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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天纵奇才祝小鱼

    崇山峻岭,云雾成烟。

    天微微亮时刻,云仙群山最高的那座山峰上地位崇高的大公鸡迎着第一抹日光,雄赳赳地朝着群山方向打了个令人耳目清醒的鸣。

    大公鸡,人称鸡爷,是留仙门掌门宋慈树养的大宝贝,俗话说宰相门前七品官大抵如此,这只看似平平无奇的大公鸡靠着它的主人狐假虎威,每天更是嚣张至极地搅动留仙门弟子们的美梦。

    当然,此处仅指留仙门的外门弟子——内门弟子分别在云仙群山的各个山头,有他们的师父们给造的结界,隔音效果很好,根本听不到鸡爷每日清晨嘹亮的嗓音。

    听得到嗓音的祝小鱼从睡梦中起来,她在梦里刚吃完了一只大鸡腿,现在被搅醒了好梦也接受良好,拍了拍自己的脸蛋就从床上起来了。

    外门弟子的住处是山门不远处的一排联房,十二个人一间房,难免稍显拥挤。

    每到起床准备上值时,祝小鱼都会十分感谢鸡爷。如果不是鸡爷的无差别攻击,自己这每天需要早起的当值势必也会吵醒屋内的同门们,届时同门们也势必会埋怨自己。

    那还是让他们记仇鸡爷好。

    鸡爷靠山硬,不怕他们。

    她祝小鱼的靠山恨不得从未见过她,也强求不了什么靠得上靠不上了。

    穿戴整齐之后,祝小鱼立马就出发去留仙门的灵田了。

    留仙门一共剑、器、药、法、刑五大峰,灵田归属药峰管辖,祝小鱼能得到这差事也是托了她“靠山”的福,只是这福气还能有多长,祝小鱼自个儿也不清楚。

    她得过且过惯了,也不再去想这事儿,精神满满地到了灵田,十分乖觉地给先给灵田里的宝贝们松了松土,查看了一下土壤湿润度后才开始掐了个灵雨诀,浇了一层薄薄的水,“小宝贝们,给我乖乖长大哦,喝饱了水就给我长好点!”

    看着带着露珠的灵田植被,祝小鱼感受到了勃勃生机,很是心满意足地离开。

    靠后门是待不长久的,祝小鱼视灵田农夫为自己的毕生事业,为在事业上取得一番成绩,跟种田有关的法术都学得十分精心,用得也十分纯熟。

    例如这灵雨诀,虽只是初级法诀,但也少有练气弟子能够在三秒之内施放,并且把量控制得这么精准。

    除了灵雨诀,祝小鱼还精通遁地诀、隔空取物诀,遁地是为了翻土,隔空取物是为了搬运肥料。

    所以哪怕知道了药峰长老对祝小鱼嫌弃得很,灵田管事林管事也没有撤掉祝小鱼。嗐,这弟子着实好用,虽然平日里懒怠了些,但也只是在修炼之事上不上心。他一个灵田管事还能管弟子修炼不修炼不成?

    就算能管,祝小鱼也不听林管事管教的。

    她现在的日子,晨起晨归,只要完成了照顾灵田的任务,剩下的一整天都可以睡大觉看闲书,不能更快活了!

    祝小鱼难道不知道努力修炼就能得到更好品质的生活吗?她知道呀。可那又怎么样?她发自内心觉得自己现在的生活已经很不错了呀。

    做小人物自然有小人物需要发愁的事儿,可厉害的人也有厉害的人需要发愁的事儿啊。她现在发愁的是很小的事儿,可是厉害的人发愁的那都是大事!

    那还是做小人物好。

    哪怕只在留仙门的外门也能有很好的生活了,她听从前的师兄师姐们说过了,外面穷苦的百姓们,连饭都吃不饱呢……这样想,能被云辞长老捡回留仙门的确是她这辈子最大的运气了。

    只可惜,颇为不好意思的是,祝小鱼这不思进取的模样让云辞长老觉得实在丢人,祝小鱼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老人家了。她在灵田上值的日子里偷偷给云辞长老养了一株雪竹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送到他手上。

    祝小鱼思罢,叹了一口气。

    也是她理亏。

    云辞长老可是药峰峰主,当初把自己捡回来时曾断言她天赋极高、是天纵奇才,自己的确辜负了长老的期望,错的当然是她自己。

    可是祝小鱼的确不想要做高高在上的仙人,她觉得长生之道也没什么好的,人生在世只要掌握一门可以养活自己的手艺便可,活得越长烦恼就越多,不如在该死的时候死掉,人生走得短是短了点,但最难得的不过知足常乐,她就是最难得的那个人。

    只是,哪怕再难得,有的时候也不得不面对一些棘手的局面。

    祝小鱼看着第七百八十四次拦住自己去路的陆子凡,的确有点烦了,“陆兄今日又有何指教啊?”

    陆子凡的个子足足比祝小鱼高出一个头来,他居高临下看着祝小鱼,“称不上指教,就是想要看看被一峰之主判定的天才今日可否有寸进?”

    怪不得这家伙修为到了这么久了,但是几次投名状都没有人收呢。这情商——明知云辞长老最恨别人再提及祝小鱼与他的渊源,这陆子凡还锲而不舍地反复用来嘲弄祝小鱼,可也不想,这也不是在嘲弄云辞长老么?

    人一峰之主也要面子的呀!

    这话陆子凡反反复复说了不知凡几,托他的福,现在外门弟子无一不知云辞长老识人不清,居然认废物为天才,她祝小鱼就是云辞长老的人生滑铁卢!

    “不用看了,没有寸进,还是一个废物,可以放我离开了吗?”祝小鱼在心中翻了个白眼,已是十足不耐烦,她草草回答陆子凡,也不过为了速速结束了眼下的对话,回到宿舍里睡大觉。

    今天天气好,待会儿自己的床铺上肯定会有太阳的,等那时睡起来肯定是暖乎乎的,十分舒服。

    现在耽误时间,那就赶不上了。

    可能是跟陆子凡打过太多次交道了,祝小鱼忘了掩饰一下,所以这态度那是一个潦草到对面的人完全能够听出来祝小鱼这人的心不在焉。

    陆子凡最恨祝小鱼的地方就是她每次这幅敷衍自己的样子,他冷哼一声,“谁知你有无扮猪吃老虎!行与不行,待我试了便知!”

    说这,竟是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冲着祝小鱼施法了。

    是土刺!

    祝小鱼一个跃身躲开了土刺,连忙朝着陆子凡大喊,“搞什么!兄弟你能不能讲点道理?直接就动手是怎么回事?!”

    陆子凡没有理会她,直接就竖起了土墙,挡住了祝小鱼的去路,然后又是一堆土刺朝她袭来。

    这次祝小鱼躲不过去了。

    她干脆就放弃挣扎,闭眼等待命运的席卷了,并且开启了留影石。

    可以受伤,但是证据得留着,治疗费得让陆子凡出才行,不仅是治疗费,还得索要一笔精神损失费。希望这次的刑峰大哥是个同情弱小的好人,不要跟上次的大哥一样,因为看不起废物,居然只罚了陆子凡治疗费!

    但祝小鱼没有想到,陆子凡这些日子又进步了。从前必定会伤到她的土刺这次居然直接在距离她一毫厘的位置停下了,然后在陆子凡挥手间消失不见。

    他如今已经可以精准控制土系法术了!

    祝小鱼震惊!

    这可是外门当中第二个能够做到的人!

    至于第一个,那当然是她这个为了浇水偷懒头悬梁锥刺股练熟了灵雨诀的咸鱼代表人物了。

    她的精准控制那是走了歪门邪道的路子,但陆子凡这一手,足以证明他的实力了!

    他这么努力,难道是想要抢自己灵田这轻松差事?那可不行!

    “陆子凡!你就算能够精准控制土系法术又怎么样?!灵田可缺不了灵雨!你可不会水系法术!”祝小鱼因为刚才的惊险,腿都已经吓软了,如今坐在地上,义愤填膺说完前面那句充满了气势的话后又生无可恋道,“你都这么厉害了,赶紧找个山头拜入内门不好吗?非要跟我过不去干啥呢?”

    陆子凡这次站着,于是居高临下看祝小鱼的视角更偏俯视,就这样看着如丧家之犬的祝小鱼半天后,陆子凡沉声,“祝小鱼,你资质不错却浪费天赋,你会后悔的。”

    长生之道有多少凡人孜孜以求,一条求仙路多少修士挤破了脑袋都要往上面走。得到了资源不珍惜的人,从来都是陆子凡鄙夷之人。

    他曾经以为祝小鱼是有什么苦衷,但如今看来,她的确如她自己所说,是个地地道道的废物。

    “以后我不会再找你麻烦了,或者说,希望以后我不用再见到你了。”

    说完之后,陆子凡特别有装逼风范地离开了现场。

    祝小鱼:?

    请、不、要、说、得、好、像、我、很、想、见、到、你、一、样!

    她是真的很想把这句话说出口,但考虑到了说出来之后陆子凡这煞笔不知道又会多出什么联想来,还是选择了闭嘴。

    说实话,只要陆子凡以后不要再来纠缠自己,祝小鱼就等于少了一件麻烦事。

    毕竟从前每次被陆子凡拦下后,都会被他打得一身伤,她第一回吃了这个亏,后来次次都带上留影石,倒也没有再额外多出治疗费用了,但每次找刑峰主持公道也很麻烦,祝小鱼如今都怀疑她在专门对接外门弟子的刑峰法堂是个人嫌狗憎的存在了。

    陆子凡走远后,祝小鱼从地上起来。

    跟她同厢房住的刘禅从远处跑来,赶紧扶住了祝小鱼,“小鱼,怎么样,这次陆子凡下手重吗?”

    她眼里的担心不似作伪,祝小鱼连忙安慰她道,“禅禅,你放心吧,这次他没伤我,而且他说了,以后都不会找我麻烦了!”

    “你以后不用担心我了!”

    刘禅却叹了口气,说,“说你傻还是真的傻呢?这陆子凡往后就要去内门了,据说拜在了剑峰门下。”

    “他都已经得道升天了,哪里还会在乎你这个小喽啰啊?”

    祝小鱼听言,更是松了一口气,可能被抢了肥差的想入非非被甩了个干净,立马面色红润了起来,“太好了!我以后可真的是少了个大麻烦了!谢天谢地!我真情实感恭喜他!”也恭喜我自己!

    太感人了!

    祝小鱼已经开始在思考二手留影石可以转手卖多少钱了,多少能赚回来一点吧?折半的话那就太亏了,打个七折倒是可以,这已经是非非非非常优惠的价格了!

    刘禅看祝小鱼这傻乐的样子,居然也松了一口气,道,“你道好便是好吧。”

    “还有件事儿呢,王管事有事儿找你呢,你先去他那儿一趟吧。”

    祝小鱼惶恐,“王管事找我能有什么事儿呢?我最近没有犯错啊!这可不能克扣我的月例!”

    “我也不知是什么事儿,但既然你都说了你没犯错,那你害怕什么呢?赶紧去吧,不然到晚了,那也就等于犯错了。”

    祝小鱼听着,也不敢耽误了,连忙离开了。

    刘禅看着祝小鱼离开的身影,想起终于成功离开外门的陆子凡,叹息一声,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也离开了。

    她的步履沉稳,却像是个有心事的人。

    “王管事!管事!你有什么事儿啊?!”

    王管事是个面嫩的管事,但爱蓄胡子,这两者搭配起来十分不伦不类,但外门之内自然是无人敢说的。

    祝小鱼也不会给自己找麻烦,哪怕私底下吐槽了一万遍王管事的胡子,她也未曾说出半句不好来。

    “行了,可别咋乎了!”王管事摸了一把自己的浓密的胡子,心里很满意,“叫你过来呢,是有一件事。”

    “灵兽园那边跟我说需要个弟子搭把手帮忙,我记得你下午时都十分清闲,日后下午你就到灵兽园去帮忙吧!”

    祝小鱼:?????

    晴天霹雳了!!!

    “可,可是,管事我现在照顾灵田呢!”

    王管事的眼神轻飘飘地落在祝小鱼身上,“知道呢,可你这不是已经完工了吗?下午再去灵兽园有冲突吗?”

    有啊!怎么没有呢?!下午这么好的时间,不用来看话本子打发时间,那不是浪费吗?!

    祝小鱼有无数的话想要说,但是现在都没有办法说出来。

    因为王管事已经开始板着脸了。

    呜呜呜,祝小鱼典型欺软怕硬,王管事好说话时当然要软磨硬泡一番的,可是现在王管事一脸严肃了,她,祝小鱼,一点话都不敢说了!

    呜呜呜,祝小鱼!你这胆小鬼!她一定要谴责祝小鱼一番!

    心内流着两条面条泪,祝小鱼含泪接受了这突如其来的派遣,心里大声破骂凭什么,但心外却很没有骨气地应了,“好的。”

    祝小鱼:这么多外门弟子,为什么偏偏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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