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失足落崖

    那姑娘又惊又怒，十指连点，许修佐左闪右避，身法灵动之极，那姑娘身法远不及他，但许修佐手臂僵硬，尚未恢复，出手之时，略带迟缓，而他也不敢当真以下犯上，伤及掌门爱女，伤她便等于伤掌门，便处处手下留情。

    转眼之间，两人分分合合已斗有四五十合，兀自未分胜负，那姑娘脸上不由焦躁起来，指上加劲，催动体内罡劲，化虚为实，手指处，空中短暂停留冰晶，转眼便爆裂开来，发出砰砰砰的破冰之声。

    许修佐心中一惊，心道：“玄冰劲！”他知这玄冰劲爆开的冰晶肉眼难见，稍不留神，便会着道，若一个不小心，让这冰晶沾到皮肤上，钻入肉里，便瞬间凝聚成冰，便犹如跗骨之蛆，痛痒难骚。当下心里不敢大意，以免冰晶钻入体内，那便后悔莫及。

    许修佐双手缩于袖中，左手在身前一阵乱舞，右手捂住头脸，向后急跃开去，只见他从怀里掏出一串黄符，往空一撒，天女散花一般，散落开来。口中大喝道：“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变！”

    一时间，天空瞬间暗淡下来，狂风呼啸，地面飞沙走石，双眼难睁，空中凭空走下无数妖魔小鬼，张牙舞爪，舞刀弄剑，夹杂杀伐之声，向水生等三人冲杀而来，声势浩大，望风披靡。

    那姑娘道：“姐姐，你们躲我后面，看我破了他的道法。”姐弟俩依言而行，躲在她身后。

    那姑娘口念咒语，施展“水凝决”，只见她身前凭空竖起一面水晶镜，透明无痕，通体泛着蓝光。只见她手指指尖在冰镜上连点，冰镜上瞬间凝聚出一颗颗豆大的冰珠，她手指轻弹，指东打西，指南打北，一颗颗冰珠弹在妖魔小鬼身上，被打打中的妖魔小鬼登时一声厉叫，变化成符纸，掉落在地。她又在指上暗加咒法，才能使冰珠一触及妖魔小鬼，便能破了他的“妖鬼符”。

    但奈何这些妖魔小鬼数量庞大，正自络绎不绝冲杀过来，那姑娘只觉体内真气渐少，开始有些力不从心，不支起来。她自己又从不带符纸这些东西傍身，而她所学的解咒法并没多么精深，是以无法完全破解他的道法。她突然挺起胸膛，说道：“我斗不过你，干脆你将我一并杀了吧！”

    语音未落，她这么稍一迟钝，一只恶鬼张牙舞爪，朝她扑了过来，那姑娘心中一惊，想要避开，已自不及。许修佐闻言，想要收回道法，也已自不及，苍云子相距较远，他神通虽比在场之人都高，但鞭长莫及，再加上他并非有心想要救他们，是以仍只在一旁静观其变，只有少掌门当真有危险时，自己不得不出手，再出手也不迟。

    只见那恶鬼往那姑娘身上扑去，右爪刚抓到她衣领，突然她胸前金光大放，耀眼无比，那恶鬼发出一声厉叫，立刻化成飞灰。

    那姑娘立时明白原委，心中大喜，从衣服里掏出一块美玉，喜道：“我怎么把父亲赠给我的‘金玲玉’给忘了。”

    水生侧头观看，只见这玉通体呈乳白色，没有一丝杂色，上面刻有古怪图案，只巴掌大小，晶莹剔透，确是一块美玉。

    水生心想：“要是把这玉拿去卖了，定能值不少钱。”但眼前这人正在救自己命呢，这种卑鄙的想法便收了回去。

    这金玲玉乃是一件宝物，是那姑娘三岁生日那天，父亲赠予她的，能抵御一切妖魔，也能驱邪避凶，以及其他诸般妙用。

    那姑娘没想到，这法宝第一次竟是用在与同门对决上。她取下胸前金玲玉，摊在掌心之中，口念咒语，金玲玉飞到空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眼之间，便变成一块巨大的玉石板，月光映照在上面，变得更加透彻明亮，光彩照人。

    那姑娘催动法力，金玲玉轰然落下，砸落在地，轰隆一声巨响，地面扬起数丈高的尘土，地面剧烈晃动，布秋姐弟俩毫无修为，险些摔倒，好在他俩相互扶住。苍云子则催动先天罡气，确是稳若泰山。

    随着一声巨响，无数妖魔化作飞灰，那姑娘心中大喜，接连催动真气，金玲玉如同安了弹簧一般，一起一落，随着一声声轰隆巨响，地动山摇，转眼间，妖魔几乎消亡殆尽，仅剩少数仍向水生等三人冲杀过来。布秋姐弟俩便挥拳踢腿，一人躲下一名小鬼手中弯刀，一阵劈砍，倒也能对付的了。

    但随着那姑娘不断消耗体内真力，她精力几乎用尽，她微微一笑，两眼一闭，便昏晕过去，人事不知了。

    金玲玉再次变为巴掌大小，落在她掌心之中。

    水生心中一阵绞痛，丢了弯刀，连忙抢将过去，叫了她几声，却毫无反应，以为她已死，心中又恨又怒，对许修佐道：“她可是你少掌门，你竟忍心害死她，我要你的命！”也不管自己量不量力，冲上前去，对许修佐拳打脚踢。

    这法术极其耗费精力，并非体术那种肉体相搏可比拟，此时许修佐情状并不比那姑娘好多少，也已是强弩之末。别看他将符纸随手一撒，但每张符纸都注入灵力，他将符纸像不要钱一般撒出来，数量之大，如何能承受得了？

    纵然如此，他也是只半睡的老虎，并非是猫，只觉对付水生也不过轻而易举。只可惜他低估了人的潜力，水生在极度愤怒之下，拼尽全力相搏。

    许修佐掌劈拳打，水生身子小巧，腾挪闪避，灵巧之极，两人转眼之间，翻翻滚滚，斗了二三十合，突然许修佐右手“灵蛇出洞”，手指掐住水生手腕，左手“寻龙拂穴手”正要掐他咽喉，水生头一矮，许修佐终究是力不从心，水生比他快了半拍，脑袋从他手臂下穿了过去，蓬的一声，许修佐竟闪避不及，这一下结结实实撞在胸口，胸口犹如被铁锤重重撞了一下，疼痛不已，许修佐不由得吃了一惊，心道：“这短短时间里，少掌门已传了他功法吗？”想到这里，不由得嫉妒起来。

    再斗一会，水生又是一拳打在他脸上，一腿踢在他腿上，水生反而没受什么伤。

    许修佐心中只道少掌门将功法传给了他，让他短时间内功力大增，却不曾想到自己真力耗费太大，动作变得迟钝，反以为对方功力增强了。

    苍云子眼见徒弟和那小孩打成一团，虽见徒儿有些吃亏，却只在一旁暗暗注视，并未出手，心道：“修佐啊修佐，你若是连这小孩都搞不定，就不配做我徒弟。”他一向自视甚高，又怕被人说他以大欺小，如果传了出去，岂不被世人沦为笑柄？

    看了一会，他也已看出，这黄毛小孩不过是普通小孩，不会任何体术和法术，但颜甄说他便是转世魔童，身法如何如何鬼魅，手段如何如何毒辣，但此次一见，却并无特殊之处，心道：“想必是有什么原因，才唤醒他体内魔性。”又想：“那这小子可危险的很哪，必须斩草除根，杀之而后快才行。”自此，对水生起了杀心。

    这是场中又已变了，水生脚下一绊，许修佐登时站立不稳，往地上摔去，许修佐同时也伸手抓住水生背心，两人双双滚倒在地，往坡下滚去，两人仍不顾生死，不住扭打。这山路十分陡峭，两人越滚越快，转眼之间，便滚到悬崖边。

    布秋见状大惊，也已飞扑上来，抓住许修佐的脚，一声惊呼，三人同时掉下悬崖。

    苍云子这时才从思绪中回过神来，见爱徒突然失足落崖，想抢步上去，抓住爱徒，奔到崖边，但见白云锁谷，爱徒于那两人早已不见踪影。心道：“不好，这下面是本派禁地‘熔岩绝狱’，掉落下去，绝无生还，而此处除了掌门以外，门人弟子皆不得冒险擅入，否则一律杀无赦。又道：“哎，爱徒，为师可帮不了你了，你好自为之吧。我听掌门说下面还困着一只凶兽，你可千万别碰到，不然的话，你我下辈子再做师徒吧。”不由得叹息一声，悲泣一声。

    接着，他走到少掌门身旁，将之扶起，带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