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独臂刀客（四）

    听到白客的名字，云韶华脸色微变。不过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她回答道：

    “不知你找他所为何事？我早已嫁给云将军，与那白客不再联系。你问我实在是问错人了。”

    任逍遥轻轻一笑说道：

    “是这样吗？”

    云韶华站起身来，明显是不想继续谈下去了，一边往亭子外走一边说：

    “确实如此。天色很晚了，我先回去休息了。”

    任逍遥看到她离去，也是离开了无极山庄。

    今日他来的较晚，无极山庄已经没有住的地方，甚至是附近的客店也已经住满了。

    他只得再到之前休息的地方，那里距离无极山庄还是有些距离的。

    这么长时间，任逍遥酒意早散了去。他也不急，慢悠悠的向着之前住的客店走去。

    一夜无话。

    次日，天刚亮，任逍遥早早的已经来到了无极山庄。本以为自己来的足够早了，不想庄园里已经人声鼎沸。

    只不过当他进入院子里，看到云无极端庄的坐在正位，身上的气势无意间流露出来。

    昨日那般欢喜神色已然不见，反而脸色冷峻，眼中隐约流露出阵阵寒光。

    院子里的人轻声议论，对于云无极这样的变化摸不着头脑。

    当任逍遥踏入院中，云老爷子看到他到来，那般气势更甚。

    任逍遥立马觉察，云无极今日对自己似乎带有浓烈的敌意啊，他的气机锁定了自己。

    他第一反应就是云韶华把自己寻找白客的事情告诉了对方，或者说是添油加醋的表达了自己找白客这件事，

    虽说白客做了不少令云无极失望的事情，甚至是伤了他最疼爱的女儿的心。这种事如果放在别人身上，早已经被千刀万剐。

    可白客同样是云无极最疼爱的弟子，他在白客身上注入的心血只多不少。

    手心手背都是肉，如果有人要在他手上割肉，不论是手心手背，他又如何肯？

    云无极上来直接发难，盯着任逍遥道：“麒麟公子来的挺早。老夫昨日可有对不住公子的地方，或者有招待不周之处？”

    任逍遥略微一怔，回答道：“老前辈待人真诚，为人豪爽。并未有让在下不满之处。”

    云无极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你如此说，那便不是老夫惹到了麒麟公子。昨夜公子是否喝多，意识不够清醒？我希望你想好了回答。”

    任逍遥皱起了眉头，感觉事情并非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如果仅仅因为自己寻找白客，云无极不至于发这么大的火。

    不过他不明白云无极到底想要表达何种意思，只能如实回答静观其变。

    只听任逍遥轻笑一声，再次回答道：“在下虽不敢说千杯不醉，不过昨日那般喝法，即便连续七日，也是不能醉的。”

    云无极眼神微眯，厉声道：“既如此……老夫退出江湖已久，也听闻过麒麟公子的大名。

    虽说人老了，手中的刀却还足够锋利。今日我便与你斗上一斗，为大家助助兴如何？”

    云无极说完，人已经站了起来，从身旁拿出一柄长刀。他没有给任逍遥说话的机会，明显这场战斗不可避免。

    随着他的长刀入手，其整个人的气势立马变得霸气十足，颇有与天地争雄的意味。

    任逍遥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不过也知道此时不是逃避的时候。

    单从对方的气势判断，云老爷子虽然年事已高，归隐江湖已久。不过功力并未落下，其修为恐怕已至化境。

    任逍遥无缘见识当年刀神傅红雪的风采，可以他的阅历经验，自认为哪怕傅红雪再世，也未必就能比云无极刀势更强几分。

    看到云老爷子二话不说，就直接要动手。任逍遥能看的出，对方现在正在气头上，只能等他冷静下来再说。

    于是连忙调整状态，面对成名已久的刀神，他必须全力以赴才有一战之力。

    随着二人针锋相对，庄园内的空气似乎有凝固的迹象。周围的人大气也不敢出，生怕打搅到他们。

    其实不少人现在都是云里雾里，昨天云无极看到任逍遥之时，可是热情的紧。这怎么过了一夜，直接就要拔刀相向了？

    不顾外人怎么想，二人几乎同时出手。

    云无极进攻，长刀挥舞，宛如蛟龙出海，气势威猛，势不可挡。所过之处，地面都被其刀气碎裂。

    任逍遥在其出手的瞬间，身形暴退，速度快如闪电，若苍鹰猎兔，忽左忽右，身法飘忽，难以捉摸。

    躲开这一刀，随后双腿轻踏，人已至屋顶。

    云无极见其躲避自己这一刀，并不惊讶，转而追了过去。再挥刀，刀影似梦如幻，虚实难明。

    任逍遥心中吃惊，对方的神刀斩已到刚柔并济的境界。刚猛时如狂风暴雨，可摧毁一切防御，轻柔时如波涛汹涌，连绵不绝。

    任逍遥只得再躲，他提气轻身，气沉意动，速度暴增，几乎在云无极的刀刚刚到来，已经再退出几十米。

    随着他这一退，已离开无极山庄。任逍遥明白，此时云无极的刀势正猛，气机最盛，绝对不是硬碰硬的好时机。

    自己必须拖，等到对方气势衰竭，才是反抗的时机。

    无极山庄是对方的主场，天然上便令他气势强上几分。再加上他以逸待劳，凝聚气势坐在那里等候自己上门，自己的势再弱三分。两两计较，自己现在毫无胜算。

    于是，任逍遥退出无极山庄，在空中双脚再次轻踏虚空，身体竟然不可思议的再度向远方跃去。

    这种违背常理的轻功身法，着实令云无极吃了一惊。单论轻功身法而言，他自认为绝对比不上任逍遥。

    不过他也不惧怕什么，这些年来，他见过太多的大风大浪。所以他在后方跟着任逍遥追了出去。

    二人你追我赶，已到城外林中。

    云无极有些着急了，他直接长刀猛然挥动几下，几道刀气破刀而出，直接斩向任逍遥前行的路上。

    无奈之下，任逍遥停了下来。他本想再拖上一会儿。看来对方不给他这个机会啊。

    云无极看到任逍遥身子停下，毫不犹豫，再次一刀斩出。满地落叶枯枝似乎受到什么牵引，尽数朝着任逍遥打去。

    任逍遥见到对方这一招似乎威力有所下降，身子一边躲避，一边快速向云无极靠近。

    云无极仿佛看明白他的意图，再次横向斩出一刀，阻止任逍遥前进。

    不过任逍遥早有预料，速度猛然变快，躲开刀芒，来到云无极身前。

    云无极反应极快，任逍遥刚到，他身子已提前退出了三步，双手握刀，向正前方猛劈出去。

    这时候任逍遥连忙右手挥动了几下，再次闪身，来到侧边，停了下来。

    而云无极看到自己身旁的一棵树上，钉着的三片树叶。开口说道：“盛名之下无虚士，麒麟公子当真名不虚传。老夫败了……”

    任逍遥道：“云前辈并未败，晚辈不过是投机取巧罢了。若当真光明正大与你对敌，绝对接不住云前辈两招。”

    云无极摇了摇头说道：“老夫并非输不起的人，赢了就是赢了，输了就是输了。

    两人对战，手段并不重要，结果才是重要的。毕竟真正的生死之战，败者是没有为自己辩解的机会的。

    你很聪明，先是用身法躲开我的刀，让我气势弱了两分。又引我离开无极山庄追你，气势又弱几分。你跑我追，让我产生着急的心理。气势不再沉稳，怎会不败。”

    他转过身盯着任逍遥再次说道：“传闻麒麟公子一身本领非凡，偏偏都不得知师承何门。

    你这一手暗器的功夫，让我想起了百多年前的传奇。再加上麒麟公子独步天下的轻功。我大致猜到了你的出处。”

    任逍遥笑了一下说道：“前辈说笑了。不知云前辈为何今日会对我产生敌意，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说到这里，云无极的脸又变得不好看了，不过他这次并没有再动手。

    只听云无极怪异道：“韶华告诉我，你昨日在无极山庄后花园调戏她。甚至对她起了不轨之心，可是如此？”

    任逍遥无语，真没想到是这样的解释。

    如果云无极不是开玩笑的话，绣春刀云韶华有点危险呀。

    从目前得知的事情不难推断，自己仅仅是向她打探独臂刀白客的讯息，稍微表现出一丝对白客行踪的好奇。

    这女子竟然要污蔑自己，意图让她的父亲出手，除掉自己。

    而她在这个故事中，仅仅表现出受害者的样子就可以了。如果今日换成旁人，恐怕云韶华就要得手。

    一旦自己死于云无极的刀下，对不明所以的江湖人来说，这不过是一场普通的江湖比斗。自己技不如人，败于刀神之下。

    而云无极顾及自己女儿的名声，断然不会开口解释。至于云韶华自己，更不可能发声。

    于是自己的死，就成了一件普通的江湖恩怨。

    听起来似乎没有问题，避免了自己的名声受损，可问题就出在这里。

    这样就不会有人替自己不值，不会有人替自己申冤。说白了，自己白死了。

    那么云韶华为何要这么做呢？

    任逍遥回答道：“原来如此。不瞒前辈，昨夜在下的确曾去过无极山庄后花园，也确实曾在后花园遇到过云夫人。

    只不过在下并未说过不敬之话，更未生出不轨之心。相反，在下认为，昨夜我与云夫人交谈的还算愉快。在下实在不明白，为何云夫人会如此对前辈说在下。”

    云无极看了看任逍遥说道：“江湖中都说麒麟公子一言九鼎，一个唾沫一个坑。老夫姑且信你。”

    说到这里，云无极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去。

    任逍遥无奈心中叹息，唯小人和女子难养也，而当女子是小人的时候，那简直就是要命的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