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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辕的放手

    “王语柠,你醒醒好不好,我们都很累,尤其是靳司剡,我怕他会…”凯瑞顿了顿,娇艳欲滴,“你不是爱他吗?爱一个人,绝对不会折磨他,对吗?”

    凯瑞深情款款,含混不清:“外面的伯父伯母年迈,熬不住…”他泣不成声。

    楚轻轻望着里面的人,心想,他应该就是柠柠说过的那个,神似邵琛的人,乍然一看说不出的相似,可几天观察,却又毫不相像,无论是五官还是神态,无一相像。

    梦境——

    “辕哥,有情况。”毕霖靠到欧阳辕身边,目光环视。

    欧阳辕付之一笑,“这里每天都有危险。”

    他说完推了一把,毕霖猝不及防一个趔趄崴倒,只觉耳边有东西飞过,抬眼察探……

    欧阳辕眸光冷冽,对面的人正中眉心,微微迈脸,干净利索……

    毕霖站起身贴背而战,枪林弹雨,俄顷,恢复平静……

    欧阳辕哂然一笑,侧倒……

    毕霖转身跪在地上,捂住他胸口……

    欧阳辕望着夜空,神色淡然,声若蚊蝇:“告诉阿力,蕾蕾爸妈拜托他了,”眸中憧憬有光,“我想回家。”

    “辕哥……”毕霖神色依旧,两行清泪簌簌落下。

    欧阳辕瞳孔逐渐涣散,轻轻合眼,安详淡然。

    ……

    赵力闻讯赶来,见到欧阳辕的遗体,先是怒骂,而后,抱住他声嘶力竭……

    最后给他整理发型,凝视他的面容,恍然想起初见他时……

    十几年前……

    蓬头垢脸却仍显露他的清秀相貌,身形清瘦如柴,衣衫褴褛,贼眉鼠眼的左顾右看,手脚利索的顺着小贩老板的钱盒……

    靳司剡眸光锐利的盯着他的举动……

    赵力顺着循过去,呢喃:“小偷。”当即拍案而起。

    靳司剡摁住他的手,嗓音清脆,“别管他。”

    欧阳辕得手,对视上靳司剡的目光,丝毫不惧,恍若未见,大摇大摆离开。

    两人累的骨头散架,挖矿可不是轻松的活,何况他们还是孩子…

    赵力哀怨连连:“这个死工头,给他爷爷我累半死,也没见多给我五分钱。”

    靳司剡微微蹙眉,默不作声。

    蓦地,听见吵吵的辱骂声,两人路过瞟了一眼……

    “那个小偷。”赵力惊呼道。

    靳司剡伸臂抵着他退了一步,悄悄观看……

    欧阳辕目光狠厉的盯着面前五个比他高出很多的人,神色丝毫不惧。

    “崽子,我看见你得手了,快,分点。”其中一人伸手笑道。

    “杂碎你去死。”欧阳辕脱口而出。

    那人顿时发怒,伸腿踹过去,欧阳辕眼疾手快拽住他的腿,几人一拥而上……

    “这小偷还挺可怜,剡哥,我们要不要帮忙?”赵力轻声询问。

    靳司剡:“不帮。”

    “啊……”一阵惨叫声。

    欧阳辕被人抓着头发拽开,他嘴中噙着血淋淋的东西,被人围打一声不吭……

    “别打了,二哥的耳朵被他咬掉了。”

    被称为二哥的人,捂着耳朵痛哭哀嚎。

    “吐出来。”三人蹲下身子,两人捏着他的脸,一人伸手去抠他口中的东西。

    欧阳辕喉咙费力滚动,眼神凶狠。

    那人回头激动的问:“他咽了怎么办?”

    “先去医院把血止了。”站着的人提议道。

    几人匆忙离去,欧阳辕侧躺着,手来回擦了把嘴……

    “靠,这个小偷好狠。”赵力慨叹道。

    欧阳辕费力的爬了几次,终于站起身,拍打身上的灰尘,扶着墙步履艰难……

    “走吧,热闹看完了。”靳司剡淡淡道。

    再次休息时,又碰上这个小偷顺手牵羊……

    “可算逮到你了,”小贩老板娘抓住他的手腕,“原来是你这么个野东西。”

    欧阳辕奋力挣扎,小贩老板掐住他后颈,“看我不打死你个野东西。”

    说着转头找东西,顺手抄起汤勺,扬手,挣了两下,转头疑惑道:“同伙?”

    靳司剡淡淡道:“不是。”

    “那就别管闲事。”老板再次挣了挣。

    “你今天的东西我都买了,能不能放过他?”靳司剡诚恳问询道。

    老板上下打量他,灰头土脸的模样一看就是矿工,不屑道:“你有钱吗?”

    靳司剡如实回答:“不多。”

    老板泄力……

    靳司剡松手,恳诚道:“要么就按我身上的钱数做,要么全做了过两天我再来还你余下的钱。”

    老板打量他片刻,他的瞳孔格外光亮,年龄看着也不大,嫌弃道:“没钱充什么阔,你身上有多少钱?”

    靳司剡垂眼抓出口袋的毛毛分分,放到案板上。

    老板数了数,道:“差一点,就当给你打折了。”

    “全部打包。”靳司剡道。

    老板不耐烦道:“知道。”

    老板娘松开手,仍然骂骂咧咧。

    欧阳辕看向靳司剡,后者并未看他,径直找地方坐下。

    欧阳辕上前,冷声道:“我不会谢你,是你自愿的。”

    靳司剡看都懒得看他,不置一词。

    欧阳辕倔强的抿唇,看了他片刻,疾风而去。

    靳司剡提着两大袋东西往回走,又看见他,这次他在顺食物。

    欧阳辕一个趔趄,触手可得的饼失之交臂,回头愤恨的瞪眼。

    靳司剡收回腿,伸出一只手,“你可以选择。”

    欧阳辕狐疑的看着他,而后,上前并未接过,而是撑开袋子拿出两份,“谢谢。”

    靳司剡越过他,背影清瘦。

    ……

    “等有一天老子发达了,一定把他们头拧下来。”赵力捂着半边脸嗷嗷放狠话。

    靳司剡步履蹒跚,在电线杆前席地而坐,靠在杆身,轻喘着气。

    赵力跟着坐下,脸肿两倍,含混不清,“剡哥,下次他们再揍我你别帮我,不然我俩都会受伤。”

    靳司剡提着气,默不作声。

    欧阳辕确认再三,才徐步上前。

    赵力察觉阴影,仰头望去,脱口而出:“小偷。”

    “这个给你。”欧阳辕伸手递给靳司剡。

    靳司剡看了看他手上的红花油,还未查封,“不要。”

    “为什么?”欧阳辕疑惑道。

    “因为你偷的。”赵力直言直语。

    欧阳辕垂了垂眼,“这个是我买的。”

    “用偷的钱买的。”赵力继续揭露。

    欧阳辕收回手,略显失落。

    “拿来吧。”靳司剡伸出手。

    欧阳辕缓和了神色,唇角稍有笑意,席地而坐,“你们也被人打了。”

    “明知故问。”赵力瞥着眼道。

    “为什么?”欧阳辕疑惑道。

    靳司剡拆着红花油默不作声。

    欧阳辕看向赵力。

    赵力愤愤不平,“那些死矿工,嫉妒我们工钱,都习惯了。”

    “你为什么要偷?”靳司剡边擦边说。

    “我也不想偷,但我没钱,只能偷。”欧阳辕振振有词,一副理所当然。

    靳司剡把油递给赵力,“你可以靠双手赚,而不是偷。”

    “我没有时间。”欧阳辕认真道。

    赵力疑惑道:“为什么?”

    欧阳辕咬牙磨了磨,沉默片刻,站起身道:“我走了。”

    “把这个拿走。”靳司剡拧上红花油递过去。

    欧阳辕接过,疾风而去。

    赵力望着他的背影,喟叹:“这个小偷长得还挺帅。”

    ……

    “喂。”

    两人寻声望去,神色困惑。

    欧阳辕疾步上前,认真道:“我想跟你们一起。”

    “你急需用钱?”靳司剡问道。

    欧阳辕点头,“对。”

    靳司剡垂眸片刻,从兜里掏出钱递给他,“这是借你的,等你有工钱了,再还给我。”

    “好。”欧阳辕接过,诚恳道:“谢谢。”

    赵力望着他的身影,担忧道:“剡哥,他是小偷,说不定还是骗子。”

    欧阳辕驻脚转过身,吼道:“我姓欧阳,单字辕,南辕北辙那个辕,三天后,我们还在这里见。”

    靳司剡想着他的神色,道:“可能他是把偷认成工作,如果他是骗子,就当还他上次的红花油了。”

    ……

    欧阳辕啐了口血沫,一瘸一拐放着狠话:“这些死矿工,早晚有一天老子咬死他们。”

    赵力忽地想到什么,“你之前咬掉那人的耳朵,他没找你麻烦?”

    “你怎么知道?”欧阳辕激动道。

    靳司剡淡淡道:“路过,看了个热闹。”

    欧阳辕随意道:“没有咬掉,咬断了,一个太大不好吃。”

    赵力:“……”

    靳司剡瞥了瞥他。

    赵力:“他没找你麻烦?”

    “找了,”欧阳辕揉着脸,“我戳了他一刀,他也戳了我一刀,后来他就没来过了。”

    赵力:“……”

    靳司剡微微蹙眉:“你把他戳死了?”

    “不知道。”欧阳辕摊了摊手,转而道:“我爷爷应该在等我,不跟你们散步了。”

    ……

    “我不喜欢做生意,做我不喜欢的事还不如杀了我。”欧阳辕俊逸的面庞上坚定不移。

    靳司剡眸光微沉,“阿辕,比起你的那些快乐,我更希望你平安。”

    欧阳辕缓声道:“这些年,我们从被他们揍到揍他们,这就是我的乐趣,你们从矿工到矿主,是你们的乐趣,我们不干涉对方的喜好。”

    “阿辕,我问你一件事,你要如实回答我。”靳司剡目光如炬。

    欧阳辕凝眸片刻,点头。

    靳司剡:“你是不是打算有了名声和实力,就转头报复他们?”

    欧阳辕转了转目,不作声。

    靳司剡语重心长道:“阿辕,你现在可以很清楚的知道,你以前的工作是错的,那你现在要懂一个新知识,在你生命中出现的人,不能单用敌和友来定论,也不能只用生和死来定论,就像黑和白之间,会有一个灰色。”

    欧阳辕渗思片刻,问道:“剡哥会放过他们吗?”

    “不会。”靳司剡脱口而出。

    欧阳辕不解道:“为什么你可以我不可以,只是生和死的区别吗?”

    靳司剡凝视他片刻,款款道:“生和死之间有个地带叫生不如死,敌和友之间有个地带叫为利益而生,阿辕,你想做什么都行,但你要记住,有利益有过节你可以适当为之,但不可以肆意妄为,在你心中输赢重过于你的命,但在我心中,你的命比输赢重要。”

    ……

    赵力怀中紧紧抱着骨灰盒,缓缓道:“毕霖,阿辕在临国给你安排了新的生活,给你注册了新的海外账户,你有新的身份,”他摩挲着怀中的盒子,“这是他的选择。”

    毕霖盯着骨灰盒不作声。

    “九崖,九柯,”赵力扬了扬眉,眸中娇艳,“你们俩把这里和西班牙的资金回拢,选一个喜欢的国家,换一种生活,这是阿辕的意思。”

    九崖潸然泪下。

    九柯抿嘴,泪夺眶而出。

    ……

    赵力抚着墓碑左下侧的名字,凄然泪下,喃喃自语:“阿辕,你回家了,”又抚着中央大字,“剡哥,你们俩走慢点,等等我……”

    他跪坐在碑前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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