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两个四抬轿子由小仆们抬进马老仆的院里，在垂花门外停下。何祥的轿子先对着垂花门放到底，让他走出来后，小厮们退出院外。
何祥小心迎着另一个轿子，想把里面穿着大红底金菊纹绸裙的小妇人扶出来。
“萍儿慢些，莫要跌了脚。”
徐茗萍搭他手蹦出轿子，震得头上金银珠翠“叮铃”响过几声：
“阿祥还担忧起我来了，也不知是谁，行了圈商队回来就会喊腚疼，嘿嘿。”
何祥厚脸厚皮，牵她手道：
“多亏萍儿给我揉好了，不然方才轿子都坐不了。”
“哼哼哼...”
茗萍又笑着，伸手锤他屁股，阿祥“哎呦呦”叫了一阵，捂着屁股几步跳到院子中间。
“吱呀～”
懂厢房的门被王棣打开，何祥见了喜不自胜，立马扑过去。
“你也成家了，少再做顽童事情，可惹人笑话。”
王棣一手把他按稳在原地，听了这话的何祥在他面前讪笑。
“见过王家哥哥。”
后面的徐夫人摇摇给王棣行个万福礼，王棣也给她抱拳还礼。
他看这徐姓妇人长得温婉，挺适合阿祥。就是没料到自己与师傅离开的两三天，就刚好错过了阿祥成婚大事。
何祥拉着王棣衣袖道：
“哥哥知小弟成婚了，可有甚么随礼？晚些给也是福气。”
王棣淡笑着摇摇头：
“师傅刚刚离开，我身上也没什么好东西。不然那西厢房剩的金子你拿半数去吧。”
何祥连连摆手：
“这可不行，我只要得你给的，管他好孬，我都仔细存着。”
“那好。”
王棣无奈，给他两张自己这几天试着制的符箓，上头画了护心咒。
这乃是经书上较平和的种类，也用不着灵力催动，有什么血气煞气袭来时就会自动护体。寻常佩戴也能静心明神。
“多谢哥哥！多谢哥哥！”
阿祥傻笑着把符箓递给萍儿一张：
“萍儿可要收好，平常莫要让它离身。”
徐茗萍虽是听自己夫君讲过这位王家哥哥的事，但神仙之说毕竟过于玄奇，对眼前的符箓也是半信半疑，就当礼物接了藏在腰间自制的香囊里。
何祥就不一样了，把符箓摊开，轻慢地从脖颈处塞到胸口，塞完拍两下那里，跟猴子般笑跳叫：
“哦吼！”
徐茗萍忍俊不禁，把自家傻子相公拉来，哐哐朝他腚上锤两下，让他又成惨叫：
“唉呦呦，疼疼疼。”
他原是真有腚伤，只是如何来的，就不得而知了。
王棣则走到正房边，推门进去，见马老爷子半睁眼坐椅上往外瞧，看他进来咧笑了声：
“哈呵！扶，扶我...”
不用马老爷子多说，王棣就双手把他连椅带人稳稳抬起，放到屋外院子里。
马老爷子费力抬手指着何祥：
“少东家，少东家，成家了...”
阿祥立即迎上去，双手紧握他手道：
“是啊，老爷子瞧瞧，小子已娶了婆娘，徐侯府家的二小姐。厉害不厉害？”
徐茗萍也跟上礼个万福：
“妾身徐茗萍，见过老爷子。”
马老爷子看着眼前的一对璧人，激动难耐，颤抖着身体道：
“好，好！”
何祥又接着往身后喝了声：
“小六！还躲着你二伯作甚！”
藏在垂花门后待命的小六谄笑着蹿来，挨到马老爷子身前给他恭敬磕头：
“二伯在上，小六给您问安。”
马老爷子连连晃头，有气无力吐出声：
“侍候好你东家！”
小六称是，起身再叉手礼过，告辞后就转身溜走了。
“这，这个...”
“老爷子还有甚么事？”
何祥躬身附在马老仆身边，听他吐出几个字：
“棣哥儿，棣哥儿他...”
“您说哥哥他怎么了？”
何祥侧耳倾听，却听老人喃喃问：
“他成家了吗？”
这...
何祥歪头寻求他哥哥的视线，直到王棣从另一侧过来，握住马老爷子另一只手：
“成家了，您放下心吧！”
“好！好！”
马老仆深信他俩的话，咧着嘴角大笑。
何祥也淡笑着再道：
“小子之后天天来看您，您...”
两束阳光斜着照在，老人枯旱的侧脸与干瘦胸口上。他眼睛半睁半闭间，精神与气息彻底从缝隙中流失。
老人好像是笑着睡着了，也是突然进入另一个永恒的梦乡。那里没有烦恼，没有金银，是最悠久的平稳。
对于他来说，兴许就是天堂。
停尸三日后。
已确信寿有六十一载的马老仆魂去，何府便拿出早早备好的红木棺材，让个入殓师老夫妇给他整理遗容，换了身绸袍，让他入棺下地。
红白法事找五岳观两个道长与相国寺两个长老来，念咒念经超度。院里再摆个水陆道场，吹吹打打大半日。
外面街上的过客听是下殡，骇得没甚么人敢进来。
王棣与何祥两人还有小六等仆从都披白布戴白巾候着。等水陆道场做罢，他们挨个给马老爷子磕头，棺材再被八仙抬出院子。
这棺材从汴阳出城，到汴阳东北郊的小忡山前，何祥在里面放些做伴的陶瓷黄金。又竖个石碑。
等到天晚，就剩二人留在这墓前。
夕日已没，天晚又升寒气，何祥是撑不住在这里耽搁。但也舍不得王棣，可他最终还是给王棣深揖告辞：
“哥哥珍重，小弟就此别过了。”
何祥坐上等待已久的小六牵来的马车，独自回去汴阳。
现是王棣一人守在墓前。
天空黑蓝，开始显出点点微光。气温有些冷，附近连只小兽小虫都见不得。
百无聊赖下，他独自登上小忡山。
这所谓山者，其实只是个小丘，尚未有愁台楼阁高。王棣在此丘上仰看满天璨烂扑闪，忧思不舍之情和宏大星河的震撼交织，教人迷了魂。
修炼修炼，修不凡之能，炼俗世尘心。再不能回头矣！
天地浩广，岂能蜗居一处？仙人有大神通，朝北海暮苍梧，还能为山海路遥所困？
要成仙总需去外面瞧瞧，总需勤勉修行看下个境界是何样，那大罗又是何种风景。
一念毕，王棣同风而起，越朗月银辉，跨皇都城墙，落于熟悉的小巷。
第二日
是昨夜子时下的雪。
今日汴阳蒙上层银袄，细雪初织成。它赠予街巷人群，来步步踩出针脚。
王棣还是在马老头院里住着，院里格外冷清。倪大姐在前几日没来看过马老头一眼，好像从没有过马老头这人。
至于何祥所言的，此后时日天天来看望是不成了。等那日老爷子的诸事忙完，他就很少再来这破落小院里，偶尔望见徒增伤悲之情。
清晨尚有大雪，王棣如往常一样，早起在院里练拳。
这套凡俗拳法实际已帮不到筑基的王棣，应该是他前面五年养成了习惯，就想再耍几次拳法。
他身上热气蒸腾，不幸掉到他身上的六角雪花都被融成阵阵雾汽，在院子上飘出白烟。
过了半个时辰，王棣把拳法打完，久等的小姝却还没到。
他便把马老爷子院里的三座屋子都收拾一遍，特别是杂乱的西厢房。
待他诸事做毕，就趋步走出垂花门，望着这座熟悉的院子，一草一木他都记在心里。
“吱呀～”
他把垂花门闭上，转身走出院外，将院门再缓缓闭上。强行沉在屋檐上的白泥被震落下些，掉在街面它同类的怀抱里，两者分的明晰。
清早还有些熟客来高头巷前面的铺子吃早点，里面泛出淡淡温暖的炊烟。
这整条路面上都没什么行人的脚印，积下半夜的绵密厚雪表面平缓，纵是边缘有些许波折，也是柔和的圆弧。
“咔嚓，咔嚓”
王棣每一次落足都会毁坏街道的装束，即使说是瑕不掩瑜，也难及曾经完好的时候。
但有些人就喜欢不完美的雪面，或者对于他们来说，正是这些足印才让它多了些熟悉的烟火气。存在记忆中踩雪的人，也是它美的所在。
“咚咚，咚咚。”
门开了。
小姝清愁的面，身披素绒绣花袄，上套软银云纹复襦，下穿百褶如意月裙。
她是用心装扮多时，素丽妆容，绛唇双眸含泪，见了王棣又强撑出笑靥。
“郎君将行了吗？恕奴家打理妆容费时，未来得及给郎君送饭。”
闻言，王棣本欲说出的告别烂在了喉咙，他一时也不知自己要讲些什么，便顺心向她问：
“你...近些天，过得可好？”
她强忍的泪扑簌下细流，就垂头应道：
“自然万事如意，劳郎君费心了。”
小姝此时有千万烦忧，堵在心头；千万喋喋寻常话，说不出口。
王棣看她伤悲，心里早做好准备。理清思绪后，他朝小姝深揖道：
“在下要去东方看看。路途遥远，怕是再难相见，身上别无他物，唯千两黄金赠予姑娘。”
他起身后轻拍腰间玉佩，那箱熠熠生辉的黄金便出现在小姝房间的角落。
不等小姝回话，王棣就再抱拳：
“贫道欲远去，耽搁姑娘这些年深以为歉。趁青春还在，望姑娘另寻良人嫁了罢。”
小姝怔怔抬手要拽他衣袖，却捉了个空。
她朱唇微启却无声，心中想与他做对神仙眷侣的话，到底说不出。
那良人就这样转身离去。
大雪中，一袭白衣越发看得不清。
泪痕满面，在他背后摇摇招手，终究是徒劳。
何祥小心迎着另一个轿子，想把里面穿着大红底金菊纹绸裙的小妇人扶出来。
“萍儿慢些，莫要跌了脚。”
徐茗萍搭他手蹦出轿子，震得头上金银珠翠“叮铃”响过几声：
“阿祥还担忧起我来了，也不知是谁，行了圈商队回来就会喊腚疼，嘿嘿。”
何祥厚脸厚皮，牵她手道：
“多亏萍儿给我揉好了，不然方才轿子都坐不了。”
“哼哼哼...”
茗萍又笑着，伸手锤他屁股，阿祥“哎呦呦”叫了一阵，捂着屁股几步跳到院子中间。
“吱呀～”
懂厢房的门被王棣打开，何祥见了喜不自胜，立马扑过去。
“你也成家了，少再做顽童事情，可惹人笑话。”
王棣一手把他按稳在原地，听了这话的何祥在他面前讪笑。
“见过王家哥哥。”
后面的徐夫人摇摇给王棣行个万福礼，王棣也给她抱拳还礼。
他看这徐姓妇人长得温婉，挺适合阿祥。就是没料到自己与师傅离开的两三天，就刚好错过了阿祥成婚大事。
何祥拉着王棣衣袖道：
“哥哥知小弟成婚了，可有甚么随礼？晚些给也是福气。”
王棣淡笑着摇摇头：
“师傅刚刚离开，我身上也没什么好东西。不然那西厢房剩的金子你拿半数去吧。”
何祥连连摆手：
“这可不行，我只要得你给的，管他好孬，我都仔细存着。”
“那好。”
王棣无奈，给他两张自己这几天试着制的符箓，上头画了护心咒。
这乃是经书上较平和的种类，也用不着灵力催动，有什么血气煞气袭来时就会自动护体。寻常佩戴也能静心明神。
“多谢哥哥！多谢哥哥！”
阿祥傻笑着把符箓递给萍儿一张：
“萍儿可要收好，平常莫要让它离身。”
徐茗萍虽是听自己夫君讲过这位王家哥哥的事，但神仙之说毕竟过于玄奇，对眼前的符箓也是半信半疑，就当礼物接了藏在腰间自制的香囊里。
何祥就不一样了，把符箓摊开，轻慢地从脖颈处塞到胸口，塞完拍两下那里，跟猴子般笑跳叫：
“哦吼！”
徐茗萍忍俊不禁，把自家傻子相公拉来，哐哐朝他腚上锤两下，让他又成惨叫：
“唉呦呦，疼疼疼。”
他原是真有腚伤，只是如何来的，就不得而知了。
王棣则走到正房边，推门进去，见马老爷子半睁眼坐椅上往外瞧，看他进来咧笑了声：
“哈呵！扶，扶我...”
不用马老爷子多说，王棣就双手把他连椅带人稳稳抬起，放到屋外院子里。
马老爷子费力抬手指着何祥：
“少东家，少东家，成家了...”
阿祥立即迎上去，双手紧握他手道：
“是啊，老爷子瞧瞧，小子已娶了婆娘，徐侯府家的二小姐。厉害不厉害？”
徐茗萍也跟上礼个万福：
“妾身徐茗萍，见过老爷子。”
马老爷子看着眼前的一对璧人，激动难耐，颤抖着身体道：
“好，好！”
何祥又接着往身后喝了声：
“小六！还躲着你二伯作甚！”
藏在垂花门后待命的小六谄笑着蹿来，挨到马老爷子身前给他恭敬磕头：
“二伯在上，小六给您问安。”
马老爷子连连晃头，有气无力吐出声：
“侍候好你东家！”
小六称是，起身再叉手礼过，告辞后就转身溜走了。
“这，这个...”
“老爷子还有甚么事？”
何祥躬身附在马老仆身边，听他吐出几个字：
“棣哥儿，棣哥儿他...”
“您说哥哥他怎么了？”
何祥侧耳倾听，却听老人喃喃问：
“他成家了吗？”
这...
何祥歪头寻求他哥哥的视线，直到王棣从另一侧过来，握住马老爷子另一只手：
“成家了，您放下心吧！”
“好！好！”
马老仆深信他俩的话，咧着嘴角大笑。
何祥也淡笑着再道：
“小子之后天天来看您，您...”
两束阳光斜着照在，老人枯旱的侧脸与干瘦胸口上。他眼睛半睁半闭间，精神与气息彻底从缝隙中流失。
老人好像是笑着睡着了，也是突然进入另一个永恒的梦乡。那里没有烦恼，没有金银，是最悠久的平稳。
对于他来说，兴许就是天堂。
停尸三日后。
已确信寿有六十一载的马老仆魂去，何府便拿出早早备好的红木棺材，让个入殓师老夫妇给他整理遗容，换了身绸袍，让他入棺下地。
红白法事找五岳观两个道长与相国寺两个长老来，念咒念经超度。院里再摆个水陆道场，吹吹打打大半日。
外面街上的过客听是下殡，骇得没甚么人敢进来。
王棣与何祥两人还有小六等仆从都披白布戴白巾候着。等水陆道场做罢，他们挨个给马老爷子磕头，棺材再被八仙抬出院子。
这棺材从汴阳出城，到汴阳东北郊的小忡山前，何祥在里面放些做伴的陶瓷黄金。又竖个石碑。
等到天晚，就剩二人留在这墓前。
夕日已没，天晚又升寒气，何祥是撑不住在这里耽搁。但也舍不得王棣，可他最终还是给王棣深揖告辞：
“哥哥珍重，小弟就此别过了。”
何祥坐上等待已久的小六牵来的马车，独自回去汴阳。
现是王棣一人守在墓前。
天空黑蓝，开始显出点点微光。气温有些冷，附近连只小兽小虫都见不得。
百无聊赖下，他独自登上小忡山。
这所谓山者，其实只是个小丘，尚未有愁台楼阁高。王棣在此丘上仰看满天璨烂扑闪，忧思不舍之情和宏大星河的震撼交织，教人迷了魂。
修炼修炼，修不凡之能，炼俗世尘心。再不能回头矣！
天地浩广，岂能蜗居一处？仙人有大神通，朝北海暮苍梧，还能为山海路遥所困？
要成仙总需去外面瞧瞧，总需勤勉修行看下个境界是何样，那大罗又是何种风景。
一念毕，王棣同风而起，越朗月银辉，跨皇都城墙，落于熟悉的小巷。
第二日
是昨夜子时下的雪。
今日汴阳蒙上层银袄，细雪初织成。它赠予街巷人群，来步步踩出针脚。
王棣还是在马老头院里住着，院里格外冷清。倪大姐在前几日没来看过马老头一眼，好像从没有过马老头这人。
至于何祥所言的，此后时日天天来看望是不成了。等那日老爷子的诸事忙完，他就很少再来这破落小院里，偶尔望见徒增伤悲之情。
清晨尚有大雪，王棣如往常一样，早起在院里练拳。
这套凡俗拳法实际已帮不到筑基的王棣，应该是他前面五年养成了习惯，就想再耍几次拳法。
他身上热气蒸腾，不幸掉到他身上的六角雪花都被融成阵阵雾汽，在院子上飘出白烟。
过了半个时辰，王棣把拳法打完，久等的小姝却还没到。
他便把马老爷子院里的三座屋子都收拾一遍，特别是杂乱的西厢房。
待他诸事做毕，就趋步走出垂花门，望着这座熟悉的院子，一草一木他都记在心里。
“吱呀～”
他把垂花门闭上，转身走出院外，将院门再缓缓闭上。强行沉在屋檐上的白泥被震落下些，掉在街面它同类的怀抱里，两者分的明晰。
清早还有些熟客来高头巷前面的铺子吃早点，里面泛出淡淡温暖的炊烟。
这整条路面上都没什么行人的脚印，积下半夜的绵密厚雪表面平缓，纵是边缘有些许波折，也是柔和的圆弧。
“咔嚓，咔嚓”
王棣每一次落足都会毁坏街道的装束，即使说是瑕不掩瑜，也难及曾经完好的时候。
但有些人就喜欢不完美的雪面，或者对于他们来说，正是这些足印才让它多了些熟悉的烟火气。存在记忆中踩雪的人，也是它美的所在。
“咚咚，咚咚。”
门开了。
小姝清愁的面，身披素绒绣花袄，上套软银云纹复襦，下穿百褶如意月裙。
她是用心装扮多时，素丽妆容，绛唇双眸含泪，见了王棣又强撑出笑靥。
“郎君将行了吗？恕奴家打理妆容费时，未来得及给郎君送饭。”
闻言，王棣本欲说出的告别烂在了喉咙，他一时也不知自己要讲些什么，便顺心向她问：
“你...近些天，过得可好？”
她强忍的泪扑簌下细流，就垂头应道：
“自然万事如意，劳郎君费心了。”
小姝此时有千万烦忧，堵在心头；千万喋喋寻常话，说不出口。
王棣看她伤悲，心里早做好准备。理清思绪后，他朝小姝深揖道：
“在下要去东方看看。路途遥远，怕是再难相见，身上别无他物，唯千两黄金赠予姑娘。”
他起身后轻拍腰间玉佩，那箱熠熠生辉的黄金便出现在小姝房间的角落。
不等小姝回话，王棣就再抱拳：
“贫道欲远去，耽搁姑娘这些年深以为歉。趁青春还在，望姑娘另寻良人嫁了罢。”
小姝怔怔抬手要拽他衣袖，却捉了个空。
她朱唇微启却无声，心中想与他做对神仙眷侣的话，到底说不出。
那良人就这样转身离去。
大雪中，一袭白衣越发看得不清。
泪痕满面，在他背后摇摇招手，终究是徒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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