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婚

    她想着也许他在处理工作上的电话,也没多想,待会儿他回来再把饭放进微波炉热一下好了。

    过了大约五分钟,季明森的电话回过来了,她立马接通。

    “小卉,对不起,今晚我可能没办法陪你庆祝了,我爷爷出了点事,现在在医院,我现在准备赶去机场,坐七点四十到B城的航班,晚一点我助理会把向日葵送到家里,到时候你开一下门。”季明森边走边说,一下班他就开车去附近的花店,准备亲自挑选三支好看的向日葵,结果刚停好车,就接到母亲的电话,说爷爷下午出门散步突然倒地,被人及时发现送去医院,目前还在急救室抢救。他心头一紧,和妈妈聊了一些具体情况,然后打电话让助理帮他订到B城最近的航班。

    “嗯,你路上小心,到了跟我报个平安。”林小卉说。她理解季明森现在的感受,聊天时听季明森说起过他的爷爷奶奶还有外公,他和他们很亲近,这三个老人陪他经历了成长的酸甜苦辣,教会他做人的道理,他说起奶奶前两年去世的事情时,心中满是遗憾。

    林小卉也曾经和爷爷奶奶生活过几年,她和爷爷奶奶的感情也很深,后来初三那年冬天奶奶大肠癌去世,班主任在课间告诉了她这个消息,她哭了整整一节课,伤心的不能自己,等到晚上考试完老师骑摩托车送她回到老家时,她反而哭不出来了。十年后,她24岁那年冬天,爷爷去世。很多时候,她回忆起爷爷奶奶,想起一些往事,泪水就不受控制的往外涌。所以她懂季明森的感受。

    和季明森结束通话后,她拔了电炖锅的插头,她突然没胃口了,也不想吃饭。就静静的坐在沙发上,发呆。

    七点多,门铃响了,是季明森的助理,来送花。她打开门接过花,道谢。助理走后,她找出花瓶,装上水,拿出剪子把向日葵剪到合适的长度,插进花瓶。收拾了下包装纸和剪下来的向日葵杆,把花瓶摆在了餐桌上,然后拍了张照片。

    做完这些,她有些饿了,吃了小半碗炒饭,把剩下的炒饭盛进保鲜盒放入冰箱。还有一锅羊肉汤,她叹了口气,然后盛了一碗,小口喝着,但是却品不出滋味。虽然特别理解,但是心里还是空落落的。

    她把剩下的羊肉汤也装进保鲜盒放进冰箱,装了两大盒。然后洗锅收拾厨房。洗澡,泡脚。

    泡脚时,季明森给她发来微信,平安到达。她看了眼时间,九点半了。她回复了他注意安全,又安慰了几句爷爷会没事的之类的话。季明森嘱咐她早点休息按时吃饭照顾好自己之类的话,然后把助理的电话发给她,让她有事联系不上他时,可以随时联系助理处理。她一一应下,季明森对她道了晚安,两人结束对话。

    季明森赶到医院后,爷爷已经出了急救室,脱离了生命危险,但还没醒过来,医生说是脑梗,幸亏送来及时。爸爸妈妈伯父伯母大姑姑父堂姐都来了,表哥因为所在部队离得远,要明天才能回来。

    自从奶奶走后,爷爷就一个人在大院生活,他们各自有各自的事情忙,虽然也会回去看他,但次数不多,保姆也只是负责每天收拾屋子和做饭,并不负责他的身体健康。爷爷还算自律,每天都会运动,虽然抽烟喝酒,但是不算凶,饮食上也不挑,保姆做什么他吃什么。所以他们都以为爷爷身体非常健康,谁也没好好关心过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最后,伯父伯母要他们都回去,他们夫妻俩在医院守着等季爷爷醒过来,明天再换人,大家保持好精力,轮流陪护。

    季明森跟着父母回家,洗漱完躺下时,已经十二点多了。他躺在床上回想自己上一次看爷爷是什么时候的事,这才发现自己好像一个多月没去看过爷爷了,起初是因为工作忙,后来去了A城,然后谈了恋爱,他沉浸在恋爱的甜蜜中,压根忘了这件事。幸亏爷爷没事,不然他会一直带着这个遗憾。

    第二天一早,他就和父母一起去了医院,爷爷还是没醒,医生说可能需要一到两天,他让伯父伯母回去了,后来让爸爸妈妈也去忙自己的事,他留下来等爷爷醒。爸妈走后,他一个人坐在病房门口的椅子上,看了下时间,九点半,林小卉应该起床了。他突然很想她,想和她聊聊天,还想抱抱她。于是他给她打了电话,问她有没有起床有没有吃早餐。她一一回答,他问她要不要视频,她说好。挂断电话,视频接通。

    林小卉问了他季爷爷的病情和现在的情况,告诉他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还给他看了餐桌上的向日葵,跟他分享了自己的涂色本,嘱咐他也要按时吃饭按时睡觉照顾好自己,这样爷爷醒来也会很开心的。两人聊了很久,谁也没提结束。后来表哥回来,到了医院,他才跟林小卉说了再见。两人聊了快两个小时。

    表哥陪他一起在医院守着,中午两人叫了个餐,然后在长椅上眯了一会儿,开始聊天。兄弟俩近些年各自忙各自的事,见面次数十根手指头能数的过来,所以很多话聊,两人说了彼此工作上的一些事,也聊了感情。表哥说部队太忙了,根本没有时间谈恋爱,父母介绍了一些,也没遇到特别合眼缘的,都不了了之。他跟表哥说起了林小卉,满眼都是柔情。表哥略带羡慕的感叹,兄弟姐妹中他最小,却最先恋爱。季妙然小时候是个女汉子,长大后却开始搞艺术,开画室,大部分时间都泡在画室里,从没交过男朋友,也不相亲,伯父伯母也很无奈,最后只说随她去吧!

    林小卉结束和季明森的通话后,准备吃午饭,她的午饭很简单,就是昨晚剩下的炒饭和羊肉汤,确切的说早餐也吃的这些,目测晚餐还是这些,然后剩饭和汤就差不多解决了。

    季爷爷是在第二天上午醒过来的,然后继续住院观察。爷爷醒后,表哥又待了一天,就被部队打电话叫回去了。堂姐画室接了活儿,快到交期,每天早晚会来看一下。其他长辈晚上轮流守夜,白天季明森陪着爷爷,工作他尽量远程处理或者延迟。

    孙辈三个孩子,季爷爷最喜欢季明森,因为是他一手带大的,他们既是爷孙,也是朋友。季明森也很愿意和爷爷聊天,工作生活中的困惑,他愿意和爷爷奶奶外公说,但是不愿意和父母说。爷孙俩好久没这样面对面聊天了,爷爷问了他工作上的事,问了林小卉,问了他的打算。

    爷爷今年八十多了,他的朋友们陆陆续续离开,奶奶也离开了。这次突发脑梗,他感慨人生无常,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孙辈也都老大不小了,可是没一个结婚的,老伴儿还在的时候经常盼望孙辈结婚盼望曾孙,可是到死也没盼到。他们也都是很开明的人,儿孙自有儿孙福,缘分没到,急也急不来。所以当得知季明森在A城交了个女朋友时,他很开心,总算有一个谈恋爱的了,他迫不及待的让季明森把女朋友带到B城让他瞧瞧,但是季明森说姑娘觉得太快了,再等等。季明森给他看过两人的合照,姑娘长得眉清目秀,很舒服的面相。

    从季明森对林小卉的描述中,季爷爷能感受到季明森很爱她,是想和她结婚的,那就好办了。他和季奶奶当年属于父母包办的婚姻,但是两人婚后彼此尊重彼此爱护,几十年相濡以沫,虽然中途因为一些原因分开了许多年,但是两人都依然坚定的爱着彼此,从没有过二心,也算是一生一世一双人。所以他希望自己的子孙也能有这样圆满的婚姻。

    “小森啊,爷爷问你,假如我不同意你和她结婚,你还会坚持和她结婚吗?”爷爷问。

    “会,不过会等您愿意接受她,再带她见您。”季明森坚定的回答。

    “好,既然如此,爷爷支持你,茫茫人海中遇到喜欢的人不容易,既然遇到了,就好好对人家。”爷爷说。

    “我听你说她比你大四岁,那和妙妙一般大,三十了,估计她家里也在催婚,你是男人,主动一点,早点提结婚的事,娶进门,也让我这老头死之前见到孙媳妇,幸运的话,说不定还能见到曾孙呢!到时候地底下见了你奶奶,我可要告诉她这个好消息,她一定很高兴!”爷爷继续说,越说越高兴。

    “嗯,这次回去我会跟她提。”季明森说。

    爷爷住了一星期的院,坚持要回家,说医院憋得慌,不自由。他们拗不过爷爷,只得同意,大家商量接下来每周带爷爷去医院复查一次,回家也交代了保姆爷爷的饮食需要注意的事项。

    在B城的这一周,季明森白天在医院陪爷爷,晚上会去外公家住,老人家需要陪伴,外婆很早就去世了,外公没有再娶,一个人把母亲带大,母亲嫁人后,他就一直一个人住。外公比爷爷小一些,但是也七十多了,不过保养很好,看外表六十不到。外公喜欢书法下棋品茶,还喜欢研究中医和儒释道。他每晚都会陪爷爷下会儿棋,聊聊天。

    晚上九点半到十点半,他会和林小卉视频,会和她说爷爷的病情,说和外公的棋局,说自己很想她,会问她有没有照顾好自己,林小卉也会和他分享工作中的一些事,部门氛围很好,同事们很好,也会告诉他向日葵的状态,告诉他自己今天吃了些什么,看到些什么有趣的事儿,然后两人互道晚安,睡觉。

    林小卉刚入职,部门负责人胡雨婷并没有给她很多的工作量,每天还能摸会儿鱼。大家都叫她婷姐,婷姐人很好,只要工作完成好,时间你怎么分配她是不管的,很自由。她入职的第一天,婷姐还请她吃了午饭,下午还请部门的人喝了奶茶,她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欢迎她这个新人才请的。但她心里默认为是。部门里的其他人都是年轻人,沟通很直接,相处很轻松。

    季明森不在的这一周,她每天步行上下班,偶尔晚上回来的时候会去超市买点菜,早晚饭都在家里自己做,中午会和同事一起出去吃快餐或者点外卖。晚上九点会和妈妈视频一会儿,然后互道晚安。接下来是和季明森视频,睡觉。日子平淡又充实。一个人走在路上的时候,她经常会想起季明森,想念他温暖的大手和温暖的怀抱。

    周六的时候,季明森的助理带保洁来家里做卫生。她也趁机把自己和季明森的床上四件套都洗了。烘干后的床单被套清香松软,那天晚上她睡得格外香甜。

    周日下午季明森回来了,还给她带了他家人送她的一些小礼物。季明森妈妈送了一个包包,她知道那个牌子,是一个国外轻奢品牌,她后来自己上网查了下包包的价格,是当年的新款,四万多。大伯父大伯母送了她B城的特产吃食,都是双份,另一份是给她父母的,她当天晚上就寄了回去,说是朋友送的。大姑送了她一条大牌围巾,她也去查了一下价格,三千多。他的家人好有爱好温暖,送她这些礼物,应该是出于对季明森的爱吧!林小卉承认自己有被感动到,她很少收到礼物,不过生日不过节的突然收到这么多礼物,还是来自对她而言是陌生人的季明森的家人,这种感觉她无法描述,就像角落里的丑小鸭,突然被告知其实你是白天鹅一样,有些惊喜又有些难以置信。

    虽然她从小有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和姐姐的爱,但是都是精神上的。物质上,家里的条件她也清楚,她几乎从来都不会向父母要一些不必要的东西,非常懂事,因为她知道家里没钱,所以她对漂亮衣服,昂贵的商品,没有太大欲望,因为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拥有那些,衣服有的穿就行,东西够用就行,她不会去奢求额外的,哪怕是后来自己赚钱了,经济并不窘迫了,她依然对物质的渴望不大,可能心底里觉得自己不配吧!就像和季明森谈恋爱一样,很多时候都让她觉得不真实,仿佛自己在做梦。

    周日晚上季明森带她去吃了米其林,补上迟到的入职庆祝。上周五买的向日葵已经凋谢了,回来的路上两人一起去花店又买了三支向日葵。

    晚上泡脚的时候,他们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同事给林小卉推荐了一个热播的小甜剧,她在手机上追了几集觉得还不错,泡脚时继续投屏在电视上看。这一集男主亲了女主,亲了很久,她一个人看还好,和季明森一起看有些尴尬,她的脸又红了。

    “小卉,我想吻你,可以吗?”她正红着脸尴尬的盯着屏幕时,季明森突然在她耳边轻声说。

    她能听到季明森的呼吸,她脑子里正在思考不知道如何回答,可是嘴巴却说了嗯。

    然后季明森的唇覆上了她的,两人呼吸交缠,感受彼此的气息,他的吻很温柔也很深,他们吻了好久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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