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北平的大佬们
和其它朝代不同，大明的京城有两处，一个是应天的南京，一个是北平的北京。
自明成祖朱棣在永乐十九年迁都北平后，南京对老朱家来说，只剩下了纪念意义，没有取消南京帝都的称号，只因放牛娃皇帝和他媳妇葬在哪里。
虽说如今南北两京各设有六部，但南京六部的官员都是些临退养老或被边缘化的官员。
大明朝目前的政治中心只有一个，那就是北平。
北平城分内城和外城，以正阳门为界，正阳门以北是内城，以南是外城。
自古居京城，大不易，北京上千官员都住在外城，有些外地进京等官，或一些没有油水衙门的官员甚至连外城都住不起，以朱家给打工人的那点微薄俸禄，他们连每年孝敬上官的冰敬碳敬钱都得找人借，更别说买房子了，因此很多京官看似光鲜，实则租房住一辈子。
当然，也不是没有官员住内城，那一小撮官场顶流都住在内城，
例如六部尚书和侍郎这个级别，例如宗室勋贵儒豪商这些。
严嵩的府邸就坐落在内城西华门到西苑门之间的胡同里，之前严嵩在文渊阁坐班，为了上下班方便住在东华门外，嘉靖二十一年，皇帝搬到了西苑，严嵩又为了皇帝传唤方便，搬到了西华门这边。
此时的严府里灯火通明，户部兵部双侍郎严世蕃，工部尚书赵文华，都察院左副都御史鄢懋卿，严嵩的御用画扇师爷罗龙文，四人共聚暗室愁眉苦脸。
“义兄，文朗兄的信已到三日了，内阁那边的折子我快压不住了，这该如何是好啊？”
说话之人看起来四十岁左右，浓眉大眼一脸正气，此人正是大名鼎鼎的小阁老严世蕃，未见过他的人打死也不会想到严世蕃会长这样。
“哎…圣上自月圆之夜吸收月露之华后，要闭关玄修七日，义父他老人家侍奉左右，见不到他老人家如之奈何啊！”
陕西发生了那等大事，弟弟就在西安府为官，若真发生大地震，弟弟必死无疑，赵文华满脸苦涩但又无可奈何。
一来是皇帝玄修期间任何人都见不到。
二来是这阵子由他负责修缮正阳门，中间拿的有点多，不知被谁捅到了皇帝跟前，他如今也是自身难保。
“小阁老和尚书大人勿忧，今天已是二十一日了，明日陛下就会出关，左右不过一日功夫，再等等吧。”
罗龙文出声并未解了二人的烦忧，他两不是担心见不到皇帝，而是担心皇帝知道后的反应，以嘉靖对老天爷的敬畏，若知道老天爷即将降下大灾，不知又该闹什么幺蛾子了。
一旁的鄢懋卿好似看出了两人的心思，伺机提醒了一句。
“听说尚书大人的家弟在西安府收了个弟子，就是那个最近火遍京城的逍遥子。”
“我的都御史大人，有话直说，这里又没有外人。”
看着故作高深莫测的鄢懋卿，严世蕃不爽的催促。
“呵呵，小阁老的养气功夫还不到家啊。”
“我听人说，前阵日圣上令黄锦在陕西的那个侄儿带逍遥子进京，算来这几日就到了，赵尚书，按理说，逍遥子叫你一声师伯不过分吧？叫小阁老一声师叔不过分吧？”
“秒，妙啊。”
“懋卿果然大才啊！”
赵文华与严世蕃拍手称快，毕竟京城的顶流圈子，逍遥子在当今心中的地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就在几人松了口气时，门外传来一个下人的声音。
“懋大人，您让小的留意的人好像进城了，从崇文门进的内城，目前随几名锦衣卫朝城西去了。”
“这么快？”
“诸位，我们等的人到了。”
……
同样的时间，内城正西方向的徐府里，内阁次辅徐阶，翰林侍读，裕王经义讲师高拱二人亦在密谋。
“阁老，你那学生殷正茂的来信正是时候，倘若陕西真有大灾，那么灾后就是我等倒严之时。”
“没那么容易的，老夫如今连西苑都进不了，又谈何倒严呢！”
徐阶很鄙视咋咋呼呼的高拱，要不是看他是裕王老师的份上，裕王又是那个位子第一顺位人的份上，他才懒得搭理这个蠢货。
徐阶正准备给高拱讲讲其中的道道，门外忽然传来管家的声音。
“老爷，您等的人到了，就住在不远处黄锦公公侄儿的家中。”
徐阶听闻面露喜色，捋了捋发白的胡须高声吩咐。
“明日一大早，拿着老夫的名帖把人请过来。”
高拱面露疑色，不知是谁令堂堂次辅如此动容。
“阁老，何时这么高兴？”
“哈哈，老夫的好徒孙进京了？”
“难道是？”
……
北平内城最热闹的地方当属城北区，爱热闹的景王朱载圳就在这里。
景王是嘉靖皇帝仅存的两个儿子之一，亦是嘉靖最爱的儿子，因此享尽了人间富贵。
说来嘉靖皇帝也是可怜，八个儿子六个早夭，如今只剩下三子裕王朱载垕和四子景王朱载圳，五个女儿，也只剩下宁安公主朱禄媜和嘉善公主朱素嫃，嘉靖沉迷玄修和子女频频夭折不无关系。
嘉靖十八年，二皇子朱载塥被立为太子，可惜没几年就死了。
那时文武百官纷纷上奏，请立三皇子朱载垕为太子，嘉靖因为丧子之痛没有答应，那年正逢阐教护国法师，正一道高人邵元节羽化飞升，邵元节临死前给嘉靖推荐了好友方士陶仲文。
陶仲文这人不务正业，唯独喜好民间方术，也确实学了几手糊弄人的本事。
初见嘉靖时，一套装神弄鬼就折服了他。
家里看他确实是个高人，便问他：“朕的子嗣为何频频夭折？”
陶仲文忽悠说：“皇子皇女与天子皆是龙属，两者虽是父子关系，但自古以来二龙不相容也。”
如此扯淡的说法嘉靖竟然信了，就把仅存的两个儿子赶出了宫。
裕王倒没什么，嘉靖本就不喜他的母亲，因此厌屋及乌，把裕王赶出宫后再也没有搭理过。
景王则不同，会说话会来事，嘉靖很喜欢他，因此常常不顾“二龙不相见”的谏言拨冗相见。
景王一看父皇这么喜欢自己，便生出了不该有的想发，虽说大明祖制是立长而非立贤，但咱的祖宗们也没见谁听过太祖爷的话。
严党清流密谋时，景王正躺在院子里听戏，身前身后围满了丫鬟，捶腿的捶腿，按肩的按肩，喂水果糕点的喂水果糕点，景王享受的同时，不时随台上的漂亮戏子哼上一两句，好不快哉。
这时有个虎背熊腰，做护卫打扮的人快步走了过来，在其耳边轻语了一句，景王闻言眼睛一亮。
“明日给我把人请过来，请不过来提头来见。”
“是…”
自明成祖朱棣在永乐十九年迁都北平后，南京对老朱家来说，只剩下了纪念意义，没有取消南京帝都的称号，只因放牛娃皇帝和他媳妇葬在哪里。
虽说如今南北两京各设有六部，但南京六部的官员都是些临退养老或被边缘化的官员。
大明朝目前的政治中心只有一个，那就是北平。
北平城分内城和外城，以正阳门为界，正阳门以北是内城，以南是外城。
自古居京城，大不易，北京上千官员都住在外城，有些外地进京等官，或一些没有油水衙门的官员甚至连外城都住不起，以朱家给打工人的那点微薄俸禄，他们连每年孝敬上官的冰敬碳敬钱都得找人借，更别说买房子了，因此很多京官看似光鲜，实则租房住一辈子。
当然，也不是没有官员住内城，那一小撮官场顶流都住在内城，
例如六部尚书和侍郎这个级别，例如宗室勋贵儒豪商这些。
严嵩的府邸就坐落在内城西华门到西苑门之间的胡同里，之前严嵩在文渊阁坐班，为了上下班方便住在东华门外，嘉靖二十一年，皇帝搬到了西苑，严嵩又为了皇帝传唤方便，搬到了西华门这边。
此时的严府里灯火通明，户部兵部双侍郎严世蕃，工部尚书赵文华，都察院左副都御史鄢懋卿，严嵩的御用画扇师爷罗龙文，四人共聚暗室愁眉苦脸。
“义兄，文朗兄的信已到三日了，内阁那边的折子我快压不住了，这该如何是好啊？”
说话之人看起来四十岁左右，浓眉大眼一脸正气，此人正是大名鼎鼎的小阁老严世蕃，未见过他的人打死也不会想到严世蕃会长这样。
“哎…圣上自月圆之夜吸收月露之华后，要闭关玄修七日，义父他老人家侍奉左右，见不到他老人家如之奈何啊！”
陕西发生了那等大事，弟弟就在西安府为官，若真发生大地震，弟弟必死无疑，赵文华满脸苦涩但又无可奈何。
一来是皇帝玄修期间任何人都见不到。
二来是这阵子由他负责修缮正阳门，中间拿的有点多，不知被谁捅到了皇帝跟前，他如今也是自身难保。
“小阁老和尚书大人勿忧，今天已是二十一日了，明日陛下就会出关，左右不过一日功夫，再等等吧。”
罗龙文出声并未解了二人的烦忧，他两不是担心见不到皇帝，而是担心皇帝知道后的反应，以嘉靖对老天爷的敬畏，若知道老天爷即将降下大灾，不知又该闹什么幺蛾子了。
一旁的鄢懋卿好似看出了两人的心思，伺机提醒了一句。
“听说尚书大人的家弟在西安府收了个弟子，就是那个最近火遍京城的逍遥子。”
“我的都御史大人，有话直说，这里又没有外人。”
看着故作高深莫测的鄢懋卿，严世蕃不爽的催促。
“呵呵，小阁老的养气功夫还不到家啊。”
“我听人说，前阵日圣上令黄锦在陕西的那个侄儿带逍遥子进京，算来这几日就到了，赵尚书，按理说，逍遥子叫你一声师伯不过分吧？叫小阁老一声师叔不过分吧？”
“秒，妙啊。”
“懋卿果然大才啊！”
赵文华与严世蕃拍手称快，毕竟京城的顶流圈子，逍遥子在当今心中的地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就在几人松了口气时，门外传来一个下人的声音。
“懋大人，您让小的留意的人好像进城了，从崇文门进的内城，目前随几名锦衣卫朝城西去了。”
“这么快？”
“诸位，我们等的人到了。”
……
同样的时间，内城正西方向的徐府里，内阁次辅徐阶，翰林侍读，裕王经义讲师高拱二人亦在密谋。
“阁老，你那学生殷正茂的来信正是时候，倘若陕西真有大灾，那么灾后就是我等倒严之时。”
“没那么容易的，老夫如今连西苑都进不了，又谈何倒严呢！”
徐阶很鄙视咋咋呼呼的高拱，要不是看他是裕王老师的份上，裕王又是那个位子第一顺位人的份上，他才懒得搭理这个蠢货。
徐阶正准备给高拱讲讲其中的道道，门外忽然传来管家的声音。
“老爷，您等的人到了，就住在不远处黄锦公公侄儿的家中。”
徐阶听闻面露喜色，捋了捋发白的胡须高声吩咐。
“明日一大早，拿着老夫的名帖把人请过来。”
高拱面露疑色，不知是谁令堂堂次辅如此动容。
“阁老，何时这么高兴？”
“哈哈，老夫的好徒孙进京了？”
“难道是？”
……
北平内城最热闹的地方当属城北区，爱热闹的景王朱载圳就在这里。
景王是嘉靖皇帝仅存的两个儿子之一，亦是嘉靖最爱的儿子，因此享尽了人间富贵。
说来嘉靖皇帝也是可怜，八个儿子六个早夭，如今只剩下三子裕王朱载垕和四子景王朱载圳，五个女儿，也只剩下宁安公主朱禄媜和嘉善公主朱素嫃，嘉靖沉迷玄修和子女频频夭折不无关系。
嘉靖十八年，二皇子朱载塥被立为太子，可惜没几年就死了。
那时文武百官纷纷上奏，请立三皇子朱载垕为太子，嘉靖因为丧子之痛没有答应，那年正逢阐教护国法师，正一道高人邵元节羽化飞升，邵元节临死前给嘉靖推荐了好友方士陶仲文。
陶仲文这人不务正业，唯独喜好民间方术，也确实学了几手糊弄人的本事。
初见嘉靖时，一套装神弄鬼就折服了他。
家里看他确实是个高人，便问他：“朕的子嗣为何频频夭折？”
陶仲文忽悠说：“皇子皇女与天子皆是龙属，两者虽是父子关系，但自古以来二龙不相容也。”
如此扯淡的说法嘉靖竟然信了，就把仅存的两个儿子赶出了宫。
裕王倒没什么，嘉靖本就不喜他的母亲，因此厌屋及乌，把裕王赶出宫后再也没有搭理过。
景王则不同，会说话会来事，嘉靖很喜欢他，因此常常不顾“二龙不相见”的谏言拨冗相见。
景王一看父皇这么喜欢自己，便生出了不该有的想发，虽说大明祖制是立长而非立贤，但咱的祖宗们也没见谁听过太祖爷的话。
严党清流密谋时，景王正躺在院子里听戏，身前身后围满了丫鬟，捶腿的捶腿，按肩的按肩，喂水果糕点的喂水果糕点，景王享受的同时，不时随台上的漂亮戏子哼上一两句，好不快哉。
这时有个虎背熊腰，做护卫打扮的人快步走了过来，在其耳边轻语了一句，景王闻言眼睛一亮。
“明日给我把人请过来，请不过来提头来见。”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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