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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一章【魂归】

    赤雷炽,魔焰升,千鬼哭啸,万魔荡天,破封多时的异度魔界终于迎来魔皇回归,当前台面上所有魔将不论是否任务在身,统统齐聚火焰魔城,城门大敞分立两侧,殷切迎接魔皇大驾。

    佛言枷锁如愿断碎,功体再无禁制,举手投足间明显可感浑身真气充盈,银鍠云河却无多余快慰。戏终之后,落寞何来?一身伤患不容小视,心脏也始终隐隐绞痛,但魔皇威仪岂能落了眉角,不论如何,计划顺遂,风光回城,该摆出的架势一点都不能少,要安众将之心,也壮魔界军威。

    吞佛童子真是贴心的部属,先行一步回城后禀报女后九祸,他们特地安排了八人座辇,通过赦生道结界黑洞赶来天波浩渺迎接魔皇。褪下朴素道衣,重披黑金法袍,银鍠云河再复魔相,气势万千地乘辇返回火焰魔城。即使伤疼难忍,表面也不露分毫,换上这身魔皇华氅,他便是异度魔界最年轻的魔皇,代表魔最荣耀的传承,冷酷骄傲,睥睨众生。

    整片瀚海原始林都沸腾着昏红魔烟,森寒魔火飘浮林中,映出鬼影幢幢恐怖至极。万千兵将今日遍布林间,沿路魔兵站岗开道,将前来参拜的魔将们和魔界子民挡在两旁,魔影浩浩荡荡排开两列,直延伸到原始林外。有些微末不入流的小兵小将从未见过魔皇真颜,也有些曾在封印内见过一两次,狂热崇拜强者传奇的魔将,旱魃九祸更是不用说,率领四枪强将候在城门口,众魔翘首以候,眺望远方期待魔皇天驾归来。

    尚未见驾,浩瀚魔威已自外扫荡而来,魔城有灵,感应魔皇回驾,倏地火能大涨,熊熊魔火呼啸张狂,仿如一条苏醒的火龙,喷张火舌加成众魔功体火能。

    “恭迎魔皇回界——”

    “魔皇万载——”

    此起彼伏的山呼回荡在焚风中,万魔伏首齐拜,这样浩荡的场景,还是在百年前刚继任魔皇之时。云河端坐华辇之上,面无表情地俯视两旁下拜诸魔,理所当然地接受朝拜,丝毫瞧不出一点重伤在身的样子。阴晦的异色瞳散出生人勿近的寒意,看在魔将们眼中却成了天生的魔皇威仪,不由更加敬畏。

    “恭迎云皇——”前方旱魃九祸两位魔君领一众高级魔将拜谒恭候,他们等了许久,再见魔皇时表现得非常激动。

    云河收了收紧绷的表情,扯出一条缓和浅笑,“本座归来,众将辛劳,即刻整军,准备开战。”

    武将们立刻战意沸腾,极有效率地召集齐手下兵员,迎魔皇回殿后半刻不歇,全员检查备战。内殿中,终于能放下架势的云河显得十分疲惫,干脆斜倚着石榻闭目养神。回到魔界自己的地盘,不用演戏,不用操心,也不用有任何顾忌,任性而为随心所欲,真是舒服。

    享受放在其次,还有更重要的事没有完成,稍歇半刻,阎魔旱魃就前来汇报工作,他被批准进入内殿,赐座于云河的石榻边,详详细细将魔皇离城这大半年的诸多事务一一说明。

    “甚好,有你协助监城,本座心安万分。”云河欣慰地说。

    “多谢吾皇赞誉,荒神斩的炎气霸道凶残,属下着实担忧了不少日子。”旱魃略显轻松地笑道,“火焰魔城的魔火本就由吾皇所控,火势走向强弱皆凭吾皇心意。人类不识,还真以为有什么寒露晶血脉能冻结魔火,实在可笑,就是委屈吾皇损了不少魔血。”

    “无妨,虽重伤却不致死,天下间能杀圣魔元胎者,唯有异度魔界的造物神,吾之父皇弃天帝。”云河有点小骄傲地扬了扬下巴,“不过受伤那几日确实难熬,现在炎气离体,伤愈只是时间问题。然则眼下本座遇到了另一个难题,十分困扰。”

    “愿为吾皇分忧——”

    “没了佛言枷锁,又出现令人恼火的羁绊。”云河下意识抬手抚心,将天波浩渺发生之事简略说明。

    “若能尽快融合魂元和半身,圣魔元胎修复之后,也许羁绊会自然瓦解。”

    “不无道理。”

    正与旱魃探讨缘由,雪蛾天骄入内禀报——

    “这名魔奴倒是兢兢业业,交待他的任务从无失手。”旱魃向云河建言道,“吾皇要属下将赭杉军与墨尘音从万圣岩引走,属下自作主张派黥武阵前离席,配合昭穆尊与公法庭之人替换元祸天荒和别见狂华执行任务。此番吾皇回驾,昭穆尊前来觐见想必有所收获,吾皇不妨一听。”

    “昭穆尊,玄宗叛徒金鎏影,趣味的很——”云河摆了摆手,命雪蛾天骄将人引入。

    内殿屏风外,昭穆尊远远而拜,只瞥见阎魔旱魃端坐在屏风旁,屏风后隐约透出一条黑色魔影,黑发垂地,随心半卧,侧着脸正跟旱魃说话,隔着层层纱幔却是瞧不真切这位神秘的魔皇究竟长什么模样。

    “小人拜见魔皇——”昭穆尊收敛好奇心,大礼叩首恭顺非常。虽然魔皇离城,许久未遇,但熟悉的强大魔压勾着恐怖的回忆萦绕心头,让昭穆尊不由战栗,断断不敢造次。“小人竟错过吾皇凯旋盛况,实在遗憾福薄。”

    “昭穆尊,任务如何?”魔皇没开口,一旁的旱魃魔君先打断了昭穆尊的恭维。

    说起任务,昭穆尊脸上浮现窃喜,克制不住地嘴角轻扬,他仍跪伏在地,不过手一翻,竟化出一柄眼熟的长剑,道气旋绕通体赤红,分明是——

    “紫霞之涛——小人幸不辱命,顺利将剑夺回,奉与吾皇——”双手捧剑举过头顶,甚有邀功之意。

    旱魃回头瞧了瞧云河眼色,示意一旁的雪蛾天骄将紫霞之涛收好。

    “赭杉军人呢?”旱魃揣摩云河心思,代为问道。

    “赭杉军与墨尘音进入青埂冷峰地界便消失踪迹。小人得冥见先知与画魂之助,在画中境夺得紫霞之涛,但墨尘音随后赶来,吾等不敌,只得先退回魔界。”

    “上回青魂珠之争亦在青埂冷峰附近,那处必有古怪,极有可能是玄宗在苦境的第二个据点。”旱魃考虑一番向云河进言,“吾皇可要派兵围剿?”

    堂下的昭穆尊不知魔皇做了什么手势,只听一阵慵懒的少年声音道:“不用魔界出兵,他们自然会送上门。当务之急,仍是找回剩余魂元及那名叫雪芽的童子。”

    “疏楼龙宿手中魂玉易夺,他们的下落却难寻。儒门各处驻点吾皆派兵搜查,一无所获,是属下办事不力。”旱魃低头告罪。

    “大肆搜寻自然难有线索。”云河沉吟道,“昭穆尊,人界事务你较为熟悉,去找出疏楼龙宿和雪芽的下落,待将他们擒回,本座就赐你摆脱污秽人身,成为异度魔将的机会。”

    “叩谢吾皇——”既能摆脱魔奴身份成为正式的魔将,又能弄死玄鸣涛的转世,这件任务简直是有百利而无一害。昭穆尊欣然谢恩,还没走出魔皇殿,心里的小算盘已打过几通。

    “有了紫霞之涛,青魂珠中的半魂便能顺利吸纳,属下提前恭喜吾皇得偿所愿。”

    “卑贱的魔奴,还是有一丝作用。”云河轻蔑哂笑,“旱魃,陪本座一同去天魔池瞧瞧那位苦境‘高僧’。等处理完青魂珠与弦上玄,再找玄宗的阶下囚们逗逗乐子。”

    ……

    魔皇还没找玄宗被擒道子的晦气,昭穆尊倒先得到情报,接了任务不马上离城,转头摸进石牢赶来瞧热闹。被关押的道子对昭穆尊的到来无动于衷,昭穆尊对这些普通道子也没兴趣,他脚步不停直接走到苍的牢门外,看着牢中重伤晕厥的苍,昭穆尊忍不住痛快大笑,刚要一掌结果苍的性命,忽闻——

    “昭穆尊,你在此做什么呢?”吞佛童子莫名出现,悄无声息令人防不胜防。

    “吞佛童子,原来是你。”昭穆尊急忙将暗中运气的手背于身后,“没什么,只是来看看昔日的六弦之首沦落何等惨况。”

    “看到了,就离开。”吞佛鹰眼盯着昭穆尊,冷言警告道,“此间关押的所有玄宗道子,生死皆由魔皇掌控,任何人都不可违逆魔皇之意。”

    昭穆尊瘪了瘪嘴,忿忿瞪了苍一眼,旋即又露出讥讽冷笑:“是——有劳你提醒,不过魔皇极恶人类,这班人的下场,吾几可预见,哈——”

    ……

    静谧的天魔池禁地外,前几日旱魃指派的两名魔将忠心看守,连魔皇回城这种盛典都没有擅自离岗。云河见到守卫时还有些疑惑,青魂珠被封印在天魔像口中万无一失,难道旱魃是担心有人能进入天魔池救走弦上玄不成。

    石门再度阖上,其他魔将都在外候命,只云河与旱魃两人立于天魔像之下。天魔池中最精纯的魔气养着元神不散,弦上玄身上佛气已弱,金光若隐若现,全靠自发而生的道气与魔气拉锯抗衡。但就这一点稀薄的佛气,仍教旱魃怒意攀升,隐忍多时,若非为了魔皇,旱魃早将弦上玄炼化了。与千年前道魔大战中一模一样的佛气,偷袭者现出端倪,定是弦上玄的师尊百世经纶一页书。

    没想到属下们居然用了八条封神勾来锁弦上玄,这条残魂有这么大的能为吗?瞅着池中与自己容貌相差无几的元神之灵,云河不屑地哼笑一声,他对这条魂的过往经历毫无兴趣,还以为他们是初次照面。

    旱魃护法在侧,云河无所顾虑,抽出紫霞之涛,依照旱魃所言,引紫霞剑气射|入天魔像口中,内中封存的青魂珠即刻产生反应,青色魂光星星点点逸散飘浮。云河见状面露喜色,迅速运元吸纳魂息,本就羸弱的半魂根本无法抵抗本源吸力,离开驻留千年的青魂珠,渐渐化入云河眉心,与云河体内半魂完美契合,再不见半身骷髅,残损这么久,这条魂终于完整。

    天魔池上方夜空忽地划过数道惊天霹雳,象征圣魔元胎的第一魂融合完成。银鍠云河蜕去少年外貌,残魂回归之刻,身形也随之成熟拔高,变得与当年二十刚出头的玄鸣涛一模一样。如今这番面貌,清癯玉立,稚气尽消,更具魔皇威仪。

    前所未有的灵台清明令云河倍觉舒畅,然而脑中莫名挤入许多陌生的记忆,是他曾在万圣岩幻境中见过的画面,还有许多他不曾见过的场景。充斥灵气的岩池,雪原古舍,天鸣墨曲……

    前世情怀牵动不了魔者急功近利的心,调息数刻完全融合半魂后,云河将目光投向了一直闭目沉寂的弦上玄。解除八条封神勾,佛者才缓缓睁眼对上魔者视线。

    对视一眼,弦上玄一瞬愣神,随即明白魔界一切布局,敛眸轻叹:“朱闻曜辰,朝露之城,寒露晶锁匙,好一场连环戏。”

    “不差,可惜回神太慢。”云河心情颇佳,调侃道,“流落人界若久,沾染了这么重的污秽之气,连天魔池的纯魔之源都无法洗净,真是苦了你了。”

    “能告知吾你的真名吗?”弦上玄无喜无悲,淡漠地问。

    “银鍠云河——”

    “银鍠朱武是你的什么人呢?”

    “长兄以及,将臣——”

    “原来是魔界新皇——”弦上玄故意抑扬顿挫地拉长音调嘲讽说,“想要吸收弦上玄,可没这么容易哦。”

    “你还有反抗的余地吗?”说着,云河抬手按在弦上玄天灵之上,不可一世的神情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吾不会反抗,你尽管一试。”弦上玄缓缓睁眼,浅笑着注视云河,“若是失败,可别像朱闻曜辰那般哭鼻子寻死觅活。”

    云河渐生不耐,懒得再跟弦上玄废话,魔元猛提欲强制吸纳元神之灵,谁知弦上玄居然很识时务,主动缩为光球钻入云河体内。如此不费吹灰之力就吸收了这条被列为魔界头号劲敌的元魂?云河有些猝不及防,还没缓过神来,惊觉身体不受控制,弦上玄元神竟想夺舍操控魔躯。佛魂入魔体已觉不适,身上伤痛仿佛被加重了几十倍,疼得云河差点站不稳跌进天魔池。这条魂灵力胜过青魂珠灵百倍不止,灵识强大坚韧难以压制,宛如佛言枷锁重塑,佛魔交战冲突异常激烈。

    疼痛难当,云河踉跄着跳入天魔池,想以血池魔能强压佛魂,一旁护法的旱魃也提运魔元,将自身魔功输给云河,助他吸收弦上玄,但效果却微乎其微。难怪弦上玄如此坦然,莫非是方式不对?吸收这条魂也需要借助其他的外部条件?

    一声怒吼,弦上玄被逼出体外,金光落入天魔池中再度化为佛者,他看起来比方才更虚弱透明,单手扶着池边石却展露怜悯笑意:“连自己的魂都掌握不住,银鍠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哈——娃儿,你的父皇是不是教导过你,拥有绝对的力量就能达成愿望?可惜呢,遇到弦上玄,此条不通。”

    “住口!孤魂野鬼猖狂什么!等你灵力耗尽无能维持魂形,看你还怎样与本座对抗!”云河扶着另一边的池岩,怫然怒瞪弦上玄。

    “天魔池的魔气虽然恶臭,但灵气充沛,吾元神之体并不在乎灵气属性,是圣是魔,皆能养吾魂力,贫僧自守佛心,维持魂形不在话下,恐怕你等不到吾衰竭的那一天。”

    “魔界还有诸多空余牢房,关押区区游魂亦不在话下!”阎魔旱魃帮腔怒斥道。

    云河尽力平复怒意,衡量利弊得失后,调整状态站起身,“普通的石牢怎配得上苦境高僧。”他顺手取出天魔像口中的青魂空珠,阴沉沉地说,“魂,自然要关在魂牢。”

    弦上玄当即领会话意,他仿若了解所有内情,等云河的这句话等了许久。收敛嘲弄笑意,平静闭目,无需云河催促施压,再次主动化光,配合地缩入青魂珠中。

    “旱魃,守好天魔池,本座去去就回。”言罢,云河方才融合的一魂竟而离体,挟着青魂珠一齐飞入天魔像第三目魔眼中消失不见,只留身躯直挺挺立在天魔池中。

    仅剩的旱魃不明所以,只能依令行事将云河的魔躯安置妥当,小心看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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