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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后手

    看到公孙渊的一刹那,无尘的心仿佛被抽了一下,心脏不由自主地砰砰跳了起来。

    整个战场突然静了下来。

    禁卫们见到李大人之后顿觉有了主心骨,虽然不再进攻,却也将主父等人围了起来。无尘、韩闯以及半数尚存的剑渊弟子纷纷聚拢到澹台明月和无尘身边。

    无心看到无尘脸色前所未有的差,不免有些担心,便靠近无尘,扯了扯他的袖子,关切地低声问道:“你脸色这么差,受伤了?”

    无尘闻声摇摇头,低声回道:“待会突围时,跟好我。”

    “哦”,看出来无尘异常地谨慎,无心知道来人中肯定有高手,便没有再问下去。

    赵雍排开众人,走上前去,禁卫军们纷纷让出一条通道。“李兑,你这个逆臣,赵何呢?让他来见我!”

    李兑阴恻恻地笑着,双手后背,往前走了几步,道:“我王前几日已经回到邯郸处理国事了,主父大人就安心待在此地如何?”

    “哼!老夫想去哪还轮不到你来过问,给我让开!”

    “呵呵,我说主父大人,前几日突围时没见你这么大脾气啊!”

    一番挖苦讽刺,听得赵雍面皮紫涨,浑身颤抖。

    公孙渊与司马无情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如同木头。

    澹台明月看了一眼无尘,低声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一会儿我来缠着公孙渊,韩兄对付公孙渊旁边那个年轻人,此人多半是公孙渊的徒弟。”

    韩闯微微点头,看了司马无情一眼。

    “无心跟几名剑渊的兄弟对付李兑和他的侍卫。”无心点点头,面色凝重。

    “明月你护着主父大人先行突围,莫管其他。”

    澹台明月点点头:“你们也都小心”,美目扫了一眼无尘,水光莹莹。

    “上!”

    无尘突然眼中精芒一闪,目光如刀,向着公孙渊冲去。公孙渊轻蔑一笑,暗道好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今日就让你尝尝厉害!

    看到无尘长剑来袭,司马无情平素冷如寒冰的眼神突然炽热起来,一时跃跃欲试。公孙渊按住了就要出战的司马无情,笑道:“我来,你对付那一个。”

    原来韩闯见无尘冲向公孙渊,姆指一弹,秋水剑锵地出鞘,长剑横指,纵身一跃刺向司马无情。

    司马无情看了看韩闯,道了句也好,便拔剑迎了上去。

    李兑似笑非笑的盯着赵雍,禁卫们被剑渊弟子拦住,眼下李兑独身一人面对无心、澹台明月和赵雍,依然一幅胜券在握的样子,看得无心星眸愠怒,心头火起。明知李兑必有所恃,却也知道必须把李兑所恃之人揪出来。

    无心一声娇斥,剑鸣啸啸如苍龙出海,剑影霍霍如狂风骤雨,向着李兑席卷而去。

    就在这时,黑影一闪,十名影子刺客出现在了李兑身前,挡下了无心排山倒海般的攻势。

    原来李兑还有后手!赵雍骇然,李兑竟然私下培植了如此多高手,看来其所图甚多啊。

    被剩余几名影子刺客包围住的李兑挑衅地看向澹台明月和赵雍,而被影子刺客缠住的无心却是恨得牙痒痒,不觉出招凶狠凌厉起来。

    那边无尘和韩闯已经和公孙渊师徒交上了手。

    离公孙渊尚有二丈距离定住,无尘长剑斜指苍穹,问天九式第九式天道无情使将出来,周身涌现出一股神秘幽远的肃杀之意,剑招看似缓慢,却给人一种无懈可击的无力感。

    天道即规则,不为情所动。不攻似攻,不守无缺。

    无尘知道以自己的剑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是师叔公孙渊的对手,能挡得其一时半刻就算万幸了。是故一出手既是问天九式中最稳的一式,也是最难破的一式。

    无风扬尘,衣袂飘飘,此刻的无尘抛开了恐惧,完全沉浸在了问天的剑意之中。

    澹台明月美目涟涟,眼神中满是担忧。

    司马无情震惊之情溢于言表,竟然是墨家同门师兄弟!如此天赋卓绝的同门,眼下却是自己的敌手,此战之后生死犹未可知,而自己自诩天才,问天九式同样使得出神入化,却不能与之一较高下,何其可惜!

    此刻,司马无情对这个不认识的、同样也是日后最大对手的同门师弟竟然起了惺惺相惜之情。

    命运,总是出人意表,任谁也无法猜度。

    韩闯趁司马无情分神之际,使出天玄剑法,连攻数招,其势若风,迅捷无比。失了先机,司马无情立时陷入被动。

    只见司马无情面色从容,连退三步,斜身急走,步法飘忽不定,却是暗含九宫八卦之奥义,兜兜转转,使得韩闯的攻势化为无形。

    韩闯面色平静,内里却是惊涛骇浪,怎么墨家之人各个都是天赋卓绝?先是无尘、无心,然后又是这个年轻人。上一代的轩辕志、公孙渊自是不必多说,这一代的三人年纪都不比自己大,剑术却都不比自己差。

    韩闯内心生出了一股无力之感,几年之后,自己还能与之并驾齐驱吗?韩闯啊韩闯,此次营救行动之后,必须要闭关苦练了。

    公孙渊静静地看着无尘,眼神中满是赞许。虽然不是秦墨,但也是墨家后背辈,墨家的年轻一代风华更胜往昔。

    只是时也势也,能否攀上这大势的浪尖儿,就只能看他们的造化了。

    想到这,公孙渊脸上爬满了落寞,眼角尽是哀伤。说到底,他们每一个人都只是这大河里的鱼虾罢了,今天我吃你,明天就有更大的鱼来吃自己,亦或成了渔夫的盘中餐。

    “轩辕志是你师傅吧?”公孙渊还是没有动手的打算,自打十几年前的三家巨子之争落败于轩辕志之后,公孙渊就极少与楚墨打交道了,也没有交手过,此时见到轩辕志的徒弟,公孙渊突然有了兴致。

    无尘有些愕然,摸不清公孙渊的想法,能看出来自己的来历很正常,再说自己也没打算隐瞒,但是眼下的局势下,公孙渊竟然还有心思跟自己聊天!

    不管怎么样,该有的礼数还是不能少。

    “晚辈风无尘见过师叔,家师正是轩辕志。”

    无尘其实有些着急,虽然公孙渊没有动,但无尘能感觉到,公孙渊已经锁定了他和澹台明月、赵主父的气机,少有异动,便会引发公孙渊的攻击。

    澹台明月应该也感应到了,是以一直不敢轻举妄动。看来自己必须要主动出击,打破公孙渊对澹台明月和赵主父气机的锁定,吸引其注意力,好让二人趁机突围出去。

    “墨家就来了你一人吗?”

    “还有弟子的师妹。”

    “是那个小姑娘吧?”公孙渊指了指正在与影子刺客交手的无心。无心在四名影子刺客的围攻下,丝毫不见败相,灵活地在四人的招式下穿来插去,动作如行云流水。

    “很不错,没想到轩辕志调教出了两个好徒弟,哈哈哈!”公孙渊捋了捋短须,又指着与韩闯打得有声有色,开始占住上风的司马无情道:“那边是我的徒弟,不久之后你们会有机会一较高下的,一如当年的轩辕志跟我,还有...”公孙渊没有再说下去,却见他神色倏忽变幻,似追忆,似叹息,又似悲伤。

    无尘情知不能再拖下去了,眼中陡然精芒一闪,喝道:“师叔,容弟子讨教一番,得罪了!”手中长剑化作一道流光,流星般向公孙渊当胸刺去。

    公孙渊缓缓抽出长剑,同样的天道无情使将出来,与无尘方才又有不同的意境,更加的变幻莫测。无尘看得真切,行进间似是有所悟,眉间喜色一闪即逝,不由得说道:“多谢师叔赐教!”

    公孙渊看在眼里,心里却不大是滋味,此等悟性,平生仅见,司马无情怕是不如啊。

    无尘已经攻到近前,陡然发觉公孙渊周身一尺似有无形屏障,自己攻势虽如狂风骤雨,却始终无法透入。

    公孙渊笑道:“让师叔见势一下你的实力吧!”

    公孙渊话音刚落,无尘眼前陡然蓝光一闪,磅礴剑气如天河崩决,急泄而来,四周灯火随之一暗,金铁交鸣,叮当一声,悠长已极,落在耳中,令人胸中烦恶。

    无尘后退三步方才止住身形,心中骇然!

    公孙渊长剑横指,喝道:“再来!”

    漫天剑影向无尘笼罩而来,一时间有如水银泄地,无孔不入。无尘面对如此攻势,就似瑟瑟秋风中的枯叶,忽上忽下,难以自主。

    眼见无尘势危,澹台明月差点忍不住拔剑上前,但是理智告诉她现在正是突围的最佳时机,迟则生变!

    如何抉择?澹台明月内心极度痛苦,心尖儿直颤,星眸蒙上了一层雾气。

    赵雍看着眼前娇媚犹豫不决的女孩儿,叹了口气,道:“你去吧,我虽受伤,却也不是任人宰割的!”

    赵雍一席话恍若一道惊雷在耳边炸响,澹台明月眼神恢复清明,目光坚定地看了看无尘,转头看着赵雍道:“主父大人,是明月糊涂了,我们这就突围吧,时机正好!”

    赵雍点点头,没有勉强。

    “等一下我先拦住李兑,主父大人只管向前跑,其他的都交给明月!”

    “好!”

    “走!”澹台明月忽地抬足,七星龙渊剑散发着淡淡的蓝光,瞬间飞跃几丈的距离到了李兑面前。

    同时赵雍开始发足狂奔,乍一动便扯动了肋下的伤口,但在这个时候却是顾不上那么多了,血水慢慢渗了出来。

    李兑身边四个影子刺客快速奔向赵雍逃出去的必经之道,赵雍面沉如水,实在想不出澹台明月在拦住李兑的同时再击退四个影子刺客。

    赵雍不敢把所有希望寄托在澹台明月身上,强忍着疼痛手臂暗中发力。

    李兑眼神阴婺,迎着澹台明月刺出了长剑,只要牵制住眼前的女子,他有信心四名影子刺客可以挡住受伤的赵雍。

    澹台明月突然间一声清啸,剑锋闪烁不定,围着李兑身围疾刺,银光飞舞。猛地里她一剑挺出,直刺李兑心口,当真是捷如闪电,势若奔雷。

    李兑吃了一惊,纵身急跃。澹台明月乘势直进,刷刷刷三剑,每一剑都是竭尽平生之力,攻向李兑的要害。李兑失了先机,登处劣势,挥剑东挡西格,只听得嗤的一声响,澹台明月长剑从他右腿之侧刺过,将他裤管刺穿一孔,剑势奇急,与他腿肉相去不及一寸。

    趁着李兑慌乱之机,澹台明月左手手腕一抖,十几颗小铁珠向着四名影子刺客射去,四人大惊,慌忙挥剑格挡,奈何黑夜中极难视物,两名影子刺客反应不及,惨叫声传来,两人瘫倒在地,没了动静。

    “公孙渊,你还是不肯出全力吗?跑了主父,魏丞相怪罪下来你担待得起吗?”眼见赵雍就要逃出去,李兑急得双目通红,出声呵斥公孙渊。

    背对着李兑,公孙渊轻蔑一笑。

    公孙渊自然不敢坏了丞相的大事,办砸了此事秦墨要想在秦国生存就艰难了。

    公孙渊出招速度陡然增加了一倍不止,倏忽长剑一震向前一递,瞬间便到了无尘眼前,无尘骇极而呼,极力后撤,公孙渊一剑占尽先机,后着绵绵而至,一柄薄剑犹如灵蛇,颤动不绝,只逼得无尘连连倒退,险象环生。

    此时,赵雍拼着再度受伤,双手灌注全力,拍向两名影子刺客,一朝击飞两人。面前已经没了阻碍,赵雍双目陡然爆出精光,向外狂奔而去。

    澹台明月见赵雍破开了包围,于是一边拖着李兑,一边紧张地关注着公孙渊的举动准备好随时截住公孙渊。

    无尘终于还是没有挡住公孙渊连绵的攻势,一个不慎,左臂被刺了一剑,无尘一个翻身后撤,看了眼胳膊,就要再上,不料公孙渊已经飞向赵雍,已是追赶不及了。

    澹台明月在看到无尘受伤时感到自己的心仿佛被刺了一剑,她真想放下一切,飞到无尘身边,问一问无尘伤口是不是很疼,并亲手地为无尘包扎伤口。

    可是,她现在却做不到,她感觉自己痛苦的要窒息了,美目有些泛红,眉间尽是哀伤。

    无心大喊一声:“师兄!”声音中尽是关切与愤怒。长剑一记横扫逼退四名影子刺客,向着无尘奔来。

    公孙渊流星般迫近赵雍,不出几个呼吸便可追上。众人这才知道,公孙渊隐藏了多少实力!澹台明月暂时压下了对无尘的关切之心,挥剑向公孙渊刺去。

    半空中,公孙渊长剑横扫,剑身突然嗡嗡作响,只听铮的一声,湛卢与七星龙渊剑相击,澹台明月虎口巨震,七星龙渊剑差点脱手而去。澹台明月掉落地面后退几步方才卸掉反震之力,只觉胸口憋闷,行动迟滞了许多。

    一剑击退澹台明月,公孙渊伸手抓向赵雍。哼,想跑?

    公孙渊轻蔑一笑。

    但就在公孙渊以为就要得手之际,倏忽间一柄短剑泛着淡红色的光芒光从黑暗中袭来!

    公孙渊、李兑骇然,他们竟然还有后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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