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足球良心
“王多鱼，其实我对你非常了解。包括你的足球技术、球场纠纷，甚至包括你被停赛两年，黄青帮你介绍的那些工作。”
金老爷子笑眯眯的看着王多鱼，但是那种笑，却让王多鱼浑身不自在。既有被别人知道自己不堪经历的窘迫，也有明白了不可能被老板看中的失落。
强笑了一声，王多鱼试图为自己辩解道：“为了生活嘛。再说，球场上偶尔起个冲突不是很正常的么，人家英超西甲意甲每年也都有球员场上冲突不是。我觉得，只要球员场下认真训练，上场后努力拼搏，对得起自己，对得起买票的球迷，这才是最重要的。”
“但是你的水平真的有你说的那么好么？你要知道，足球比赛是竞技比赛，你弱就是原罪啊。”
金老爷子仍然追着王多鱼不放，让他更加难堪。
王多鱼感受到了很大的压力，足球对于他来说，是小时候的梦想，二十年来的足球生涯几乎是他生活的全部。
现在有人质疑了他的足球梦想，仿佛在否定他的一切。
于是王多鱼彻底坐不住了，也乱了方寸，急忙站了起来，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网球，向金老爷子展示道：“那些球场冲突、禁赛期的兼职根本不足以说明我的水平，我来之前就有所准备，我会让你看到，一个优秀门将扎实的基本功。”
说着，脱掉身上灰色的西装外套，顾不上自己花了一上午整理的仪容，后退几步，深吸了一口气。
金老爷子依旧笑眯眯的看着他，他知道王多鱼的水平真的不怎么样，这从详细的调查报告中早就有所体现。
王多鱼瞄了一眼满脸“请开始你的表演”的金老爷子，把手里的网球砸向了包厢的横梁上。
接着他用心全身的力气，顺着网球反弹过来的轨迹扑了过去，在这个瞬间，他大概觉得自己布冯附体雅辛再世。
可惜事与愿违，飞来的网球完美的避开了他张开的双手。
也许觉得他满脸褶子的老脸，特别像英国温布尔登的网球网，于是反弹过来的网球径直的砸到了他的脸上。
这一刻他完全懵了，扑空的身体重重的摔在了包厢的地板上。
经历了眩晕、迷茫、难堪之后，此时的王多鱼仍旧不愿意放弃自己的展示。
有人觉得他是一个滑稽的小丑，也有人觉得，此刻的他像极了手握骑枪，向着风车发起冲锋的堂吉诃德。
“我其实要展示的是，守门员脱手后的第二反应，这个时候对方的进攻球员肯定会在第一时间抬脚进行补射，而我这个时候会仰仗自己出色的腿及臀部肌肉，利用自己的爆发力，将身体瞬间弹起，进行二次扑球。”
说着，猛烈的弹动着自己的身体，以期能够将自己弹起。
只是也不知道是因为刚才那一下摔得太狠，还是基本功确实不够扎实，王多鱼像一只被丢到地板上的金鱼，拼命地挣扎，却永远跳不进自己的鱼缸里。
金老爷子实在看不下去了，又有下面的测试要做。
于是挥手冲还在地上扑腾的王多鱼道：“行了行了，你歇一会吧，也让地板歇一会。”
王多鱼停下了动作，也许是放弃了，也许只是单纯的想歇一歇，太累了。
只好讪讪一笑：“地板太滑了。”
这找其他借口的作风，倒是和顶级球员们一脉相承。
金老爷子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就直奔了主题，朝着躺在地上歇着的王多鱼，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我其实没打算签你，你先别急。”
说着拿起脚边的公文包，拉开了拉链，把一包的百元大钞倒在了桌子上，朝着王多鱼的方向推了过去。
只见刚才扑腾了半天都没站起来的王多鱼，瞬间臀带腿，腿带脚的站了起来，动作神似他的偶像哥伦比亚疯子伊基塔。
王多鱼慢慢靠近桌上那一沓沓百元大钞，眼里都是金钱的符号，估计心里也是。
这时，金老爷子讲出了他请王多鱼过来的目的，他胸有成竹的道：“桌子上是二十万，后天的比赛对我很重要，我希望用这些钱买你丢三个球，钱可不少了吧。”
说完，期待的看着面前盯着钱目不转睛的王多鱼，不知道他的期待是在期待着什么。
王多鱼愣了一下，抬头看看金凯瑞，低头又看看桌子上崭新的百元大钞，叹了口气，拍了拍桌上的钱，拿起自己灰色的西装，抖了两次，深怕粘上灰尘，接着潇洒的转身离去。
金老爷子盯着离去的王多鱼，忍不住的问了一句：“为什么？我认为你没有理由拒绝，踢球不就是为了赚钱么？”
王多鱼停下脚步，想了一会转身回答道：“赚钱是踢球的一个目的，但是踢球并不应该全部因为赚钱。而且，我是一个守门员，守的就是足球场上的底线，只要我还站在底线上，你们就一个球都别想进。”
说完，霸气的指了指金凯瑞和桌上的一沓沓百元大钞，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停车场，王多鱼叫住了拉开副驾驶车门的黄青，让他开车，自己坐到了副驾驶上。
路上，尽管已经知道了大概的情节，黄青看着脸上愤怒、懊恼、后悔不断变化的王多鱼，还是忍不住问道：“怎么，谈的不愉快？”
听到黄青的询问，憋了半天的王多鱼终于是没忍住，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边哭边和黄青絮叨着：“二十万呐，小黄你知道么？哥哥我刚才为了不踢假球，让唾手可得的二十万从眼前就这么溜走了！金凯瑞那个王八蛋，要花二十万买我故意放哎呦喂球队三个球……”
“是AUV。”
“什么？”
“我说金凯瑞的球队叫AUV，不叫哎呦喂……”
“那特么是重点么？我跟你说二十万！我跟你说金凯瑞买我踢假球！你搁这跟我纠正球队什么名字？”
“好吧好吧，我的错，王哥别介意，我就这么顺嘴一说。话说王哥我对你是刮目相看啊，二十万买丢仨球，这你都能拒绝，没想到你的思想境界这么高。”
黄青赶忙顺毛捋了一把，怕王多鱼激动了来个一车两命，自己驾照虽然拿了十几年，但这不知道几手的二代捷达，改装的乱七八糟，开起来忒不顺手了。
“想起来我就心疼，二十万呐，我好几年才能攒这么多！”
黄青心道，好几年？如果系统给的记忆信息没错的话，你这踢球二十年也没见你攒到二十万，月光族哪那么大脸说几年能攒二十万的？
但他不愿再刺激王多鱼，于是换了个问话方向。
“王哥你能给我说说你咋想的不？让弟弟也感染下高尚的情操。”
“你这不是讽刺我的吧？”
“哪能呐，真心佩服，现在社会像咱们这样的老百姓，能放弃二十万而去坚守职业道德的真的少之又少。”
听到这，王多鱼终于稍微缓解了一点心痛。
毕竟，自己做的虽然问心无愧，但能得到别人的认可和称赞，还是值得慰藉的。
“其实我当时也没想那么多，我从踢球开始就没踢过假球，二十多年就这么过来的，这第一次有人用钱收买我踢假球，我心里不愿意，也害怕……”
“如果有第二次、第三次呢？”
“我……”王多鱼沉默了很久，才慢慢答道：“第一次不答应，应该没人再找我了吧？我也不知道，反正踢假球肯定不对的，我绝对不可能踢假球，不然我这二十年不白混了么。”
黄青也在思考，人生面对弄虚作假的事情太多了。
我们从小朴素的道德观教育我们，这是不对的，我们不应该这么做，但是当面对的诱惑越来越大，越来越多的时候，谁又能保证自己不会沉沦呢？
这时候黄青心里恨恨的想，弄虚作假的人该处罚，让别人弄虚作假的应该罚的更厉害。
车里的沉默显得很压抑，于是黄青换了个话题，“王哥你咋走上踢球道路的呢？”
这个在电影情节里也没有体现，黄青也是纯粹没话找话聊。
“我从小爱踢球，小时候和一帮小孩子放学不回家，就找块空地，两个书包当球门，一直踢到天黑，回到家浑身都是泥土，那家伙，被我爸我妈混合双打，但第二天照样踢，那个时候足球就是我小时候最大的快乐。初中高中也和一帮小子没日没夜的踢，因为我踢球老喜欢用手够，本来我还想踢前锋的，进球多帅啊，不过人家都不乐意，所以我只能当守门员。因为踢球，学习成绩不好，大学没考上，只能边踢球边混着，到后来发现，我除了踢球，啥也不会，只能一直踢了……”
“你也不是啥都不会，上次你去当人体寿司，那些老阿姨反应老好了，还嚷着让我再找你来着。”
听着人体寿司，王多鱼一脸郁闷，赶忙转移话题，“现在的孩子学踢球多幸福，好多学校教，我们那会哪有人教踢球，都是瞎练，我要从小有人教，小黄我跟你说我绝对能踢甲级联赛。”
作为一名业余经纪人，其表现要对得起“业余”俩字，于是黄青向客户发起了作死般的反驳。
“也不能这么说，现在小孩学踢球多贵呐，那时候你们踢球为了快乐，现在小孩从小就知道学踢球就为了赚大钱。在赚大钱之前，哪哪都需要钱，一般家庭根本负担不起，所以想踢球的孩子越来越少了，自己瞎踢只能混成跟你一个熊样。找人教又没有那么多钱，你说这样的孩子踢职业了怎么可能受得了诱惑……”
“你会不会聊天，什么叫混的我这熊样！再说哪有你说的那么黑，我混足球圈子的能不知道，现在很多学校都有足球队跟足球教育，平时也有比赛，好苗子还有俱乐部关注，我都打算退役了去小学当足球教练去。”
行吧，作为一个外行，千万别在内行人专业领域内挑战他们，于是黄青乖乖的闭上了嘴。
黄青沉默了，王多鱼却忍不住，恶狠狠地说道：“后天比赛，我肯定要教训教训那个哎呦喂队，他们别想在我把守的球门进一个球！”
黄青忍了又忍，还是憋不住剧透，让王多鱼认清现实。
“王哥啊，你能坚守选择，不代表你们大翔队其他人也能也能承受得了诱惑，万一他们踢假球了，你还想一打二十一啊？再说，您那水平，就别妄想着零封别人了，除非你能穿越回学生时代，下苦功好好练球。”
“大翔队其他人不可能踢假球！”
说完沉默了半晌，想起那二十万，又长叹一声，“想好好踢个球咋这么难呢！”
于是又是一阵压抑的沉默。
黄青也抑郁了！
不是，我穿越个喜剧电影，任务是花别人钱体验快感来了，怎么变成深度访谈节目了？！
两人各想着心事，顺着车流驶过冬梅大桥，朝着王多鱼的家奔去，只是今天这条路，格外的漫长。
回到王多鱼家，两人也没了谈性，打个招呼分道扬镳，王多鱼还要准备着后天的比赛。
黄青因为多鱼牌提款机的钱还没到账，无事可做的他又像老大爷一样在西虹市各地转悠了起来。
当然，也并不是盲目转悠，顺道去豪车租赁公司看了下价位，又摸底了下西虹市婚庆行情、烟花市场。
第二天顺便在各大烂尾楼逛了逛，虽说烂尾楼属实不是很好的项目，因为就算不升值它也不符合二大爷那一个月后不能有私产的条件。
烂尾楼再烂买下来那也是私产不是。
黄青纯粹是撸瑟儿抱着看新鲜的心态，看看到底啥样烂尾楼，能在一个月内赚十个亿。
这天正是大翔队和AUV队比赛的日子，黄青也早早的到了球场，凑个热闹。
毕竟第一次穿越世界，能亲眼见证熟悉的剧情发生在自己眼前，这也是穿梭诸天的乐趣所在，尽管有些恶趣味。
比赛的情况正如电影中演绎的那样：队友严重放水，对家狂轰滥炸，整场比赛在王多鱼超常发挥的情况下依然被踢了个五比零。
真真印证了那句名言：一顿操作猛如虎，一看战绩零杠五。
王多鱼没有实现他赛前吹的那个让对方一个球都别想进的牛，更没有达成场上“就算是飞毛腿导弹，我也给你摁住”的愿望。
随着比赛结束的哨声，王多鱼失落的倒地不起，更绝望的是观众场上那一声声“假球，假球”的口号。
在这一刻，也许他后悔从小不好好学习光顾着踢球了，也许他也怀疑踢职业足球的正确性，更也许会后悔没有接受金老板那二十万的报酬。
人们总是这样，在失败的时候总会找各种理由；在绝望的时候总会否认自己的过去现在及未来；也会在反思的时候后悔当初为什么不做另一种选择。
但是人生啊，上下几千年的人们总在找寻治疗她的后悔药，却从来没有一个成功过。
人类能从历史中得到的唯一教训，也许就是人类从没在历史中得到教训。
只是，尽管老生常谈，但还是要说：生活有挺多不如意的，不愉快的回忆如果实在抹不掉，那就学会与它和平共处，坦然面对。
说了也许没人会听，但不说那生活就太让人绝望了。
随着AUV全体队员把王多鱼不停地高高抛起接住，他就已经被刻在了耻辱柱上，也许是刻在别人眼里，也许是刻在自己心里。
第二天，黄青早上起来跑步吃完早餐，就打包了一份拎着去了王多鱼的家里。
因为他了解剧情，知道现在的王多鱼正关了机，把自己锁在壳里自我疗伤呢。
第一次接触剧情，要对提款机好一点，最主要是黄青不去找王多鱼，他自己也不知道该干啥。
新人都这样，主观能动性差，不想摸鱼的话，除了围着任务转也不知道如何去拓展。
看着大口吃着煎饼果子的王多鱼，黄青又忍不住开始了嘴欠。
“对足球还抱有期待不？后不后悔没收那二十万？”
王多鱼狠狠地咬了一口煎饼果子，恨声道：“踢！我就不相信中国足球容不下好好踢球的人。”
沉默了一下，“如果有一天能和顶级球队踢一场，那我就死而无憾了。”
黄青也不知道他这是个什么心态，顺着他的话说道：“比如恒太队？”
“对，恒太队！”
“那行，我帮你去协调，我有一哥们是恒太青年队的经纪人，等咱们有钱了，花个大价钱来场比赛，到时候王哥交给我就行。”
黄青又开始了套路。
王多鱼听到这话，眼睛里仿佛都闪着光，唉！可怜的足球娃啊！
过了一会庄强也赶了过来，三人决定去球场看看情况。
其实王多鱼已经有了被扫地出门的心里准备，只是没踢假球被冤枉的心里有些憋屈，也有些离开大翔队不知何去何从的迷茫。
于是决定死马当活马医，反而庄强这个踢假球的却迷之自信的相当乐观，也许他纯粹就是傻大胆。
结果不言而喻，无论王多鱼如何赌咒发誓，教练都是无动于衷。
宁愿放一条狗在球门处训练，也不愿让王多鱼归队。
还是那句话，竞技体育里，菜就是原罪，但凡王多鱼水平好点，教练也不会这么绝情。
迷之自信的庄强，装作强出头，也被马大翔教练顺水推舟的扫地出门。
就庄强那大肚子，估计教练忍他已经很久了。
最后，教练朝着他俩挥手，说着好聚好散的虚伪话语。
不再理会两人，反而拉着黄青，让他看看除了那个酱油厂，还有没有其他赞助商，并承诺这次的分成比例可以高一点。
成年人的世界，一切都是为了利益！
金老爷子笑眯眯的看着王多鱼，但是那种笑，却让王多鱼浑身不自在。既有被别人知道自己不堪经历的窘迫，也有明白了不可能被老板看中的失落。
强笑了一声，王多鱼试图为自己辩解道：“为了生活嘛。再说，球场上偶尔起个冲突不是很正常的么，人家英超西甲意甲每年也都有球员场上冲突不是。我觉得，只要球员场下认真训练，上场后努力拼搏，对得起自己，对得起买票的球迷，这才是最重要的。”
“但是你的水平真的有你说的那么好么？你要知道，足球比赛是竞技比赛，你弱就是原罪啊。”
金老爷子仍然追着王多鱼不放，让他更加难堪。
王多鱼感受到了很大的压力，足球对于他来说，是小时候的梦想，二十年来的足球生涯几乎是他生活的全部。
现在有人质疑了他的足球梦想，仿佛在否定他的一切。
于是王多鱼彻底坐不住了，也乱了方寸，急忙站了起来，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网球，向金老爷子展示道：“那些球场冲突、禁赛期的兼职根本不足以说明我的水平，我来之前就有所准备，我会让你看到，一个优秀门将扎实的基本功。”
说着，脱掉身上灰色的西装外套，顾不上自己花了一上午整理的仪容，后退几步，深吸了一口气。
金老爷子依旧笑眯眯的看着他，他知道王多鱼的水平真的不怎么样，这从详细的调查报告中早就有所体现。
王多鱼瞄了一眼满脸“请开始你的表演”的金老爷子，把手里的网球砸向了包厢的横梁上。
接着他用心全身的力气，顺着网球反弹过来的轨迹扑了过去，在这个瞬间，他大概觉得自己布冯附体雅辛再世。
可惜事与愿违，飞来的网球完美的避开了他张开的双手。
也许觉得他满脸褶子的老脸，特别像英国温布尔登的网球网，于是反弹过来的网球径直的砸到了他的脸上。
这一刻他完全懵了，扑空的身体重重的摔在了包厢的地板上。
经历了眩晕、迷茫、难堪之后，此时的王多鱼仍旧不愿意放弃自己的展示。
有人觉得他是一个滑稽的小丑，也有人觉得，此刻的他像极了手握骑枪，向着风车发起冲锋的堂吉诃德。
“我其实要展示的是，守门员脱手后的第二反应，这个时候对方的进攻球员肯定会在第一时间抬脚进行补射，而我这个时候会仰仗自己出色的腿及臀部肌肉，利用自己的爆发力，将身体瞬间弹起，进行二次扑球。”
说着，猛烈的弹动着自己的身体，以期能够将自己弹起。
只是也不知道是因为刚才那一下摔得太狠，还是基本功确实不够扎实，王多鱼像一只被丢到地板上的金鱼，拼命地挣扎，却永远跳不进自己的鱼缸里。
金老爷子实在看不下去了，又有下面的测试要做。
于是挥手冲还在地上扑腾的王多鱼道：“行了行了，你歇一会吧，也让地板歇一会。”
王多鱼停下了动作，也许是放弃了，也许只是单纯的想歇一歇，太累了。
只好讪讪一笑：“地板太滑了。”
这找其他借口的作风，倒是和顶级球员们一脉相承。
金老爷子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就直奔了主题，朝着躺在地上歇着的王多鱼，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我其实没打算签你，你先别急。”
说着拿起脚边的公文包，拉开了拉链，把一包的百元大钞倒在了桌子上，朝着王多鱼的方向推了过去。
只见刚才扑腾了半天都没站起来的王多鱼，瞬间臀带腿，腿带脚的站了起来，动作神似他的偶像哥伦比亚疯子伊基塔。
王多鱼慢慢靠近桌上那一沓沓百元大钞，眼里都是金钱的符号，估计心里也是。
这时，金老爷子讲出了他请王多鱼过来的目的，他胸有成竹的道：“桌子上是二十万，后天的比赛对我很重要，我希望用这些钱买你丢三个球，钱可不少了吧。”
说完，期待的看着面前盯着钱目不转睛的王多鱼，不知道他的期待是在期待着什么。
王多鱼愣了一下，抬头看看金凯瑞，低头又看看桌子上崭新的百元大钞，叹了口气，拍了拍桌上的钱，拿起自己灰色的西装，抖了两次，深怕粘上灰尘，接着潇洒的转身离去。
金老爷子盯着离去的王多鱼，忍不住的问了一句：“为什么？我认为你没有理由拒绝，踢球不就是为了赚钱么？”
王多鱼停下脚步，想了一会转身回答道：“赚钱是踢球的一个目的，但是踢球并不应该全部因为赚钱。而且，我是一个守门员，守的就是足球场上的底线，只要我还站在底线上，你们就一个球都别想进。”
说完，霸气的指了指金凯瑞和桌上的一沓沓百元大钞，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停车场，王多鱼叫住了拉开副驾驶车门的黄青，让他开车，自己坐到了副驾驶上。
路上，尽管已经知道了大概的情节，黄青看着脸上愤怒、懊恼、后悔不断变化的王多鱼，还是忍不住问道：“怎么，谈的不愉快？”
听到黄青的询问，憋了半天的王多鱼终于是没忍住，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边哭边和黄青絮叨着：“二十万呐，小黄你知道么？哥哥我刚才为了不踢假球，让唾手可得的二十万从眼前就这么溜走了！金凯瑞那个王八蛋，要花二十万买我故意放哎呦喂球队三个球……”
“是AUV。”
“什么？”
“我说金凯瑞的球队叫AUV，不叫哎呦喂……”
“那特么是重点么？我跟你说二十万！我跟你说金凯瑞买我踢假球！你搁这跟我纠正球队什么名字？”
“好吧好吧，我的错，王哥别介意，我就这么顺嘴一说。话说王哥我对你是刮目相看啊，二十万买丢仨球，这你都能拒绝，没想到你的思想境界这么高。”
黄青赶忙顺毛捋了一把，怕王多鱼激动了来个一车两命，自己驾照虽然拿了十几年，但这不知道几手的二代捷达，改装的乱七八糟，开起来忒不顺手了。
“想起来我就心疼，二十万呐，我好几年才能攒这么多！”
黄青心道，好几年？如果系统给的记忆信息没错的话，你这踢球二十年也没见你攒到二十万，月光族哪那么大脸说几年能攒二十万的？
但他不愿再刺激王多鱼，于是换了个问话方向。
“王哥你能给我说说你咋想的不？让弟弟也感染下高尚的情操。”
“你这不是讽刺我的吧？”
“哪能呐，真心佩服，现在社会像咱们这样的老百姓，能放弃二十万而去坚守职业道德的真的少之又少。”
听到这，王多鱼终于稍微缓解了一点心痛。
毕竟，自己做的虽然问心无愧，但能得到别人的认可和称赞，还是值得慰藉的。
“其实我当时也没想那么多，我从踢球开始就没踢过假球，二十多年就这么过来的，这第一次有人用钱收买我踢假球，我心里不愿意，也害怕……”
“如果有第二次、第三次呢？”
“我……”王多鱼沉默了很久，才慢慢答道：“第一次不答应，应该没人再找我了吧？我也不知道，反正踢假球肯定不对的，我绝对不可能踢假球，不然我这二十年不白混了么。”
黄青也在思考，人生面对弄虚作假的事情太多了。
我们从小朴素的道德观教育我们，这是不对的，我们不应该这么做，但是当面对的诱惑越来越大，越来越多的时候，谁又能保证自己不会沉沦呢？
这时候黄青心里恨恨的想，弄虚作假的人该处罚，让别人弄虚作假的应该罚的更厉害。
车里的沉默显得很压抑，于是黄青换了个话题，“王哥你咋走上踢球道路的呢？”
这个在电影情节里也没有体现，黄青也是纯粹没话找话聊。
“我从小爱踢球，小时候和一帮小孩子放学不回家，就找块空地，两个书包当球门，一直踢到天黑，回到家浑身都是泥土，那家伙，被我爸我妈混合双打，但第二天照样踢，那个时候足球就是我小时候最大的快乐。初中高中也和一帮小子没日没夜的踢，因为我踢球老喜欢用手够，本来我还想踢前锋的，进球多帅啊，不过人家都不乐意，所以我只能当守门员。因为踢球，学习成绩不好，大学没考上，只能边踢球边混着，到后来发现，我除了踢球，啥也不会，只能一直踢了……”
“你也不是啥都不会，上次你去当人体寿司，那些老阿姨反应老好了，还嚷着让我再找你来着。”
听着人体寿司，王多鱼一脸郁闷，赶忙转移话题，“现在的孩子学踢球多幸福，好多学校教，我们那会哪有人教踢球，都是瞎练，我要从小有人教，小黄我跟你说我绝对能踢甲级联赛。”
作为一名业余经纪人，其表现要对得起“业余”俩字，于是黄青向客户发起了作死般的反驳。
“也不能这么说，现在小孩学踢球多贵呐，那时候你们踢球为了快乐，现在小孩从小就知道学踢球就为了赚大钱。在赚大钱之前，哪哪都需要钱，一般家庭根本负担不起，所以想踢球的孩子越来越少了，自己瞎踢只能混成跟你一个熊样。找人教又没有那么多钱，你说这样的孩子踢职业了怎么可能受得了诱惑……”
“你会不会聊天，什么叫混的我这熊样！再说哪有你说的那么黑，我混足球圈子的能不知道，现在很多学校都有足球队跟足球教育，平时也有比赛，好苗子还有俱乐部关注，我都打算退役了去小学当足球教练去。”
行吧，作为一个外行，千万别在内行人专业领域内挑战他们，于是黄青乖乖的闭上了嘴。
黄青沉默了，王多鱼却忍不住，恶狠狠地说道：“后天比赛，我肯定要教训教训那个哎呦喂队，他们别想在我把守的球门进一个球！”
黄青忍了又忍，还是憋不住剧透，让王多鱼认清现实。
“王哥啊，你能坚守选择，不代表你们大翔队其他人也能也能承受得了诱惑，万一他们踢假球了，你还想一打二十一啊？再说，您那水平，就别妄想着零封别人了，除非你能穿越回学生时代，下苦功好好练球。”
“大翔队其他人不可能踢假球！”
说完沉默了半晌，想起那二十万，又长叹一声，“想好好踢个球咋这么难呢！”
于是又是一阵压抑的沉默。
黄青也抑郁了！
不是，我穿越个喜剧电影，任务是花别人钱体验快感来了，怎么变成深度访谈节目了？！
两人各想着心事，顺着车流驶过冬梅大桥，朝着王多鱼的家奔去，只是今天这条路，格外的漫长。
回到王多鱼家，两人也没了谈性，打个招呼分道扬镳，王多鱼还要准备着后天的比赛。
黄青因为多鱼牌提款机的钱还没到账，无事可做的他又像老大爷一样在西虹市各地转悠了起来。
当然，也并不是盲目转悠，顺道去豪车租赁公司看了下价位，又摸底了下西虹市婚庆行情、烟花市场。
第二天顺便在各大烂尾楼逛了逛，虽说烂尾楼属实不是很好的项目，因为就算不升值它也不符合二大爷那一个月后不能有私产的条件。
烂尾楼再烂买下来那也是私产不是。
黄青纯粹是撸瑟儿抱着看新鲜的心态，看看到底啥样烂尾楼，能在一个月内赚十个亿。
这天正是大翔队和AUV队比赛的日子，黄青也早早的到了球场，凑个热闹。
毕竟第一次穿越世界，能亲眼见证熟悉的剧情发生在自己眼前，这也是穿梭诸天的乐趣所在，尽管有些恶趣味。
比赛的情况正如电影中演绎的那样：队友严重放水，对家狂轰滥炸，整场比赛在王多鱼超常发挥的情况下依然被踢了个五比零。
真真印证了那句名言：一顿操作猛如虎，一看战绩零杠五。
王多鱼没有实现他赛前吹的那个让对方一个球都别想进的牛，更没有达成场上“就算是飞毛腿导弹，我也给你摁住”的愿望。
随着比赛结束的哨声，王多鱼失落的倒地不起，更绝望的是观众场上那一声声“假球，假球”的口号。
在这一刻，也许他后悔从小不好好学习光顾着踢球了，也许他也怀疑踢职业足球的正确性，更也许会后悔没有接受金老板那二十万的报酬。
人们总是这样，在失败的时候总会找各种理由；在绝望的时候总会否认自己的过去现在及未来；也会在反思的时候后悔当初为什么不做另一种选择。
但是人生啊，上下几千年的人们总在找寻治疗她的后悔药，却从来没有一个成功过。
人类能从历史中得到的唯一教训，也许就是人类从没在历史中得到教训。
只是，尽管老生常谈，但还是要说：生活有挺多不如意的，不愉快的回忆如果实在抹不掉，那就学会与它和平共处，坦然面对。
说了也许没人会听，但不说那生活就太让人绝望了。
随着AUV全体队员把王多鱼不停地高高抛起接住，他就已经被刻在了耻辱柱上，也许是刻在别人眼里，也许是刻在自己心里。
第二天，黄青早上起来跑步吃完早餐，就打包了一份拎着去了王多鱼的家里。
因为他了解剧情，知道现在的王多鱼正关了机，把自己锁在壳里自我疗伤呢。
第一次接触剧情，要对提款机好一点，最主要是黄青不去找王多鱼，他自己也不知道该干啥。
新人都这样，主观能动性差，不想摸鱼的话，除了围着任务转也不知道如何去拓展。
看着大口吃着煎饼果子的王多鱼，黄青又忍不住开始了嘴欠。
“对足球还抱有期待不？后不后悔没收那二十万？”
王多鱼狠狠地咬了一口煎饼果子，恨声道：“踢！我就不相信中国足球容不下好好踢球的人。”
沉默了一下，“如果有一天能和顶级球队踢一场，那我就死而无憾了。”
黄青也不知道他这是个什么心态，顺着他的话说道：“比如恒太队？”
“对，恒太队！”
“那行，我帮你去协调，我有一哥们是恒太青年队的经纪人，等咱们有钱了，花个大价钱来场比赛，到时候王哥交给我就行。”
黄青又开始了套路。
王多鱼听到这话，眼睛里仿佛都闪着光，唉！可怜的足球娃啊！
过了一会庄强也赶了过来，三人决定去球场看看情况。
其实王多鱼已经有了被扫地出门的心里准备，只是没踢假球被冤枉的心里有些憋屈，也有些离开大翔队不知何去何从的迷茫。
于是决定死马当活马医，反而庄强这个踢假球的却迷之自信的相当乐观，也许他纯粹就是傻大胆。
结果不言而喻，无论王多鱼如何赌咒发誓，教练都是无动于衷。
宁愿放一条狗在球门处训练，也不愿让王多鱼归队。
还是那句话，竞技体育里，菜就是原罪，但凡王多鱼水平好点，教练也不会这么绝情。
迷之自信的庄强，装作强出头，也被马大翔教练顺水推舟的扫地出门。
就庄强那大肚子，估计教练忍他已经很久了。
最后，教练朝着他俩挥手，说着好聚好散的虚伪话语。
不再理会两人，反而拉着黄青，让他看看除了那个酱油厂，还有没有其他赞助商，并承诺这次的分成比例可以高一点。
成年人的世界，一切都是为了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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