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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破封进程Ⅰ·伽蓝陨落】

    遇劫前日悬桥上——

    “近日有不少传言飘到吾耳中,皆责你办事不力,甚至偏帮邪魔,雪非焉,你有何辩驳?”

    “真是冤枉,桥主明鉴,吞佛童子身份仍未明朗,冒然开杀不符合悬桥修行初衷。桥主一向秉持仁爱救世理念,在下不愿让那班功利小人败坏桥主名声。”雪非焉从容镇定地胡说道,“一旦吞佛真身现世,在下定不会纵放,还请桥主再给吾一次机会。”

    “但愿如此,别再让吾失望。”尹秋君仔细观察着雪非焉细微的表情变化,企图从中捕获一些其他信息,但雪非焉掩饰得极好,一时没有任何收获。“雪非焉,此回入世除了吞佛之事,可有其他奇遇?”尹秋君试探问。

    这句话是否别有深意?雪非焉思忖片刻,决定顺势而言:“确实遇到一名奇特的人。”

    “哦?”尹秋君眼中果然泛起浓浓的兴趣,“你素不喜与人交流接触,除了吾与昭穆尊,竟还有人能入你的眼?倒是令吾好奇。”

    “两位桥主风采熠然,当世无人可比。亦师亦友,乃吾雪非焉心中最敬重之人,他人岂能与桥主相提并论。”雪非焉垂眸看似温顺恭敬地拜道,“只是最近在查探吞佛之秘时偶然遇到一名知情者,就他所言,他了解吞佛童子所有的过往未来,为任务之便,吾就与他多谈了几句。”

    “只是几句而已?”尹秋君怀疑地挑了挑眉。

    “嗯?几句而已?桥主,那人面容阴森恐怖,与他多说几句都令吾作呕。”雪非焉故意嫌恶地皱起眉头,“桥主知晓在下个|性|好恶,若非为了吞佛正事,断然不肯与丑陋的陌生人多讲半句。”

    “难为你了。”尹秋君毫无诚意地以扇掩面,遮住嘲弄笑意,继续试探,“不如下回吾亲自出马,替你与他交涉,再将情报转交你,让你能轻松处理吞佛之事。”

    “如此甚好。”想不到雪非焉毫不犹豫就答应了,还拿出一根竹管递给尹秋君,“此物乃吾与他联系的信物,燃放此烟,他便会出现。有他的情报协助,我们可以全面了解吞佛之事前因后果,如此也能挽救一剑封禅与剑雪无名。”

    “是啊,他两人是你多年好友,确实要好好想办法救他们一救。”尹秋君将竹管仔细收起,心不在焉地回答道,“至于这个人,就交吾,你不必再勉强自己与那种面目可憎之人见面。”

    “多谢桥主体谅。”雪非焉似乎很感恩,欣慰地拜了拜尹秋君,“桥主既然也同情双邪遭遇,雪非焉斗胆,想请教桥主上回百思不得其解的谜题,一个人血液干枯之后如何使其继续存活?若能了解这点,也许能圆满解决吞佛危机。”

    “嗯——”尹秋君心情颇佳,暂时不再计较雪非焉明显偏帮剑雪无名的小心思。“以至亲换血便可使无血之人活下去。”

    “若无至亲呢?”

    “那便需至纯至圣佛血才可达到起死回生的效果。”

    雪非焉沉默思考片刻,一时未有对策。“吾记得数百年前,苦境邪灵乱世之时,魔宝大典上有记载与桥主所说相似的办法,只是它以造血为主,并不适用全身干枯。”

    “魔宝大典早在数百年前就已失了踪迹,再寻难矣,你若真想救人,只能祈祷在短时间内找到一名拥有至纯至圣佛血之人。”

    “多谢桥主指点,吞佛尚未彻底现世,相信天无绝人之路,吾还有时间找出这个办法。”

    ……

    “清醒——清醒——”

    ‘咚咚咚’——

    “阿九,别敲了,再敲下去他身上的伤还没好,头先被你敲得脑震荡,变成少痴呆。”

    “唉唉唉……”小小喵少年学着大人的模样背着手大声叹气道,“好不容易下来一个年纪轻的,可惜伤得这么重,都不能陪我玩。”

    “唉呀,有吾陪你玩不就好了,还不满足。”慕少艾做出一脸失宠的模样,吃醋道。

    “天天对着你这张老脸,看也看厌了,是说这回剑子送人下来为什么没带麦芽糖,喵!”阿九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烦恼地不停挠自己的小耳朵。

    “养喵不肖,养喵不肖啊,真让老人家心痛万分。”

    一老一少互相玩闹调侃,被阿九包扎得像人|棍|一样的白子墨终于恢复意识。入眼山明水秀,入耳鸟语莺啼,这是哪里的神仙乡?莫非自己大难不死被高人所救?

    “醒了醒了!少艾他醒了!”喵少年开心地蹦过来扑到床边,有模有样地替白子墨把脉。

    “小朋友……”

    “什么小朋友?!”白子墨又被小阿九敲了个爆栗,“叫大夫!”

    “唔……小大夫……”

    “把‘小’字去掉!”

    “好啦好啦,阿九小大夫,还是让老人家来吧。”慕少艾宠溺地笑着摸了摸阿九的小猫耳,催促着将他扒开。

    “大夫……”白子墨一脸窘迫不知该如何是好,但见那自称老者,白发白眉,却丰神俊秀的大夫仔仔细细为他检查一番。

    “这掌真是凶残,若非你身强力健,根基深厚,只怕会当场毙命,也轮不到吾来抢救你。”

    “多谢大夫救命之恩。”白子墨勉强侧了侧脸表示感激,浑身被包扎得严丝密缝根本动弹不得。

    “还有我咧!是我给你包扎的!”阿九不服气地嚷嚷道。

    “是,多谢阿九大夫救命之恩。”白子墨浅浅一笑,突然感觉不对,脸上的伪装似乎全不见了,眼中闪过一瞬慌张,“大夫,请问……是否有……有见到吾……掉下了什么东西……?”白子墨支支吾吾地问。

    “吾乃药师慕少艾,不用大夫长大夫短。”慕少艾并未发现白子墨的异常,继续轻松说,“你是由剑子仙迹亲自送下谷来,若非如此,吾一贯不医治来历不明之人。你来时便是这孑然一身,没见到有任何随身之物。”

    竟然是剑子仙迹所救?与剑子仅在数百年前三境武修会上有过数面之缘,这么久了,仙长应该早就认不出他了吧……白子墨似乎有些心安。

    “再次感激药师与阿九救命之恩,但在下有要事缠身,恐无法久留,求药师再施妙手,令吾能尽快恢复行动力。”

    慕少艾沉吟一声,“吾受人所托,要你在此休养三日,三日一到,你自行离去,药师吾绝不强留。”

    “这……”三天时间不知会发生多少变故,但眼下自己受伤沉重,只怕回去也有心无力。“也罢……叨扰两位了。”

    ……

    “邓九五之乱了结,吾等不必再藏头遮脸,许多事情便可光明正大进行。关于雪非焉的身份,吾有所猜测,怀疑他乃是道境玄宗的一员,当年道魔大战流入苦境的幸存者之一,并且他似乎对玄宗叛徒有厌恶抵触情绪,但苦于缺乏证据证实。他之善恶立场,对正道未来对抗魔祸至关重要。”弦上玄将自己的猜测对素还真等人和盘托出。

    “你猜测雪非焉便是那日与悟僧同去疏楼西风的道者?”素还真仔细回忆,串联线索发觉有理,“素某以为可以再探疏楼西风,就算悟僧不愿道明实情,也许龙宿先生与擎海潮前辈那边会有其他线索。”

    “吾不便前往疏楼西风,此事要劳烦你了。吞佛身份呼之欲出,吾窥见天机示警,苦境三道佛脉对应道境三处封印点,将是吞佛回归之后首要破坏的三点,我们必须未雨绸缪提前安排人手顾守三点,哪怕天数不可逆,也该奋力一搏。”

    “是哪三处?”

    “鎏法天宫,圆教村与定禅天。”弦上玄根据所见片段天机画面如实说,“稍后吾会通知佛剑一同前往鎏法天宫守护伽蓝佛子。圆教村最易攻破,需劳烦剑子多加费心。至于定禅天,发信谈无欲,让月才子帮忙保护菩萨。叶小钗仍留雾谷守住震天苍璧,万一伽蓝佛子出了差池……必须即刻解开震天苍璧面上铁片封印。”

    “等素某从疏楼西风回来,先将结果告知好友,再往定禅天助师弟一同守护佛脉。”

    “前回之战,龙宿已助正道一场,这次守护佛脉,不如再喊他前来一同出力,多一个人多一分保障。”剑子真诚建议道。

    “也可,异度魔界尚未破封,料吞佛一人难以成事,必会借助败血异邪之力,有龙宿相助,确实多重保障。”弦上玄思索一番同意,“拉近龙宿与正道的关系也是必要,至于雪芽安危,想必龙宿会安排妥善。”

    谈话间,多日不见的秦假仙与荫尸人匆匆跑上山来,荫尸人还背着一名受伤沉重的黑衣人,披头散发看不清到底是谁。

    “弦上玄,素还真,剑子仙迹,啊哈,大变活人,我就知道你们洪福齐天一定没事。”秦假仙大笑道,“琉璃仙境大爆炸,我猜大家一定在云渡山,果然不出本先觉所料。”

    “秦大先觉,那位是?”众人目光都集中在荫尸人背上的伤者。

    “猜看看,猜我捡到什么宝贝?”秦假仙耍宝似地笑道,指挥荫尸人将人放下。

    荫尸人将人随意抛在地上,翻过来让众人观视,杂乱白发覆掩之下的面容让素还真与弦上玄大吃一惊。

    “啊?这?!”素还真惊叹一声,马上望向弦上玄,弦上玄则即刻化光飞下佛字岩,蹲下|身仔仔细细检查伤患。

    “怎样,是不是有像?是不是跟雪芽以前生得一模一样?”秦假仙得意地说,“虽然他脸上少了许多伤痕,但这些伤疤的位置都跟雪芽一模一样。”

    “此人面容为何与雪芽如此相似?”剑子也觉得困惑。

    “更像是雪芽长大以后的模样呢。”荫尸人插话道,“要不是大仔机智,断定他不是雪芽,我都以为是雪芽自己偷偷溜出来四处走。”

    弦上玄沉默地眉头紧蹙,伸手轻抚那张无比熟悉的脸,心中异样波澜激荡,凝重的表情严肃了气氛,众人也不再讨论,等着他检查出结果来。良久,锁紧的眉才略有松动,在众目睽睽之下,弦上玄一点一点缓缓撕开伤者脸上贴得天|衣|无|缝的人|皮|面具……

    “是人|皮|面具!”秦假仙惊呼。

    面具完全取下,伤者现出原貌,虽是失血过多脸色惨白,依旧遮不住他温润如玉的俊秀脸庞。柳眉飞鬓,绛唇点血,本是仙姿绰约人物,奈何一缕深深的愁苦锁在眉心纠葛不开,人在昏迷中也似背负千钧,压力沉重。

    “我们捡到他的时候他就已经身受重伤,倒在水边昏迷不醒。”秦假仙向大家说明了当时情况,众人暂时理不出头绪,不知此人是何来历。

    “将人送到岘匿迷谷托药师慕少艾救治吧。剑子,药师与你颇有交情,劳你亲自送他去,请药师务必留他三日,此事有诸多疑点,三日后吾亲自去岘匿迷谷揭开谜底。”弦上玄将人|皮|面具小心收好,“众人还是依照方才安排各自行事,另外秦假仙既然来到,吾尚有一事托付,烦你辛苦一趟,找一名技术好的牙医前来雾谷待命。天命不可违,吾已感伽蓝佛子凶多吉少……唉,一旦见得西方佛华弥天,即刻让牙医取下震天苍璧面上铁片,让嵯峨佛子回归。”

    “好,我们马上来去!”

    ……

    许久不曾踏足这片佛境圣地,西佛国与中原相隔甚远,来往不便,知佛子众人安好,无事时便遥相祷祝,原以为末世劫时保下伽蓝佛子,他便能避开天命平平安安地活到三十岁寿终正寝,谁知命运终究不肯轻放生机,属于佛子的牺牲天命原来从未改变。

    当弦上玄与佛剑分说赶到鎏法天宫时,空荡荡的天宫已无半个僧侣,只有红发白衣的魔者与视死如归的佛子相对而坐。佛子脸上是一如往常的温和笑意,哪怕死劫在前,也从容笑对。令人未料是吞佛没有立刻动手,竟在诚心问佛,若非如此,弦上玄两人见不到伽蓝佛子最后一面。

    “佛是什么?佛子的意义又是什么?”红发魔者背手握着杀诫,邪眼紧盯伽蓝佛子,杀意浮动似笑非笑,将杀未杀。

    “佛,是成全,佛子,是牺牲。”伽蓝佛子平静地面对嗜杀之魔。

    “敢问佛子名号。”

    “梵刹伽蓝。”

    “吞佛童子受教。”

    平缓的语气,暴虐的行为,反手抬剑斩向伽蓝佛子项颈,一气呵成轻描淡写。铿然剑声交击,佛牒出鞘及时挡下杀诫锐锋,弦上玄同时冲上去抢下佛子退到一旁。佛剑与吞佛之战即时开启,佛魔拼斗迸出无数璀璨星火,红莲怒燄燃烧佛境,焚风火莲也不遑多让,一时天宫处处火莲开遍,如地狱艳景焚尽罪业无边。

    “佛子,快随吾离开!”弦上玄拽起梵刹伽蓝匆忙往外奔,伽蓝佛子却甩开了他的手。

    “天命已至,伽蓝不避。”佛子合十反向弦上玄鞠了一躬,“未来你要受的苦将比伽蓝更多百倍,吾先为你种下善因,望能助你分毫。相信天意绝不会辜负人间,毁灭也是另一种新生的开始。”

    “佛子?”弦上玄大感不妙,佛子话中甚有自我牺牲之意。“蚍蜉犹可撼树,未挣扎过,怎知天命不可逆?佛子,不可轻言牺牲!”

    伽蓝佛子伸出一手高高举起,弦上玄马上顺从地半跪在佛子面前,让伽蓝佛子单手按在他额前,摩顶传道。

    “弦上玄,前世无你,今世非你,来世不存你,从来无你,由来无我,梦幻空花,镜中水月。孤魂难得久长,痴念将是你之大忌,堪不破,劫数临头,堪破,你就会明白伽蓝今日选择。”

    “佛子,小僧虽是孤魂,却有感情有意志……吾……吾存在过的……”弦上玄苦涩地低声说。

    “当下之存在,是虚幻之存在,如露如电,眨眼明灭,凡生无一不如是,贪情恋故,人之所以不能超脱也。你所惧者,非是消亡,而是遗忘,然而天命洪流从未有一刻止歇,你吾真正存在的地方,天地之间,万物微尘,一念我执,天地同坠,一念透彻,人神难阻。”

    “佛子,小僧修行浅薄,无法参悟佛子所言的人生真谛,吾只想……尽最大的努力挽回灭世危局……”

    伽蓝佛子不再开导,轻声叹了口气,拍了拍弦上玄的肩:“这场痛苦的轮回中,伽蓝只是因果里微不足道的一粟,你才是整个苍生|轮|盘的关键。弦上玄也好,元身也好,殊途都将同归,正视自己的价值,命运齿轮开始转动后,做回真正的自己,放下执念,天命来时,不闪不避,坦然接受。”

    “吾……”弦上玄还想反驳什么,但看佛子眼中流露的期许与托付,艰难地做下决定,“小僧……谨遵佛子教诲……”

    最后一面,远眺伽蓝佛子法身虹化,七彩圣光漫天,辉耀整个西方天地,同样被佛子劝出来的佛剑站在弦上玄身边,两人一起对着佛脉被摧毁而崩塌的鎏法天宫默诵经文,送伽蓝佛子最后一程。

    这时,东方升起一道与梵刹伽蓝相差无几的佛华圣气,煌煌辉映万里。定是嵯峨佛子回归了,佛子轮替时差算得刚刚好,还在为伽蓝佛子圆寂伤心的弦上玄总算感觉有点安慰,可几乎同时,西佛国附近又出现另一道璀璨佛华,竟是轮替梵刹伽蓝的新任佛子降世……想不到将震天苍璧藏了这么许久,依旧没有避开双佛现世的天数,难道真要用佛牒来去掉其中一位佛子吗……

    两难之时,刚被摧毁的鎏法天宫佛脉竟发生异变,微不可查的邪兵卫之气自佛脉中溢散而出,若非对邪兵卫极为熟悉的佛剑率先发觉,所有人都未在意这点细微的变化。原本佛子骨血应是最纯净的佛血,偏偏吞佛取的是梵刹伽蓝的骨血,伽蓝佛子早前化纳邪兵卫转为自身功体,早已破了至纯佛躯,不知情的吞佛竟弄巧成拙。但这点邪气滋扰,是否能对封印点产生什么意外变化暂时不得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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