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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暂落

    南山寺外,水墨和星辰的较量还在继续,甚至愈演愈烈。

    虽然简在雾能够利用“木”和“水”的兵气形式抵挡大多数的冲击力量,但对方的兵气形式是自己从未见过的,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该如何真正破解对方的防御和怪异的攻击。

    简在雾思索之际,寒山诗僧再次发动兵气:

    “易气·乾卦·亢龙有悔。”

    几条水墨长龙从地底破土而出,舞动着身躯试图绞住简在雾。

    “辰气·木宿·狼牙连斩。”

    简在雾瞬间从横刀上爆出几道狼牙斩击波,将水墨长龙的身躯与头颅尽数斩灭。随后挑着已经附上水宿兵气的陌刀闪到寒山诗僧面前,迅速砍向他的面门。

    但寒山诗僧早有防备,他转手从腰上抽出戒刀挡下简在雾的劈砍,同时左手的手玔上已经开始凝聚起雷电的力量,简在雾见势不妙急忙准备撤开,但寒山诗僧先他一步发动了兵气:

    “易气·震卦·临危不乱。”

    寒山诗僧爆发出巨大的雷电气场,左手快速出拳,但被简在雾的横刀挡下多次拳击,不过寒山诗僧的速度更快,趁着简在雾挥刀的空隙,一拳击中他的腰部,简在雾瞬间就被弹开,踉跄几步后站在了原地。

    简在雾抖了抖陌刀,看来自己的力量还是过于微薄了些。

    “虽然我不想伤害简公子,”寒山诗僧说道,“但迫于当前的形势,只能让简公子暂时歇息一会了。”

    随后寒山诗僧挥舞着禅杖,朝着地上猛力一震,发动了另一种高形态兵气:

    “易气·坎卦·系用徽纆。”

    一条墨色的细长虬龙趟着水从禅杖上飞出,它的尾巴粗大,身子呈现环绕状态,简在雾通过它的形态大致判断出这条虬龙的性质和自己“水宿”的轸水蚓相似,都是束缚型兵气。他见状再次用陌刀挡住虬龙的爪子,并趁机用横刀朝着它劈砍,但虬龙的身子十分结实,无法轻易砍断。简在雾无法有效挣脱,也无法快速斩灭。转眼间双腿就被虬龙的尾巴缠住,眼看他的胳膊也要被虬龙咬住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简在雾的腰上的玉佩突然爆发蓝色兵气,从玉佩之中飞出一条带着雾气的独角白鲸,寒山诗僧见到那条独角白鲸之后心中一惊,这个兵气幻化物似乎只在残存的史书中见过,真正在现实中见到,这还是第一次。简在雾也颇有惊讶,但也来不及多想,趁着独角白鲸抵住虬龙之际,他手起刀落一刀斩灭了虬龙。与此同时,早就在一旁蓄积好雷电兵气的寒山诗僧再次发出雷电冲击打灭了独角白鲸,现场激发出一片雾气。

    与此同时,李隆基和陈玄礼等人也找到了此处,看着雾气里的寒山诗僧,李隆基也从马上蹬了下来。

    “寒山诗僧,近来无恙。”李隆基说道。

    “谢陛下关心,贫僧尚且安在。”寒山诗僧说道。

    “不知寒山僧久居山林,为何今日要包庇公主等一党叛贼?”

    “贫僧只是遵循师父遗嘱,并未有参与俗世之想。”

    “那该如何才能让公主走出来呢?”

    “这要看公主的意愿了。”

    看来寒山诗僧并没有受到多少伤害,语气还是依旧沉稳有力。李隆基想要强攻却被简在雾拦住了。

    “如若强攻会损失国体,其余寺庙也会担忧。况且我们与寒山僧交情匪浅,寒山僧的实力也并不惧怕强攻。”简在雾说道,随后就把长流之珠交给了他,“长流之珠已经有了,公主的终结只是时间问题。”

    “好,姑且等她几日。”李隆基说着把长流之珠拿了过来,“不过我也不想现在杀了公主,毕竟长孙老舅的那几页笔记还在她那里。”

    李隆基吩咐简在雾他们看好南山寺,他转而回到长安宫中开始继续研究着长流之珠。

    太平公主看到李隆基走后,暂时舒了一口气,但她并没有燃起什么希望。党羽已经被清楚殆尽,四个儿子被抓走了三个,次子薛崇简还投靠了李隆基那边。虽然她现在暂时依靠寒山诗僧和南山寺的力量得以暂时保全,但终究没有出头之日。以往的她还可以依靠长流之珠的力量让李隆基有所顾忌,现在长流之珠也没有了,身上只剩下几页没有实际用处的笔记。有生以来,她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如此绝望。

    现在的太平公主,已经彻底回天乏力。恍惚之中,她回想起自己少女时代的往事。

    那时的她还不是太平公主,她的名字叫李令月,自小生得丰盈可人,别有一番幼莲之姿。大概在五岁左右,那时的她经常去外祖母荣国夫人家里玩,也因此时而和荣国府里的表兄贺兰敏之打交道。贺兰敏之风流倜傥、长相帅气,并且才名远扬,经常侃侃而谈,让当时年纪尚小的李令月十分喜欢和他在一块玩。

    直到某天,她在荣国府中寻找贺兰敏之时,却在一个厢房里看到了令人瞠目的一幕:贺兰敏之正欲霸占她的随行女仆。虽然后来贺兰敏之被武则天流放并自缢而死,但这件事仍然对李令月的内心产生了不小的影响。她之后对那些与奸污有关的男子女子都产生了排斥和反感,这种性格一直持续到现在。

    后来在八岁时,武则天为了保护她从而给了她一个出家人的身份,来减少其他人的接触。同时接来了许多道僧与和尚给她教学,“太平”的道号由此而来。虽然明面上说是出家,但她依然住在宫里。这种日子一直持续到她十六岁那年。

    这年她正式称为“太平公主”,在那年她遇到了城阳公主的次子薛绍并一见钟情,随后很快嫁人生子。她很珍惜这段婚姻,也先后生了两个孩子,但不久后薛绍牵连到谋反一事中从而被武则天下狱处死。

    武则天称帝后,又将她嫁给了侄子武攸暨,为了促成这件婚事甚至不惜杀了武攸暨的原配妻子。这些事情的发生让太平公主的内心发生了变化,她受到了武则天的淫乐思想影响,加之武攸暨性格谦逊老实,太平公主逐渐开始玩弄权术、放纵自己的性格,不断做出难以想象的荒诞事情。虽然她没有改变自己对那些沾染奸污一事的人的看法,但她却不自觉之中有些享受这种强迫他人服从自己的行为,这种带着少许变态的感觉让她略微兴奋。

    后来她无意间发现了张昌宗兄弟,他们在公主府呆了一段时间后就被奉给了武则天。尔后就发生了画沁雨的那件事,这也是太平公主厌恶画沁雨的开始。只不过画沁雨被沾染上了兵气力量,太平公主觉得暂时养着她当个兵气者侍女也可以。只是太平公主仍然改不了对画沁雨的厌恶,反感她身体的不干净,也认为画沁雨这种卑贱的侍女是想趋炎附势才故意和张昌宗媾和。

    尽管太平公主后来知道画沁雨是被迫的,依旧也没有改变这种由来已久的误解和排斥。

    武则天死后,太平公主先后参与神龙政变和唐隆政变,地位登上了顶峰,甚至比她的皇帝哥哥李旦的权力还要大,她也因此迷恋上了权力和力量。所以在面对可能威胁自己地位和力量的李隆基时,她才舍弃亲情要除掉李隆基,甚至不惜动用一切手段找到长流之珠。只是她也像韦后那样缺乏果断,再次让李隆基钻了空子。

    实际上,此时的太平公主自己也明白,她是武周时代最后的一个落伍者,唐朝的风气已经被武则天等人扭曲了许久,未来的新时代,容不下她这样的顽固之人。

    夜深人静之时,她看着天边的月亮,伸出手去触碰地上的月光。冥冥之中,她似乎看到了昔日的自己,那时的她还不像现在这样诡诈和阴狠,脸上只有纯真和明朗。

    她微微一愣,随后默默流下泪来。

    寒山诗僧等人在寺庙中打坐,静静地等待着什么。

    在公主躲进南山寺之后的第三天,一清早,还没有完全散去雾气的南山寺缓缓打开了大门,公主神情肃穆地从南山寺上走了下来。李隆基和简在雾等人似乎早就知道公主会在这天出来,早早就站在了寺门前。太平公主没说什么,只是把那几页笔记交给了李隆基。

    “别为难寒山诗僧他们,他们也有难言之隐。”太平公主说道。

    “我本就没有为难他们的意思。”李隆基瞥了她一眼说道。

    太平公主微微点点头,随后就被万骑部队带走,并被软禁在公主府里。

    尽管李旦在知道太平公主被李隆基带走之后多次求情,让李隆基放了她。但李隆基在多方考虑之后仍然决定赐死公主,武周时代的遗物,是时候要处理干净了。李隆基派人把白绫送到公主府那里,让公主自行了断。

    太平公主看到白绫后,什么也没说,只是把白绫拿在了手里。随后她似乎注意到了人群之中的简在雾,并叫住了他。

    “你是来看戏的么?”太平公主问道。

    “可以这么理解。”简在雾抱着胸靠在柱子上说道。

    “罢了,我也没有闲工夫和你纠缠这些了,没有了我,往后你们估计也好过了点。”

    “公主多虑了。”

    “虽然看着你的样子很讨厌,但我也没什么话可说了。”太平公主转过身去说道,“既然你不惜冒犯一切人得到了她,就别辜负她。”

    “不用你提醒。”

    听着简在雾的不屑语气,太平公主仿佛也见到了年轻时自己待人处事的样子。日子过得太快,一瞬间四十多年就过去了。

    她最后冷笑了一下,随后从容地走进了屋里。

    一刻钟后,万骑队员打开屋门。看着已经魂魄散失的公主,虽然难掩内心的不屑与冷漠,简在雾的眉间还是轻微皱了一下。历史与时代的交换,就在一瞬间完成了。

    在木屋养伤的画沁雨听说了太平公主的死讯后,一下午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坐在木屋的外走廊里,怀里抱着小猫,静静地看着繁盛的竹林。简在雾看着她的背影抿了抿嘴,谁也不知道她的内心到底对公主府是何种感情,也许只有她自己知道了吧。

    太平公主死后,薛宗训和武崇行等公主子嗣也一并被斩首,其余的有关亲属都被下狱或流放。只有薛崇简得以幸免,并被李隆基赐姓为“李”,以此摆脱与公主的关系。公主府和其他有关官员的府邸也被查抄,充实国库。陈玄礼和郭元振等将领各自封赏,简在雾也升到了中郎将一位,同时还特地让画沁雨负责部分监宫工作。

    李隆基自此摆脱了有名无实的尴尬位置,正式掌握唐朝中央大权,同时改年号开元,开启了自己励精图治的二十年。

    “唉,看样子一切都平息下来了呢。”简在雾躺在木屋里伸着懒腰说道。

    “以后的日子应该能够好过一些了。”画沁雨支着下巴说道。

    “啧,雨姑娘是打算和我一块过日子了?”

    “随便你怎么想……算是吧。”

    “真的!?”

    “行了行了,别没个正形。”画沁雨虽然话有些不情愿,但脸上已经轻轻笑了起来。

    “只要你愿意,我这就和陛下打个申请,让他当个证婚人。”

    “欸差不多得了。”画沁雨红着脸说道,“我还没答应你。”

    “早晚的事,不答应也得答应。”

    “无赖。”

    沐浴在阳光下的木屋荡漾着他们轻快的笑声,彼此仿佛得到了最好的事物。

    虽然不知道以后会不会依旧在雨雾里漫游,但至少对当下还算可心。

    谁知道他们之间的故事有没有结束呢。

    也许落日才刚刚把影子映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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