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热闹的夜晚
洛易站在船头，江风徐来，衣摆飘扬。
‘和胜号’的大船在塗江中已不疾不徐行了一天了，此刻天色已晚，两岸昏沉再不见风景。
早上和众人寒暄了一阵，问明了自己的舱房，洛易就闭门不出，打坐练功。
也没有人来打搅他，只是在中午有伙计送了餐饭在门口禀报了声。
此时已经靠了岸边水流平缓处休息，第二日清晨才会出发，这船是不可能像上一世的船只那样通宵达旦的行驶的。
野外夜晚非常安静，只偶尔听见岸边黑暗处传来一两声虫鸣和有规律的微微水流声。
洛易突然有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似乎一切都如梦中。脑中清晰的还能回想前世的车水马龙，高楼大厦。和如今这些法宝修真，眼前的大船交织在一起。
“我是真的来自哪个叫蓝星的地方？还是蓝星的回忆本身就是我的一场梦境？”
叹了口气，庄周梦蝶，什么才是真实？谁又能分得清。
听到后面响起细碎的脚步声，洛易回头就看见钟瑶也走上了船头。
小姑娘可能有些怕冷，依然围了白狸领子，看见洛易回头，不由得又红了脸，好在是晚上，她估计眼前的少年郎也看不见。脚步停顿了一下，终究还是默默走过来站在洛易旁边。
两人都没有说话，钟瑶朝外望去，远远一点渔火不知什么时候亮起，隐隐有歌声传来，却听不真切。
洛易轻声念道：“去兮时光穷，老去终须归。上问穹高几何，一梦不可追……”
钟瑶好奇的道：“洛家哥哥，这是你做的诗吗？”
洛易笑了笑：“不是，这是远处那渔船上的人在唱的词。”
“这么远，你居然听的清楚？”小姑娘更好奇了：“我只能隐约听见声音，一个字都不真切。听冷叔叔说，武功越好，就越是眼明耳灵。看来是真的了。”
洛易心情好了很多，对钟瑶半认真半打趣道：
“他说的是对的，你要学的话，我可以教你啊。”
小姑娘眼睛一亮，突然想起了什么，眼中又黯淡下去，摇了摇头。
“我还是不学了……对我来说，也没有什么用。”
洛易倒没觉得奇怪，点点头：“那倒也是，你是富豪之女，出入皆有冷先生这样的高手保护，练武确实很辛苦的，确实也用不上。”
听到洛易这么说，钟瑶有些着急，摇了摇头：“其实并不是我怕吃苦，只是……”
钟瑶不再说什么，只是眼望着远处那点渔火出神。
沉默了一阵，钟瑶幽幽道：“洛家哥哥，你说，是不是人长大了，就多了很多烦恼？”
叹了口气，洛易也望着眼前的黑暗出神，这一瞬间，他想起了司马博。
“那是一定的，其实烦恼这个东西，很多时候，在儿时就有了。如果真是长大了才有，其实都很幸运了。”
钟瑶轻轻“嗯”了一声，可能是觉得寒冷，将领子紧了紧，双手呵了口气，然后在胸前交叉抱住了双臂。
她喃喃道：“是啊，我就是自小就有烦恼，假如那个时候不知道，可能就会开心很多……”
动了动嘴唇，洛易终究没有问她缘由。
不过很快钟瑶又似乎很快调整过来情绪，语气又欢快起来。
“洛家哥哥，你以后不要叫我钟姑娘了，我听着好像……嗯……怎么说呢？哎呀！”
钟瑶脸上又飞起一片红云。
洛易迟疑了片刻，吃吃的道：“那……我叫你妹妹可好？我在家是独子，也是想有个妹妹的。”
脸色白了白，钟瑶没有出声。
洛易侧脸看去，钟瑶一头乌黑的秀发披散下来，只能看见晶莹可爱的鼻尖，比自己稍矮一点，阵阵好闻幽香由夜风送了过来，心中有些不忍。
“钟姑娘，夜晚风寒，你还是早些回舱休息吧。”
钟瑶低头又“嗯”了一声，刚要转身，似想起来什么来，在纤腰处摸索着什么。
洛易这才发现，这姑娘腰间新系了个荷包。
正诧异间，钟瑶在荷包里摸出了个锦帕，鼓鼓囊囊似乎包的有什么东西。
就看见她一瞬间又涨红了脸，几乎声音低不可闻：“洛家哥哥，你中午不曾出来用饭，冷叔叔就说你可能在修炼什么内功心法，所以晚上就没有叫你。我……我觉得要是你饿了，也肯定不会说，先前见你出来，我就给你带了点吃食，嗯……这是……我平时最喜欢吃的桂花糕，味道挺好的，你尝尝。”
说罢不等洛易回答，把锦帕包着的东西急急忙忙放在船头的栏杆上，转身飞快的逃走了。
洛易看着钟瑶踉踉跄跄的去了的身影不由得哑然失笑。
轻轻拿过来托在手中，他打开锦帕，里面整整齐齐叠着几块黄橙橙的糕点。
捻了一块放到嘴里，确实又糯又甜。
想了想，又吃了一块，转头说道：“冷先生，过来一叙如何？”
黑暗中传来一声不好意思的干笑，冷谦慢步从阴影中走出，朝洛易一抱拳。
“洛公子恕罪，此次出行，老爷一再嘱咐，实在是小姐安危，我须臾不得松懈。得罪了。”
洛易摇摇头：“哪里会有怪罪的想法，这是职责所系，冷先生多虑了。”
冷谦也走上船头，深吸了一口气才缓缓道：“洛公子，本来我想过些时日才来请教，可我终究还是没有耐心，还望不吝赐教。”
心中有些惊讶。
“赐教什么的不敢当，冷先生直说便是。”
冷谦沉默了一阵，方才道：“我和胞弟，自七岁练武，说句实话少有敌手，自认为就算和不世出的高手对上，也不是没有一搏之力。眼下功夫已经进境甚微，本来还以为这可能已算极致了。可是昨日对上公子，却如孩童一般。公子年龄本幼，我实在想不通，难道我这半生，真的是坐井观天？还是说武学一道，我只是得了个皮毛？”
洛易愣了愣，这才明白原来这位是昨日如同戏耍一样败给自己，有了心瘴了。
一个人在某个领域研究几十年，一直自认是个中翘楚，突然有一天跳出来一个黄口小儿，随随便便就把自己踩在脚下，这不由得不对自我产生怀疑。
想了想，洛易缓缓道：“其实冷先生无需如此，武功什么的，其实我是不懂的。”
冷谦猛的侧头看着洛易，眼中惊疑不定。
洛易嘘了口气：“其实人力终有穷尽，你不敌我非是你修为低微，更非什么坐井观天……”
放开神识，洛易看看左右有无窥视，这才将手往船下一抓。
一股水流如蛟龙一般离河而起，宛如活体，绕着自己身体翩翩绕行，更无一颗水珠掉出。然后飞上空中，哗啦一声，又化成水帘掉入河中。
冷谦目瞪口呆。
半晌方才回过神来，忙弯腰颤声道：“原来前辈是陆地神仙，请恕我不识真容冒犯唐突。”
洛易哭笑不得，忙道：“冷先生何必这样，我哪里是什么前辈，更非是什么陆地神仙，真切就是这般年龄。我对你明言，就是不想欺瞒于你。我只是一只脚踏入神通之境而已，你我修行不同，无需自弃。”
可怜冷谦这辈子在江湖闯荡，听是听说过，却从未真正见过这种法术神通。
其实普通人都知道，王朝之上，还有仙庭，但也仅此而已。凡人和仙人，终究有别，仙人是不屑与凡人来往的。再加上朝廷有意无意遮掩，冷谦蹉跎半生未曾得见也不稀奇。
就算在传说中，仙人也是视凡人为刍狗，怎么可能如洛易一般彬彬有礼？
至于洛易说他真是这般年纪，冷谦是不信的，这些修士据说都可以变化容貌，老幼妇孺只在一念之间。人家这么说只是代表人家谦和。修真求道的神仙，呼风唤雨的神通能够修成，年纪怎么会不大？
不过冷谦却不打算说破，既然人家不喜欢叫前辈，这有什么难的。
按下心中狂澜，冷谦恭敬道：“前……洛公子既然不是俗世中人，难怪我这点微末伎俩上不得台面，想来公子此次定然是有紧要之事，若有差遣，还请吩咐就是。”
洛易温言道：“冷先生，我倒没什么紧要之事，确实是要回转家乡。还请帮我保密，不要让大家惊扰。”
点点头，冷谦道：“这是自然。”
看着眼前人突然变得如此拘束，洛易不由心中一叹：“冷先生，你本江湖豪客，本应处变不惊，实在无须如此见外，就算是身有神通之人，也是凡人修行而来，你这样反让我不自在，早知如此，我还不如不对你坦言了。”
顿了顿又道：“我是不懂武功，不过却想习武之人，应无所畏惧勇往直前。天地崩而不改初心。什么神仙妖怪，不过等闲耳。一样要有挥拳相向的勇气。”
冷谦本身就机灵善变，不是那死板之人，不然也不会有如今的武学修为。听洛易如此说，又想了想，豁然觉得眼前一亮。
这些年为了衣食，投身豪富之家效力，学会了隐忍圆滑，阿谀奉承。做了多少违心之事，说了多少违心之话。
而自己还不自知，哪里还有一点酷烈，勇猛，宁折不弯的武夫本质。
难怪武功丝毫进步不了。
心中似有一块迷雾散去，顿时心灵澄透，浑身真气都灵动几分。不由得哈哈一笑：
“洛公子说的是，我是武人，岂能有那做作之态。”
洛易也笑道：“就该如此，你我平常相待即可。”
冷谦感慨道：“刚才公子寥寥几言，让我有茅塞顿开之感，谢过公子点拨，我想去思量一番，先行告退。就不打扰公子清净了。”
“冷先生请便就是。”洛易微笑颔首。
抱拳行了一礼，冷谦转身大步离去。
洛易目送冷谦消失在船头，抬头自言自语：“这才起航第一天，就如此热闹。道长，你又是为何而来呢？”
晓河道人从桅杆高处的黑暗中轻飘飘落下在洛易身前站定，又稽首道：
“公子勿怪，我来的时候看见此处有人，便上了高处自闭耳目，并不曾偷听公子与人叙话。”
洛易讥讽道：“道长此言就有些不诚实了，你既然已自闭了耳目，我自言自语你又怎么听见的？”
老道有些尴尬，嗫喏道：“我来时并没收敛气息，想来凭公子修为应早知我有心拜访才是……实没有什么恶意。”
从一早上船开始，晓河道人就再未遮掩过自己的法力外放，这一船凡人感觉不到，那么想告诉身份的人除了自己还能是谁？
洛易心中感叹，这些神仙啊，也许只遵从自己的想法，从来不在乎别人介意不介意吧。
‘和胜号’的大船在塗江中已不疾不徐行了一天了，此刻天色已晚，两岸昏沉再不见风景。
早上和众人寒暄了一阵，问明了自己的舱房，洛易就闭门不出，打坐练功。
也没有人来打搅他，只是在中午有伙计送了餐饭在门口禀报了声。
此时已经靠了岸边水流平缓处休息，第二日清晨才会出发，这船是不可能像上一世的船只那样通宵达旦的行驶的。
野外夜晚非常安静，只偶尔听见岸边黑暗处传来一两声虫鸣和有规律的微微水流声。
洛易突然有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似乎一切都如梦中。脑中清晰的还能回想前世的车水马龙，高楼大厦。和如今这些法宝修真，眼前的大船交织在一起。
“我是真的来自哪个叫蓝星的地方？还是蓝星的回忆本身就是我的一场梦境？”
叹了口气，庄周梦蝶，什么才是真实？谁又能分得清。
听到后面响起细碎的脚步声，洛易回头就看见钟瑶也走上了船头。
小姑娘可能有些怕冷，依然围了白狸领子，看见洛易回头，不由得又红了脸，好在是晚上，她估计眼前的少年郎也看不见。脚步停顿了一下，终究还是默默走过来站在洛易旁边。
两人都没有说话，钟瑶朝外望去，远远一点渔火不知什么时候亮起，隐隐有歌声传来，却听不真切。
洛易轻声念道：“去兮时光穷，老去终须归。上问穹高几何，一梦不可追……”
钟瑶好奇的道：“洛家哥哥，这是你做的诗吗？”
洛易笑了笑：“不是，这是远处那渔船上的人在唱的词。”
“这么远，你居然听的清楚？”小姑娘更好奇了：“我只能隐约听见声音，一个字都不真切。听冷叔叔说，武功越好，就越是眼明耳灵。看来是真的了。”
洛易心情好了很多，对钟瑶半认真半打趣道：
“他说的是对的，你要学的话，我可以教你啊。”
小姑娘眼睛一亮，突然想起了什么，眼中又黯淡下去，摇了摇头。
“我还是不学了……对我来说，也没有什么用。”
洛易倒没觉得奇怪，点点头：“那倒也是，你是富豪之女，出入皆有冷先生这样的高手保护，练武确实很辛苦的，确实也用不上。”
听到洛易这么说，钟瑶有些着急，摇了摇头：“其实并不是我怕吃苦，只是……”
钟瑶不再说什么，只是眼望着远处那点渔火出神。
沉默了一阵，钟瑶幽幽道：“洛家哥哥，你说，是不是人长大了，就多了很多烦恼？”
叹了口气，洛易也望着眼前的黑暗出神，这一瞬间，他想起了司马博。
“那是一定的，其实烦恼这个东西，很多时候，在儿时就有了。如果真是长大了才有，其实都很幸运了。”
钟瑶轻轻“嗯”了一声，可能是觉得寒冷，将领子紧了紧，双手呵了口气，然后在胸前交叉抱住了双臂。
她喃喃道：“是啊，我就是自小就有烦恼，假如那个时候不知道，可能就会开心很多……”
动了动嘴唇，洛易终究没有问她缘由。
不过很快钟瑶又似乎很快调整过来情绪，语气又欢快起来。
“洛家哥哥，你以后不要叫我钟姑娘了，我听着好像……嗯……怎么说呢？哎呀！”
钟瑶脸上又飞起一片红云。
洛易迟疑了片刻，吃吃的道：“那……我叫你妹妹可好？我在家是独子，也是想有个妹妹的。”
脸色白了白，钟瑶没有出声。
洛易侧脸看去，钟瑶一头乌黑的秀发披散下来，只能看见晶莹可爱的鼻尖，比自己稍矮一点，阵阵好闻幽香由夜风送了过来，心中有些不忍。
“钟姑娘，夜晚风寒，你还是早些回舱休息吧。”
钟瑶低头又“嗯”了一声，刚要转身，似想起来什么来，在纤腰处摸索着什么。
洛易这才发现，这姑娘腰间新系了个荷包。
正诧异间，钟瑶在荷包里摸出了个锦帕，鼓鼓囊囊似乎包的有什么东西。
就看见她一瞬间又涨红了脸，几乎声音低不可闻：“洛家哥哥，你中午不曾出来用饭，冷叔叔就说你可能在修炼什么内功心法，所以晚上就没有叫你。我……我觉得要是你饿了，也肯定不会说，先前见你出来，我就给你带了点吃食，嗯……这是……我平时最喜欢吃的桂花糕，味道挺好的，你尝尝。”
说罢不等洛易回答，把锦帕包着的东西急急忙忙放在船头的栏杆上，转身飞快的逃走了。
洛易看着钟瑶踉踉跄跄的去了的身影不由得哑然失笑。
轻轻拿过来托在手中，他打开锦帕，里面整整齐齐叠着几块黄橙橙的糕点。
捻了一块放到嘴里，确实又糯又甜。
想了想，又吃了一块，转头说道：“冷先生，过来一叙如何？”
黑暗中传来一声不好意思的干笑，冷谦慢步从阴影中走出，朝洛易一抱拳。
“洛公子恕罪，此次出行，老爷一再嘱咐，实在是小姐安危，我须臾不得松懈。得罪了。”
洛易摇摇头：“哪里会有怪罪的想法，这是职责所系，冷先生多虑了。”
冷谦也走上船头，深吸了一口气才缓缓道：“洛公子，本来我想过些时日才来请教，可我终究还是没有耐心，还望不吝赐教。”
心中有些惊讶。
“赐教什么的不敢当，冷先生直说便是。”
冷谦沉默了一阵，方才道：“我和胞弟，自七岁练武，说句实话少有敌手，自认为就算和不世出的高手对上，也不是没有一搏之力。眼下功夫已经进境甚微，本来还以为这可能已算极致了。可是昨日对上公子，却如孩童一般。公子年龄本幼，我实在想不通，难道我这半生，真的是坐井观天？还是说武学一道，我只是得了个皮毛？”
洛易愣了愣，这才明白原来这位是昨日如同戏耍一样败给自己，有了心瘴了。
一个人在某个领域研究几十年，一直自认是个中翘楚，突然有一天跳出来一个黄口小儿，随随便便就把自己踩在脚下，这不由得不对自我产生怀疑。
想了想，洛易缓缓道：“其实冷先生无需如此，武功什么的，其实我是不懂的。”
冷谦猛的侧头看着洛易，眼中惊疑不定。
洛易嘘了口气：“其实人力终有穷尽，你不敌我非是你修为低微，更非什么坐井观天……”
放开神识，洛易看看左右有无窥视，这才将手往船下一抓。
一股水流如蛟龙一般离河而起，宛如活体，绕着自己身体翩翩绕行，更无一颗水珠掉出。然后飞上空中，哗啦一声，又化成水帘掉入河中。
冷谦目瞪口呆。
半晌方才回过神来，忙弯腰颤声道：“原来前辈是陆地神仙，请恕我不识真容冒犯唐突。”
洛易哭笑不得，忙道：“冷先生何必这样，我哪里是什么前辈，更非是什么陆地神仙，真切就是这般年龄。我对你明言，就是不想欺瞒于你。我只是一只脚踏入神通之境而已，你我修行不同，无需自弃。”
可怜冷谦这辈子在江湖闯荡，听是听说过，却从未真正见过这种法术神通。
其实普通人都知道，王朝之上，还有仙庭，但也仅此而已。凡人和仙人，终究有别，仙人是不屑与凡人来往的。再加上朝廷有意无意遮掩，冷谦蹉跎半生未曾得见也不稀奇。
就算在传说中，仙人也是视凡人为刍狗，怎么可能如洛易一般彬彬有礼？
至于洛易说他真是这般年纪，冷谦是不信的，这些修士据说都可以变化容貌，老幼妇孺只在一念之间。人家这么说只是代表人家谦和。修真求道的神仙，呼风唤雨的神通能够修成，年纪怎么会不大？
不过冷谦却不打算说破，既然人家不喜欢叫前辈，这有什么难的。
按下心中狂澜，冷谦恭敬道：“前……洛公子既然不是俗世中人，难怪我这点微末伎俩上不得台面，想来公子此次定然是有紧要之事，若有差遣，还请吩咐就是。”
洛易温言道：“冷先生，我倒没什么紧要之事，确实是要回转家乡。还请帮我保密，不要让大家惊扰。”
点点头，冷谦道：“这是自然。”
看着眼前人突然变得如此拘束，洛易不由心中一叹：“冷先生，你本江湖豪客，本应处变不惊，实在无须如此见外，就算是身有神通之人，也是凡人修行而来，你这样反让我不自在，早知如此，我还不如不对你坦言了。”
顿了顿又道：“我是不懂武功，不过却想习武之人，应无所畏惧勇往直前。天地崩而不改初心。什么神仙妖怪，不过等闲耳。一样要有挥拳相向的勇气。”
冷谦本身就机灵善变，不是那死板之人，不然也不会有如今的武学修为。听洛易如此说，又想了想，豁然觉得眼前一亮。
这些年为了衣食，投身豪富之家效力，学会了隐忍圆滑，阿谀奉承。做了多少违心之事，说了多少违心之话。
而自己还不自知，哪里还有一点酷烈，勇猛，宁折不弯的武夫本质。
难怪武功丝毫进步不了。
心中似有一块迷雾散去，顿时心灵澄透，浑身真气都灵动几分。不由得哈哈一笑：
“洛公子说的是，我是武人，岂能有那做作之态。”
洛易也笑道：“就该如此，你我平常相待即可。”
冷谦感慨道：“刚才公子寥寥几言，让我有茅塞顿开之感，谢过公子点拨，我想去思量一番，先行告退。就不打扰公子清净了。”
“冷先生请便就是。”洛易微笑颔首。
抱拳行了一礼，冷谦转身大步离去。
洛易目送冷谦消失在船头，抬头自言自语：“这才起航第一天，就如此热闹。道长，你又是为何而来呢？”
晓河道人从桅杆高处的黑暗中轻飘飘落下在洛易身前站定，又稽首道：
“公子勿怪，我来的时候看见此处有人，便上了高处自闭耳目，并不曾偷听公子与人叙话。”
洛易讥讽道：“道长此言就有些不诚实了，你既然已自闭了耳目，我自言自语你又怎么听见的？”
老道有些尴尬，嗫喏道：“我来时并没收敛气息，想来凭公子修为应早知我有心拜访才是……实没有什么恶意。”
从一早上船开始，晓河道人就再未遮掩过自己的法力外放，这一船凡人感觉不到，那么想告诉身份的人除了自己还能是谁？
洛易心中感叹，这些神仙啊，也许只遵从自己的想法，从来不在乎别人介意不介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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