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重逢（二十三）
何雨下班回家的路上经过一家花店，透过玻璃窗望见店内的洛神花开正盛，脚步不自觉的被吸引驻足，循着芳香迈了进去，她探店闲逛一圈最终停留在了洛神与海洋之歌的正中间，“老板，这两种怎么卖？”
数秒流逝，没有出现期待中的回应声，她好奇地扭头看向收银台的方向，空无一人，
这老板是开小差去了吗？连个店员也没有吗？
她扫了眼门口的几提花篮，应当还是新开业不久，怎敢如此怠工？
除了壁钟上的指针“滴答滴答”跳动，马路上偶尔响起汽车的鸣笛声，人流中传来的喧嚣，只剩下收银台上摆放了一只相当小巧的猫形音响，里头正播放着轻柔的背景音乐。
何雨惊奇的四下里张望，人呢？
虽然很想买一束花，也总不能一直耗费等待的时间，面带失落将目光从娇艳欲滴的花朵身上挪开，临走前还回头望了几眼空荡荡的收银台，眼神狐疑地注意到了门头上挂着的招牌：missinggarder。
————
小区楼下的路灯老旧昏暗，墙角也遍布深绿色的青苔，一个高大的人影笔直地立在路灯的光圈内，投射出一小块深谙的阴影。
就像橙翌此时面容枯槁的俊脸上毫无光彩的双眸，黑如深潭，不知其想。
“你终于回来了。”
“你怎么来了？”
两人几乎同时开的口，“以前谈恋爱的时候也没见咱俩这么有默契过。”她嘴角扬起阵阵嘲讽，回忆起往昔点滴，从前他的温柔以待仿佛历历在目，似梦若游离，她想伸手却抓不住余烟。
“要我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
“你没做错什么，只是我还需要点时间消化，你让我暂时冷静一下吧。”多日未见，他更憔悴了，虽然在这件事上他跟杨藻都是受害者，但她又何尝不是呢？
何雨低垂的睫毛，带着点儿拒人千里的冷调。
“我理解，只要你别再电话失联，我会一直等到你来找，在此之前也不会再打扰你。行么？”他眸色黯淡像是洒了一层浅薄的灰，嗓音略微沙哑，似是许久未睡，下巴上冒出淡青色的胡渣，显得一脸疲态。
和两人初见时干净俐落的白衣少年，相去甚远。
许久未曾听到他低声下气的哀求过，记得上一次，还是在他和沈欣儿的分手现场，何雨她们无意撞破时听到的对话。
只不过这一次，站在他对面的主角却换成了自己。
花坛的一棵年份久远的梧桐树杆后传出了“窸窣”的动静，何雨顿时警觉，“谁在那里？”橙翌神色自若像是早已知晓般淡定，“有些事情你们还是要当面说清楚，不然拖久了也会成为心结。”他大步走远，像将私密的空间移交给她们俩。
只见梧桐树背后缓慢地露出一个纤薄而又熟悉的身影，是杨藻，她清瘦了好多。
她周身笼罩着了一层近似悲伤的黯然，泪眼婆娑的垂下眼眸，不敢看向何雨，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额前垂落的发丝被泪水沾黏在了脸颊上，根根分明。
“何雨……”她一出声，泪就淌个不停。
“哭什么，我都没哭……”可能眼泪是会传染的，何雨眼眶发红，氤氲着雾气。
“我能抱抱你吗……”听见杨藻哽咽发颤的声音，这些事跟不就不是她的错，只要一想到她这几年的遭遇，她的心脏就会一揪一揪的痛，这些本不该是她这个年纪该承受的。
那几夜，她被困在内心两难抉择里，不知所措，惊惧痛苦。
装作若无其事？可脑中不免会出现胡思乱想的画面；
老死不相往来？但这么多年的情谊难道就一笔带过了吗？而且她从来就不是过错方。
好像怎么做都不是最完美的解决方案，直到今天她们重新见到彼此，才发现原来那些纠结不过是杞人忧天的臆想，当你勇敢向前跨出去时，一切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艰难。
“傻瓜。”
何雨一步一步走向她，每一步都要比上一步迈的更加坚定更加宽阔。
短短几米的距离忽然间那么漫长，长得她仿佛已经历经沧桑，世间人情变故。
“……傻瓜，我从来就没有怪过你，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你……”她温柔的搂住她，两人终是紧紧相拥，冰释前嫌。
“以后不论发生什么事，答应我都不要一个人扛着，你还有朋友们。”她点头，红肿着双眼，心头的郁结一下子被打开，通畅不少。
“你真的不会怪我吗？”
“怪你啥？怪你那天喝的酩酊大醉不能自理吗？”何雨点了点她的鼻尖，嗔笑。
“一直都还没问你，那天为什么要去酒吧买醉？”
“……”
“没事，等你什么时候想要倾诉了随时打给我，我都在。”
杨藻用一种不知该如何形容的复杂表情凝望着她，“不是的，只是我不知道怎么开口，我的前任男朋友，我们之间的关系，很复杂……”
“有一段时间我到处东躲XZ，就是为了摆脱他，可前一阵不知他用的什么法子，找到了我的住址……”她说这话的时候如深陷那可怕的回忆中，脸色惊恐，眼神发白。
何雨担忧地握住她的手，静默地传递力量，给予她最安静的陪伴。
“你不知道，也无法想象……那种恐惧感，就好像有个恶魔一直跟在你身后，本以为终于能够逃出生天，可是命运就是这么捉弄人，我现在真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要怎么才能做个正常人，正常的生活下去……”
“杨藻……”何雨千言万语堵在胸口，化作不成形的混沌碎片，“让杜晓诚帮助你吧？借助法律的力量，对待不法分子就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彼身。”
她双眼倏地睁大，错愕惊慌，“何雨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是橙翌。稍微对那人做了调查，大概他也是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被构陷吧？”
“也好，省去了我复述回忆的时间，毕竟是那么肮脏不堪的记忆……”
“如果你想要忘记，我可以帮你。”从远处看见两人拥抱和解，橙翌不知道何时又折返到她们身边。
“帮我忘记？怎么可能？”她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悄然垂下眼帘，平淡如水地嘲讽自己，对于这件事她甚至连期待都不曾有过，“我们的大脑又不是机器，截取不想要记忆片段后，再按下删除键就能轻松遗忘，要是有这么容易的话，呵，那么每个人估计都从此再无烦恼了吧……”
她笑的凄凉，无助。
虽然何雨也很诧异他会这么说，但总好过自欺欺人的强吧。
“相信我，用催眠治疗法是可以的，不过，这要等到我们抓到他以后，否则有关证据的记忆也会同时被清除。”
两人不可置信的看着橙翌，从他的脸上她们的确找不到一丝丝的戏虐之意，“你说的，是认真的吗？”
催眠治疗……
为什么如此耳熟，啊，她突然想起他在国外获得的最高名誉，似乎就一篇有关催眠治疗的论文。也正是由于这篇论文的获奖，他才跻身一跃，成为了神经内科最权威的专家之一。
“嗯，虽然这项治疗目前在国内还不是很成熟，但从临床的试验来看，没有问题。”
“那……要不就等他被绳之以法后，我们试试吧？”何雨柔声劝慰，“在此之前，不如你先住我家吧？这样也安全些，你愿意吗？”
“会不会给你家添麻烦？”
她莞尔一笑，摇了摇头。
“读书那会你又不是没来过家，我妈你还不清楚么？最喜欢被人夸她烧菜好吃了，你没事就多夸夸她，她乐意的不得了！”
“阿姨烧菜本来就好吃，你说好像我要是夸她反倒成了作弊。”
气氛一时间轻松不少，两人对视一眼，望着彼此满脸的泪痕泛白，啼笑皆非。
“就这么说定了，周末带你去找杜晓诚，就让他帮我们吧。”
“嗯，谢谢你，何雨，有你真好……”
“说什么傻话呢，我们是好朋友，永远都是！”
言归于好后的两人似乎比从前更加亲昵，橙翌的嘴角划过犹如刀锋一般的冰冷弧线，黑如点漆的深色之中，满是冰冷。
在距离他们不远处，停着一辆熄火的深黑色轿车，藏匿于黑暗之中。
车玻璃后的中年男子方才一直都在冷眼旁观，坐在驾驶位上的人转头恭敬询问，“教授，需不需找人去阻止他？”
“暂时还不用，多一份样本对我们来说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等他把论文彻底完善之后，我们再动手吧，为了两个女人竟然如此意气用事，看来也是难成气候，这样举世瞩目的研究成果放在他手里，也就只能跟着他腐烂在棺材中，还不如让他把研究成果贡献出来，让我们来替它实现最大的商业价值化，你说对吗？”男人的嘴角笑意渐深，脑中似已经谋划好了一场巨大的阴谋，就等着眼前这几人一步一步落入圈套。
驾驶座的男子点头称赞，“教授说的是，我会随时派人盯着他的。”
“嗯，一有动静就通知我，我这么大老远从美国过来绝对不可能空手回去。”
他眼角露出凛冽的寒光，如匕首一般，这势在必得的模样令人浑身战栗。
数秒流逝，没有出现期待中的回应声，她好奇地扭头看向收银台的方向，空无一人，
这老板是开小差去了吗？连个店员也没有吗？
她扫了眼门口的几提花篮，应当还是新开业不久，怎敢如此怠工？
除了壁钟上的指针“滴答滴答”跳动，马路上偶尔响起汽车的鸣笛声，人流中传来的喧嚣，只剩下收银台上摆放了一只相当小巧的猫形音响，里头正播放着轻柔的背景音乐。
何雨惊奇的四下里张望，人呢？
虽然很想买一束花，也总不能一直耗费等待的时间，面带失落将目光从娇艳欲滴的花朵身上挪开，临走前还回头望了几眼空荡荡的收银台，眼神狐疑地注意到了门头上挂着的招牌：missinggarder。
————
小区楼下的路灯老旧昏暗，墙角也遍布深绿色的青苔，一个高大的人影笔直地立在路灯的光圈内，投射出一小块深谙的阴影。
就像橙翌此时面容枯槁的俊脸上毫无光彩的双眸，黑如深潭，不知其想。
“你终于回来了。”
“你怎么来了？”
两人几乎同时开的口，“以前谈恋爱的时候也没见咱俩这么有默契过。”她嘴角扬起阵阵嘲讽，回忆起往昔点滴，从前他的温柔以待仿佛历历在目，似梦若游离，她想伸手却抓不住余烟。
“要我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
“你没做错什么，只是我还需要点时间消化，你让我暂时冷静一下吧。”多日未见，他更憔悴了，虽然在这件事上他跟杨藻都是受害者，但她又何尝不是呢？
何雨低垂的睫毛，带着点儿拒人千里的冷调。
“我理解，只要你别再电话失联，我会一直等到你来找，在此之前也不会再打扰你。行么？”他眸色黯淡像是洒了一层浅薄的灰，嗓音略微沙哑，似是许久未睡，下巴上冒出淡青色的胡渣，显得一脸疲态。
和两人初见时干净俐落的白衣少年，相去甚远。
许久未曾听到他低声下气的哀求过，记得上一次，还是在他和沈欣儿的分手现场，何雨她们无意撞破时听到的对话。
只不过这一次，站在他对面的主角却换成了自己。
花坛的一棵年份久远的梧桐树杆后传出了“窸窣”的动静，何雨顿时警觉，“谁在那里？”橙翌神色自若像是早已知晓般淡定，“有些事情你们还是要当面说清楚，不然拖久了也会成为心结。”他大步走远，像将私密的空间移交给她们俩。
只见梧桐树背后缓慢地露出一个纤薄而又熟悉的身影，是杨藻，她清瘦了好多。
她周身笼罩着了一层近似悲伤的黯然，泪眼婆娑的垂下眼眸，不敢看向何雨，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额前垂落的发丝被泪水沾黏在了脸颊上，根根分明。
“何雨……”她一出声，泪就淌个不停。
“哭什么，我都没哭……”可能眼泪是会传染的，何雨眼眶发红，氤氲着雾气。
“我能抱抱你吗……”听见杨藻哽咽发颤的声音，这些事跟不就不是她的错，只要一想到她这几年的遭遇，她的心脏就会一揪一揪的痛，这些本不该是她这个年纪该承受的。
那几夜，她被困在内心两难抉择里，不知所措，惊惧痛苦。
装作若无其事？可脑中不免会出现胡思乱想的画面；
老死不相往来？但这么多年的情谊难道就一笔带过了吗？而且她从来就不是过错方。
好像怎么做都不是最完美的解决方案，直到今天她们重新见到彼此，才发现原来那些纠结不过是杞人忧天的臆想，当你勇敢向前跨出去时，一切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艰难。
“傻瓜。”
何雨一步一步走向她，每一步都要比上一步迈的更加坚定更加宽阔。
短短几米的距离忽然间那么漫长，长得她仿佛已经历经沧桑，世间人情变故。
“……傻瓜，我从来就没有怪过你，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你……”她温柔的搂住她，两人终是紧紧相拥，冰释前嫌。
“以后不论发生什么事，答应我都不要一个人扛着，你还有朋友们。”她点头，红肿着双眼，心头的郁结一下子被打开，通畅不少。
“你真的不会怪我吗？”
“怪你啥？怪你那天喝的酩酊大醉不能自理吗？”何雨点了点她的鼻尖，嗔笑。
“一直都还没问你，那天为什么要去酒吧买醉？”
“……”
“没事，等你什么时候想要倾诉了随时打给我，我都在。”
杨藻用一种不知该如何形容的复杂表情凝望着她，“不是的，只是我不知道怎么开口，我的前任男朋友，我们之间的关系，很复杂……”
“有一段时间我到处东躲XZ，就是为了摆脱他，可前一阵不知他用的什么法子，找到了我的住址……”她说这话的时候如深陷那可怕的回忆中，脸色惊恐，眼神发白。
何雨担忧地握住她的手，静默地传递力量，给予她最安静的陪伴。
“你不知道，也无法想象……那种恐惧感，就好像有个恶魔一直跟在你身后，本以为终于能够逃出生天，可是命运就是这么捉弄人，我现在真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要怎么才能做个正常人，正常的生活下去……”
“杨藻……”何雨千言万语堵在胸口，化作不成形的混沌碎片，“让杜晓诚帮助你吧？借助法律的力量，对待不法分子就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彼身。”
她双眼倏地睁大，错愕惊慌，“何雨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是橙翌。稍微对那人做了调查，大概他也是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被构陷吧？”
“也好，省去了我复述回忆的时间，毕竟是那么肮脏不堪的记忆……”
“如果你想要忘记，我可以帮你。”从远处看见两人拥抱和解，橙翌不知道何时又折返到她们身边。
“帮我忘记？怎么可能？”她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悄然垂下眼帘，平淡如水地嘲讽自己，对于这件事她甚至连期待都不曾有过，“我们的大脑又不是机器，截取不想要记忆片段后，再按下删除键就能轻松遗忘，要是有这么容易的话，呵，那么每个人估计都从此再无烦恼了吧……”
她笑的凄凉，无助。
虽然何雨也很诧异他会这么说，但总好过自欺欺人的强吧。
“相信我，用催眠治疗法是可以的，不过，这要等到我们抓到他以后，否则有关证据的记忆也会同时被清除。”
两人不可置信的看着橙翌，从他的脸上她们的确找不到一丝丝的戏虐之意，“你说的，是认真的吗？”
催眠治疗……
为什么如此耳熟，啊，她突然想起他在国外获得的最高名誉，似乎就一篇有关催眠治疗的论文。也正是由于这篇论文的获奖，他才跻身一跃，成为了神经内科最权威的专家之一。
“嗯，虽然这项治疗目前在国内还不是很成熟，但从临床的试验来看，没有问题。”
“那……要不就等他被绳之以法后，我们试试吧？”何雨柔声劝慰，“在此之前，不如你先住我家吧？这样也安全些，你愿意吗？”
“会不会给你家添麻烦？”
她莞尔一笑，摇了摇头。
“读书那会你又不是没来过家，我妈你还不清楚么？最喜欢被人夸她烧菜好吃了，你没事就多夸夸她，她乐意的不得了！”
“阿姨烧菜本来就好吃，你说好像我要是夸她反倒成了作弊。”
气氛一时间轻松不少，两人对视一眼，望着彼此满脸的泪痕泛白，啼笑皆非。
“就这么说定了，周末带你去找杜晓诚，就让他帮我们吧。”
“嗯，谢谢你，何雨，有你真好……”
“说什么傻话呢，我们是好朋友，永远都是！”
言归于好后的两人似乎比从前更加亲昵，橙翌的嘴角划过犹如刀锋一般的冰冷弧线，黑如点漆的深色之中，满是冰冷。
在距离他们不远处，停着一辆熄火的深黑色轿车，藏匿于黑暗之中。
车玻璃后的中年男子方才一直都在冷眼旁观，坐在驾驶位上的人转头恭敬询问，“教授，需不需找人去阻止他？”
“暂时还不用，多一份样本对我们来说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等他把论文彻底完善之后，我们再动手吧，为了两个女人竟然如此意气用事，看来也是难成气候，这样举世瞩目的研究成果放在他手里，也就只能跟着他腐烂在棺材中，还不如让他把研究成果贡献出来，让我们来替它实现最大的商业价值化，你说对吗？”男人的嘴角笑意渐深，脑中似已经谋划好了一场巨大的阴谋，就等着眼前这几人一步一步落入圈套。
驾驶座的男子点头称赞，“教授说的是，我会随时派人盯着他的。”
“嗯，一有动静就通知我，我这么大老远从美国过来绝对不可能空手回去。”
他眼角露出凛冽的寒光，如匕首一般，这势在必得的模样令人浑身战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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