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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章【尘封岁月的情义】

    古早的记忆,长久未曾回顾的旧地,浓密翠竹遮蔽前路,影影绰绰间,幽篁别院似隐似现。自从疏楼西风落成,龙宿便带着仙凤搬离别院,此地未留人看守,与那名一去不返的故人一样,尘封在同一个夏末秋初。

    屋舍院落景致一如往昔,只消龙宿挥挥衣袖,扫尘更新便在眨眼之间。此行绝密,擎海潮父子和龙宿师徒一共四人,未带任何侍从甚至默言歆,且藏一时避开魔界搜捕风头。擎海潮将雪芽护送到地方,亲自安顿好爱子就匆匆离开,赶回中原协助正道擒捉银鍠云河。这可忙坏了穆仙凤,不光要侍奉龙宿,还要照顾生活不能自理的雪芽,现下仙凤正在后厨处理食材,今日龙宿要亲自下厨,仙凤很是怀疑主人的厨艺,只得将食材仔细拾掇分类,好帮主人省些功夫。

    咿呀学语声传出前院四方亭,幽篁别院多年来终于有了几分生机,两条紫衣人影相依而坐,一者珍珠满身华丽无双,一者儒袍素雅白发飘散。雪芽眼上缠着的紫纱换成了龙宿喜欢的紫色绣金线回龙纹的锦缎,手中摩挲着羊脂玉雕刻的活字块,龙宿念一字,雪芽跟一字。双魂回归,怎的智力好像反不如原先,之前虽不能开口说话,至少会精准拼出人之初,性本善。现在可以出声了,反倒连一句整话跟着念都念不全。

    “玄—鸣—涛——”龙宿一字一顿重复了十几遍,然而……

    “先……先……”雪芽始终只能说第一个字,还念不准确。

    龙宿很是挫败,可瞅着雪芽满是无辜的脸又生不起气。想他儒门龙首,育才无数,当年凤儿幼时也是如此教她,今天竟然栽在雪芽手上。又,‘再次栽在’故友手上,真是孽缘!龙宿执着地反复教雪芽念必须要念会的名字,雪芽依然念不出第二个字……

    “主人,食材已备齐。”仙凤适时出现解围,不知是解救了龙宿,还是解救了雪芽。

    龙宿掂了掂刻着‘玄鳴濤’三个字的白玉字块,望着亭外玩得正开心的雪芽不由轻叹,思忖或许是自己操之过急,等双体彻底融合再叙故交之情也未迟。交待仙凤看好雪芽,龙宿一面感叹,一面转身去了后厨。

    穆仙凤抱来只原本要成下酒菜的小白兔,塞到雪芽手里哄他玩耍,“这个叫作兔子,轻手些它就不会咬人,来,雪芽试试。”凤儿握着雪芽的手腕,教他慢慢地喂兔子吃东西。雪芽这会儿不摇木马了,呆呆地抱着兔子兀自出神。

    等龙宿再回转前院时,远远瞥见雪芽抱着一只幼兔骑着木马,一旁仙凤多次试图弄走那只兔子,雪芽仿佛不肯,将幼兔死死护在怀里,弓着身子作防御之态。这是怎么回事?仙凤怎么可能跟雪芽抢玩意起争执?龙宿以扇掩面假装别人看不见他似的悄悄靠近,竟听见雪芽吐字清晰地唤了一声:“凤——”

    龙宿和仙凤同时惊诧,但见雪芽将幼兔抱得更紧,低头侧脸贴着怀中幼兔,左右轻晃身子当作摇篮,嘴里不断低喃着‘凤’。

    “教……教宗前辈……?是你醒了吗?”仙凤不敢置信地轻声探问,生怕惊吓到神经脆弱的雪芽。她原本担心雪芽手上没轻重,万一被兔子咬了可不妙,想将兔子抱走换个别的小玩意儿,现在却怀疑眼前痴傻的人不是原来的雪芽。

    雪芽没有任何回应,只是抱着幼兔爱不释手,咧嘴笑着,咿咿啊啊地哼着不成调不知名的小曲儿。

    “前辈……?”仙凤困惑地又问了声。

    后方传来一阵轻浅的脚步声,雪芽居然比仙凤反应还快,一个俯身轱辘下马,迎着龙宿前来的方向快步而去。

    “咻!”雪芽大声喊道,方才断然不肯放手,现在却主动将幼兔小心翼翼递给龙宿。雪芽脸上露出与过往截然不同的欣慰喜色,温柔地摸着幼兔的脑袋,仿佛在给龙宿介绍,依旧唤这只兔子叫作‘凤’。

    穆仙凤瞧得百思不得其解,可见她主人也像失了智一般温和地将幼兔接在怀中,半似试探半似期待地说起不着调的话:“道魔大战凶险万分,好友须全神应对,孩儿在此大可安心。”

    雪芽闻言竟重重点了点头,摸索着自己脖子上的长命锁想要给那只幼兔戴上。

    “前辈,吾才是凤儿呀……”穆仙凤上前一步欲阻止,没想到雪芽不由分说将她推开,不让她靠近那只幼兔。

    龙宿并不反对,沉浸在自己的感伤中,神色略显哀戚地继续说:“汝为父,吾为师,天下无人可及也,凤儿前途不可限量……”

    “主人……?”穆仙凤不可思议地盯着眼前两位师长,他们像得了癔症一样说着她完全听不懂的话。

    雪芽忽地收敛笑意,静静面对龙宿立了半刻,随后仿若双目复明般缓缓抬起右手伸到龙宿耳边,浅浅按了按龙宿的肩,又掸了掸龙宿肩上根本不存在的尘灰。

    仙凤没看懂,龙宿却怔住了,目光凝在雪芽脸上,在雪芽收回手之前迅疾无伦抓住了那只手,保持同一个姿势紧紧按在自己肩头。“凤儿,汝去看看莲子羹火候如何。”龙宿另一手将怀中幼兔提溜起抛给仙凤,用不容置疑的口气吩咐说。

    “主人……”瞄见龙宿眼眶明显泛红,却掩饰地别过脸,穆仙凤猜到了七八分,能让主人瞬间情绪不稳,定然是教宗前辈清醒了。她一步三回头地观察雪芽,气质确实比方才沉稳不少。

    ……

    从竹影摇曳间望出去,隐约可见龙宿揽住了雪芽,双影重叠伏肩相偎。龙宿背对着后院方向,没人知道泛红的眼眶中是否遗落珍珠,只瞧见雪芽抬手拍了拍龙宿的背,安慰地多唤了几声‘咻’……

    ……

    穆仙凤暗自抹泪眺望良久,差一点点莲子羹就熬糊了。这不是龙宿第一次熬莲子羹给雪芽品尝,只是以往雪芽没有味觉,吃什么都味同嚼蜡,今次味觉恢复,定能唤起雪芽更多的记忆。千年前故友临走时那一盅莲子羹比加了黄莲的苦药还难喝,往后每每再熬此羹,龙宿都不会忘记加糖。佛剑剑子品时总说过于甜腻,然而龙宿将好友们的建言当成了耳旁风,一贯我行我素地熬他风味独特的莲子羹。

    莲香溢满整座四方亭,雪芽好像又退化成童蒙状态,方才惊鸿一瞥的教宗气度消失无踪。龙宿心情奇佳,一扫几个时辰前教学不畅的挫败感,不再计较雪芽是什么状态,痴傻也好,稳重也罢,现在龙宿持着汤匙,亲自喂雪芽吃羹,细心程度简直堪比当年照顾小凤儿。仙凤侍立在侧不好插手代劳,只笑主人被生活所迫,竟学会照顾人了。

    甜到倒牙的莲子羹连兔子都不愿意闻,哪知雪芽尝第一口就乐开了花,口水顺着嘴角流了下来。他从未尝过如此美味,仿佛一切苦难皆可抛于脑后,空洞黑暗的世界绽放五彩斑斓,前所未有的快乐充斥胸中。雪芽理所当然地张开手臂抱住了身旁龙宿的脖子,面颊相贴使劲蹭了蹭龙宿的脸,还感激地亲了他一口,口水沾湿了龙宿的半张脸,龙宿却像触电似的愣在当场毫无反应。

    一旁的仙凤也傻了眼,不过很快,雪芽转换了目标,侧身又抱了抱凤儿,同样还想亲凤儿时,被终于缓过神来的龙宿拉开。龙宿师徒如出一辙地面颊泛红,仙凤赶忙找了个理由跑回后厨,剩下龙宿不得不继续投喂雪芽。明知雪芽看不见,龙宿还是举扇掩起了自己的半张脸。

    夜幕降临,雪芽打了好几个哈欠,义父不在,当前龙宿就是他最亲近的人,雪芽似乎没有意识到他已经长得人高马大,还像过去那样需要人陪着才敢入睡。探索到龙宿的位置后顺势跨坐到龙宿腿上,雪芽像只小猴子搂住龙宿的脖子,乖顺地扒着他最信任的人开始犯困。

    从未有人胆敢对疏楼龙宿行此近似调戏的举动,哪怕是凤儿幼时,也不敢如此抱着自己撒娇,何况雪芽已是成人之身。不论怎么解释开导自己说雪芽还是个孩子,毕竟身上重重的负担不可忽视。抱着也不是,推开也不是,龙宿没有任何选择的机会,已然平复的心绪再起波澜,他如同石雕一般僵坐在亭中,有些不知所措。

    仙凤来送茶,见龙宿支绌的模样强忍笑意,宽慰道:“主人,以前擎海潮先生哄雪芽睡觉时也是这般状况,教宗前辈的精神时好时坏,他现在是雪芽,主人可要多多包容孩子呀。”

    龙宿干咳了两声,咬了咬牙认命地抄起雪芽起身往厢房走。虽然心里打鼓,龙宿还是尽职尽责地哄孩子睡觉,任雪芽把他当成义父,枕着肩窝睡得安稳。温热的呼吸洒在脖颈,远在记忆中的故人,近逾咫尺间的挚友,过去一同游历时,也曾与故友同宿一屋,却从未同榻而卧,更遑论如此亲密的交缠。龙宿与擎海潮毕竟不同,雪芽不是他自幼养大的义子,而是念念难忘的挚友,虽然雪芽现在又变回童蒙痴傻什么都不懂,可万一午夜梦回涛涛苏醒了怎么办……

    七上八下的心不知如何安放,龙宿浑身绷得笔直,丝毫不敢动弹。时间不知过去多久,也许已月上中宵,雪芽早就睡着了,龙宿这时才敢稍稍放松呼吸,轻手轻脚地将身上雪芽的胳膊腿都挪开,给雪芽盖好薄被后悄然离开了厢房。

    院中寂然一片,看起来仙凤也就寝了,龙宿独自眺望偏缺一角的残月,一股怅然不由涌上心头,他取出紫金箫缓奏旧曲,哀婉凄美的箫声在寂夜中更添愁肠。夜色中,红衣少女倚在竹边,就着清夜孤箫一声轻叹。

    箫声乍停。

    “凤儿——”龙宿收箫低声唤道。

    “主人,抱歉……凤儿不是故意打扰主人。”穆仙凤来到亭中向龙宿赔罪。

    “无妨,长夜寂寥,品茶不如温酒,取两只盏来。”

    “是。”

    红泥小炉酒半酣,龙宿盯着手中紫金箫半晌无言,仙凤踌躇再三,才敢鼓起勇气发问:“主人今夜心事满怀难以入眠,想必是为了教宗前辈。”

    “凤儿,雪芽已经有了玄君的记忆,今日玄君短暂出现,吾绝不可能错认。”

    “是雪芽将那只兔子当作吾时吗……?”仙凤不确定地问。

    “然也,那些对话,皆是当年他将汝托付给吾时所言。”龙宿沉吟一声,不禁抬手轻搭自己肩头,感怀道,“那日临别之刻,黑暗道外下了一场风雪,玄君曾多次为吾拭去肩头落雪,他说过的话,吾至今仍印象深刻。”

    “前辈说了什么?”

    龙宿抬眸戚戚望向凤儿,“千难万险,吾定回来……”

    仙凤愣了愣,随即莞尔道:“教宗前辈一直守在我们身边,他做到了。”

    “一诺千金,峥嵘本色,玄君他……从未负吾……但吾……”龙宿落寞地将杯中温酒一饮而尽,“此处别院,是吾与玄君创立儒门天下之初的据点,不打不相识,知己有几人,那时汝还尚未出世。”

    “吾听主人提起过此处,主人说凤儿尚在襁褓中时便住在这里,长大后却不曾来过。原来当初教宗前辈离开后,主人从未对其他任何人谈起此地。”

    “千年过去,曾经的旧相识一一亡故,儒门天下不知换了几轮新血,就连默言歆的叔父,当年最受玄君信任的莫尚恩也故去。旧人凋零,旧地亦不堪提。”

    仙凤默默为主人斟满酒盏,安静听主人讲述过去的岁月。

    “就是汝现在坐着的同一位置,玄君曾执笔为儒门天下奠定法基。他亲自编纂的儒法,哪怕千载变迁,旧法依然适用。”龙宿略显醉意,取出失去驻魂的空龙环对月映照,如今这枚紫玉真正成了一件仅有纪念意义的信物。“紫金箫,白玉琴,疏楼夜雨,西风催趁,人未还,只影向何处……”

    “凤儿与主人同样,近乡情更怯,既殷切期盼前辈回归,又害怕回归后不知该如何面对他……教宗前辈如今时隐时现,不久就会彻底融合现身,多年期盼很快就要成真。”凤儿稍显失落地叹了口气,“前辈始终记得与主人的约定,可叹却不识得凤儿了……”

    “这汝可是冤枉他了。”龙宿敛眸轻笑道,“他虽认不出汝长大后的模样,但从未忘了爱护汝的责任,那只兔子,恰是证明。”

    “怎样才能让前辈明白,兔子长大以后就是吾呢?”仙凤低声嘟囔着,“吾才是他的凤儿呀……”

    龙宿笑而不语,再饮一杯起身道:“过段时间便是月圆之夜,虽非逢年过节,倒也可借满月祈福祝祷,凤儿,好好准备一番吧。”

    “是,主人——”

    ……

    龙宿这个连自己衣裳都穿不齐整的人竟然把雪芽捯饬明白了,挑了件最简单的长衫给雪芽披上,囫囵系紧腰带总算人模人样。龙宿有凤儿服侍自是万无一失,可怜雪芽睡意朦胧地被牵出屋外时,散发睡得乱糟糟没人梳。仙凤忙着准备早点,还要抽空给雪芽梳头,调整他穿得横七竖八的儒衫。

    从魔界逃出来后,雪芽比过去更加黏人,身边必须有人相伴,否则就会不由自主缩成一团瑟瑟发抖。他虽孩提心性意识懵懂,总归男女有别多有不便,更多时候龙宿会亲自照看雪芽,安排他所有的衣食起居。生活自理能力跟雪芽不相上下的龙首大人经过几日突击训练,好歹学会了数项最基本的生活技能,洗漱穿衣之类的终于不用麻烦仙凤一边避嫌一边指导。

    龙宿做菜的时候,雪芽总会坐在厨房外弹拨白玉琴,凤儿为他打扇添香,陪着他一同赏乐。龙宿读书的时候,雪芽便倚着龙宿安安静静地折竹花。不知如何无师自通,雪芽熟练地将竹叶叠成许多月华花形,在龙宿未察觉时头上已戴满了竹花。仙凤偶尔来送茶,瞧见这番情景憋着笑意不敢出声,她也从雪芽那儿得了几朵竹花簪在鬓边,最大程度提醒主人留意。

    院落随处可见龙宿身上掉落的珍珠,大大小小数不胜数,仙凤懒得一颗颗收拾,反正主人也不在意。这几日龙宿一反常态,脱下了他最喜欢的珍珠华服,换上从未穿过的素衣长衫。看惯华丽无双的疏楼龙宿,素面紫袍的儒者令人眼前一亮,竟有些飘逸出尘的自然风骨。主人绝不可能因为心疼珍珠掉太多而弃繁就简,这点仙凤很清楚,但究竟是雪芽觉得珍珠硌人,还是龙宿单方面认为珍珠膈应就不得而知了。

    这些天龙宿似乎习惯了雪芽随时随地黏人的毛病,哪怕雪芽撒娇想要举高高,龙宿也会欣然配合。左右别院没有外人,只要能让雪芽展露笑颜,颠覆龙首威严形象这一点点小小的牺牲不足道哉。丝绸锦缎轻软柔和手感极佳,雪芽愈发喜欢黏着龙宿,譬如这会儿,雪芽大咧咧地挂在龙宿身上,一勺一勺接受龙宿的悉心投喂。只要有美食,雪芽就乖得很,当然龙宿还是免不了被雪芽以自幼惯有的方式感激一番。

    有人负责投喂,就有人负责做好吃的,仙凤虽不能跟主人一样抱着雪芽哄,但她使出了浑身解数,变着花样给雪芽做各种新奇的美味,可不能让主人专美于前。师徒俩宠得雪芽完全忘记前段时间黑暗痛苦的日子,吃了玩,玩了睡,龙宿也不再逼他识字读书,生活仿佛比以前在银盌盛雪更加快活,只在释血期来到时需要乖乖躺床上睡三天。小半月很快过去,任凭外界战争杀戮硝烟四起,幽篁别院一如往昔宁静祥和,月圆之日来临前,仙凤依照龙宿吩咐将一切准备妥善。

    满月朗照晴空,别院宫灯通明,龙宿牵着雪芽的手一步一步,顺着宫灯铺开竹路,慢慢来到后山竹园之中,月色遍洒林间,照映人间美事。行至宫灯尽头,一袭红衣娇俏映入眼帘,穆仙凤笑盈盈地快步迎向龙宿和雪芽。待握住雪芽的手时,仙凤俯身双膝落地跪在雪芽跟前,有生以来第一次,主动唤道:“义父——”

    “一……一……”雪芽像是没反应过来,傻愣愣地重复着第一个字。

    仙凤正蹙眉沮丧,龙宿很有眼力见地迅速抽走了仙凤头上的海棠金簪,转而塞到雪芽手中。海棠相思子,寄情遥万里,方才痴傻憨笑的雪芽骤然神情剧变,摸着熟悉的簪子,笑容僵住了,随即双手开始微微发颤,口中再度念念有词唤起‘凤’……

    这般神态,定是涛涛苏醒了!龙宿兴冲冲地拉起雪芽的手引导他向前摸索,待摸清仙凤的五官后,雪芽脸上再度展现笑容,平静温和仿若故人。他反手执簪,在龙宿的帮助下,两人共同为仙凤簪上了这支迟到许久许久的及笄簪。

    “义父!”凤儿忍着泪花,压着激动的哭腔再次唤了声,大礼顿首,连着嗑了三个拜亲礼。

    可眼前教宗前辈却没了反应,不知在思考什么,立在原地毫无动静。龙宿见状心思一转,忙向凤儿使眼色,凤儿心领神会,只不过一时之间还是觉得十分难为情。

    “爹……爹亲……”凤儿支支吾吾地轻声改口。

    这次教宗终于有了反应,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没说出口,释然浅笑着抬手轻轻摸了摸凤儿的头,又拍了拍凤儿涨得通红的脸蛋。

    ……

    月圆重逢,聚餐美食更胜寻常,重九仙人醉的酒香飘满竹园,他们在竹枝上系了满满的福袋,月光拉出三人身影,比酒香更醉人。一瞬即逝的教宗再度没了踪迹,雪芽在没心没肺地欢闹后莫名泛出些感伤,他突然想起方才凤儿的话,迎着月色开始思念自己的义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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