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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八章【烽烟启】

    魔焰嚣狂焚烬点点生机,魔氛弥漫侵染寸寸净土,扑不灭,驱不散,追着生人张牙舞爪吞噬性命。早在异度魔界破封前,正道就已寻齐三位异人协助扑灭魔火,魔城破封当下魔火狂燃,正好有备无患。有三位异人的帮助,魔火很快得到控制,造成的损伤远不及异度魔界预料中的严重。魔火暂得控制,正道集结战力反其道而行,居然堂而皇之反攻魔界,众人在‘素还真’的带领下,欲趁魔界刚刚破封元气未复之时,一齐打上火焰魔城。

    虽是莽撞,但这确实是正道唯一一次能正面进攻火焰魔城的机会。在异度魔界转移据点或将魔城藏匿无法可寻之前,此战既是试探,也是给尚未掌握苦境情报的异度魔界一记下马威,警告诸魔勿心存妄念,苦境非是他们可轻易进犯之地。

    正道大军高手云集,除弦上玄假扮的素还真外,连傲笑红尘都被剑子仙迹重新拉出山,加上佛剑分说,谈无欲,叶小钗,元元心,圣域迦叶殿支援的数位高僧,以及玄宗派来的幻斗星移与黄商子,九方墀。暗处还有伏兵,真正的素还真化身白发剑者,随时准备在战斗中潜入火焰魔城一探魔界机密,关键时刻还能机动应变驰援各方。

    本以为天数纵有变化,仍应相差不远,异度魔界当前能作战的兵力不过三道守路者,六先知,及几名战力平平的魔将尔尔。不料到了战场才知天机误人,异度魔界应战阵容令人心惊,眼见魔君阎魔旱魃毫发无伤地出城迎战,三道开启,更有螣邪郎,吞佛童子与银鍠黥武一同上阵,六先知与其他魔将更不在话下,魔界军容完备竟直逼当年的道魔大战。而火焰魔城地界的魔火仅凭三异人居然无法扑灭,那些魔火阴冷至极,灼人神魂,吓得醒恶者差点没丢下同伴先行逃走,他们在圣域诸僧的佛气加持下,方能勉强抵御魔火不伤及战斗中的同志。

    所幸正道战力也不弱,众人即刻各自应敌,傲笑红尘被吸入神无道,谈无欲入天荒道,叶小钗入赦生道,元元心拼斗螣邪郎,弦上玄对上吞佛童子,剑子仙迹牵制银鍠黥武,佛剑分说力拼阎魔旱魃,玄宗众道对付其他魔将。

    火莲炽艳战意腾,剑戟往复尽杀声。甫才破封,渴战已久的众魔俱是战意狂沸,杀眼凝血,恨不能即刻就将这人间覆灭,以报魔界千年封印之仇。神无道与天荒道中的战斗竟成碾压之势,不明异空间特性,正道两人战得分外艰辛。元祸天荒神出鬼没,弓刀隐于飘飞的樱舞之中难觅踪迹,杀得谈无欲应接不暇。别见狂华那方的神无道空间狭隘,仅有方寸立足之地,强如傲笑红尘,也不慎负伤。城外,六先知协同众兵将与正道群侠杀得昏天暗地,领军者阎魔旱魃更是怒颜开杀毫无保留,对上佛牒圣器在手的佛剑,旱魃虽是失刀力弱半分,狂霸威势仍气概弥天,定要屠戮佛血祭献魔界战旗。

    四枪对上中原四大高手,剑子仙迹稳中求胜,多以试探为先,稳稳制住银鍠黥武不使他支援别方。赦生童子眼封未解,功力不足三成,对上闯入赦生道的叶小钗颇为吃力。叶小钗本是佛教传人,可他杀戮过甚业力极重,赦生童子不能杀他破坏自己的修行,这让叶小钗占了绝对的战斗优势,若非依凭赦生道特殊的环境之利,赦生童子恐怕将成为魔界被破防的第一环。

    另一方面,螣邪郎邪功诡异,虽略逊元元心一筹,但他心计叵测,出没无定,让元元心浑身剑意无处施展,又不能开启无差别剑气攻击以免伤及同志,倒是势均力敌。而负伤不轻的吞佛童子对上同样未痊愈的弦上玄,吞佛手中竟还握着从剑雪那里夺来的莲讞剑,硬拼拂尘横扫的‘素还真’。莲讞圣气散出,不断抑制吞佛魔能,越战,吞佛神识越动荡,一剑封禅的意识即将苏醒。

    战斗波及方圆百十里的百姓们,众人携家带口正顶着肆虐的魔火,在秦假仙和屈世途等人的带领下匆匆往更远处撤离。正道群侠在前方战斗,是为打异度魔界一个出其不意,也是为百姓争取更多的逃生时间。各处战况各有输赢,中原正道与异度魔界恰是棋逢敌手,难以一战定论。

    战中,真正的素还真,白发剑者隐匿身形,欲趁乱悄悄潜入火焰魔城,暗中窥查魔界之秘。刚纵入城门,未及瞥得一目,便遇一道凌厉杀气逼面而来,白发剑者身形急退,灵巧避开杀招。此时,但见昏红的魔烟中飞出一团冰蛾,霜华凝冻化现一道肃杀魔影,提掌急攻侵入者,功夫竟不弱于白发剑者,刺骨冰焰挟带毒鳞粉游走于白发剑者绝妙的剑招之中游刃有余,令素还真讶异更心惊。

    行踪暴露,白发剑者且战且退,异度魔界底牌未现,内中不知还藏有多少实力莫测的魔将,己方也须保留战力,做好长期对抗的准备。雪蛾天骄不愧为魔皇王将,本身魔功深厚,更有银鍠云河所授一分魔威加持,更添凛凛杀势,招招狠厉不留敌人喘息余地。白发剑者欲走,却被冰蛾所缠难以轻易脱身,外围战况不容乐观,正道众人多有伤亡,白发剑者心急如焚,疾射两道剑气飞入魔城内部。他抓住雪蛾天骄分心关注剑气去向的一瞬空隙,疾速化为光烟消失无踪。

    敌人消失,雪蛾天骄忙追着剑气赶入内中,生恐剑气伤到主上,她急急奔入魔皇殿,却见两道剑气被凭空消弭于无形,微风拂过,深紫色的纱幔轻轻扬起,殿上主位空无一人。殿下左侧,邪后九祸正好整以暇地垂手而立,没有一点支援的打算,陪着这副空王座等着城外的捷报。闯入的雪蛾天骄立刻对着空王座单膝跪地行礼,纱幔撩动,送出一股气劲扶起冰蛾,示意她且候一旁。

    ……

    正道打上门之前——

    冥司地脉入口,炼狱之息自地表透出,沾染尘世之土后,变得更为阴寒。万名僧者亡后不得超脱,魂魄被禁锢在火焰魔城地底,身负沉重锁魂链,为异度魔界拖动齿轮,使魔火得到源源不断的后续能量,产生自主攻击意识。十重业火焚烧怨灵,也焚烬一切靠近冥司的人事物。百年前,银鍠云河进入冥司地脉修炼,以业火锻炼魔兵,万名亡僧元魂尽被炼化,成为云河功体的一部分。

    如今,这冥司依旧鬼气森森刺骨冰寒,但不再有任何动静,齿轮运转皆在云河掌握之中,无需他力催动亦可创造能量。赦天神封解破前,银鍠黥武奉命守在冥司地脉入口,以银邪枪与尚在地脉中闭关的魔皇进行交流,依照魔皇指示释出冥司业火,随后加入破封战斗中。

    地脉门户开启,银鍠云河拖着长长的黑金法袍信步踱出,浑身萦绕着暗红魔气织成护身气罩,出关之刻天地动荡,风云疾走,赤色霹雳惊破天幕,整座火焰魔城同受感染,魔气狂升也助长了战斗中的诸魔威势。银鍠云河依旧还是十六岁的少年模样,冷峻迷人的脸上却增添不少莫测的老练深沉。如墨的散发长及脚踝,随意披散,发上还有不少烁烁未消散的业火星光闪动,犹如火燎星河一般绚烂璀璨。他站在地脉门户外深深吸了口新鲜空气,舒展筋骨,眼眸微睁,金蓝异瞳流光溢彩,象征云河功力更上层楼,已不可同日而语。

    城外战声响起,云河嘴角浅勾,刚准备前往小试功力,九祸与雪蛾天骄便迎了上来。

    “恭迎云皇出关——”

    九祸两人尊崇地俯首而拜,挡住云河前路。

    “百年不见,阿姊依旧风姿动人。”云河笑盈盈地瞅着九祸,毫不避讳地夸道。

    “云皇赞缪,属下特来接云皇回殿。”九祸无动于衷,依旧小心翼翼地回禀着。

    “城外开战,吾还想见见人界的实力。”

    “魔界甫才破封,降落苦境,对此地地理环境人物皆不熟悉,属下想请云皇暂留幕后坐镇,让人界势力无法估量吾方真正的实力。”

    “嗯——”云河觉得有些道理,保留些神秘感玩起来才更趣味。正犹豫,忽感一阵魔氛波动,“有人侵入魔城,雪蛾天骄——”

    语未落,雪蛾天骄已电光石火疾射城门,刚好截住欲偷偷查探魔城秘密的白发剑者。

    “探子?”云河冷哼一声,“回殿——”

    ……

    又等过半个时辰左右,元祸天荒和别见狂华率先回殿缴令。天荒道中谈无欲负伤而走,元祸天荒返回复命前又去神无道助了别见狂华一刀,两人竟将傲笑红尘擒回魔城,实乃大功一件。邪眼一族转播前方战况,正道固然处于劣势,但异度魔界这方也并非全胜,既然松了筋骨,过了拳脚的瘾,无意义的战斗不如快点结束。

    早就等得不耐烦的银鍠云河纳身光影之中,提元轻轻摆手,无匹魔功气圈自魔城为中心荡开方圆,还在城外战得浑然忘我的正道众人毫无防备,被突如其来的宏大气劲扫出百丈,强烈魔压摧得人经脉喷张肝胆俱裂,功力稍弱者竟当场碎成齑粉,余者也俱负伤沉重呕红不止,相互扶持着先回琉璃仙境再做打算。

    魔火愈发肆虐,此战玄宗圣域前来支援的道佛人员死伤过半,即使状况惨烈,圣域生还诸僧仍愿意留下,帮助伤势不轻的佛剑一起用佛华圣气压制妖异魔焰。虽然效果甚微,但至少控制魔火不再向外扩散。原本该一早出来给同志发撤退信号的白发剑者迷失了路径,误入谈无欲所在的天荒道,幸好如此,否则不谙天荒道变化的谈无欲只怕也要落入异度魔界之手。叶小钗那方的赦生道,魔皇令下鸣金收兵,回城的兄长们齐聚赦生道护下幼弟赦生,叶小钗见时机已失,独力打破赦生道结界,脱出火焰魔城范围与正道群侠汇合。

    魔皇殿中,众将皆有负伤,却一个个战意昂扬斗志不衰,他们没有七嘴八舌地讨论战况,都恭恭敬敬地侍立两侧。

    “吾皇——”阎魔旱魃收敛战意,颔首欠了欠身道,“吾皇闭关重出,威能更胜以往数十倍不止,那班自诩正道之人不堪吾皇一掌之威,何不一体通杀,了却麻烦。”

    “那群人类中有所谓的强者吗?”纱幔后飘出与百年前相差无几的少年声音,不过更多了几分沉稳与神秘。

    “倒是有数名让吾惊喜的猎物,可惜失了荒神斩,无法痛快一战。”

    “哈,有勇气打上门的人类,一定很趣味,太快死了还有什么乐趣。你相中的猎物,本座不会夺爱,同样,本座想要的玩物,也必须尽兴。”

    这时,很有眼力见的六先知之一鬼知禀报道:“启禀魔皇,属下等正擒到一名玩物欲献于吾皇。根据苦境资料密报,傲笑红尘的筝乃苦境一绝,筝形与琴相似,也是弦音的一种,人类多有善于此道,正可奉侍吾皇。”

    “人类所奏,定是污秽。”纱幔后的声音突然变得严厉肃然,带着明显可感的不快,“鬼知,说出这种话,你也污秽了——”

    “魔皇赦罪,属下知错!”鬼知吓得立刻跪倒在地连连告罪。

    “属下久在苦境,略知苦境风土人情,傲笑红尘实力超绝,根基深厚,是苦境一等一的先天高手。”吞佛童子此时俯首拜道,“如今被吾魔界所擒,想必正道那方定是急于以条件换人,不失为一桩交易筹码。”

    “或可将他改造成吾魔界之人,成为吾方一份战力。”九祸接过吞佛话头接着说。

    “别见狂华,傲笑红尘是你擒回,要怎样发落你的战利品,本座允你自由处置。”众将提了许多建议,最后魔皇还是将主动权交到别见狂华手中,别见狂华只得顶着各位上司的目光扫射上前接下任务。

    “旱魃,封印既开,本座欲入人界游历,魔界诸事交你代理。”空王座上又传出真气回音,旱魃马上接受命令。“荒神斩寻回前,尚不宜大规模开战,先以搜集苦境情报资料为主,知己知彼。冥见,情报诸事交你们六先知处理。”

    “属下遵命——”

    “赦生童子,随本座进入人界,吾有特别的任务交付与你。”

    赦生俯首领命,默默抱紧自己的狼烟戟,身上的剑伤还在渗血,他倒毫不在意。

    “螣邪郎,寻找荒神斩的工作由你完成,务必在最短时间内将刀寻回。”

    “领令!”

    “吞佛童子,你最了解苦境,先去人界找回你的朱厌,再协助螣邪郎探访荒神斩下落。”

    吞佛领命,一旁螣邪郎却不满道:“魔皇,属下一个人就能完成任务!没必要多派个累赘给吾。”

    “魔界上下一体同心,你们皆是吾银鍠云河的得力战将,何来累赘?”云河语气毫无波澜,冷冰冰比这间魔皇殿的石壁更寒意逼人,“任务为上,用实力与功绩证明自己的价值。”

    螣邪郎瘪了瘪嘴,别过头不说话了,他身后的幼弟赦生童子完全没有同情哥哥,还十分认可魔皇的话,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再看吞佛,那家伙一脸无所谓地负手而立,眼神似乎还有些轻蔑。这可是螣邪郎自己的看法……越想越是气不打一处来,无奈不敢造次,只得忍下。

    “黥武,这段时间就由你代替赦生镇守赦生道。”

    “遵命。”还是黥武最有大将风范,一心以魔界为重不理无谓之争。

    “若败血异邪前来商量合作事宜,讨要秽百刺,旱魃,你自行定夺。”

    “是——”

    “九祸,本座需要的人手备好了吗?”

    “禀魔皇,已隐去三人身上魔气,随时可供吾皇差遣。”

    “嗯——方才之战,你们倒是先耍了一番,本座尚未热身呢。初入人界,吾定要玩个痛快。”

    ……

    琉璃仙境中,一片愁云惨雾,药师慕少艾被拉上崖来为众人诊治,琉璃仙境客房人满为患,伤势较轻的几位在前厅院中讨论此战得失。

    “先前吞佛童子就曾说过,他只是异度魔界一名小小的守路者,当时以为他在故弄玄虚,想不到异度魔界破封后第一战,已让吾方损失惨重,更折损了傲笑红尘。”谈无欲叹了口气,“今日出战的战力并非异度魔界全部的实力,不知还有多少根基深厚的战将隐于城中未出。”

    “最后出现的那股魔压更使人胆寒,只是气劲扫过,众人皆被击出百丈,可怜道佛支援的部分同志未能及时脱出。”剑子愁眉深锁,“佛剑还在苦苦撑持对抗魔火,三异人竟然失败,无法彻底消除魔火。”

    弦上玄假扮的素还真沉默不言,他心中波澜激荡毫不逊于群侠。先前关于异度魔界的天机预示全部推翻,前路将是一片昏暗,纵然了解当前异度魔界大部分魔将的生平资料,也失去了对天数运行的掌握权,也许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要灭魔火还需从源头找办法,火焰魔城地底有万名亡僧怨|灵撑持着魔火源源不绝,若能以佛牒净化之,魔火便能熄灭。”弦上玄慎重思索一番,“只是异度魔界军容完备,我们绝难靠近火焰魔城。”

    “佛剑与圣域众人恐难久持,吾先去为他们护法。”剑子告别众人匆匆赶回灾区。

    “傲笑红尘被异度魔界所擒,不知他们会开出怎样的交换条件,若他不幸被魔化,只怕我们又要多一名强敌了。”

    “若真被魔化,事情反倒简单许多,到时魔界定会派他出任务,集众人力量将他擒下,送往圣域万圣岩净化便是。”

    “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谈无欲无奈地说,“异度魔界来势汹汹,中原风暴已起,素还真,你想好对策了吗?”

    “众志成城,或可一斗。谈无欲,你吾分头而行,前往圣域与玄宗在苦境的分据点请求援手,多一份助力,多一份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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