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计算
鲁高是明教下的一位匠人，熙宁八年的时候，他因家乡水灾，流离失所，被明教收留，便成为其中的一员。
在明教内，像鲁高这样的匠人，有六七位，鲁高在其中负责铁器的熔炼和锻造，所以颇受重视，仅仅是在他手底下干活的弟子便有数十位。
而对于明教的诸多要求，鲁高也是尽心尽力地去完成，因为在那场水灾中，本应该赈济灾情的官府却对百姓置之不理，反而选择了隐瞒，任由他们流离失所，鲁高甚至看到许多户人家为了生计不得不卖儿卖女。
反倒是明教收留了他，虽然鲁高的妻女也都在水灾中丧生，但他的命是明教救下来的，现在自己又在这里能有一个安定的生活，鲁高很知足了。
七年的时光，鲁高为明教打造了很多铁器，也逐渐成为了明教内的核心，一些隐秘之事他便也知道了。
比如说，明教想要造反。
对于这件事，鲁高没有丝毫的抗拒，反正这朝廷本就对百姓如同草芥，推翻了才好！
不过最近这两天，鲁高却接到了关于制作球形铁器的要求，图纸绘制的是很清楚的，甚至采用了一种让鲁高都觉得异常精妙的绘制方式，通过俯视、侧视和正视的方式来说明，简直像是给他的世界打开了一个新的窗户。
但即便如此，图纸上依旧有很多东西鲁高也看不太懂，但凭借着多年的经验，再加上对方的文字注视，他还是一一琢磨了出来。
同时，一个疑问一直便盘旋在鲁高心头。
能绘制出如此图纸的神人，到底是谁？
而这时，鲁高接到了教主之令，命他前往太白峰顶，于是简单收拾了下后，他便匆匆来到了洞窟中。
陈青璇将这几天从徐宁那里得来的图纸拿了出来，放在了鲁高身前。
“鲁匠师，这些日子，徐宁那里的铁器模具，都是你这边打造的吧？能否根据那些图纸，看看这上面这些图案是何意？”
“是，教主。”
鲁高跪伏在地上，接过那些纸，放在自己面前看了一会儿，随后又掏出自己此前拿到的图纸，比对着。
洞窟内，陈青璇静静等着。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鲁高看着那些纸，脸上满头大汗，许久后才咽了口口水，颤颤巍巍地开了口。
“回教主，这些图案，小人，小人看不懂啊！”
陈青璇目光淡淡地看过去，有些让人拿捏不准她在想什么，但鲁高却是瞬间后背便湿了一大片，把头死死抵在了地上。
“教主，小人虽然看不懂，但，但小人知道，这上面的诸多图案和符号，应当是某种算学还有数字的替代。”
鲁高一字一顿地说道，“绘制这些的人，应当是在算什么东西，但其中含义，只有问那人方能知晓了！”
听到这里，陈青璇微微颔首，挥挥手，示意他可以下去了。
鲁高如蒙大赦，弓着身子朝外退去。
没走出多远，陈青璇的声音再度响起：“鲁匠师，你去见见那徐宁吧！本尊要你把他制作的过程和方法全都记录下来，明白了吗？”
鲁高的脚步一顿，立即回道：“谨遵教主令！”
……
……
而此刻，在山中的石屋内，葫芦形状的熔炉正喷发着炽热的火焰，连带着整个屋内的温度也变得极高。
徐宁赤着上半身，经过几个月锻炼的身体总算也有了几分肌肉，他拉动着风箱，热浪不断涌出，再加上夏日的高温，即便是山中的凉意都无法完全隔绝，只一会儿的功夫，徐宁身上已经是汗如滚珠了。
这一幕让旁边的陆轻盈看在眼中，只觉得本就炎热的身子，变得更热了，一张面容如桃花般，红红的。
好在有屋内的高温在掩饰着，陆轻盈心想，擦擦自己额头上的汗水，继续按照徐宁写在之上的数字，将一碗碗磨好的粉混合起来。
而完颜琳珠也站在一边，一边记着那些数字，还有混合起来的粉末，一边手上还在研磨着。
徐宁抬头看了眼，只是淡淡一笑，在之前让明教去搜集的那些材料中，光是要磨成粉的，便足足有十八种，而这其中真正能起到左右的，就是三种，木炭、硫磺和硝石。
火药在大虞朝虽然已经有所应用，烟花作坊内的许多匠人都知道简易火药的配方，但只有徐宁清楚，要想制作出威力足够大的炸药，比例才是最关键的。
而在使用过那手雷后，徐宁也知道，像完颜康这类人，必定心中也多少也有些猜想。
毕竟完颜康见过手雷爆炸的场面，那和元日时的烟花何其相似？
只是其是否真与烟花相关，其中材料如何，是否添加了其他东西，还有配比是多少，从遥远黑山白水中走出的完颜康肯定不清楚。
徐宁自然不会让他弄清楚这其中的玄机，所以用了很多其他的材料来进行遮掩，当然，徐宁还在想办法杀掉完颜康，甚至他不是没想过，与陈青璇做交易，让她帮忙出手。
但这个念头最终被徐宁按下了，因为从心而言，他不相信陈青璇。
对方虽然给自己封了一个智慧法王的名头，也保证不会害他的性命，但陈青璇身为明教教主，以药物控制教徒，这种行为在徐宁看来本就非常恶劣。
更何况，徐宁已经试探过了，陈青璇绝不会让他离开明教，甚至看那个女人无比冷静的样子，徐宁都觉得，或许哪一天，她也会给自己灌下那控制精神的药水！
一个疯婆娘！
徐宁用眼角的余光瞥了眼外面，似乎是三日期限一定，外面看守他的明教弟子就变得更多了，一看便是在防止出现意外。
收回目光，徐宁继续鼓动风箱，伴随着高温，里面的铁块缓缓融化，形成了一抔铁水。
徐宁拿起这一抔铁水，就灌入了那其中一个球状的模具中，然后继续。
而在这个过程中，完颜琳珠一直在旁边看着，将徐宁做的所有事情都一一记下来，脑海中偶尔还回想起族中大先生对自己的谆谆教诲。
此利器，大虞朝有之，完颜部也必须有！
这时，石屋外，鲁高带着一群自己的弟子走来，先是朝徐宁恭恭敬敬尊了一声法王后，这位匠人便让弟子在石屋内翻看着各种图纸，将那些数字符号一一记录描绘了下来。
“你们看可以，但不要给我弄乱了啊！”
徐宁说道，他不觉得这些人可以破译自己的这些符号，就算可以破译部分，有好些他也是故意乱写混淆视线的，在那么多图纸中，其实除了那三样材料之外，就只有几个公式和配方比才是最核心的。
球体公式用来计算所需火药容积，木炭、硫磺和硝石的比例来决定他们在每个球里的克重，以及在石屋这样还算密闭的空间内，需要多少的爆炸当量才能有足够的破坏力。
这些内容大概只需要高中水平知识便可以了，徐宁很庆幸，自己还记得这些。
当然，最重要的，徐宁还在计算有这么多材料运往太白峰后，大虞朝临安府总捕头沈天放的警觉心。
徐宁不是随便才要这么多材料的，在那夜用手雷炸死陈枭后，他相信，手雷的出现，一定引起了官府的注意力。
不然对他雷电法王的悬赏额不会有两千两银子。
而和明教这些人不同，徐宁还知道，官府掌握着烟花作坊之类的火药生产作坊，像沈天放这样的总捕头，一定会最终知道，手雷的核心，就是火药。
那么想必这些日子里，各州府的捕快们肯定会严密监视着三种材料的去向。
而三种材料中，木炭是最普通的，但硫磺和硝石可不好弄，现在有这么多材料涌向了太白峰，徐宁觉得，自己已经留足了五天时间，沈天放应该能摸到一些线索了吧？
正想着，耳边就传来了鲁高的声音。
“徐法王，小人斗胆有个问题想询问一下。”鲁高指着那些材料道，“也不知是不是小人理解错了，按照此前完颜部大先生的描述，这手雷应当是一手掌大的物件，应该是不需要这么多材料才是的，为何徐法王制作的时候，却需要这么多？”
一旁的完颜琳珠也竖起了耳多，对于这个问题，她也早有疑惑。
徐宁却是瞥了他一样，理直气壮地说道：“因为这些材料还需要提纯过，明白吗？不是直接能用的！提纯明白吗？”
鲁高茫然地摇了摇头。
徐宁指了指身边的熔炉道：“就好比你们锻铁一样，生铁为何比较脆，不适合做武器，因为其中杂质较多，通过不断高温捶打锻造，去除其中的杂质，那么它的纯度就会变高，变得更坚韧，这个过程也就是提纯。”
听着这个解释，鲁高瞬间就明白了，赶紧让自己身边的弟子记下来，又询问起了这诸多材料的提纯之法。
徐宁只淡淡地回道：“我没多少时间剩下了，所以没空和你们解释，回头我提纯的时候，你们自己看，反正东西我都记在那些纸上，你们慢慢学吧！”
一边说着，一边徐宁又灌好了一颗铁球，看了眼陆轻盈在那边称重的材料，一言不发继续熔铁。
在徐宁的身后，足足上千颗比拳头大一些的铁球模具放在那里。
徐宁相信，它们一定能发出足以震天动地的声响！
在明教内，像鲁高这样的匠人，有六七位，鲁高在其中负责铁器的熔炼和锻造，所以颇受重视，仅仅是在他手底下干活的弟子便有数十位。
而对于明教的诸多要求，鲁高也是尽心尽力地去完成，因为在那场水灾中，本应该赈济灾情的官府却对百姓置之不理，反而选择了隐瞒，任由他们流离失所，鲁高甚至看到许多户人家为了生计不得不卖儿卖女。
反倒是明教收留了他，虽然鲁高的妻女也都在水灾中丧生，但他的命是明教救下来的，现在自己又在这里能有一个安定的生活，鲁高很知足了。
七年的时光，鲁高为明教打造了很多铁器，也逐渐成为了明教内的核心，一些隐秘之事他便也知道了。
比如说，明教想要造反。
对于这件事，鲁高没有丝毫的抗拒，反正这朝廷本就对百姓如同草芥，推翻了才好！
不过最近这两天，鲁高却接到了关于制作球形铁器的要求，图纸绘制的是很清楚的，甚至采用了一种让鲁高都觉得异常精妙的绘制方式，通过俯视、侧视和正视的方式来说明，简直像是给他的世界打开了一个新的窗户。
但即便如此，图纸上依旧有很多东西鲁高也看不太懂，但凭借着多年的经验，再加上对方的文字注视，他还是一一琢磨了出来。
同时，一个疑问一直便盘旋在鲁高心头。
能绘制出如此图纸的神人，到底是谁？
而这时，鲁高接到了教主之令，命他前往太白峰顶，于是简单收拾了下后，他便匆匆来到了洞窟中。
陈青璇将这几天从徐宁那里得来的图纸拿了出来，放在了鲁高身前。
“鲁匠师，这些日子，徐宁那里的铁器模具，都是你这边打造的吧？能否根据那些图纸，看看这上面这些图案是何意？”
“是，教主。”
鲁高跪伏在地上，接过那些纸，放在自己面前看了一会儿，随后又掏出自己此前拿到的图纸，比对着。
洞窟内，陈青璇静静等着。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鲁高看着那些纸，脸上满头大汗，许久后才咽了口口水，颤颤巍巍地开了口。
“回教主，这些图案，小人，小人看不懂啊！”
陈青璇目光淡淡地看过去，有些让人拿捏不准她在想什么，但鲁高却是瞬间后背便湿了一大片，把头死死抵在了地上。
“教主，小人虽然看不懂，但，但小人知道，这上面的诸多图案和符号，应当是某种算学还有数字的替代。”
鲁高一字一顿地说道，“绘制这些的人，应当是在算什么东西，但其中含义，只有问那人方能知晓了！”
听到这里，陈青璇微微颔首，挥挥手，示意他可以下去了。
鲁高如蒙大赦，弓着身子朝外退去。
没走出多远，陈青璇的声音再度响起：“鲁匠师，你去见见那徐宁吧！本尊要你把他制作的过程和方法全都记录下来，明白了吗？”
鲁高的脚步一顿，立即回道：“谨遵教主令！”
……
……
而此刻，在山中的石屋内，葫芦形状的熔炉正喷发着炽热的火焰，连带着整个屋内的温度也变得极高。
徐宁赤着上半身，经过几个月锻炼的身体总算也有了几分肌肉，他拉动着风箱，热浪不断涌出，再加上夏日的高温，即便是山中的凉意都无法完全隔绝，只一会儿的功夫，徐宁身上已经是汗如滚珠了。
这一幕让旁边的陆轻盈看在眼中，只觉得本就炎热的身子，变得更热了，一张面容如桃花般，红红的。
好在有屋内的高温在掩饰着，陆轻盈心想，擦擦自己额头上的汗水，继续按照徐宁写在之上的数字，将一碗碗磨好的粉混合起来。
而完颜琳珠也站在一边，一边记着那些数字，还有混合起来的粉末，一边手上还在研磨着。
徐宁抬头看了眼，只是淡淡一笑，在之前让明教去搜集的那些材料中，光是要磨成粉的，便足足有十八种，而这其中真正能起到左右的，就是三种，木炭、硫磺和硝石。
火药在大虞朝虽然已经有所应用，烟花作坊内的许多匠人都知道简易火药的配方，但只有徐宁清楚，要想制作出威力足够大的炸药，比例才是最关键的。
而在使用过那手雷后，徐宁也知道，像完颜康这类人，必定心中也多少也有些猜想。
毕竟完颜康见过手雷爆炸的场面，那和元日时的烟花何其相似？
只是其是否真与烟花相关，其中材料如何，是否添加了其他东西，还有配比是多少，从遥远黑山白水中走出的完颜康肯定不清楚。
徐宁自然不会让他弄清楚这其中的玄机，所以用了很多其他的材料来进行遮掩，当然，徐宁还在想办法杀掉完颜康，甚至他不是没想过，与陈青璇做交易，让她帮忙出手。
但这个念头最终被徐宁按下了，因为从心而言，他不相信陈青璇。
对方虽然给自己封了一个智慧法王的名头，也保证不会害他的性命，但陈青璇身为明教教主，以药物控制教徒，这种行为在徐宁看来本就非常恶劣。
更何况，徐宁已经试探过了，陈青璇绝不会让他离开明教，甚至看那个女人无比冷静的样子，徐宁都觉得，或许哪一天，她也会给自己灌下那控制精神的药水！
一个疯婆娘！
徐宁用眼角的余光瞥了眼外面，似乎是三日期限一定，外面看守他的明教弟子就变得更多了，一看便是在防止出现意外。
收回目光，徐宁继续鼓动风箱，伴随着高温，里面的铁块缓缓融化，形成了一抔铁水。
徐宁拿起这一抔铁水，就灌入了那其中一个球状的模具中，然后继续。
而在这个过程中，完颜琳珠一直在旁边看着，将徐宁做的所有事情都一一记下来，脑海中偶尔还回想起族中大先生对自己的谆谆教诲。
此利器，大虞朝有之，完颜部也必须有！
这时，石屋外，鲁高带着一群自己的弟子走来，先是朝徐宁恭恭敬敬尊了一声法王后，这位匠人便让弟子在石屋内翻看着各种图纸，将那些数字符号一一记录描绘了下来。
“你们看可以，但不要给我弄乱了啊！”
徐宁说道，他不觉得这些人可以破译自己的这些符号，就算可以破译部分，有好些他也是故意乱写混淆视线的，在那么多图纸中，其实除了那三样材料之外，就只有几个公式和配方比才是最核心的。
球体公式用来计算所需火药容积，木炭、硫磺和硝石的比例来决定他们在每个球里的克重，以及在石屋这样还算密闭的空间内，需要多少的爆炸当量才能有足够的破坏力。
这些内容大概只需要高中水平知识便可以了，徐宁很庆幸，自己还记得这些。
当然，最重要的，徐宁还在计算有这么多材料运往太白峰后，大虞朝临安府总捕头沈天放的警觉心。
徐宁不是随便才要这么多材料的，在那夜用手雷炸死陈枭后，他相信，手雷的出现，一定引起了官府的注意力。
不然对他雷电法王的悬赏额不会有两千两银子。
而和明教这些人不同，徐宁还知道，官府掌握着烟花作坊之类的火药生产作坊，像沈天放这样的总捕头，一定会最终知道，手雷的核心，就是火药。
那么想必这些日子里，各州府的捕快们肯定会严密监视着三种材料的去向。
而三种材料中，木炭是最普通的，但硫磺和硝石可不好弄，现在有这么多材料涌向了太白峰，徐宁觉得，自己已经留足了五天时间，沈天放应该能摸到一些线索了吧？
正想着，耳边就传来了鲁高的声音。
“徐法王，小人斗胆有个问题想询问一下。”鲁高指着那些材料道，“也不知是不是小人理解错了，按照此前完颜部大先生的描述，这手雷应当是一手掌大的物件，应该是不需要这么多材料才是的，为何徐法王制作的时候，却需要这么多？”
一旁的完颜琳珠也竖起了耳多，对于这个问题，她也早有疑惑。
徐宁却是瞥了他一样，理直气壮地说道：“因为这些材料还需要提纯过，明白吗？不是直接能用的！提纯明白吗？”
鲁高茫然地摇了摇头。
徐宁指了指身边的熔炉道：“就好比你们锻铁一样，生铁为何比较脆，不适合做武器，因为其中杂质较多，通过不断高温捶打锻造，去除其中的杂质，那么它的纯度就会变高，变得更坚韧，这个过程也就是提纯。”
听着这个解释，鲁高瞬间就明白了，赶紧让自己身边的弟子记下来，又询问起了这诸多材料的提纯之法。
徐宁只淡淡地回道：“我没多少时间剩下了，所以没空和你们解释，回头我提纯的时候，你们自己看，反正东西我都记在那些纸上，你们慢慢学吧！”
一边说着，一边徐宁又灌好了一颗铁球，看了眼陆轻盈在那边称重的材料，一言不发继续熔铁。
在徐宁的身后，足足上千颗比拳头大一些的铁球模具放在那里。
徐宁相信，它们一定能发出足以震天动地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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