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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魔界疑闻】

    相较上次与银鍠朱武面对面,此回有力量傍身的玄鸣涛更加不虚。虽然朱武不是好杀之魔,也可以用言语沟通,但这个阶段,朱大王毕竟心向魔界,在他没开窍前还是小心为上。今夜的流风飞花似乎格外合人心意,飘舞间更带数分自信,玄鸣涛敛息坐于花树间的矮石盘上,倒也能假装拥有一份如书大那般,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气场。

    来了——朱武似是有意收敛魔气,不如在战场相遇那时狂放不羁。院中盘膝打坐的人未动,面朝别尘居入口闭目静等,却等来了两个人的脚步声。悟僧应该回总坛接翠师兄才是,怎么还回来浪费时间呢?心有疑思,仍是不动如山,但仅仅只是禅坐,并不调息以免让朱武察觉弱势。

    “有客来访,不见茶酒招待,也不闻丝竹相迎,这就是玄宗这一代继任宗主的待客之道吗?”人还未至,玩世不恭的戏言已传入别尘居。

    “朱武大人好快的情报,吾未时方接宗主位,不过三个时辰,竟已传至魔界。”玄鸣涛缓缓睁眼,气定神闲地接话道,然而入眼所见,院外踏进的两双脚步竟是——

    “嗯——?”

    一声疑虑,眼神倏利,暗自凝聚真气以备不测。今夜朱武身着战袍前来,而他身边,跟着明显丧失意识,如牵线傀儡般的白雪飘!

    “新官上任三把火,惊天一剑,斩吾方上万兵将,险毁吾魔界历代先王安息之地,这道战书,银鍠朱武如不接下,倒是对敌手不敬。”朱武虽如此说,却没有当即化出银邪,入别尘居也仿入无人之境,毫无顾忌地直向玄鸣涛而来。

    “惊天一剑?可真正惊动了天?”意有所指,玄鸣涛心思莫测地留意着朱武的表情。

    “你既然熟知吾魔界秘辛,不如一猜。”朱武来到院中止步,身边的白雪飘浑然无觉地垂手静立,随时听候命令。见玄鸣涛目光移向白雪飘,朱武勾起嘴角一丝傲慢,“多亏白雪飘,否则吾也无法这么快找到被云雾道阵掩藏的湛天峰,无能之人倒还是有那么点细微的用处。”他说得漫不经心略带挑衅,甚至让白雪飘将院子另一边的石凳搬过来,让他能就座与玄鸣涛面对面谈话。

    “吾猜,你今夜不是为战而来。”玄鸣涛暗中运气,表面仍是风平浪静,尽量不让自己的关心溢于言表,不疾不徐地说,“虽然身着战袍,还释放魔气干扰湛天云阵,但将吾师兄一并带来,便是仍有洽谈余地。”

    “观察力不差,原以为你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平庸道子,不过凭借一张能说会道的嘴,现在看来,是吾轻敌了。”

    “哈。”轻笑一声,手微扬,远处石桌上早已备好的冷露茶应声飞来,“山野粗茶,朱武大人请——”

    朱武不愧是游历过人间的前卫魔,对于品茶一道也略有心得,有模有样地先嗅茶香再抿茶味。

    “冷水茶?”但他第一次喝到不是用热水泡的茶,感觉十分新奇。

    “此茶名唤冷露,乃取清晨第一缕阳光下的朝露所泡,换七度茶水方得一盏,苦涩之味已淡,品之有余甘绕舌。”

    “虽甚费功夫,但确实好茶。”朱武并不着急谈判,悠哉悠哉地喝茶,也不怕玄鸣涛在茶里动手脚。

    “白雪飘原来被魔界所擒,莫怪吾找遍道境都找不到。朱武大人既带人质前来谈判,便将他还吾吧。”玄鸣涛伸手摊开,直接讨人毫不避讳。

    “好啊,你爽快,吾也不兜圈子。”朱武放下茶杯正经起来,“只要你随吾前往天魔池,解开先前那剑所封的天罡道气,吾就将他还你。”

    “有吗?吾怎不记得吾封了什么天罡道气?”

    “装傻对你吾皆没好处。”

    看朱武的样子不像在说笑,但玄鸣涛实在想不起来什么时候封了天罡道气,那不就是普通的自然云流汇聚的剑气吗?

    “吾方接任宗主,孤身进入魔界腹地,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岂不动摇军心。”玄鸣涛给自己也斟了一杯,淡定地品了口茶缓缓回道。

    “现在的你,已有资格做吾对手,有吾银鍠朱武的保证,无人敢动你。”朱武傲气地说。

    “你现在不是朱皇了,银鍠朱武四字,能价值多少?战神再勇,也不过是手下战将而已。现任魔界玄皇一声令下,可怜吾将成一缕孤魂矣。”

    “以你现今功力,吾还须防你趁机除魔,有何可虑呢。”

    “就像你现在,肆无忌惮地进入湛天峰,丝毫不担心总坛大军围剿而来?”

    “这是王者的自信。”

    “哦——那么王者是否也该有一丝诚意?”玄鸣涛调侃地笑了笑,“天魔池吾是不会前往的,你不如说出真正的意图,看在上次相谈甚欢的份上,也许吾能再次相助。”

    朱武脸色明显暗了暗,“你最好给吾一个合理的解释,为何知晓吾魔界如此多的秘辛!”

    “啧,你明白我们玄宗最多最强的是什么吗?”随手接了一瓣飞花凑近鼻尖嗅了嗅,玄鸣涛煞有介事地说,“算命仙跟神棍——”

    看朱武一下子锁紧的眉头倒是很有意思,玄鸣涛继续玩笑道:“吾对朱武大人这样深明大义的战神甚是敬佩,谁也没规定敌手之间不能惺惺相惜。”

    “告知你也无妨。”朱武虽有几分顾虑,考虑到事态紧急,只好坦言:“你那一剑,震碎了天魔池的魔元护罩,导致之前引流的地脉灵气逸散,吾弟命在旦夕。所以吾希望你前去助吾疏通道气,重新将地气导入天魔池。”

    “汝弟?莫非是玄皇即将殡天?”玄鸣涛尽量让表情平和地看不出一丝期待,但这句话还是让朱武的脸色更加难看,想不到这个新任宗主比之前那个老的还恶劣。

    “二弟虽然体弱多病,但仍算得上平安。哪日等你仙逝,吾与二弟一定会前来为你上香。”朱武反讥道。

    “耶——说笑了。玄皇既然无恙,那汝弟?表弟吗?”如果是伏婴师要死,那简直可以敲锣打鼓欢送了。

    “非也,乃是吾之三弟。”

    “你有三弟?亲生的吗?”玄鸣涛明显一愣,飞速在脑中搜索剧情,却完全记不起朱武还有什么三弟。

    “一母同胞,你说呢。”朱武眉头皱的更紧了。

    “……吾还以为你只有银鍠玄影一个弟弟……”玄鸣涛开始有些不安,那天魔池中所养莫非是未曾在剧中出现过的老三?这其中是否暗藏什么阴谋?

    “这是吾魔界最大的机密,就算是你也无法测算,但此事需要你帮助,原本也瞒不住。让你成为第一个知晓吾三弟存在的外人也无不可。”朱武考虑了一番继续说,“银鍠云河,吾之三弟,出世之时,魔界下了一场大雪,那是吾前所未见的漫天红雪,甚至惊动了天魔像内中历代魔皇之灵。但那场雪,掩盖了三弟的命格,让他在一声啼哭之后,便陷入彻底沉眠的死胎之状。母后耗尽心血,拼死生下他,父皇更是为换取三弟苏醒,将自己的魔魂献与魔界创始之神,但终究功亏一篑。”

    “银鍠云河……至今未醒吗?”

    “这正是吾回归领兵的原因。”朱武不禁怅然,“三弟被三族长老合力封印在天魔池中,期望天魔池纯净的魔气与历代魔皇之灵庇佑,在胎灵之气补足之前,以婴儿状态沉睡,将能量消耗降至最低。”

    “所以你们破玄宗地气就是为了一个婴儿?屠杀人类,毁灭道境也是为这个原因?”

    “吾并不想毁灭道境,更无意屠杀人类,只需万名道佛之血,辅以道境最纯粹干净的地脉灵气,便能补全三弟的先天不足,使其能可苏醒。”朱武说得轻描淡写,似乎杀个万把人根本就不是回事。

    “为救一死胎杀万人,你竟还说得理直气壮?!”

    “吾毕生所求只在一家团聚,自由和乐,从无意征战,但父皇母后以命所换的期盼,念兹在兹,希望三弟能平安健康长大,吾身为人子,身为长兄,不想让双亲含恨。”朱武有自己的坚持,对玄鸣涛的质问也不觉愧疚。

    这剧情,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玄鸣涛不禁眉头紧蹙,他想到一个可能性——

    “恕吾多言,你的三弟不会跟你一样,刚好也是圣魔元胎吧?”

    “你果真对魔界研究得透彻,连圣魔元胎之事也了解详细。”朱武稍提戒心,“没错,所以吾能理解父皇母后为何对他寄予厚望。但三弟因先天胎力不足而成半身元胎,无法成长。”

    “据吾所知,你的二弟玄影并非圣魔元胎,为何生的第三个又能成圣魔元胎?”

    朱武沉吟一声并未作答,显然他没想过这个问题。

    “圣魔元胎会自动吸收母体力量壮大自己,银鍠玄影体弱多病,就是因为你已将母体力量吸收殆尽,导致老二胎力不足。但吾不明白,既然力量不足,就算再生老三,也应该是个普通的魔,为何能变成元胎?”玄鸣涛理智地分析道。

    看朱武沉默不言的模样,这些都是他从未考虑过的事情。

    “你确定银鍠云河真的存在吗?也许只是魔界众人欺骗你,让你回来做打手先锋的借口?”

    “三弟是吾亲手放入天魔池中,当然存在!”朱武笃定地说,“而且半数的玄宗地气灌入天魔池后,吾亲眼所见,他的情况有所好转,已有明显的生命迹象。”

    争论无益,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这其中肯定有猫腻。魔界大动干戈兴兵杀戮不是为了毁灭道境,只是为了救一个还不知道活不活得了的婴儿?这小孩要不是弃总搞出来下凡用的容器,真是打死朱武,玄鸣涛都不信。但又不能只凭猜测就直接跟朱武点破,万一朱武有所保留没讲完整呢,跟他去天魔池布阵岂不自投罗网。

    沉思片刻,玄鸣涛似有定见,“吾有一法,既可救汝弟,也可免双方杀戮,两全其美。”

    “哦?”

    “首先,停战。吾能理解魔界也是为了一片生存之地而战,如此道境东西划分,双方各占一半地域,从此和平相处互不侵犯。”

    “若真如此,实乃幸事。连年战火,双方人员皆死伤惨重,是时候休养生息。”朱武好像很赞同这个提议,缓和脸色马上表态。

    “吾能代表玄宗道佛联军,但你能代表玄皇与魔界,和我签订道魔和平之约吗?”

    “吾可先答应你,待你救得吾弟,吾会安排双方和谈事宜。”

    “既如此,不如先展现诚意,将吾两位师兄身上的逆返魔源解开吧。”趁热打铁,玄鸣涛立刻顺杆而上。

    “嗯?”朱武迟疑了一秒。

    “怎样?堂堂银鍠朱武,还怕没了人质会走不出湛天峰吗?”玩笑嘲弄一句,看朱武反应倒是没生气。

    “解开逆返魔源只是小事一桩,但吾总觉得这桩交易,吾是亏了。不如先将救治之法告知吾,如何?”

    “好啊。”玄鸣涛显得很大方,很有诚意,丝毫没有保留算计的样子,“今日你且回去,明日辰时,吾在封云山脉的麒麟穴等你,记得将万血邪录带来。”

    “为何需要万血邪录?”

    “麒麟穴乃是玄宗地脉入口,先前被吞佛童子破除封印,流失了一半地气。如今可以万血邪录至极魔气,以魔锻圣,让地灵之气自动生长恢复,到时再赠你一半灵气去补充汝弟的先天不足又何妨。”

    朱武仍有疑虑。

    “此法可以一试,也作为道魔停战和平约谈的诚意。如果此法不通,吾再随你前往天魔池未迟。”玄鸣涛继续真诚地建议道,“毕竟魔界与玄宗,谁要彻底消灭谁,都必须付出惨重的代价,能促成停战,和平共处才是上上之策。”

    “此言有理,那么白雪飘吾仍带走,明日相会时再将他送还。”朱武也是真心想达成和平协议,深觉可以一试,而且一向孤傲的战神自认天下无敌,万一真有意外,他也能一手抚平祸端。

    “朱武大人未免谨慎过虑了,只要你别再像今夜这么招摇前来,换下战袍,隐藏好自己的魔气,吾保证你能安然来去。”意味不明的浅笑,掺杂了一丝怂恿的口气。

    “同理,若你前往魔界,吾也会保证你之安危。”朱武并未察觉端倪。

    “哈,翠山行师兄应该在路上了,再饮一杯,顺便多谢你替白雪飘师兄接好断臂。”

    “诚意嘛,总是要相互体谅。”

    ……

    想不到赤云染听说有魔物前来湛天峰,赶不及通知还在外布防的弦首,自己就跟着悟僧一起送翠山行前来。一进院子,没有意料中的剑拔弩张,一道一魔居然对坐品茗相谈甚欢,好像一对相见恨晚的好友,正畅谈天高地远。

    朱武解除翠山行身上的魔印后,真气开始能自行流通,昏迷多日的人终于清醒。他带着白雪飘正准备离开,赤云染突然拦住去路,想要将白雪飘留下,方才醒转的翠山行不明情况,但也立即策应师妹。朱武挑眉转头,看向一直稳坐树下的玄鸣涛——

    “云染,放行。”玄鸣涛波澜不惊地说,“悟僧,劳烦你送他们下山。”

    悟僧领命,朱武便带人大摇大摆地离开了别尘居。

    “宗主!因何让银鍠朱武带走白雪飘?”赤云染略显焦急。一声宗主,让全然不知情的翠山行愣在当场,脸上写满困惑。

    “是代宗主——”玄鸣涛悠然自若地请他们坐下喝一杯冷露茶浇浇急火。

    “是,代宗主……那白雪飘?”赤云染着急又问。

    “吾自有安排。”玄鸣涛起身回草屋内取出纸笔写着什么。“苍师兄回总坛了吗?”

    “弦首出外查看兵力部署尚未回来。”赤云染立于门外恭敬道。

    “嗯。翠师兄负伤已久,需好好调养,云染,劳你护他回去。”快速写好一封手书,用化云之术将其封成一小团云气递给赤云染,“稍晚待苍师兄回来,将此信转交于他,此事甚为重要,务必单独交付。”

    “是,请放心。”

    “此处回总坛有百里之遥,银鍠朱武已离开,若是你们路遇埋伏,便将信上云气散开,应可保全身而退。”

    “吾等会小心行事。”

    赤云染带着不知发生何事的翠山行告别玄鸣涛后,玄鸣涛也不想浪费时间调息了,反正再休养,经脉创伤也不会马上好,就剩几天了,抓紧时间安排后事才是。

    等悟僧再回来时,玄鸣涛已在埋头奋笔疾书,今晚忙碌的悟僧又领到了磨墨重活。为了不打扰玄鸣涛写东西,他独自坐到院中竹管滴漏边静静磨墨。

    一寸光阴一寸金,如今却是一寸光阴一寸命,能多留一些安排便多留一些吧,哪怕最终仍是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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