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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三光破云流】

    敢主动挑战蔺无双绝不是一时头脑发热之下的决定,蔺无双虽然强不可催,但是打心理战,玄鸣涛还是有至少九分的胜算。一个人再强,当他心里有了割舍不下的羁绊牵挂,他的实力也会随之大打折扣。

    今日的沧浪亭一如往常,亭下云海翻腾,亭中琴音缥缈,一阵淅淅沥沥的小雨过后,空气中沾着清新的花草味,佐着刚沏上的新茶,正是会友的好时候。最后第二场比斗开始前,蔺无双还老神在在,几乎是信心满满地品着茶,赏着好友的琴艺。

    “无双好友,你未来三劫将至,躲得过,一生无虞。”苍闭目拨弦,缓缓道,“前两关乃是杀劫,第三关却是情劫。”

    蔺无双刚想问个详细,淅淅沥沥的雨又开始下了起来,山雾从云海那头悄悄爬上来,笼罩得沧浪亭一片迷濛。薄雾中依稀见得一纸红伞由远而近,脚步轻缓,口中竟低吟着练峨眉的诗号。正感奇怪,来人走得近了些,又吐出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来,却让蔺无双顿时变了脸色。

    “白云萍山不相逢,人间天上两稀微。”

    突然一道弦音,划开迷雾,骤雨倏停,拨云见日——

    “哎呀,师兄,这样拆台好吗?”薄雾细雨尽散,人影清晰地曝露在他们眼前,红伞下,正是噙着一抹坏笑的玄鸣涛。

    “你的化云之术又进步了。下回可试着不让吾拨开雾霭。”苍已经习惯了小师弟这种不务正业的坏习惯,闲来无事也愿意配合着演一演,但今日这玩笑有点过了。

    “难呐!”玄鸣涛收伞进入亭中,理所当然地抓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

    “你方才说什么??”蔺无双有点心急,儒雅又高傲的脸上第一次皱了眉头。

    “玄涛,不可妄言天机。”苍停下了拨弦的手,睁眼道,“他修为尚浅,对于未来的观想不一定属实,好友切莫焦虑。”一边按着玄鸣涛不让说,一边又劝蔺无双放宽心。

    可是小师弟不领情,玄鸣涛抱着今天非把蔺无双说得道心动摇不可的目的,又作死透露说:“师兄方才言及三劫,我可是都听到了。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吗?”

    “请好友据实以告!”蔺无双不想听他们相互推诿,忙向苍请教。

    “天命已定,苍也无能为力,退隐避劫,乃是上策。”

    “退隐是避你自己的劫,却避不了萍山之劫。”

    “玄涛——”苍说着又将手按于琴上。

    “好啦,我不说了,无双道友,明日对战,加油哦。”

    撩起人家的不安又轻轻放下,玄鸣涛不再停留,今日目的已成,再说恐怕苍师兄要请他听天波怒潮曲了,还是赶紧开溜为妙。

    被两个能预测未来的神棍搅得一头雾水的蔺无双,不像之前参赛时那么镇静,眼中眉间浮现数分不安与忧心。他答应过练峨眉,要完成武修会的挑战,就不能轻易放弃,可又实在担心练峨眉会遇劫。亭外小雨又开始飘起,似洒在心上的情丝,一点一滴,纠在一处解不开。

    战前扰乱敌手心绪也是一种兵法,这种攻心之计更是上上之策。玄鸣涛的这点小心思苍一目了然,但任他怎么劝慰,蔺无双都已经自愿扎进了情劫的泥潭里不愿出来。这剂预言下得真是又准又猛。一贯知道小师弟拥有观想未来的能力,未曾想连人心都能揣摩得这么准。自觉无法插手的苍默默饮下新茶,也罢,比武本就看双方的综合实力,心理因素也是最重要的一项,只能祈祷蔺无双好友自求多福了。

    人嘛,心里种下了不安的种子,见不到时就会时时思念,渐渐地这颗种子越长越大,变为一块心病,越是在乎,越是放不下。

    虽然蔺无双的情绪暂时被干扰,但毕竟云流萍踪不是吃素的。光是练峨眉的道留萍踪一掌下来,旱魃就完犊子了,虽然有偷袭的成分,但加上蔺无双白云剑式的双招合威只会更加恐怖。之前没有亲眼见过,不过可想而知,根基差得太多,硬拼云流萍踪只能失败,而挡不下云流萍踪就别肖想胜利了。

    总结之前多场战斗的经验,如今唯一的办法只剩——

    “不行,这种办法过于冒险。”将打算告诉白子墨后,遭到了强烈的反对,“万一真元逆冲,说不定会即刻走火入魔。”

    “放心,真到那时我会收拢佛言枷锁,只要把握好分寸,一定能扛得下云流萍踪。”

    “就算扛下了云流萍踪又如何呢?最后决战还要对上苍师兄,到时候还能剩多少真元?”

    “苍师兄……他应该……会成全我的吧……”

    “好啊,就算苍师兄会让手,可你到底为什么非明玥剑不可呢?世上宝剑千千万,为一口还在未定之天的剑付出这么多值得吗?还有白虹剑,第一名的奖励是两把对剑,为何你只字不提白虹?”

    “正因为它们是对剑,更因为白虹……”接下月华落花,顺手随风吹散花瓣,玄鸣涛负手立于满院的月华树之间,低声自言自语,“这是更改命运轨迹的关键一步,若能得到明玥……那么这步踏出,天命将转移我身……”他取出怀中的半片儒元碎环,举过头顶,映着月色,碎环中的龙形水光粼粼,忽隐忽现。“大白,劳你为我护法吧。”

    终究拗不过师弟,白子墨一脸紧张地为他开启了乾坤玄昊阵,帮助玄鸣涛吸取碎环中,龙宿封存的一部分儒元。

    ……

    半决赛开始前,演武道场周围已是人山人海,各境来观战的道友们也都就位,连前几天借口回苦境的剑子也来凑热闹了,空气中弥漫着紧张又热烈的气氛,众人都想再一观云流萍踪的风采,但又怕宗主的小徒弟被当场击毙。平时与玄鸣涛交好的师兄道友们甚至做好了准备,万一情况不对,就上去帮忙一起卸除云流萍踪的掌劲,顺便把人抢下来。

    玄宗的三尊和六弦四奇位在中间,观战位置最有利。不用说,金鎏影还没从那天被捉弄的阴影中走出来,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人现眼,他恨不得活剐了玄鸣涛,还恨玄鸣涛哄得他唯一的好友紫荆衣也来算计自己。金鎏影一贯严肃的脸上表情绷得比平时更紧,眼神也比以前更冷酷。

    时辰还未到,天际已经开始浓云翻涌,时有赤红闪电透云而过,忽远忽近的雷声闷在空中,道旗在微凉的西风中猎猎作响,似在昭示即来之战将有异变。众人已经等候多时,两位主角仍未到场。

    开赛前,一夜未睡的玄鸣涛还在白子墨的护法下,抓紧最后的时间融合贯通内元,别尘居却来了不速之客。

    “仙长请停步,比赛时间尚未至,玄师弟还在做最后的准备,此时不便打扰。”白子墨将赛前到访的蔺无双拦在别尘居外,礼貌又恭敬地说。

    “吾只问一句,求得心安后,吾可以弃战。”蔺无双想了一夜,终于想通什么虚名都不及练峨眉的安危重要,哪怕就这样回去,她恐怕会失望,但好过永远见不到。苍始终不肯再透露半句,只好来向玄鸣涛求助。

    白子墨闻得蔺无双要弃战,有些动摇,不战而胜是最好的,也省得师弟铤而走险。刚想放人进去,别尘居里就传出一道声音,伴随略显张狂的脚步出现在他们眼前。

    “弃战?你觉得她会喜欢一个黏人的懦夫吗?还是你觉得吾需要你之怜悯才能取胜?”

    眼前分明还是昨日一起品茶的玄鸣涛,今日再见,竟有几分邪魅狂态。蔺无双心系练峨眉,并未做他想,只思这两句质问,感觉心中更不是滋味。

    “如何才肯告知吾‘不相逢’与‘两稀微’全部的含义?”蔺无双愁苦地叹了口气。

    “且战吧——”一甩袍袖,扫起满地落花,玄鸣涛没有理会为情而困的烦恼人,大步径直往主峰赛场而去。白子墨不知道该怎么劝蔺无双,打了个揖也快速尾随玄鸣涛离开。只剩内心彷徨的蔺无双,既想了解全部的预言,又怕万一打赢,玄鸣涛一气之下也不肯说了……

    午时已到,两位参赛者终于一前一后到位,全场只有宗主发现了小徒儿的异样之处,忧心战斗之余还开始操心起未来的发展。

    “蔺无双,既为她而战,不如就直接拿出你们的合招,一掌定输赢如何?”玄鸣涛一改前几场的谨慎,闭眼负手,背身对着蔺无双,一身炫黑龙纹袍今日再看,竟微微有几分压迫之感。他只稍侧过头,挑衅的话语不轻不重,落在在场众人耳中,却造成了震撼的反响。

    “一掌能释疑否?”既然对方这么痛快,蔺无双也不扭捏,现在他不关心胜败,只求个真相。挑明为爱而战,纯情的蔺无双心有计较,纠结,犹豫,出手有所保留,但云流萍踪毕竟是意义非凡的一招,这一招,也算对他这份单相思做下表白。不管对方接不接得住,此招,注定避无可避。

    “山为萍,云为涛,云流萍踪——”

    蔺无双纵身上空,脚踏八卦印,身后凝出巨大剑影,翻掌拨手之间聚拢方圆云气,浓云啸风在他身边盘旋,渐渐都被吸入掌剑光球之中,萍踪三叶即将成型,只待倾力一击,却因心有罣碍,行招略有拖泥带水,少了之前飘渺出尘之姿,而使此招明显不如前场惊艳。

    “啧,忘了说一句台词——”玄鸣涛还好整以暇地站在原处毫无动作,“一招不能败你,枉吾来此世间——”

    话语落,他终于出手了。足下重重顿地,竟启道佛双修的护元阵,梵字法印绕着先天卦爻升起层层坚固护罩。捻指念诀,魔气突起的瞬间,佛言枷锁自动开启防护,条条锁链升空,万千佛字个个凝着道元圣气,衬着天际赤红闪电,形成一幅瑰丽的山河图,映红了阴沉的半边天。

    云流萍踪借着自然压力磅礴而下,连破十二道法阵护罩,护罩一道道削弱掌压,最终逼近眼前时,漫天道字佛言及时被收拢,锁链般牢牢锁住了云流萍踪的掌气光球。

    蔺无双震惊之余心神稍分,这时只见玄鸣涛再提元,拔簪为剑,竟也现出巨大剑影。右手凝剑,左手聚掌,学着蔺无双的模样掌剑合一,以佛为日,以道为月,最后一分儒元为星,引圣气补足稍弱的儒元为用,强行将不平衡的三光之力揉成一体。

    蔺无双见后招势大,为求自保,不得已再出一掌护身。

    墨发三千扬,白羽灼成狂。玄鸣涛眼中不留一丝感情,面若冰霜,额印烧成了血红色,勉力压住余劲依旧逼人的云流萍踪——

    “伏天王,降天一,沧涛怒潮,覆生归一大乘引!”

    竟是三教合元之招,掌剑并为剑气,浩荡击向云流萍踪,两招相遇,整个演武道场瞬间扫为平地,在场诸位先天不得不及时运功,升起气罩护住周围功体不足的道子。

    云流萍踪遭破,剑威却依然赫赫,直冲已提护掌的蔺无双而去——

    烟尘散去,两人所站位置已经交换,背对背,各自沉默无言。玄鸣涛掌握分寸,已收回所有的佛言枷锁,体内两气冲击不再这么激烈后,狂态渐息,神识也稍复清明。回想方才交击,突然就心有余悸起来,但周围这么多人围观注目,可是得稳住了劲。

    天空已经恢复正常,朗日当空万里无云,连凉风都温和了。只听一道清脆的衣料撕裂之声,是蔺无双,他的肩坎被簪剑刺破了一道深痕,头发也被削去一缕。现场一片鸦雀无声,众人既不敢置信又惊艳不已,连玄宗自家人都惊得说不出话。好一会儿,宗主才出声,宣布玄鸣涛获胜。

    心脏噗通乱跳个不停,玄鸣涛故作淡定地抽出一方手巾,仔细拭去簪尖所染的鲜血,随手挽发重新簪回头上。果然调动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一定能战胜强敌,虽然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蔺无双心绪不稳,导致没出全力,要不然这招根基不足,又三元不协调的三光之招还真不一定能获胜。不管如何,现在总算能心安理得,光明正大地握明玥剑了,他日若明玥有灵,也不至于嫌弃它的主人是依靠别人施舍才得到的配剑。

    ……

    “承让了……”蔺无双追着玄鸣涛回到别尘居,路上一直憋着话问不出口。直到玄鸣涛主动开口缓解尴尬——

    “技不如人,吾无话可说……但……”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玄鸣涛凑过去小声在蔺无双耳边说,“祸在旱魃,根在狂龙……”

    话音还没落,身边的蔺道长已经原地消失,远远望见一道红光直冲向黑暗道。

    “痴人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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