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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二章【李代桃僵】

    魔胎究竟是何人?一连数日,这个问题始终困扰着吞佛童子,眼见魔界破封近在咫尺,却被这最后一道坎绊住进程。那名拥有强大魔元的痴童竟然不是魔胎,那他又是谁呢?他身上魔元并非苦境魔族,乃是与吞佛出自同源的异度魔气,事情变得扑朔迷离。不过冷静一想,魔胎者,魔体圣血,那名童子虽有魔元,其躯却是圣体,正好相反,不符合魔胎条件。毫无头绪,吞佛回到黄泉之都找夜重生商议,却见那处已被摧毁,败血异邪消失无踪。

    找不到线索,不如从头来过,茫然的吞佛童子冒着满天大雪,冥冥中回到一剑封禅的起点,九峰莲潃。原以为渺无人迹的荒山佛洞,竟有一名文生装扮的疯和尚正倚着石台打盹,他身边的莲池似乎又种上了新花,血色的池水散出清新圣芬,令吞佛倍感不适。

    杀诫轻轻架在那野僧的脖子上,吞佛漫不经心地问:“汝是一莲托生吗?”

    破戒僧惊醒,差点没吓出一身冷汗,“山僧破戒,一莲托生是谁?哎哟有话好好说,别动剑,别动剑。”他小心翼翼地躲着剑锋,装出一副十分胆怯的模样。

    “在吾面前装模作样无用矣,汝来此何事?”

    “山僧来这就是为了躲避风雪,天晴了,吾就能离开,可惜施主仍在风雪中找不到遮蔽之所。”

    “趣味。”吞佛缓缓逼近,将破戒僧堵到墙角,低沉威胁道,“告知吾魔胎在哪里,吾放汝走。”

    “阿弥陀佛,佛祖,佛子,上师,保佑弟子啊!”破戒僧滑稽地合十长叹,“魔胎与你有千丝万缕的联系,魔者循着记忆回到此地,怎能不知此地是你们两人共同的起点。”

    “告知吾一莲托生的故事——”

    天命既定,逆天要素已经齐备,顺天而为仍是必要,时间拖延得差不多,想必正道方面已做好迎接魔界破封的准备。破戒僧轻吐一声无奈,命运的齿轮终于要碾压过来了。

    ……

    悟僧回到云渡山时弦上玄仍处于昏迷状态,日月两人已各自回去处理自己的事,只有元元心守护在侧。完成任务的白子墨也来到云渡山,他们正讨论着弦上玄突然晕厥的原因,听完悟僧所述,白子墨恨不能提剑即刻杀上公法庭,怎奈身上伤重,一时牵扯呕出新红。仗义的元元心忙安抚说等弦上玄醒来,他一定帮白子墨出这口恶气。

    这次消耗了不少聚元草丹,但弦上玄的元神之损并无进展,只能勉强维持元神不散。过了一日一夜,他到底还是醒过来了,众人紧悬的心终于能放下。

    “悟僧,你回来了。”艰难抬眼瞥见悟僧也守在榻边,弦上玄顿觉心中暖意,浅浅笑道。

    “尊者,你的状况……”悟僧踟蹰着,不知该不该转告弦上玄疏楼西风发生何事。

    但元元心已抢先一步冲口而出,将悟僧说过的话原原本本讲给弦上玄听,故意不管白子墨频频投来的警告眼神。

    “怕什么,弦上玄不是这么容易就能被打倒的人,我们就是应该实话实说,让他掌握全盘情报,他才能做出最适当的应对之策。”元元心极其信任地说。

    “多谢好友信任,放心吧,吾还死不了,异度魔界未开,吾尚有时间。”弦上玄挣扎着坐起身,“悟僧,请将情况再描述详细。”

    悟僧轻叹一声,取出自己收到的那张传书递给弦上玄,又将战局与雪芽状况仔仔细细叙述一遍。

    “如此恶徒,留他将成极大祸患。”白子墨怒不可遏,但在弦上玄面前还是收敛着情绪,“玄宗封印未解,只恨吾一人力弱,不能为宗门铲除叛徒。弦上玄,你曾说过,只要他们危害中原,你与正道群侠绝不会袖手旁观。”

    弦上玄静默不语,靠着枕头阖眸凝神片刻,再睁眼时已有全然不同的肃杀寒意。

    “天命有数,不可越行,但必要的惩罚还是不可免。墨卿,请不必动怒,昭穆尊此举,正是为贫僧作嫁,吾还得多谢他救吾一命,为吾争得更多时间。”

    “吾不解……”

    “此乃李代桃僵之计,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妙哉,建筑在利益之上所谓的友情,吾就不信能有多坚固。”

    “你认为尹秋君对昭穆尊,也是利益之交?”

    “难道不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们一丘之貉,尹秋君也是帮凶之一。”白子墨愤慨地说。

    “也许,尹秋君并非你所想那般。”弦上玄沉吟一声似有不同见解。

    “吾知晓你一直想留他一命,他毕竟是吾同脉的大师兄,吾又何尝不痛心,但他所作所为,无一不与昭穆尊沆瀣一气,执迷不悟,让吾找什么理由原谅他。”

    “吾何时说过留他一命?”

    “是……是过去的你……”白子墨一时语塞,低头轻声嘟哝道,“绝笔中所留……”

    弦上玄又开始不说话了,气氛僵了几秒,随后转移话题道:“昭穆尊心性狭隘,短视近利,从他下手见效最快,但天时未至,我们不能破坏天数,此行只可惩戒,不可杀他。”

    “虽是可惜,但一切听你吩咐。”

    众人出外等候,过了许久,弦上玄终于从禅房中出来,却是一身玄黑|道袍,头上遮着黑纱帷帽。

    “元心,异度魔界破封在即,吾恐叶小钗与圣域诸僧力有未逮,劳你前往道境助他们守护玄宗封印。悟僧,雪芽就再拜托你了。”弦上玄转身望向白子墨,“墨卿,你的装扮呢?”

    白子墨没有作答,他缓缓踱到弦上玄跟前,伸手欲撩帷帽黑纱,却被弦上玄反手制住。

    “正事要紧,情怀不必。”弦上玄牢牢扼着白子墨的手腕,沉声道,“若是步步回忆步步殇,此行便作罢。”

    “是吾失礼,抱歉……弦上玄……”咬牙念出这个名字,白子墨收手退后三步,一拂袖,已换上蒙面行装,恭敬揖手让出前路。

    “诸位,出发吧。”

    ……

    堂而皇之,挑战书发至公法庭,银翎中传出毕生难忘的声音,时间地点,战帖下得明明白白,几位都令都叫嚣着要为庭主出战,昭穆尊却认得这玄宗通信专用的术法,当下安抚众人,随后避开群众独自外出。

    如今有力量傍身,昭穆尊愈发不可一世,但他想不通,玄鸣涛明明重伤濒死,才过两日,怎么能复原如此之快,竟敢来挑战自己?看来提前布下斩草除根之计果然没错,玄鸣涛是唯一知晓自己身份的人,就算玄龙针没能成功,此回,也要留命。

    无咎峰,冬日寒阳照在身上没有一丝暖意,一如人心,透凉如冰。飒飒西风拂过衣摆,压着枯草伏地而行,肃杀的战意在不经意间已染遍周遭。独自负手而立的佛者身着道袍,阳光将颀长的背影拉得分外萧瑟。这张脸,这身装扮,第一次如此真实地以前世的身份面对前世的故人,弦上玄心中五味杂陈,犹豫彷徨未有落处。

    身后传来脚步声,带着明显的气压威逼,一步一步,内力散出的压迫感与心脏跳动的声音重叠,压得人喘不过气。这是示威吗?弦上玄马上转身运功抵挡,想不到只吸收一半的三尊之力,昭穆尊已有如此实力,倒是有些轻敌。

    “你真是韧命,还是吾太过手下留情?小师弟——”

    此人,是昭穆尊吗?乍见陌生面孔,弦上玄不敢冒然答话。他脑海里只有昭穆尊的形貌,自然认不得金鎏影。埋伏暗处的白子墨却恨火炽燃,那厮竟敢以金鎏影的面目光明正大前来赴约,真是猖狂至极。

    “哼,不讲话,那就直接动手吧——”

    金鎏影攻势瞬开,早有防备的弦上玄身法疾旋,险险避过第一招,但他现在元神虚弱,最多只能发挥异佛本躯三分之一的功力。弦上玄将全部元功用于身法腾挪,收敛佛气只散出道气惑敌,让金鎏影信以为真,攻势愈发凶残却招招落空难以捉住对手行踪。

    如此下去必是不利,但他们在等一个破绽。料定金鎏影无法在短时间内完全化纳庞大的三尊道气,久战定然撕裂经脉,那时便是反攻之机。谁知金鎏影心起疑窦,开始转变攻势,招招袭向弦上玄帷帽,欲揭开对手真面目,看看究竟是不是玄鸣涛本人,还是有人装神弄鬼戏耍于他。

    今非昔比的金鎏影确实强悍无比,饶是弦上玄身法伶俐也已被云龙斩砍伤多处,暗伏的白子墨心急如焚,却不得不继续隐藏等待最佳时机。

    “操天道·化两仪·天光云海现玄影——”

    霸道绝伦的刀气挟带道印劈天盖地而来,避无可避,弦上玄只得勉力应招,他哪懂什么道术道印,为了不使佛气外泄,急中生智,将元功灌注帷帽之上,用力抛空挡下大半刀气,再以身法堪堪避开剩余刀锋。余劲削去些许青丝,尘土漫漫落定之刻,一直隐藏在黑纱帷帽之下的面容终于曝光,果真是与雪芽一模一样的面容,连伤痕位置也没有丝毫更改。

    “不对!”却闻金鎏影大喝一声,倏地功力爆升,迅疾无伦逼至眼前,伸手作爪猛向弦上玄一抓,竟在弦上玄脸上留下五条深深的血指印。“怎会是真?”

    怎会是真,这张脸的主人明明重伤濒死,而且是十五六岁童子的模样,怎会是眼前毫无负伤的成年人?原以为是易容伪装,怎料脸皮是真!

    快得无与伦比,弦上玄未及反应,鲜血已染红半张脸颊。

    “金鎏影——”确认无疑,此人定是金鎏影,弦上玄捂着伤脸故作怒意,“叛徒,你的刀断了吗?让你竟作泼妇打架?”

    “口舌之利,断首如何?!很快你就能见识到云龙斩的锋芒——”管他形貌如何有无疑点,知道他身份的人都必须死,更何况是玄鸣涛。

    “将你的能为尽展来,速战速决!”

    “正合吾意!”

    金鎏影云龙斩大幅开合,挥出万钧之势,惊天动地的力量震得整座无咎峰地动山摇,至极一刀,汇聚所有元功,誓要一击永除祸根。

    就是此时!白子墨捉准金鎏影功力运至最顶峰无法分神之刻,倏地祭起奇部化外云阵,将金鎏影团团困在云气之中。这个阵法,金鎏影只会布刀剑气流,内中云气一般是尹秋君所布,两人合阵才是真正的云天剑阵。惊见云阵,金鎏影心中愕然,至极对决怎能容忍分毫差错。就在这须臾之间,弦上玄破甲尖峰七旋指已至眼前。云气以柔克刚缠住金鎏影刚猛刀气,白子墨更化出数道云气化体扰乱金鎏影视线。心乱刀乱,乱了阵脚的金鎏影防不住无端无由的指气,一不留神,云气所化云剑已刺入中丹,气海顿时溃散。

    云雾渐散,金鎏影半跪在地,抬头一望,执剑者正是半脸血痕的弦上玄,更令他心惊肉跳的是远处树丛边,一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白衣蒙面身影一闪而过,身形佝偻显然重伤未愈的模样。那道身影就躲在树后,可金鎏影气海被破,真气一时难以汇聚,恨意怒意郁结在胸无处释放。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金鎏影,放下执念,回头未晚。”

    “放下?呵,放下你的惺惺作态,吾厌恶你,厌恶玄宗每一个人,你们道貌岸然的模样真令吾作呕!”金鎏影咬着牙愤恨地说,“成王败寇,吾只是败在了自己的留情——”他凶恶地瞪着树后的白影,“但吾就算死,对你们的怨恨,也永远不会消失。”

    “想死,哪有这么容易。”弦上玄冷漠道,一掌按在金鎏影头上,居高临下,甚有摩顶教诲之意,开口却是警告之言,“玄宗的亡魂还未回归,你还未赎罪,怎能轻易就死。不过,还是劝你少做白日梦,人要学会知足,命才能长久——”

    说完,沉力盖顶,将一半的三尊之力自金鎏影百会穴悉数抽出。见他吸收三尊之力并无不适,也无力量过强与经脉的互斥反应,金鎏影更加确信此人就是玄鸣涛,更恨那出卖自己的‘至交知己’。

    他们真的放他一条生路,金鎏影脱力倒地,怨天恨地狂吼一声,无法留住已下山走远的两道人影。辛苦筹谋许久,到头还是一无所有,命运如此不公!调息数对时,金鎏影遏制不住心中怒火,提着云龙斩直奔断极悬桥,但他被怒气冲昏头脑,忘了尹秋君已封闭悬桥闭关养伤,封闭的悬桥根本无法找到入口。

    这是尹秋君早就排好的计划吗?定是因为嫉妒他吸收了三尊之力。多次袒护死对头,不肯告知如意法真相,借伤隐遁幕后,反戈助玄鸣涛对付他,这就是他信任了数百年的挚友?渐渐冷静下来的金鎏影设想了无数种可能,唯有恨意无法消散。但正如玄鸣涛所言,玄宗破封在即,失了尹秋君,失了三尊之力,独自一人孤军奋战败亡只是时间问题,是否要委曲求全与尹秋君虚与委蛇,逼其继续为自己所用呢?

    ……

    “你的脸……”卸下伪装的白子墨着急想为弦上玄治伤,却被他拒绝。

    弦上玄淡然一笑,双掌合十,密诵经咒,竟是大变活人,不仅仅容貌,连身形也同时变化,完全恢复成弦上玄的模样,脸上的爪痕也不见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

    “涅槃净体如意法,兄长灵心异佛原本就练有异佛心经,可自由转换灵体,修炼如意法手到擒来,这也是为什么吾能安然吸收一半的三尊之力而不受经脉损伤。”

    “太好了!”白子墨高兴地大大松了一口气,“可惜没废了金鎏影那厮的功体,你还是留情了。”

    “取回吾需要的力量即可,天命还需他造,他命不该绝也。”弦上玄将原来那张脸皮当着白子墨的面焚毁,“此物还你恐将暴露你之身份,以后行事切莫莽撞。”

    “是是是,今日也算痛快,既教训了金鎏影,又挑拨了他与紫荆衣之间的关系,让他们自相残杀才解气。”

    “此事到此了结,你是否该去关注剑雪无名了?”

    白子墨一拍脑门:“坏了,吾让剑雪乖乖留在泥镜台自我封印等吾消息,一忙竟将他忘了,先行一步!”

    目送白子墨化光飞驰,弦上玄无奈地摇摇头,化出白玉佛珠绕上手腕,理了理恢复过来的素白僧袍,悠闲地散步去琉璃仙境作客,顺便告诉素还真元神恢复的喜事。

    ……

    剑雪早就待不住自己破封逃出泥镜台,没有一剑封禅的消息,每一天都像坐牢一般煎熬。他也如吞佛童子寻他那样在江湖中漫无目的地四处乱逛,既盼着找到挚友,又害怕找到的是吞佛。

    不知命运捉弄还是剑雪运气好,过了好几天,他们两人都未相遇,倒是先撞见了老熟人雪非焉——

    ……

    这几日,雪芽恢复得不错,已经能靠着床头自己玩耍了,他很喜欢楚君仪送的五角魔方,温润的羊脂玉所做,十二面的正五边形,每一块小面都雕刻了活灵活现的花草动物,让雪芽摸着玩正合适。这小玩意看着不起眼,却难得很,大人们研究半天都解不开,交到雪芽手中却好像有了灵气,让他打发养病时间。盲童单纯的世界只摸到这些新奇的花草和各种小动物,雪芽对它爱不释手,连睡觉都要抱着小魔方。

    那天,五角终于拼全,十二面全部变成相同的图案,雪芽正欢喜,想拿给照顾他的悟僧看,突然感觉手中的小魔方有了动静,它似乎正在打开——

    没来由的胸前刺疼,好像有什么东西扎了他一下,痛感即刻消失,雪芽伸手欲触,下一秒,毒素迅速蔓延,意识全丧昏迷不醒。瘫倒的手垂在床沿,手中小魔方咕咕噜噜地滚下地,又恢复成它原来精致无害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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