被他用常羲玉净化掉了。
寒天腰间蓝光一闪，他取下乾坤袋，随即倒卷向幻暝泉，将那水滴收了进去。
泉底已经干涸，只见风陵拾起常羲玉，从中化出大量的霞光将泉眼封住，随后蹲坐在地。
寒天收好乾坤袋，连忙上前查看，“你怎么样，是不是不舒服？”
风陵摇了摇头，道：“我没事，休息片刻就好。”说着，又看向被封住的泉眼，“希望地府那边尽快切断通道。”
“放心吧，我已经派青鸟通知阎罗王了。”
【与此同时，狄英奇和明镜来到熔岩火海的入口。】
海上有一座桥，那桥细细窄窄，似是石头随意搭建的，在浩瀚的熔岩之中，给人一种直入骨髓的危机感。
“这石桥之上怎么还有崩出来的火星啊。”狄英奇指着桥中间问道。
明镜向下看去，桥中不时有火星跳出，“看来只有将附近的火焰扑灭才能过去。”
只是面对同为火属性的熔岩大海，以明镜的道行，她无法遏制更不能抵挡。狄英奇主修的偏偏是土属性仙术，他二人要想过这个颤颤巍巍的石桥，看来是没什么可能。
“洒玉蟾凝露试试看。”
明镜从怀中拿出玉瓶，隔着瓶身都能感受到玉瓶的温润之中有种沁人心脾的清凉。两人将瓶中水露一点一点的慢慢洒在桥上。
果不其然，那火海的岩浆无论烧伤力有多强，在广寒宫的玉蟾凝露面前都再无威力。
可是狄英奇用的实在浪费，尽管明镜千叮咛万嘱咐，却还是被他败光了一瓶，而两人却只走到桥边的一半。
狄英奇露出尴尬的神情，一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憨笑。面对明镜的责骂，他决定使出另一瓶玉蟾凝露。
“你要干什么？把这一瓶也用了，那你待会怎么办？”
“待会，宫主他们就会赶到了吧。”狄英奇咬着指头，模棱两可的说着
“如果没有赶到呢？一旦我们被厉鬼追击，我可以随时脱身，那你呢？”
“可如果不这样，我们根本无法杀到宫殿，救不了他们，那我来这里也没有意义……”
说完，狄英奇自顾自地打开玉瓶，将瓶中仙露一滴一滴的洒向前面。而二人刚才的行动太过奇怪，早就被几名鬼差注意到。
狄英奇在口中默念剑诀，背在身后的龙泉剑随即出鞘，电光火石间将几名鬼差砍翻在地。
紧接着又飘来两只红色老鬼，明镜见势不妙，立刻用“火灵护体”挡住他们。可姜还是老的辣，在比她道行更高一线的红鬼面前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打斗声引来了石中玉，他也不多话，放出“绿煞天罗”形成一片片光圈。那两只红鬼的火系法术抵不过他的魔力，被其控制住。石中玉运转双臂，二鬼竟被他吸入口中。
“鬼宫就在堤岸下面！”石中玉边说边用自己的玉蟾凝露浇灭周围岩浆，三人向下赶去。
【地底宫殿】
酆都鬼母已将二人从牢中提出，小霜伏跪在大殿之中，七魂已被去了六魄。
“小霜，你这孩子在阴间多年一直忠心耿耿，只要你杀了书生，老身就既往不咎。”
但见她不语，酆都鬼母又看向小雪，道：“她若动不了手，那就你来吧，你们姐妹情深，你可代她杀了这书生。”
然而小雪也没动手。
酆都鬼母哼了一声，看似也没有那么生气，这样的结果是早有预料的。她伸出右爪，慢慢的走了过来。
“不要啊鬼母！”小霜竭力挡在田十郎面前。
就在这时，“轰”的一声，两束绿光划过，殿口那扇厚重的铁门被白玉双刃劈开，石中玉三人出现。
“小畜生，你们真是阴魂不散！”酆都鬼母惊疑着道。
狄英奇耸了耸肩，提剑指向她，“老鬼婆，阴魂不散形容你才最恰当。”有了上次面对金河老母的经历，这次再面对酆都鬼母，狄英奇的胆怯已经少了许多。
酆都鬼母双目幽光闪烁，刹那间，殿中不断爆出无数火光，一道道火焰席卷而出，从四面八方喷射而来。
石中玉脸色一变，双臂一扬，祭出白玉双刃抵挡，兵器逐渐聚成一束绿罩护住三人。
狄英奇与明镜见状，二人同时出掌打在他背后，帮其加强法力。
田十郎和小霜趁机想走，小雪却突然站在二人面前。她还是幽冥的人，职责让她挡住小霜，挡住自己姐妹的幸福。
小霜满眼除了祈求还有感谢，她知道小雪为自己做的足够多了。如果只是她自己的话，就算现在魂飞魄散倒也无憾，只是身边还有田十郎，她不想让爱人英年早逝。
但对田十郎来说，生或者死也许也没有那么重要了，只要能够和小霜一起，便别无他求。
小雪看着这对苦命的鸳鸯，二人虽沉默无言，可那闪着泪光的眸子又好像道尽了千言万语，最终她还是让开。
此时，前方三人已经被酆都鬼母打倒。小雪明白他们这一众人里能和鬼母抗衡的对手现在不在，小霜想要离开还是不行。
“袖中白雪”
突如其来，大殿之上一片冰天雪地，就连毫无防备的酆都鬼母也被结结实实的冻住了。只见小雪从身后变出四条紫色的长陵，偷袭了鬼母。
“还愣着干什么，快跑！”小雪看着愣在当场的二人。
“小雪！”
“你们快走！”小雪苦笑一声，操控着暴风雪，将田十郎二人推出大殿。然而凭借她的道行又能够限制鬼母多久呢，此时鬼母周身的冰晶已经发出可怕的声响。
先前是小霜，现在又是小雪，面对背叛，鬼母已没有容忍的余地。几乎在冰碎的一瞬间，一道红光闪过，小雪就此香消玉殒。
“小雪！”小霜哭喊着。
“如果有一天，我碰到心爱的男人，我会比你更疯狂，但是现在看来我没有机会了。小霜，带着我的那份憧憬，幸福的活下去吧。”伴随着白雪融化，小雪的声音也消失。
酆都鬼母将小霜和田十郎重新吸回宫殿。看上去，小雪为他们争取的时间又失去了意义，然而并不是。
因为风陵与寒天终于赶到了。
田十郎心中大喜，酆都鬼母却面色一凝，她瞳孔一缩，小霜竟被她吸进了体内，田十郎也被一团火球覆盖住。
“广寒宫主、昆仑尊上，看你们能奈我何！”酆都鬼母放声长笑，她大手一挥，数百名鬼差出现将其他三人团团围住。
石中玉亮起白玉双刃，狄英奇召唤龙泉剑，明镜变出玄天弓，三人合力与鬼差抗衡。
狄英奇现下处于金丹期，法力已然有所长进，加之习得多门土系仙术，转眼间就将八名鬼差击毙。狄英奇转头看了一眼后边，十名鬼差扑将过来，立刻施展“驭剑术”和其还击。
石中玉手提两把白玉双刃，携着绿光连砍带杀铲除十名鬼差，接着向上跃起，杀入众鬼队伍之中。绿光闪耀下，所过之处，皆是一片火星与飞灰。
明镜持玄天弓射死三名鬼差，又见多名鬼魂袭来将她包围，立刻转圈瞬移出去。紧接着施展“凝血神咒”，双手食指与中指抵在太阳穴上，连转三下后双手触碰，化作一束流光将他们击杀。
酆都鬼母见三人越杀越勇，这边又有寒、风二仙在此压阵，心中一片骇然，竟施法将酆都的三千影煞全部唤出。
风陵变出寒星笛，吹起了“望月”，一阵阵蓝色音波冲击而来。仅仅半柱香的时间，上千影煞在仙笛的波光幻影中烟消云散。
寒天已和酆都鬼母大打出手，他先后用“天罡指”、“天罡三十六剑魄”等仙术来攻击和抵挡对方的招数。
风陵趁此机会想要救下田十郎，却被两名紫色阶段的鬼魂阻拦。
“大胆！”其中一只老鬼说着，伸爪就要向他抓来。
风陵目光陡然变冷，一把捏住他的鬼爪，往后一掰，当即将其爪手掰断。
“啊！”
见另一只老鬼袭来，风陵身形一晃，化作蓝光没入火球之中。未久，便瞧火花四散炸裂开来。
两只老鬼互望一眼，还未等做出反应，便惊叫一声，倒地化为灰飞。
田十郎颤颤巍巍的坐在地上，燥热的他忍不住的想要打滚。风陵一掌按在他的头顶，一股寒冰之力没入他体内，将那股赤炎之力冲掉。
酆都鬼母扬手一挥，祝融旗凭空而出，她举起神兵挥起一道道赤红火焰，将寒天包裹在一团团红色火光之中。
碍于五行仙术相生相克，加上鬼母有祝融旗加持，这让寒天不得不放弃风系仙术。他祭出幻仙琴，掷出音符与团团火焰斗法，电光火石间，只听得一阵阵“呲！呲！呲！”的响声。
密集的出招就连寒天也有些应接不暇，他觉得自己的仙气消耗的飞快，不仅仅是因为要应对鬼母，似乎这幽冥殿中有某种力量在不断的吸食着自己的仙气，虽然速度较慢，但是在这里长时间的作战一定不是明智之举。
他低头看了一眼腰间的乾坤袋，猜到是囊中的水滴搞的鬼。
酆都鬼母也察觉到不对，正要抓向寒天腰间，却被风陵抢先一步，隔空将乾坤袋吸走。
果不其然，就在乾坤袋离开身体后，寒天感觉到法力又回来了，当即变出捆仙锁掀起一片惊忙，将飞身袭来的鬼母束缚住。
风陵袖里展出一条白绸打向鬼母腹部，一抹蓝光从她身后闪过，小霜被击飞体外。
酆都鬼母亦受到重创，这一击令她元气涣散，满头黑发变成了白发。她立刻察觉到是幻暝泉的风水遭到了破坏，发了疯的用长发挥打众人，“老身和你们拼了！”
明镜上前，张口喷出“三昧真火”烧向鬼母白发。狄英奇见状，用“土缚之术”控制住鬼母周边的引力，阻止其活动。
酆都鬼母大喝一声，破掉其术法，张开大口欲将狄英奇吞下，只见一阵涡旋携着强大的吸力生出。
狄英奇不敢有丝毫怠慢，凝神静气运出“星辰地动”，他咬紧牙关，想要控制周身的引力来抵抗对方的涡旋。
可尽管如此，以他现在的功力去和酆都鬼母斗法，自然是以卵击石，眼看就要被老鬼的吸力吞入口中。
石中玉见状，立刻凝聚“绿煞天罗”，一股股绿色幽光不时在殿中一闪而灭，凝成一根根好似藤蔓的绿影，缓缓扭动着缠绕酆都鬼母。
可很快，这股能量就被祝融旗化解，不过好在救下了狄英奇。
“小子，你没事吧。”明镜上前接住了他。
狄英奇大汗淋漓，颤声道：“我，我的额娘呦，吓死我了。”
酆都鬼母摊开双手，身后阴气四散，再次化出浓浓红光，满头白发犹如成百上千根粗壮的树枝从地下伸出，如有生命一般，上前卷向众人。
明镜化指为兰，运出“三昧真火”烧向那片白发。狄英奇由于经验不足，道行尚浅，慌乱之下连忙使出“土灵护体”。
风陵与寒天互望一眼，二人同时飞起，指中弹出两抹光点射向酆都鬼母。对方闷哼一声，白发进攻的速度与威力竟被削弱大半。
石中玉变出那面蚩尤旗，他双目圆睁，挥动旗帜，瞬间团团绿火从旗中奔腾而出，疾冲向扑来的粗壮白发。
“去死吧！”
随着他再次施加法力，蚩尤旗所散出的绿火携带着腾腾黑烟，所过之处，一片焦黑，竟将鬼母那满头长发烧掉一半。
酆都鬼母怒哮一声，使出她的终极大招，一时间轰鸣声大起。只见整座地底世界剧烈颤抖，众人所处的空间也发生倾斜扭曲。
地面开始出现密密麻麻的缝隙，变得越来越大，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现出三条裸露的裂缝。放眼望去，裂缝下满是赤红的岩浆滚滚翻涌，时不时还会向上溅出一些。
“剑来！”
狄英奇大喊的同时，拉起明镜驭剑飞到空中，“老石，快上来呀！”
石中玉闻言，飞身跃起跳到剑身。
可没想到，由于众人所处的空间发生倾斜扭曲，这里已经失去了地心引力，三人站在剑身开始摇摇欲坠。石中玉连忙作法，以魔力驭剑，稳住平衡。
酆都鬼母冷哼一声，掌中掷出一道红光打中三人。
“啊！”
狄英奇一声呐喊，三人纵身摔了下去。明镜与石中玉想要施法，却已然来不及。
风陵全身袖芒一闪，明月球罩透体而出，化为三束刺目光网接住三人，使其飞了上来。
接着，风陵身形一纵，拔地而起，眉心的月魂向屋顶射去，霎时变成一条乳白色的亮带，恍如银河一般。刹那间，无数星星光点直射而下，从四面八方刺来。
那三条狭长的裂缝被无数星星刺中后，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为平地，而倾斜扭曲的地底世界也被光带照耀后恢复如初。
酆都鬼母正与寒天斗法中，却见寒天掌间提炼出一口仙气，殿内须臾之间就覆满了薄薄的气流，所过之处皆产生了漂白的云朵。
寒天将聚出的四股气流推了出去，与酆都鬼母的满头长长白发缠绕着。片片的云朵早已限制了鬼母的活动空间，寒天趁此打出“天罡战气”击中对方。
“啊！”
就在酆都鬼母的法体化为灰飞后，她所站之处凭空出现一块千年玄冰。寒天用“天罡指”将其击碎，拿到里面的祝融旗。
这酆都鬼母，也算是三界一方英豪，若非她一直倒行逆施，倒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寒天虽然胜利，但此刻也是身心俱疲，看着鬼母就那样化为灰烬，他心中竟升起一丝落寞。
【酆都城外】
如今鬼母已死，酆都鬼城名存实亡，残留的阴气秽物将会由昆仑其他仙家处理。而小霜也不能继续在阳间逗留了，田十郎不愿她独自去地府投胎，紧抓着对方的手不松开。
“十郎，我们是时候说再见了。”小霜笑着说道，她现在能感觉到自己的阴气变得越来越弱。
田十郎不住的摇头。
“两位神仙，求求你们帮我们破一次例，我想永远和她在一起。”
寒天道：“人鬼殊途，爱莫能助。”
看着二人难舍难分，风陵目光闪烁，轻声道：“除非把你们送进画中，可你要想清楚，一旦那样，你将永远不见天日。”
“不！”小霜闻言抬头道：“十郎，你会永不超生的，我想让你活下去。”
田十郎听了二人的话，不由恍然道：“永不超生？”指着酆都城门的方向说道：“是和那些鬼魂一样吗？”
寒天道：“他们可以在多维空间自由出入，你只能在画中的平行世界。”
田十郎听后瘫坐在地，悠悠地道：“我向来自命不凡，以为能闯出一番成就，甚至等到有所成就后，不但要光宗耀祖，更要改变当代乱象。”
几人听着他的话，心头复杂无比。
“可如今这个不明不暗的世道，我早已没有留恋。在这里，我就只能做一个卑微的下等人，这或许就是我今世的命吧。”
说完，田十郎看向小霜，云淡风轻地道：“我想清楚了，神州虽大，却没我容身之处。人生八苦我都尝遍了，就让我永远待在自己的世界里吧。”
小霜听后含着热泪，将头埋在十郎怀中。
风陵见二人心意已决，便施展绝大法力将他们送进画中。
事后，原本那副画像只有小霜一人，如今却成了二人相偎在一起。他们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也似乎永远不会消失。
只是五人都知道，田十郎被囚禁在这画中世界，和永不超生也没什么分别了。
看着手中画卷，明蝉由衷说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狄英奇对此感到疑惑，问道：“他们以后，永远都不能再出来了吗？”
寒天摇了摇头，依旧保持着沉默。
“现在他们处于热恋阶段，自然不会觉得难熬。”石中玉低声说着，“也许一年，两年，可是十年，三十年呢？”
风陵与明蝉闻言，皆将目光看向他。
石中玉又道：“因为一时兴起，要永久在画中深居，终究会有阀门的一天。”
“呵！”
狄英奇横了他一眼，纵然在地底他救了自己和明镜，可一想起涂山雪的事，狄英奇不由得一股无名火涌上心头。
石中玉没有心思和他斗嘴，只是心中有许方寸大乱，看着二人的举动，不由得触景生情。
风陵轻声道：“万物皆有法相，似无形，却有情，只是某些事已经注定了。”
“既然一切已经注定了，该管的管，不该管的，就别管。”寒天沉声说着，用深沉的目光看了他一眼，“不要试图抵抗天道。”
其他三人听后不语，这两位王者的事情，这些做小辈的自是不敢过问。处理完这些事，几人决定启程前往云南。
近日，小霜不断关注着阴间消息，虽然酆都鬼母被寒天战败的消息酆都有意封锁，但是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现在整个阴间都能听到类似的传闻。
酆都鬼母近几天并不好过，这等于是给了她为期不短的自由呼吸权。这些日子，小霜和田十郎就像是一对新婚夫妇一样，白天小霜不便出门，田十郎就在家中同她下棋。
“若论抚琴我比不过你，但对弈你一定不是我的对手。”田十郎显得十分自信。
小霜也不置可否。
围棋讲究的是预测，预测对手可能下的棋路，以及自己应该如何应对。关于怎么下棋小霜虽不知，但是窥察人心没有人比她更在行。
二人对弈。田十郎光是看小霜拿棋子的手势心里就是一阵窃喜，心想：“这姑娘明明不会下棋，还要假装高深莫测的样子，我先放水陪你玩玩吧。”
这样想着，田十郎一开始的十来手下的都十分的随便。可渐渐他察觉到了不妙，自己下的很快，小霜下的更快，而且她的每一步棋路都下在自己最难应对的路数上。
他开始认真应对，计算着自己每一步后对方可能下的的路数，随着他想的步数越来越多，他的速度也越来越慢，但是不管他怎么计算，自己还是处处受到压制。
“啊啊！不下了，我认输。”显然在棋艺上输给了对方，这让田十郎很有挫败感，“没想到你的棋艺居然这么好。”
“你没想到的还多着呢。”小霜摇头笑了笑。
时间就在这样的欢声笑语下接近尾声，一切就像是小霜说的那样，田十郎不知道的还多着呢。
夏至过后，秋寒料峭。
这一夜，小霜显得心事重重。
“怎么了？”田十郎放下手中的书，看着眉头微蹙的小霜。
“没，没什么......”
“没什么？”田十郎狐疑的走到小霜身边，将手放在她的头上，“我不像你，没有读人心灵的能力，所以你真有什么想法一定要告诉我。”
小霜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道：“明天是我的生日，我想去城外放孔明灯。”
田十郎不觉得这是什么令人难以启齿的要求，二人在去河边的路上，他还责怪小霜为何没有早点告诉他。
“我们要写下想对彼此说的话，不许偷看，要闭上眼把它放飞。”小霜温柔的说着。
田十郎小心翼翼地在孔明灯上写下‘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后，问道：“你写好了吗？”
小霜点了点头，于是二人开始将孔明灯放飞。
然而就在田十郎闭上眼睛时，小霜拂袖一挥，他便倒下失去意识。接着，小霜的泪水不由自主的从她那双美丽的眸子落下。
“你变了，竟然为了人流眼泪。”一阵阴风吹过，小雪出现在她身后。
小霜蹲下身来，她在孔明灯上写下的三个字是——对不起。
“流眼泪是什么感觉？很痛吧。”小雪一只手搭在她的肩头，权当做一种安慰。
小霜悠悠地道：“若有一天你会这样，那时你回忆起此刻便会理解我。”
闻听此言，小雪将头发上的簪子拿下，右侧漆黑笔直的头发如瀑布一般散开。那是一枚阴灵玉做成的簪子，本身呈暗白色。
“送给你了，这傻书生也许以为你是骗他的，你生日这天却要和他分别。”
小霜微微的叹了口气，就连叹息声中都有隐藏不住的颤抖，“一切终归要结束的，我们始终人鬼殊途。”
小雪也跟着默默叹了口气，没有说什么。
“你觉得我很蠢吧？”
小雪转过身去，道：“要是以后我遇上一个能让我变蠢的人，我想我会比你还蠢。”说完，一声不吭的就要离开。
“你不把我带回去复命吗？”小霜看着小雪远去的背影问道。
“鬼母恢复元气后，自会有人来收你，你安心享受最后一天的空气吧。不要再找书生了，你和他相处久了会减少他的阳气。再会了。”小雪在一片雾霭之中消失。
“再见……也许你是阴间唯一能和我相处的人了。”小霜说完，回头看了看田十郎。
接着，她独自走到那处两人生活了半个月的宅子，举手轻轻一挥，那宅子就凭空消失了。
“如果记忆也能这样被抹去，你我是应该感到悲伤还是庆幸呢？”
屋舍在月色下一点一点如幻梦般消失，远处孤单飘起的孔明灯也照不亮丰都的夜。
【戌时·半步多】
一名书生赶路经过此地，阎婆将他打点好后便退了出去，临走时还不忘叮嘱道：“到了子时，无论听见什么，都不要回答，也不要被镜花水月所迷惑喽。”
书生闻言，只是礼貌的笑了笑，继续看着手里的画像。
阎婆只是摇了摇头，关山房门，下楼时叹了一口气，“生死有命。”
屋内，书生盯着画像正看的兴起，哪知身后吹起一阵凉风。他摸了下脖子，条件反射般的回过头，竟看到一名灰色衣衫的妙龄少女坐在床边。再低头看去，手中画像已是一张白纸。
“多谢公子救了妾身。”
书生讶然道：“你，你是谁？”
灰衫女子轻声道：“妾身名叫小雾，是画中仙。”
还没等书生想好，这名叫小雾的女子已经走了过来，“公子，您在大雨中捡到的这张画像，就是妾身的所居之地。”
“那你......”书生见她说话间竟褪去了外衣，“姑娘，这使不得......”
谁知小雾未等他说完，便向他吹了口阴气。接着，书生便将心底隐藏的一面展露出来。二人来到床边，帘子拉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月光透过窗纸洒进了黑暗的半步多，除此之外，客栈内再无别的光亮。
“啊！”
本来静谧的夜晚却被这凄厉的叫声给打破。
狄英奇率先踹开房门，却见里面一片漆黑，空气中还能闻到很浓烈的血腥味，正欲拿出金莲壶，却见一条灰绫缠了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狄英奇翻身而起躲过，提起龙泉剑便向灰绫刺去。小雾见状，立刻挥出两条灰绫，二人瞬间打在了一起。
“发生什么事了？”
明蝉与石中玉也闻讯赶来，阎婆点起油灯，众人只见书生躺在地上，赤裸的身体上还流淌着鲜红的血液。
先前狄英奇听阎婆谈女鬼害人的事，本来也是开玩笑的说了句“石榴裙下死，做鬼也风流”可如今瞧见书生的死状，面容也忍不住抽搐了起来。
小雾的灰绫夹杂着幽幽的蓝光，狄英奇的龙泉剑则携带着淡淡的黄光，流光飞舞之间，灰绫与剑身拆的难解难分。
明蝉欲要帮忙，却被石中玉拦了下来，“他能应付得了，再说我们都在，女鬼逃不掉。”
石中玉一眼就看出，这只女鬼的道行比起小霜来还要逊色半筹，况且狄英奇已结成金丹，又习得风陵所传的五行仙术和巴蜀的驭剑术，最多一盏茶的功夫，他定能拿下女鬼。
不出所料，狄英奇越战越勇，小雾的灰绫已被他凌厉的剑气砍断。见此一幕，小雾转身就要逃，却被狄英奇一记风雷掌打伤。
“英奇，留下活口！”
明蝉正说着，石中玉已走上前掐住了小雾的脖子，并将她提了起来，“幽泉老鬼的状况如何，说！”
小雾冷笑了一声，眼神看向别处。
石中玉知道从她嘴里问不出什么，手掌一用，登时便将她掐成碎片，吞入口中。
阎婆心中骇然，道：“冤孽，这何时才能是个头。”说完，便将书生的尸体处理掉。
另一边，寒天在半步多的四周布好了正反五行大阵。
客房中，风陵述说道：“上有九天，下有九泉，所谓九天便是高不可攀的天空，九泉则是深不可测的地底。”
狄英奇迟疑道：“常说的‘含笑九泉’是不是这个意思呀？”
寒天点了点头，道：“当年地府曾派使者去收鬼母，可碍于酆都的地势早已和那里的风水相融，导致地府也不能深入那里。加上鬼母气数未尽，天道也无法收了她。”
石中玉听着二人的陈说，微微舒展了眉头，“我常听人家说，风水除了能改变阳间的磁场，对阴间也能构成一定影响。”
风陵正色道：“酆都有一座幻暝泉，是鬼城所有风水的来源。鬼母之所以能傲视阴间这么久，除了她自身实力强大，也和这幻暝泉有关。”
明蝉对此感到疑惑，“那九泉都有什么，幻暝泉是不是和九泉息息相关？”
“酆泉、衙泉、黄泉、寒泉、阴泉、溟泉、下泉、苦泉、幽泉，而酆都幻暝泉里的水就是源自于这九泉。”风陵说着，从袖中拿出一张地图摆放在桌前。
众人纷纷围观在桌旁，寒天道：“今晚子时，我们就要进入酆都，破坏那里的风水。”
狄英奇呐呐说了句：“把那里的风水破坏掉，是不是就能杀死鬼母了？”
“至少可以拿到祝融旗了。”风陵指了指幻暝泉所在位置，轻声说着，“上次我俩进入酆都，本来想顺道拿走祝融旗，可碍于那里的风水，导致我们处处受到压制。”
明蝉道：“我明白了，只要幻暝泉的水不干，就意味着鬼母气数未尽，所以很难收了她。”
风陵的眼光掠过图中幻暝泉的位置，随口应道：“不错，今晚我要亲自出手。”
【子时】
魑、魅、魍，魉带着阴间八百鬼魂飘到半步多。他们多次铩羽而归，今晚便下了军令状：不成功便成仁！
可强如酆都鬼母也败给了寒天尊上，这次四鬼丝毫没有怠慢的意思，他们正面带着一众鬼差，相继埋伏在附近。
然而在他们刚靠近半步多时，便有一批道行不浅的鬼魂陷进了正反五行大阵之中。四周浓浓的惨绿色鬼气奔涌翻滚，撞在金、木、火的阵口之上，爆起一片片绿光。
魑鬼见状，立即抓了五十只青鬼扔进阵中做垫脚石，接着施法送六只青鬼飘进客栈。
奈何这么多鬼一起出动，他们的阴气严重影响了空气中人气的流动。明蝉先被这奇怪的阴气惊到，然后便是石中玉和狄英奇先后醒来。结果就是这一客栈的人都看见六名青色鬼魂从窗边穿墙进入。
那六鬼见客房里的人都醒着，自己就在众目睽睽之下隔窗飘了进来。
偷袭不成，他们就只能硬着头皮战斗了。六鬼看着狄英奇与明蝉一副摩拳擦掌的样子，这两个人先不能招惹。
寒天和石中玉二人严肃地看着他们，六鬼只觉这二人的压迫力比起鬼母也说的上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这样看了一圈下来，只有坐在窗边的风陵看上去安静些，似乎是个软柿子。
若他们得知自己选择的目标是仙界三大天尊之一的广寒宫主，定然不会再做如此愚蠢的决定。六鬼的进攻没有如他们预想的那样顺利，他们甚至还没有靠近风陵，就听到一声低吟。
“弦月斩”
不知是否是众人的错觉，只感觉月光变得格外的明亮，而后如同具象化成了一根一根的银丝在六鬼中间来回穿梭。风陵身体没有动一下，只是端起桌上那盏茶杯，轻轻的吹了一下。
月光下，六只青鬼化为泡影，只剩一团快要殆尽的青烟，在明月的照耀下显得寒彻骨髓。
屋内这一切，魑、魅、魍，魉还不知情。他们派了有一定道行的鬼魂潜进半步多，为的就是偷袭众人，这样即使不能一击制胜，至少可以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甚至运气好一点能把他们一网打尽。
对于这些自诩正直之人来说，如果同伴重伤是断然不会视若惘然的。所以若真有那么一两个人被偷袭成功，屋子里损失的就不只是一个两个战斗力，而是成倍的上升。
尽管四鬼算盘打的精明，但他们却忽视了最重要一点，那就是对方那边有两张王牌，与他们有着悬殊差距。等到四鬼听到一声声惨叫的时候，以为偷袭已经得手，他们甚至能在破旧门缝中嗅到杀气的味道。
旋即魑鬼两阵阴风吹开窗户，结果却惊讶的发现：众人都毫发无损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空气中弥漫着的阴森杀气竟然都是自己派出的鬼奴。
魅鬼错愕的看着眼前几人，魍、魉二鬼则回忆起和这帮人交手自己从没有占到过什么优势，心里多少有点发怵。只有带头的魑鬼，越发的怒不可遏，战意正浓。
“杀了他们！”随着魑鬼一声令下，所有鬼差纷纷飘进客栈。
“风卷残云”
寒天周身仙气快速流动，带动客栈小小的空间内卷起白色旋风，一拥而进的众鬼，道行高些的被吹的西歪，道行不济的直接被吹的满屋乱飞，在房梁和墙角之间东碰西撞，灵体都快要炸散了。
众鬼气势荡然无存，不过这风卷残云毕竟是寒天根据当下乱战先打出的杀招，为的就是让对于己方不利的复杂战况变得简单。这种仙术对于道行高的鬼魂来说造不成太大威胁，别说魑魅魍魉只是下盘不稳，就连其他的红色鬼魂摇晃一阵后便稳住了身形。
那些没有被干掉的鬼魂显然是看到了同伴的惨死，眼神里都流露出了恐惧。只是后面四大尊者守在门口，这些鬼奴只能视死如归再次扑来。
“风鞭”
寒天握紧双拳，白色的仙气从周边涌出，房间里漫卷的狂风在一瞬间都被他凝聚在双掌之间。这样巨大的力量经过压缩更是拥有了超常的杀伤力，风鞭几乎还没有碰到前排的鬼魂，他们就已经化成了灰烬。
眼看着手下鬼奴一个个惨死，魑、魅、魍，魉决定联合出击。
“焚天燎炎”
四鬼这次不敢拖大，直接使出了顶阶火系法术，也是他们的合体技。风陵只是看到四鬼使出这一招，就知道威力非凡，迅速结出“明月罩体”挡在其他三人身前。
只见巨大的火球打在月球上，那吞噬天地的杀伤力似乎被消减了很多，可是它却瞬间迸裂，随着每一次和月球碰撞就发生一次迸裂。许久后，火球已经蒸发掉，而月球还完好无损。
四大尊者发起第二轮进攻，他们结出“南明离火”，只见七束匹练般的火光飞驰而来。风陵见状，远转水系仙术“天水还玉”，霎时，波涛汹涌的浪花将那些火焰卷起。
虽然最终打在浪花上的火焰杀伤力已经不是很大，但架不住那密集的火焰就像是狂风骤雨一样敲击着每一处浪花。在一片耀眼的星光下，水浪火焰翻涌相滚，再浓缩成水珠和火星，最后一同冰消瓦解掉。
寒天突然感觉到三里外阴气很重，猜到是鬼母亲自出手了，决定速战速决，而自己主修的风属性仙术在战斗中以速度多变见长，但论起遭遇战的杀伤力显然是不如雷属性。
正要再施法，却被风陵拦下，道：“你先去救那个书生，这儿交给我。”
寒天点了点头，化作一团白光飞出窗外。
魑、魅、魍，魉原本奉鬼母之命缠住众人，等抓住小霜和田十郎后再撤退，可他们没有想到风陵的法力太过强盛。
“紫电奔雷”
在电闪雷鸣的巨大冲击下，四鬼只觉得全身功力都要散了一般。风陵聚出的光波震得地动山摇，四鬼没想到的是，这些闪电不仅能够改变环境击杀敌人，还能让他们的灵体硅化。
随着魑、魅、魍，魉的灵体硅化，他们的阴气在不停地窜动并向外流失。四鬼只觉头晕目眩，仿佛马上就要魂飞魄散。事到如今，他们哪里还有当初踢馆的架势，正准备提前撤退，却被一面水墙挡住了来时的方向。
风陵的脸上冷若冰霜，可眼中却好似能够喷出无尽的怒火。
“望舒孤星”
狂风卷着雷电，像是太阳风暴降临三界，整个天地都在一片燥热和狂乱之中，而四鬼就在这风暴的中心。如果说酆都鬼母在这样的攻势之下还能有生还的希望，那魑、魅、魍，魉便日暮途穷。
几乎就在一瞬间，这四个在三界都算有名的高手在风暴的吞吐中烟消云散。可众人和阴间的梁子却没有因为他们的灰飞烟灭而烟消云散……
【丰都郊外】
小霜看着被击晕的田十郎踌躇着，又看那曾经生活了半个月的地方已经成为一片空地。最终她咬了咬牙，迈出了离开的步伐。
“就这样走了吗？”
带着一丝寒意的风，卷着田十郎虚弱的声音在小霜耳边走过。
“我们不能一起走吗？”
小霜听后直摇头，却不敢转身，因为她早已泪流满面。
“你知道我的真实面目吗？”小霜极力地控制自己的声音不要颤抖。
田十郎没有说话，因为这些日子，他多多少少已经感觉出来了她的不同。
“我不是画中仙，而是一个修炼七百年的女鬼，专门吸食男子精元给鬼母修炼。”虽然小霜说话的语气还算平和，但她能够感受到胸腔之内，那种嘶喊过后的撕心裂肺的痛。
不过这话终于是说出口了，小霜心里的石头就算是落了地，终于有了面对爱人的勇气，“你觉得我们真能在一起吗？”
“既然是这样，我为什么还活着？”田十郎觉得自己趴在地上说话太过狼狈，于是强撑着想要站起来，但踉跄了一会儿，站起来眼前一黑，还是坐在了地上。
小霜愣住了，呆呆地站在原地。
“你解释不了？我觉得，既然我们能够一起生活这么久，那就可以走下去。与我而言，你是仙是鬼，我都想和你在一起。我要的，是你这个人，而不是你的身份。”
就在这时，一阵阴风吹过，酆都鬼母现身。
“咯咯咯咯......小霜，你真愚蠢，居然爱上人类。”
田十郎下意识的挡在小霜面前，他看到鬼母，虽然感觉到那种强大的压迫感，但是比起恐惧，心里更多的还是愤怒。
酆都鬼母冷哼一声，呼出阴风将田十郎吹在半空，脑海中出现的尽是小霜受难的景象。
“十郎！”小霜一把将他推开，并抛出一条绿绫，吼道：“跟着它走，不要回头！”
此法叫做“鬼引路”，乃鬼魂独有的一种本领，只要一路向前不去回头，就能平安逃出。
田十郎跟着绿绫跑，一路上传来许多嘈杂声，他只好捂住双耳，努力控制自己不去听见。
忽然，耳边传来小霜撕心裂肺的叫声：“十郎救我！”田十郎忍不住回头去看，绿绫瞬间消失，他这才发现自己中了鬼母的幻术。
“不是叫你不要回头吗？”
小霜被鬼母打落在地，虚弱无比满眼无神，全身也冒出许多寒气。而此时，鬼母已经出现在他逃跑的路线上了。
“小霜，人类对于我们鬼族而言就是小面包罢了，你居然会爱上面包。”酆都鬼母发出两声干干的笑声。
“面包唯一的用处就是充饥而已……”说着，鬼母那薄薄的嘴唇微微张开，田十郎顿时没了心神，他浑身的阳气就像是被风吹走一般渐渐飞入鬼母口中。
“就这样结束了吧，什么功名利禄、儿女情长的......”田十郎渐渐地意识模糊。
但是突然，田十郎发现她停下了，自己也有了酸痛的知觉。
“铛”的一声，天罡剑正正的扎在鬼母刚才所站之地。
酆都鬼母早早就感受到了杀意，手中幻化出浓雾将田十郎包裹，这才转过身来。
只见寒天破天而降，猛地向她甩出一阵龙卷风。
酆都鬼母身体轻轻一侧，龙卷风轰在那片地上，产生出震耳欲聋的爆鸣声，周边寸土皆是炸裂。随后又是两抹气流刮过，酆都鬼母躲过后，向寒天露出轻蔑的一笑。
“前几日让你钻了空子，现在看你也不过如此。看看你这招出的，根本奈老身不得。”
寒天满脸不屑的看着她，没有说话。
很快，酆都鬼母发觉到不对劲，转过头去看田十郎。此时那边哪还有人，那团浓雾早已被气流吹散，怒不可遏的她立刻召唤“南明离火”。
田十郎奔跑到小霜身边，本想将她抱起，却发现她浑身冰冷，身上也直直冒出寒气，“怎么会这样？”
小霜微微皱起眉，低声道：“我伤得太重，动不了了。”
转眼之间，寒天已和酆都鬼母搏斗了半柱香的功夫。二人在空中激烈交锋，一路上是火花带闪电，拳脚相交十数招都相互奈何不了对方。
几个回合下来，酆都鬼母由于刚刚复原，导致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尽管她要战胜寒天颇有难度，但是若说寒天真的能置她于死地，也是做不到的。
酆都鬼母见势不妙，直接用遁地法逃走。
寒天本就无意致对方于死地，他深深明白穷寇莫追的道理，只是他没想到，鬼母还是用控灵术抓走了小霜，凭空中小霜也化为乌有。
田十郎像是失了魂一样，不哭也不闹，目光呆滞的向着小霜消失的方向走去。
“你干嘛去？”寒天问道。
田十郎像是没有听见，继续机械似的，向前面走着。
“田十郎！”赶来的风陵低喝道。
“小霜……”
“她是阴灵，你们人鬼殊途。”风陵语气平和的说着。
田十郎悠悠地道：“这种事旁观者清，但旁观者又怎么能懂得当局者的感受？”
可转眼一想，对方是活了几千年的仙人，自己弱冠之年居然还班门弄斧，惭愧地说道：“我忘了你们都是神仙，见过的人比我呼出的气都要多，我竟然这么愚蠢。”
刚刚还无比安静的田十郎，此刻已经颓废的瘫倒在地。他蓬头垢面，更像是孤魂野鬼，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着。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直到发不出哭声，直到呕出了灵魂……
风陵和寒天就站在那里，没有上前安慰，也没有袖手旁观。
或许在人类的世界观里，情爱之所以伟大，之所以是永远被歌颂的主题，就是以为它没有限制。风陵不由心想：既然谁都可以爱上谁，为什么人鬼就要殊途？
【酆都鬼城】
寒天一干人来到城门口，却见绿气漫天四散，一只小鸟飞过，被沾染的绿气触碰后瞬间化为灰飞。
眼看着绿气越来越强，风陵眉心拂过一丝星光，令那些漫天迷雾消散而去。
“进去以后，我们去找幻暝泉，石中玉救人，你们吸引那些小鬼注意。”风陵说话间将手中的玉瓶递给他们，“玉蟾凝露可以防止你们被熔岩火海灼伤，你们用时要谨慎而行。”
三人点了点头。
进入城门，明蝉闭眼变成青色，明镜是鬼无需隐身。石中玉施展隐身术，将狄英奇和田十郎隐去身形后进入城内，四人被绿色灵渊带了下去。
落到地面后，四人开始分头行动。
狄英奇和明镜向前走一段路后，看见了那条熔岩火海。二人顺着它走，这熔岩火海就横亘在地底世界的北郊之外，是真正划分上、下空间的分水岭。
他们虽带了玉蟾凝露，但还是能感觉到火海的温度燥热无比。在这样的高温环境下，别说是狄英奇了，就连明镜这样的青鬼都仿佛被夺走了五感，已经完全在这里迷失方向。
“怎么办，我们要不然把所有的方向都走一遍。”狄英奇发现二人迷路后，主动向明镜提出，而后者只是摇了摇头。
“你不想活了，你以为风陵宫主给你的是什么灵丹妙药，能让你在阴间以凡胎肉身走几个来回？”
正在两人踌躇的时候，明镜看到不远处，有个书生模样的孤魂野鬼在游荡着。
明镜催动阴气改变周身气质，上前问道：“这位小哥，地底宫殿该怎么走？”
对方中了魅惑术，毫不犹豫地指出方向。明镜乍眼一看，这只小鬼分明就是今晚被害的书生。如果不是遇到小霜，或许田十郎也是这个下场。
二人走着，路过青楼、赌坊、客栈等地，这让狄英奇大为感慨，“不愧是男人们的天堂。”
明镜横了他一眼，道：“喜欢就留下，我可不想我妹妹嫁给一个浪子。”说着，就要把他推进青楼。
狄英奇只好默不作声，偷偷地瞄着那些灯红酒绿。
此时，小霜正被困在阴间的牢笼里，妫姬坐在牢门外面，一只玉足踩在一具骷髅上。看着牢里的小霜，妫姬的脸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小霜看着妫姬，眼中写满了哀怨。
“我不曾得到过的东西，就凭你也想得到？”妫姬说着，还不忘吹口阴气将骷髅风化掉。
“你太自私了。”
妫姬轻蔑一笑，道：“你在这个世上不自私的后果是什么呢？先前你吸男人精元时，可曾质疑过自己做的事自不自私？是否有过良心上的不安？”
小霜低头不语。
“有还是没有呢？”妫姬挑衅一样的问道，小霜还是没有作答。
“如果有的话，你却还在做这些事，那就是你为了讨好鬼母，从而背叛自己的良心，那你就不自私吗？”
“我没有！”小霜不知道自己在竭力反对什么，但是她感觉妫姬的话就像是一把柳叶刀，把她最想藏起来最见不得光的伤口挖了出来。
二人说话间，却见田十郎出现在面前。
妫姬想要当着小霜的面吃了他，可带田十郎来的是石中玉，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二人直接斗法。
石中玉大手一挥，绿光闪烁，聚出两块硕大的磁极想要束缚对方。妫姬岂是泛泛之辈，屈指一弹，三下五除二的便消去磁极的余威。
妫姬挥出“南明离火”烧向他，石中玉凝聚“天雷祭”，二人双掌连连操作，几柱火光与雷光怦怦相撞而击。只是在五行仙术中，雷被火压制，二人实力又在同一梯队。见火光与被打退的雷光一并向自己射来，石中玉快速运出“天魔墙”隔挡。
二人旋身飞在空中，经过三十个回合的过招，妫姬不想再与之纠缠，用鬼力生出十把纸伞缠住石中玉，扰乱其视线。随后左掌隔空吸住小霜，田十郎上前抓着小霜的手死死不松开，也跟着被妫姬带走。
石中玉三拳打出“神剑斩”，劈碎那些纸伞，正要向前追击，却见四排红色的纸轿从天而降，将他围住。不多时，数百只鬼魂从轿中飘出。
石中玉哪是一般人，一招雷诀劈死四只蓝色小鬼。两只红色老鬼趁机举伞偷袭，石中玉发动“万剑诀”，这些红色鬼魂的实力比起四大尊者来还是有差距的，斗法二十招后，两只老鬼被其白玉双刃斩杀。
此时他也发现，四排纸轿先前立在原地，此刻竟都晃晃悠悠的漂移过来。只见那些纸轿分为四个站点，从四面八方同时冲向他。石中玉避闪不及，只得再次生成“天魔墙”。
抬头望去，见上方又飘来一顶轿子浮在半空。妫姬坐在轿中向他冷笑，她已托其他鬼魂将小霜与田十郎带到宫殿里，自己留下来解决掉石中玉。
妫姬抬手施功，下方的那一排排纸轿纷纷威力大增，势要顶进天魔墙内。石中玉见状，快速腾挪于半空，作势召唤“天雷祭”，将四面八方引来的天雷一并劈下。
霎时，纸轿遭到天雷的猛击全部破碎，那些厉鬼同样被劈成了碎片。妫姬早在天雷来临时便破轿而出，她扬出四条黑丝带缠住了石中玉。
石中玉释放天魔之力，将束缚在身上的丝带全部撑碎。他心知，自己与妫姬实力差距不大，此刻万般不能用雷系法术应敌，否则只能被对方的火属性压制。
二人腾空而起，先是足掌相交，接着退到地上。石中玉聚出“绿煞天罗”，与妫姬的“南明离火”互掷相攻。二人又从地上打到半空，在对波十招后，又同时落地。
妫姬喷出一团紫气，形成一个火圈将他包围在里。石中玉见状，再次使用“绿煞天罗”，随着爆鸣声响起，地面也产生了大规模的炸裂。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石中玉借住地面的炸裂快速运用空间魔法将四周空间控制。
画面渐渐扭曲后，他双掌趁机放射出“离合魔光”，迅速拍向那处地面。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妫姬连同周围的地表一同被炸成碎片。
【话分两头，这边说到寒天与风陵来到幻暝泉】
二人一路设法穿过层层关卡后来到一处深渊中。寒天手持天罡剑“唰唰”两声砍下，结界被其打破，二人来到岸边。
风陵使用“望舒孤星”，强大的混沌之灵冲击着幻暝泉水面的封印。
印上的咒语显然没有那么容易被打破，风陵抬手换了个姿势加强法力再次输出，此刻那道印上的结界逐渐处于削弱。风陵第三次加强法力，那道封印终于被打破出一个裂口。
“我要去下面，把阴气逼出来，再设法将水吸干。”就在风陵说话之际，结界正在一点一点的复原。
“太危险了。”寒天说着，也出手向封印打出一道光柱，这下裂口比先前的逐渐大了些。
风陵微笑道：“我穿着皓月仙衣不会有事，你用天罡指帮我维持这个裂口。”
话虽这么说，寒天还是眉头微蹙，露出担忧的神情。幻暝泉里的阴气已在酆都有几千年，水源深处更是通往地府，即便他们是大罗金仙，也无万全把握抵得住。
“水灵锁”
幻暝泉中，只见风陵用大量仙气在水中形成滔天巨浪，洪水将泉水包围，然后急剧收缩，最后只锁到一滴水那么小，那水已然变得漆黑无比。只是这里面阴气弥漫，即便风陵有皓月仙衣也难以抵抗这些气体，不过好在这些阴气都被他用常羲玉净化掉了。
寒天腰间蓝光一闪，他取下乾坤袋，随即倒卷向幻暝泉，将那水滴收了进去。
泉底已经干涸，只见风陵拾起常羲玉，从中化出大量的霞光将泉眼封住，随后蹲坐在地。
寒天收好乾坤袋，连忙上前查看，“你怎么样，是不是不舒服？”
风陵摇了摇头，道：“我没事，休息片刻就好。”说着，又看向被封住的泉眼，“希望地府那边尽快切断通道。”
“放心吧，我已经派青鸟通知阎罗王了。”
【与此同时，狄英奇和明镜来到熔岩火海的入口。】
海上有一座桥，那桥细细窄窄，似是石头随意搭建的，在浩瀚的熔岩之中，给人一种直入骨髓的危机感。
“这石桥之上怎么还有崩出来的火星啊。”狄英奇指着桥中间问道。
明镜向下看去，桥中不时有火星跳出，“看来只有将附近的火焰扑灭才能过去。”
只是面对同为火属性的熔岩大海，以明镜的道行，她无法遏制更不能抵挡。狄英奇主修的偏偏是土属性仙术，他二人要想过这个颤颤巍巍的石桥，看来是没什么可能。
“洒玉蟾凝露试试看。”
明镜从怀中拿出玉瓶，隔着瓶身都能感受到玉瓶的温润之中有种沁人心脾的清凉。两人将瓶中水露一点一点的慢慢洒在桥上。
果不其然，那火海的岩浆无论烧伤力有多强，在广寒宫的玉蟾凝露面前都再无威力。
可是狄英奇用的实在浪费，尽管明镜千叮咛万嘱咐，却还是被他败光了一瓶，而两人却只走到桥边的一半。
狄英奇露出尴尬的神情，一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憨笑。面对明镜的责骂，他决定使出另一瓶玉蟾凝露。
“你要干什么？把这一瓶也用了，那你待会怎么办？”
“待会，宫主他们就会赶到了吧。”狄英奇咬着指头，模棱两可的说着
“如果没有赶到呢？一旦我们被厉鬼追击，我可以随时脱身，那你呢？”
“可如果不这样，我们根本无法杀到宫殿，救不了他们，那我来这里也没有意义……”
说完，狄英奇自顾自地打开玉瓶，将瓶中仙露一滴一滴的洒向前面。而二人刚才的行动太过奇怪，早就被几名鬼差注意到。
狄英奇在口中默念剑诀，背在身后的龙泉剑随即出鞘，电光火石间将几名鬼差砍翻在地。
紧接着又飘来两只红色老鬼，明镜见势不妙，立刻用“火灵护体”挡住他们。可姜还是老的辣，在比她道行更高一线的红鬼面前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打斗声引来了石中玉，他也不多话，放出“绿煞天罗”形成一片片光圈。那两只红鬼的火系法术抵不过他的魔力，被其控制住。石中玉运转双臂，二鬼竟被他吸入口中。
“鬼宫就在堤岸下面！”石中玉边说边用自己的玉蟾凝露浇灭周围岩浆，三人向下赶去。
【地底宫殿】
酆都鬼母已将二人从牢中提出，小霜伏跪在大殿之中，七魂已被去了六魄。
“小霜，你这孩子在阴间多年一直忠心耿耿，只要你杀了书生，老身就既往不咎。”
但见她不语，酆都鬼母又看向小雪，道：“她若动不了手，那就你来吧，你们姐妹情深，你可代她杀了这书生。”
然而小雪也没动手。
酆都鬼母哼了一声，看似也没有那么生气，这样的结果是早有预料的。她伸出右爪，慢慢的走了过来。
“不要啊鬼母！”小霜竭力挡在田十郎面前。
就在这时，“轰”的一声，两束绿光划过，殿口那扇厚重的铁门被白玉双刃劈开，石中玉三人出现。
“小畜生，你们真是阴魂不散！”酆都鬼母惊疑着道。
狄英奇耸了耸肩，提剑指向她，“老鬼婆，阴魂不散形容你才最恰当。”有了上次面对金河老母的经历，这次再面对酆都鬼母，狄英奇的胆怯已经少了许多。
酆都鬼母双目幽光闪烁，刹那间，殿中不断爆出无数火光，一道道火焰席卷而出，从四面八方喷射而来。
石中玉脸色一变，双臂一扬，祭出白玉双刃抵挡，兵器逐渐聚成一束绿罩护住三人。
狄英奇与明镜见状，二人同时出掌打在他背后，帮其加强法力。
田十郎和小霜趁机想走，小雪却突然站在二人面前。她还是幽冥的人，职责让她挡住小霜，挡住自己姐妹的幸福。
小霜满眼除了祈求还有感谢，她知道小雪为自己做的足够多了。如果只是她自己的话，就算现在魂飞魄散倒也无憾，只是身边还有田十郎，她不想让爱人英年早逝。
但对田十郎来说，生或者死也许也没有那么重要了，只要能够和小霜一起，便别无他求。
小雪看着这对苦命的鸳鸯，二人虽沉默无言，可那闪着泪光的眸子又好像道尽了千言万语，最终她还是让开。
此时，前方三人已经被酆都鬼母打倒。小雪明白他们这一众人里能和鬼母抗衡的对手现在不在，小霜想要离开还是不行。
“袖中白雪”
突如其来，大殿之上一片冰天雪地，就连毫无防备的酆都鬼母也被结结实实的冻住了。只见小雪从身后变出四条紫色的长陵，偷袭了鬼母。
“还愣着干什么，快跑！”小雪看着愣在当场的二人。
“小雪！”
“你们快走！”小雪苦笑一声，操控着暴风雪，将田十郎二人推出大殿。然而凭借她的道行又能够限制鬼母多久呢，此时鬼母周身的冰晶已经发出可怕的声响。
先前是小霜，现在又是小雪，面对背叛，鬼母已没有容忍的余地。几乎在冰碎的一瞬间，一道红光闪过，小雪就此香消玉殒。
“小雪！”小霜哭喊着。
“如果有一天，我碰到心爱的男人，我会比你更疯狂，但是现在看来我没有机会了。小霜，带着我的那份憧憬，幸福的活下去吧。”伴随着白雪融化，小雪的声音也消失。
酆都鬼母将小霜和田十郎重新吸回宫殿。看上去，小雪为他们争取的时间又失去了意义，然而并不是。
因为风陵与寒天终于赶到了。
田十郎心中大喜，酆都鬼母却面色一凝，她瞳孔一缩，小霜竟被她吸进了体内，田十郎也被一团火球覆盖住。
“广寒宫主、昆仑尊上，看你们能奈我何！”酆都鬼母放声长笑，她大手一挥，数百名鬼差出现将其他三人团团围住。
石中玉亮起白玉双刃，狄英奇召唤龙泉剑，明镜变出玄天弓，三人合力与鬼差抗衡。
狄英奇现下处于金丹期，法力已然有所长进，加之习得多门土系仙术，转眼间就将八名鬼差击毙。狄英奇转头看了一眼后边，十名鬼差扑将过来，立刻施展“驭剑术”和其还击。
石中玉手提两把白玉双刃，携着绿光连砍带杀铲除十名鬼差，接着向上跃起，杀入众鬼队伍之中。绿光闪耀下，所过之处，皆是一片火星与飞灰。
明镜持玄天弓射死三名鬼差，又见多名鬼魂袭来将她包围，立刻转圈瞬移出去。紧接着施展“凝血神咒”，双手食指与中指抵在太阳穴上，连转三下后双手触碰，化作一束流光将他们击杀。
酆都鬼母见三人越杀越勇，这边又有寒、风二仙在此压阵，心中一片骇然，竟施法将酆都的三千影煞全部唤出。
风陵变出寒星笛，吹起了“望月”，一阵阵蓝色音波冲击而来。仅仅半柱香的时间，上千影煞在仙笛的波光幻影中烟消云散。
寒天已和酆都鬼母大打出手，他先后用“天罡指”、“天罡三十六剑魄”等仙术来攻击和抵挡对方的招数。
风陵趁此机会想要救下田十郎，却被两名紫色阶段的鬼魂阻拦。
“大胆！”其中一只老鬼说着，伸爪就要向他抓来。
风陵目光陡然变冷，一把捏住他的鬼爪，往后一掰，当即将其爪手掰断。
“啊！”
见另一只老鬼袭来，风陵身形一晃，化作蓝光没入火球之中。未久，便瞧火花四散炸裂开来。
两只老鬼互望一眼，还未等做出反应，便惊叫一声，倒地化为灰飞。
田十郎颤颤巍巍的坐在地上，燥热的他忍不住的想要打滚。风陵一掌按在他的头顶，一股寒冰之力没入他体内，将那股赤炎之力冲掉。
酆都鬼母扬手一挥，祝融旗凭空而出，她举起神兵挥起一道道赤红火焰，将寒天包裹在一团团红色火光之中。
碍于五行仙术相生相克，加上鬼母有祝融旗加持，这让寒天不得不放弃风系仙术。他祭出幻仙琴，掷出音符与团团火焰斗法，电光火石间，只听得一阵阵“呲！呲！呲！”的响声。
密集的出招就连寒天也有些应接不暇，他觉得自己的仙气消耗的飞快，不仅仅是因为要应对鬼母，似乎这幽冥殿中有某种力量在不断的吸食着自己的仙气，虽然速度较慢，但是在这里长时间的作战一定不是明智之举。
他低头看了一眼腰间的乾坤袋，猜到是囊中的水滴搞的鬼。
酆都鬼母也察觉到不对，正要抓向寒天腰间，却被风陵抢先一步，隔空将乾坤袋吸走。
果不其然，就在乾坤袋离开身体后，寒天感觉到法力又回来了，当即变出捆仙锁掀起一片惊忙，将飞身袭来的鬼母束缚住。
风陵袖里展出一条白绸打向鬼母腹部，一抹蓝光从她身后闪过，小霜被击飞体外。
酆都鬼母亦受到重创，这一击令她元气涣散，满头黑发变成了白发。她立刻察觉到是幻暝泉的风水遭到了破坏，发了疯的用长发挥打众人，“老身和你们拼了！”
明镜上前，张口喷出“三昧真火”烧向鬼母白发。狄英奇见状，用“土缚之术”控制住鬼母周边的引力，阻止其活动。
酆都鬼母大喝一声，破掉其术法，张开大口欲将狄英奇吞下，只见一阵涡旋携着强大的吸力生出。
狄英奇不敢有丝毫怠慢，凝神静气运出“星辰地动”，他咬紧牙关，想要控制周身的引力来抵抗对方的涡旋。
可尽管如此，以他现在的功力去和酆都鬼母斗法，自然是以卵击石，眼看就要被老鬼的吸力吞入口中。
石中玉见状，立刻凝聚“绿煞天罗”，一股股绿色幽光不时在殿中一闪而灭，凝成一根根好似藤蔓的绿影，缓缓扭动着缠绕酆都鬼母。
可很快，这股能量就被祝融旗化解，不过好在救下了狄英奇。
“小子，你没事吧。”明镜上前接住了他。
狄英奇大汗淋漓，颤声道：“我，我的额娘呦，吓死我了。”
酆都鬼母摊开双手，身后阴气四散，再次化出浓浓红光，满头白发犹如成百上千根粗壮的树枝从地下伸出，如有生命一般，上前卷向众人。
明镜化指为兰，运出“三昧真火”烧向那片白发。狄英奇由于经验不足，道行尚浅，慌乱之下连忙使出“土灵护体”。
风陵与寒天互望一眼，二人同时飞起，指中弹出两抹光点射向酆都鬼母。对方闷哼一声，白发进攻的速度与威力竟被削弱大半。
石中玉变出那面蚩尤旗，他双目圆睁，挥动旗帜，瞬间团团绿火从旗中奔腾而出，疾冲向扑来的粗壮白发。
“去死吧！”
随着他再次施加法力，蚩尤旗所散出的绿火携带着腾腾黑烟，所过之处，一片焦黑，竟将鬼母那满头长发烧掉一半。
酆都鬼母怒哮一声，使出她的终极大招，一时间轰鸣声大起。只见整座地底世界剧烈颤抖，众人所处的空间也发生倾斜扭曲。
地面开始出现密密麻麻的缝隙，变得越来越大，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现出三条裸露的裂缝。放眼望去，裂缝下满是赤红的岩浆滚滚翻涌，时不时还会向上溅出一些。
“剑来！”
狄英奇大喊的同时，拉起明镜驭剑飞到空中，“老石，快上来呀！”
石中玉闻言，飞身跃起跳到剑身。
可没想到，由于众人所处的空间发生倾斜扭曲，这里已经失去了地心引力，三人站在剑身开始摇摇欲坠。石中玉连忙作法，以魔力驭剑，稳住平衡。
酆都鬼母冷哼一声，掌中掷出一道红光打中三人。
“啊！”
狄英奇一声呐喊，三人纵身摔了下去。明镜与石中玉想要施法，却已然来不及。
风陵全身袖芒一闪，明月球罩透体而出，化为三束刺目光网接住三人，使其飞了上来。
接着，风陵身形一纵，拔地而起，眉心的月魂向屋顶射去，霎时变成一条乳白色的亮带，恍如银河一般。刹那间，无数星星光点直射而下，从四面八方刺来。
那三条狭长的裂缝被无数星星刺中后，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为平地，而倾斜扭曲的地底世界也被光带照耀后恢复如初。
酆都鬼母正与寒天斗法中，却见寒天掌间提炼出一口仙气，殿内须臾之间就覆满了薄薄的气流，所过之处皆产生了漂白的云朵。
寒天将聚出的四股气流推了出去，与酆都鬼母的满头长长白发缠绕着。片片的云朵早已限制了鬼母的活动空间，寒天趁此打出“天罡战气”击中对方。
“啊！”
就在酆都鬼母的法体化为灰飞后，她所站之处凭空出现一块千年玄冰。寒天用“天罡指”将其击碎，拿到里面的祝融旗。
这酆都鬼母，也算是三界一方英豪，若非她一直倒行逆施，倒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寒天虽然胜利，但此刻也是身心俱疲，看着鬼母就那样化为灰烬，他心中竟升起一丝落寞。
【酆都城外】
如今鬼母已死，酆都鬼城名存实亡，残留的阴气秽物将会由昆仑其他仙家处理。而小霜也不能继续在阳间逗留了，田十郎不愿她独自去地府投胎，紧抓着对方的手不松开。
“十郎，我们是时候说再见了。”小霜笑着说道，她现在能感觉到自己的阴气变得越来越弱。
田十郎不住的摇头。
“两位神仙，求求你们帮我们破一次例，我想永远和她在一起。”
寒天道：“人鬼殊途，爱莫能助。”
看着二人难舍难分，风陵目光闪烁，轻声道：“除非把你们送进画中，可你要想清楚，一旦那样，你将永远不见天日。”
“不！”小霜闻言抬头道：“十郎，你会永不超生的，我想让你活下去。”
田十郎听了二人的话，不由恍然道：“永不超生？”指着酆都城门的方向说道：“是和那些鬼魂一样吗？”
寒天道：“他们可以在多维空间自由出入，你只能在画中的平行世界。”
田十郎听后瘫坐在地，悠悠地道：“我向来自命不凡，以为能闯出一番成就，甚至等到有所成就后，不但要光宗耀祖，更要改变当代乱象。”
几人听着他的话，心头复杂无比。
“可如今这个不明不暗的世道，我早已没有留恋。在这里，我就只能做一个卑微的下等人，这或许就是我今世的命吧。”
说完，田十郎看向小霜，云淡风轻地道：“我想清楚了，神州虽大，却没我容身之处。人生八苦我都尝遍了，就让我永远待在自己的世界里吧。”
小霜听后含着热泪，将头埋在十郎怀中。
风陵见二人心意已决，便施展绝大法力将他们送进画中。
事后，原本那副画像只有小霜一人，如今却成了二人相偎在一起。他们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也似乎永远不会消失。
只是五人都知道，田十郎被囚禁在这画中世界，和永不超生也没什么分别了。
看着手中画卷，明蝉由衷说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狄英奇对此感到疑惑，问道：“他们以后，永远都不能再出来了吗？”
寒天摇了摇头，依旧保持着沉默。
“现在他们处于热恋阶段，自然不会觉得难熬。”石中玉低声说着，“也许一年，两年，可是十年，三十年呢？”
风陵与明蝉闻言，皆将目光看向他。
石中玉又道：“因为一时兴起，要永久在画中深居，终究会有阀门的一天。”
“呵！”
狄英奇横了他一眼，纵然在地底他救了自己和明镜，可一想起涂山雪的事，狄英奇不由得一股无名火涌上心头。
石中玉没有心思和他斗嘴，只是心中有许方寸大乱，看着二人的举动，不由得触景生情。
风陵轻声道：“万物皆有法相，似无形，却有情，只是某些事已经注定了。”
“既然一切已经注定了，该管的管，不该管的，就别管。”寒天沉声说着，用深沉的目光看了他一眼，“不要试图抵抗天道。”
其他三人听后不语，这两位王者的事情，这些做小辈的自是不敢过问。处理完这些事，几人决定启程前往云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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