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卉家的元宵节
当天晚上，林小卉就打电话和爸爸妈妈说了下周末带季明森回家这件事。爸爸妈妈也很激动，爸爸的工厂已经开工了，他特意提前和厂领导请好了假。
林妈妈提前一天去了S市林小朵那里，把屋里好好收拾收拾，然后从家里带了些菜，第二天一早又去附近的菜场买了新鲜的肉和鱼。林爸爸是第二天一大早去的，坐镇上最早的一趟去S市的汽车。
季明森和林小朵是周六早上六点出发的，因为从A城开车到S市要四个多小时。季明森提前让妈妈准备了上好的茶叶，然后又买了两箱茅台酒给林爸爸，给林妈妈准备了几盒名贵的保健品，给林小朵准备了一套贵妇品牌的护肤品，还有一箱苹果和一箱车厘子。林小卉看他买了这么多东西，还跟他嘀咕，自己去他家什么也没买，是不是太失礼了，季明森笑着摸摸她的头说，你同意当他们儿媳妇就是最好的礼物。
去S市的高速路上，林小卉大部分时间在睡觉。到达林小朵家时，已经快十一点了。林小朵买的房子是一个比较小的小区，只有两栋楼，一百来户人家，位置有点偏，不算好卖，为了更好的销售房子，开发商给每户都送了一个停车位，林小朵没有车，所以停车位一直空着，到了之后，在林小朵的指引下，季明森把车停好。
按道理说，男生第一次到女朋友家里应该会有些紧张，可是带着季明森到了家里，见到父母之后，季明森礼貌的跟爸爸妈妈打招呼，一点紧张感也没有，爸爸妈妈反而肉眼可见的紧张的不得了，这种氛围让林小卉也莫名开始紧张。
进屋后，季明森把东西拿进来放好，然后换鞋，去了个洗手间，在沙发坐下。林妈妈打完招呼以后继续去厨房准备饭菜，林小朵给季明森倒了杯水，也顺势在沙发坐下看电视。林小卉去主卧卫生间上了个厕所，然后去自己房间看了一圈，床上干净整齐，妈妈换了新的四件套，房间没有灰尘，应该已经被打扫过，被子是妈妈打的棉花被，她闻了下，有阳光的味道。今晚季明森住这里。她和姐姐住。看完后，她走出房间，去客厅，坐在季明森旁边。
“小卉的房间昨天我们已经收拾了，床单被套都是换的新的，过了水的。小季你要累了的话，可以先去躺一会儿，饭好了叫你。”林小朵笑着对季明森说。她从小就很擅长和人打交道，家里平时待客之类的都是她活跃氛围。
“你要不要去休息一下？”林小卉想到今天确实起来太早了，她在车上一直在睡，季明森却没休息。
“不用，我不累。”季明森笑着说，语气温和。
林小朵在旁边默默打量着季明森，个子高，长得挺帅，看着干净清爽，有礼貌，走路和坐着的仪态也非常好，不像打工人，像领导，看他拿来的东西，也都不算便宜，经济实力应该不错。
林爸爸本身在生人面前话就不多，也不知道说什么，就在家里这里收拾一下那里收拾一下。
气氛很尴尬。
林小卉也不知道自己该干啥，她很想去厨房给妈妈帮忙，聊聊天，但是让季明森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也太奇怪了。想到去他家的时候，他家里人很热情，好像也没有太别扭。怎么到了自己家里气氛就这么怪？
“那个就是我的房间，你要是想休息就去休息，我去厨房给妈妈帮帮忙。”林小卉指了指自己的房间对季明森说，坐在这里她很不自在，迫切的想要做点什么缓解一下这种不自在。
“好。”季明森摸了摸她的头，笑着说，仿佛在让她不要紧张。
林小卉去了厨房，妈妈却让她去客厅陪着季明森。还悄悄和她说，这个小季比她想象的好多了，很帅气精神的小伙子，让她好好把握。她执意要待在厨房，穿上了围裙，帮妈妈切佐料，她提前提醒过妈妈，季明森不吃辣，所以妈妈准备的都是比较不辣的菜，炖了个排骨藕汤，清蒸鲈鱼，木耳炒肉，白菜豆腐煲，清炒菠菜，腐竹炒青菜，干豆角烧肉，番茄牛腩，熬了南瓜红枣小米粥，还有一锅白米饭。
沙发上，社交达人林小朵代替爸爸妈妈开始了对季明森的“问话”。
“小季是哪里人呀？”
“B城的。”
“大城市呀，我还没去过B城呢！”
“那有时间姐姐还有叔叔阿姨一起去B城玩，我做东。”
“那多不好意思啊，哈哈，你做什么工作呀，家里还有其他兄弟姐妹吗？”
“前两年自己创业，现在稳定了，主要是合伙人在打理，我在是在企业当项目负责人。家里就我一个孩子。”
“听上去很高大上呀，一年能赚不少钱吧！”
“还行。”
......
通过和季明森的对话，林小朵基本确定了季明森是个有钱人且家庭良好这件事，说话温和有礼，教养很好，自己反而像个问东问西聒噪的八婆。
林爸爸虽然这里忙忙那里忙忙，可是一直在听林小朵和季明森的对话，他心里对这个小伙子是很满意的，只要女儿喜欢，他自然是没什么意见的。这个年轻人，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很稳重，说话谈吐，都和他接触的本地小伙子不一样，让他有点畏惧，有点紧张，不太敢和他说话，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
快到十二点，林小卉帮妈妈把菜摆上桌，碗筷洗干净摆好，问爸爸要不要喝点酒，爸爸说想喝一点。她拿出两个小酒杯摆上，喊姐姐和季明森洗手吃饭。
一家人坐好，林妈妈有些拘束和不好意思。
“小季呀，这也没弄什么菜，手艺也不好，你就将就吃点，不要客气。”
“阿姨，您辛苦了，准备这么多菜。”
两人寒暄了几句，林小卉看爸爸拿出了酒，给自己的杯子倒上，想给季明森倒，又有点不好意思。
“你喝酒吗？喝的话可以陪我爸喝两杯。”林小卉问季明森。
“好。”季明森回答的很爽快。
林小卉从爸爸那里拿过酒瓶给季明森倒上，然后一家人开始吃饭。
喝了点酒，林爸爸的话也多了起来，很多话借着酒劲儿也说了出来。他说我们家小卉从小就很懂事，也能吃苦，受了委屈也不会表达，我们对女婿也没别的要求，只希望你对她好，她要是犯了错你告诉我们，我们说她，你别欺负她。要是实在过不下去了，就好聚好散，我们都能接受，我们也不图你什么，我和她妈妈只希望她平安健康幸福快乐的活着。
林小卉听着红了眼眶，眼泪也不听话的流了出来，她默默去了洗手间。爸爸不擅表达，她平时和妈妈交流比较多，爸爸的这一番话，触动了她的泪点，小时候她其实和爸爸很亲近的，那时候她很活泼，爸爸会骑自行车带她去厂里玩，会给她买零食，给她买作文书，走亲戚吃酒席都会带着她，她小时候晕车呕吐，爸爸都用手接着，从来没嫌弃过。她家是严母慈父，小时候不听话都是妈妈打她，爸爸从来不打人，小时候她喜欢爸爸多过妈妈。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可能是高中，可能是大学，父女俩渐渐没什么话题了，每次打电话就是简单的问候，反而和妈妈越来越亲近，无话不谈，越长大越了解父母的辛苦，也越想对他们好，回报他们。
甚至，她没想到爸爸妈妈也可以接受她离婚，只要她开心。她还记得舅舅家的表姐离婚，村里风言风语很多，舅舅觉得传出去名声不好，扬言要和表姐断绝了父女关系，不让表姐回家。她以为爸爸妈妈也会这样。没想到，爸爸妈妈心里也考虑到最坏的结果，最坏的结果他们也愿意接受。她觉得自己好幸运，有这么好的爸爸妈妈。
一顿饭下来，爸爸已经喝的有些醉了，妈妈让他去房间睡一觉，季明森反而跟没事儿人一样，没想到他还挺能喝的。甚至他还主动帮妈妈收拾碗筷，但是在妈妈的强烈拒绝下，他终于还是去沙发坐下了。林小卉帮妈妈一起收拾。
收拾完后，林小朵说下午约了朋友逛街，就出门了。林小卉让妈妈也休息一下，睡个午觉。然后她带季明森去了她房间，想让他休息一会儿。
“晚上你睡这里，我跟我姐姐睡，其实这里我也没住过几次，每次回来主要去老家。这床没你的床舒服，你将就一晚，被子是我妈妈打的棉花被，没你的被子轻软，但是挺暖和的。来这里你还能睡我房间，假如去老家，就只能带你住宾馆了，因为老家我和我姐姐一个房间，很小，环境也不太好。”林小卉带点自嘲的说。
季明森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听着，静静看着她，然后低头覆上了她的唇。林小卉起初有些懵，然后踮起脚尖勾着他的脖子回应着他，季明森加深了这个吻，带着酒意，温柔又缠绵，可能因为中午吃饭时爸爸的话引起了她的情绪波动，她急需一些东西缓解这个情绪，她吻的很忘情很投入。
两个人吻了好久才分开，然后紧紧相拥。
“我会对你好，对你的家人好。”季明森吻着她的头发，轻轻的说。
林小卉轻轻嗯了一声。
“带的睡衣还有换洗衣服还在你车里呢！我们去拿上来吧！”林小卉轻声说。
两人下去取了衣服又上来。换上睡衣，林小卉本来想去姐姐房间睡一会儿的，可是季明森拉着她不放手。她的床只有一米五，被子也是一米五的，大冷天两个人躺在床上，必须要靠的比较紧。她相信她不同意季明森不会对她做什么，但是毕竟父母都在家，两个人睡一个房间她怕爸爸妈妈多想。
拗不过季明森，她同意在一张床上午睡，但是三点半以前必须起来，而且晚上不能一起睡。被子比较小，两个人挨的很紧，季明森隔着衣服感觉到她身体的冰冷，直接将她搂进怀里。他的身体很热，怀抱很暖，林小卉的胳膊下意识抱紧了他的腰，想要离他更近一点。他的腿也顺势圈住她的，试图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她。她下意识想挣扎。
“别乱动。”季明森闷声说。
林小卉感觉他的身体好像更热了。她仿佛立刻意识到了什么，于是脸瞬间红的厉害，再不敢动了。只是闭着眼睛，埋头在他怀里，准备睡觉。
她醒来时，天已经黑了，房间里很暗，季明森已经不在床上了。她顺手拿起旁边的手机看了眼时间，五点半了。还有两个未接来电和微信电话请求，都是姐姐打来的，问她要不要喝奶茶，要不要吃酱板鱼。她回复了不用，然后起床。
季明森在厨房帮妈妈做饭，爸爸在客厅擦擦这里擦擦那里，姐姐还没回来。她去了厨房，让季明森去客厅待着，她来帮忙，季明森却问她有没有休息好。林妈妈也有点不自在，说林小朵下午打电话说有快递到了，打发他们两个出去拿快递，顺便买点糯米粉回来，晚上做点汤圆，明天元宵节吃。
林小卉让林小朵发了取件码，有四个快递，她拿了买菜的小推车，和季明森手牵手出了门。拿完快递买完糯米粉回来，已经六点多了，林小朵已经回来了，给她带了热乎乎的杨枝甘露，还有一盒酱板鱼。妈妈也做好了饭菜，摆好了碗筷，等他们回来就开饭。
晚上林爸爸还想喝酒，林小卉说喝酒伤身，把酒收走了，不让喝。爸爸说就喝一杯。于是林小卉给爸爸倒了一杯，爸爸又看向季明森，林小卉给季明森也倒了一杯，然后把酒瓶拿走了。
晚饭爸爸倒是没说什么煽情的话，就是说让妈妈明天早点做午饭，中午就把元宵节过了，让孩子们下午早点回去，周一还要上班。他计划和妈妈明天下午一起坐汽车回老家。
吃过晚饭，爸爸说要出去散会儿步，林小卉在家陪妈妈收拾，林小朵陪爸爸出去了。季明森去林小卉房间接电话，是家里打来的。
收拾完厨房，妈妈又忙着给林小卉准备明天要给她带的东西，主要是从老家带来的小菠菜，还有舅舅家种的红薯，干豆角，腊肠什么的。
然后母女俩准备做汤圆。季明森也打完电话出来了，帮忙一起弄，三人在餐桌搓汤圆，有红豆馅的和黑芝麻馅的。
搓完汤圆，林小卉让季明森先去洗漱，晚一点人多。她坐在沙发上和妈妈聊天，妈妈说她和爸爸对季明森印象很好，没什么意见，她自己喜欢就行。
“我们家虽然条件差了点，但是我女儿是最好的，不要觉得自己配不上，妈妈这辈子也没别的愿望，就希望你和你姐姐能过得幸福，我们也不是老封建，他要是对你不好了，你就回来，不要怕我们被别人说。”
林小卉点点头，她抱了抱妈妈，说谢谢妈妈。
晚上和姐姐躺在一张床上，两个人都没有睡意，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姐姐说让她和季明森发生关系前，双方最好都去医院做个体检，然后互相查一下征信。其他的，就顺其自然吧。
第二天林妈妈很早就起床了，煮了粥，煎了手抓饼。林小朵是要睡懒觉的，而且起床气很大，所以她不吃早饭。林小卉早早起来了，去了自己房间，季明森已经起床了，床铺已经整理好了，衣服也叠好装好了。
两个人抱了一会儿，出去吃早饭。
上午林小卉和季明森带着爸爸妈妈去家附近的商场逛了一下，年后商场衣服打折，她给爸爸妈妈买了秋衣和羽绒服，季明森本来要付钱的，但她坚持要自己付，季明森也就作罢。
回去后妈妈准备午饭，她把要带的东西整理到一起，先拿去季明森车上放着。
中午过节，妈妈烧了八个菜，煮了汤圆，还有一锅米饭。考虑到季明森下午要开车，中午都没喝酒。季明森跟林爸爸林妈妈提了下周六想安排双方父母见个面商量下婚事，在A城。林爸爸林妈妈同意，考虑到路途有点远，时间定在下周六晚上。
下午季明森坚持要送林爸爸林妈妈回老家，妈妈晕车，林小卉也想爸爸妈妈回去舒服一点，有车也方便带东西回去，所以也坚持让季明森送，把季明森带的东西也带了一部分。林爸爸坐副驾，林小卉和妈妈坐后排，她担心妈妈晕车会吐，她方便照顾。可能是季明森开车技术好，一路下来林妈妈并没有吐，只是有些晕，总体还好。
回去，周围邻居都跟看戏似的打量季明森，也有邻居直接来问，这是谁。林妈妈解释说是小卉男朋友，邻居夸了几句就离开了。因为还要回A城，林小卉和季明森并没有在老家逗留太久。老家的环境也确实有些寒酸，毕竟住了二十多年了，也没装修，也没什么像样的家具，都是有着浓重岁月痕迹的物品，甚至墙面都有着很明显的斑驳的污渍，角落还有蜘蛛网，林小卉早就习惯了，但是季明森看到，她觉得这些东西被放大了，心里有些不可名状的自卑。爸爸妈妈也有些不好意思，说着家里没收拾，见笑了。季明森反而没有什么过于惊讶的表情，依旧温和。
既然来了，她也带季明森简单参观了一下她的家，包括她和姐姐的房间，简陋的床，简陋的掉漆掉角的书桌，陪伴了她们十几年的大屁股电视，妈妈供奉菩萨的神桌，狭小的卫生间，牵着晒衣服铁丝的楼顶，还有几盆妈妈种的花，和以前养鸡用的破旧的鸡笼。一切好像都与季明森格格不入，但是林小卉此刻却很想让他看一下自己的成长环境，让他了解一下他们之间的差异，想着他会不会后悔自己一时冲动提出结婚？如果他反悔，林小卉也接受，因为对于和他结婚这件事，她一直觉得不太真实，像一场梦。他反悔了，她就当梦醒了，然后继续自己好好生活。
回去会经过林小卉童年的小村庄，那个有着她和爷爷奶奶回忆的地方。来时有爸爸妈妈在车上，林小卉就没提。回去时她告诉了季明森，季明森在村子的小桥边找了个地方停下。两人下车。
“这个桥是我小时候建的，以前河里有很多水，夏天奶奶会带我来桥底下乘凉。还有那边，原来是一座山，山下面有个湖，湖边上会有人放水牛。我小时候经常和小伙伴们爬山，村子周边的山都被我们爬过，小时候无知无畏，我们在山上看到墓碑，还会磕头。如果是和自己一个姓的，会多磕几个头。一点也不害怕。不过那时候的小伙伴都早已没有联系了，大家后来都有不同的生活轨迹...”
“小时候我还掉进过河里，被人救上来了，后来有个算命的说我命里有水灾，要防到12岁才安全，所以后来奶奶就管我很严，不让我碰深水，只能在浅浅的水边玩一玩，后来我对深水就有点恐惧，以至于对水上游乐项目一点兴趣都没有。”
“......”
触景生情，林小卉仿佛陷入了童年回忆里，那个小村庄，那些人，那些事。她安安静静的说着，季明森牵着她的手静静的听着。
她带着季明森到村子里原来爷爷奶奶的房子那里走了一圈，奶奶死后，找了风水先生看，说那个房子风水不好，于是就把爷爷接出来和四叔一起住，老房子不再住人了，后来的某一天雨夜，土房子倒塌，成了废墟。奶奶死后，她很少回来，因为也没有亲人住在这里了，只有一些隔得远的宗亲。她偶尔梦里会梦到小时候的一些场景，那时候爷爷奶奶都在，房子也还是完好的，尽管下雨会漏水，尽管连电都没通，还用古老的煤油灯......
看着这片废墟，她的眼泪像决堤的河水涌出来，她的童年，她的爷爷奶奶，一帧帧画面在她脑海中闪过......
季明森轻轻拍着她的背，抚摸她的头发，将她揽进怀里，等她哭完。
林妈妈提前一天去了S市林小朵那里，把屋里好好收拾收拾，然后从家里带了些菜，第二天一早又去附近的菜场买了新鲜的肉和鱼。林爸爸是第二天一大早去的，坐镇上最早的一趟去S市的汽车。
季明森和林小朵是周六早上六点出发的，因为从A城开车到S市要四个多小时。季明森提前让妈妈准备了上好的茶叶，然后又买了两箱茅台酒给林爸爸，给林妈妈准备了几盒名贵的保健品，给林小朵准备了一套贵妇品牌的护肤品，还有一箱苹果和一箱车厘子。林小卉看他买了这么多东西，还跟他嘀咕，自己去他家什么也没买，是不是太失礼了，季明森笑着摸摸她的头说，你同意当他们儿媳妇就是最好的礼物。
去S市的高速路上，林小卉大部分时间在睡觉。到达林小朵家时，已经快十一点了。林小朵买的房子是一个比较小的小区，只有两栋楼，一百来户人家，位置有点偏，不算好卖，为了更好的销售房子，开发商给每户都送了一个停车位，林小朵没有车，所以停车位一直空着，到了之后，在林小朵的指引下，季明森把车停好。
按道理说，男生第一次到女朋友家里应该会有些紧张，可是带着季明森到了家里，见到父母之后，季明森礼貌的跟爸爸妈妈打招呼，一点紧张感也没有，爸爸妈妈反而肉眼可见的紧张的不得了，这种氛围让林小卉也莫名开始紧张。
进屋后，季明森把东西拿进来放好，然后换鞋，去了个洗手间，在沙发坐下。林妈妈打完招呼以后继续去厨房准备饭菜，林小朵给季明森倒了杯水，也顺势在沙发坐下看电视。林小卉去主卧卫生间上了个厕所，然后去自己房间看了一圈，床上干净整齐，妈妈换了新的四件套，房间没有灰尘，应该已经被打扫过，被子是妈妈打的棉花被，她闻了下，有阳光的味道。今晚季明森住这里。她和姐姐住。看完后，她走出房间，去客厅，坐在季明森旁边。
“小卉的房间昨天我们已经收拾了，床单被套都是换的新的，过了水的。小季你要累了的话，可以先去躺一会儿，饭好了叫你。”林小朵笑着对季明森说。她从小就很擅长和人打交道，家里平时待客之类的都是她活跃氛围。
“你要不要去休息一下？”林小卉想到今天确实起来太早了，她在车上一直在睡，季明森却没休息。
“不用，我不累。”季明森笑着说，语气温和。
林小朵在旁边默默打量着季明森，个子高，长得挺帅，看着干净清爽，有礼貌，走路和坐着的仪态也非常好，不像打工人，像领导，看他拿来的东西，也都不算便宜，经济实力应该不错。
林爸爸本身在生人面前话就不多，也不知道说什么，就在家里这里收拾一下那里收拾一下。
气氛很尴尬。
林小卉也不知道自己该干啥，她很想去厨房给妈妈帮忙，聊聊天，但是让季明森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也太奇怪了。想到去他家的时候，他家里人很热情，好像也没有太别扭。怎么到了自己家里气氛就这么怪？
“那个就是我的房间，你要是想休息就去休息，我去厨房给妈妈帮帮忙。”林小卉指了指自己的房间对季明森说，坐在这里她很不自在，迫切的想要做点什么缓解一下这种不自在。
“好。”季明森摸了摸她的头，笑着说，仿佛在让她不要紧张。
林小卉去了厨房，妈妈却让她去客厅陪着季明森。还悄悄和她说，这个小季比她想象的好多了，很帅气精神的小伙子，让她好好把握。她执意要待在厨房，穿上了围裙，帮妈妈切佐料，她提前提醒过妈妈，季明森不吃辣，所以妈妈准备的都是比较不辣的菜，炖了个排骨藕汤，清蒸鲈鱼，木耳炒肉，白菜豆腐煲，清炒菠菜，腐竹炒青菜，干豆角烧肉，番茄牛腩，熬了南瓜红枣小米粥，还有一锅白米饭。
沙发上，社交达人林小朵代替爸爸妈妈开始了对季明森的“问话”。
“小季是哪里人呀？”
“B城的。”
“大城市呀，我还没去过B城呢！”
“那有时间姐姐还有叔叔阿姨一起去B城玩，我做东。”
“那多不好意思啊，哈哈，你做什么工作呀，家里还有其他兄弟姐妹吗？”
“前两年自己创业，现在稳定了，主要是合伙人在打理，我在是在企业当项目负责人。家里就我一个孩子。”
“听上去很高大上呀，一年能赚不少钱吧！”
“还行。”
......
通过和季明森的对话，林小朵基本确定了季明森是个有钱人且家庭良好这件事，说话温和有礼，教养很好，自己反而像个问东问西聒噪的八婆。
林爸爸虽然这里忙忙那里忙忙，可是一直在听林小朵和季明森的对话，他心里对这个小伙子是很满意的，只要女儿喜欢，他自然是没什么意见的。这个年轻人，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很稳重，说话谈吐，都和他接触的本地小伙子不一样，让他有点畏惧，有点紧张，不太敢和他说话，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
快到十二点，林小卉帮妈妈把菜摆上桌，碗筷洗干净摆好，问爸爸要不要喝点酒，爸爸说想喝一点。她拿出两个小酒杯摆上，喊姐姐和季明森洗手吃饭。
一家人坐好，林妈妈有些拘束和不好意思。
“小季呀，这也没弄什么菜，手艺也不好，你就将就吃点，不要客气。”
“阿姨，您辛苦了，准备这么多菜。”
两人寒暄了几句，林小卉看爸爸拿出了酒，给自己的杯子倒上，想给季明森倒，又有点不好意思。
“你喝酒吗？喝的话可以陪我爸喝两杯。”林小卉问季明森。
“好。”季明森回答的很爽快。
林小卉从爸爸那里拿过酒瓶给季明森倒上，然后一家人开始吃饭。
喝了点酒，林爸爸的话也多了起来，很多话借着酒劲儿也说了出来。他说我们家小卉从小就很懂事，也能吃苦，受了委屈也不会表达，我们对女婿也没别的要求，只希望你对她好，她要是犯了错你告诉我们，我们说她，你别欺负她。要是实在过不下去了，就好聚好散，我们都能接受，我们也不图你什么，我和她妈妈只希望她平安健康幸福快乐的活着。
林小卉听着红了眼眶，眼泪也不听话的流了出来，她默默去了洗手间。爸爸不擅表达，她平时和妈妈交流比较多，爸爸的这一番话，触动了她的泪点，小时候她其实和爸爸很亲近的，那时候她很活泼，爸爸会骑自行车带她去厂里玩，会给她买零食，给她买作文书，走亲戚吃酒席都会带着她，她小时候晕车呕吐，爸爸都用手接着，从来没嫌弃过。她家是严母慈父，小时候不听话都是妈妈打她，爸爸从来不打人，小时候她喜欢爸爸多过妈妈。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可能是高中，可能是大学，父女俩渐渐没什么话题了，每次打电话就是简单的问候，反而和妈妈越来越亲近，无话不谈，越长大越了解父母的辛苦，也越想对他们好，回报他们。
甚至，她没想到爸爸妈妈也可以接受她离婚，只要她开心。她还记得舅舅家的表姐离婚，村里风言风语很多，舅舅觉得传出去名声不好，扬言要和表姐断绝了父女关系，不让表姐回家。她以为爸爸妈妈也会这样。没想到，爸爸妈妈心里也考虑到最坏的结果，最坏的结果他们也愿意接受。她觉得自己好幸运，有这么好的爸爸妈妈。
一顿饭下来，爸爸已经喝的有些醉了，妈妈让他去房间睡一觉，季明森反而跟没事儿人一样，没想到他还挺能喝的。甚至他还主动帮妈妈收拾碗筷，但是在妈妈的强烈拒绝下，他终于还是去沙发坐下了。林小卉帮妈妈一起收拾。
收拾完后，林小朵说下午约了朋友逛街，就出门了。林小卉让妈妈也休息一下，睡个午觉。然后她带季明森去了她房间，想让他休息一会儿。
“晚上你睡这里，我跟我姐姐睡，其实这里我也没住过几次，每次回来主要去老家。这床没你的床舒服，你将就一晚，被子是我妈妈打的棉花被，没你的被子轻软，但是挺暖和的。来这里你还能睡我房间，假如去老家，就只能带你住宾馆了，因为老家我和我姐姐一个房间，很小，环境也不太好。”林小卉带点自嘲的说。
季明森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听着，静静看着她，然后低头覆上了她的唇。林小卉起初有些懵，然后踮起脚尖勾着他的脖子回应着他，季明森加深了这个吻，带着酒意，温柔又缠绵，可能因为中午吃饭时爸爸的话引起了她的情绪波动，她急需一些东西缓解这个情绪，她吻的很忘情很投入。
两个人吻了好久才分开，然后紧紧相拥。
“我会对你好，对你的家人好。”季明森吻着她的头发，轻轻的说。
林小卉轻轻嗯了一声。
“带的睡衣还有换洗衣服还在你车里呢！我们去拿上来吧！”林小卉轻声说。
两人下去取了衣服又上来。换上睡衣，林小卉本来想去姐姐房间睡一会儿的，可是季明森拉着她不放手。她的床只有一米五，被子也是一米五的，大冷天两个人躺在床上，必须要靠的比较紧。她相信她不同意季明森不会对她做什么，但是毕竟父母都在家，两个人睡一个房间她怕爸爸妈妈多想。
拗不过季明森，她同意在一张床上午睡，但是三点半以前必须起来，而且晚上不能一起睡。被子比较小，两个人挨的很紧，季明森隔着衣服感觉到她身体的冰冷，直接将她搂进怀里。他的身体很热，怀抱很暖，林小卉的胳膊下意识抱紧了他的腰，想要离他更近一点。他的腿也顺势圈住她的，试图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她。她下意识想挣扎。
“别乱动。”季明森闷声说。
林小卉感觉他的身体好像更热了。她仿佛立刻意识到了什么，于是脸瞬间红的厉害，再不敢动了。只是闭着眼睛，埋头在他怀里，准备睡觉。
她醒来时，天已经黑了，房间里很暗，季明森已经不在床上了。她顺手拿起旁边的手机看了眼时间，五点半了。还有两个未接来电和微信电话请求，都是姐姐打来的，问她要不要喝奶茶，要不要吃酱板鱼。她回复了不用，然后起床。
季明森在厨房帮妈妈做饭，爸爸在客厅擦擦这里擦擦那里，姐姐还没回来。她去了厨房，让季明森去客厅待着，她来帮忙，季明森却问她有没有休息好。林妈妈也有点不自在，说林小朵下午打电话说有快递到了，打发他们两个出去拿快递，顺便买点糯米粉回来，晚上做点汤圆，明天元宵节吃。
林小卉让林小朵发了取件码，有四个快递，她拿了买菜的小推车，和季明森手牵手出了门。拿完快递买完糯米粉回来，已经六点多了，林小朵已经回来了，给她带了热乎乎的杨枝甘露，还有一盒酱板鱼。妈妈也做好了饭菜，摆好了碗筷，等他们回来就开饭。
晚上林爸爸还想喝酒，林小卉说喝酒伤身，把酒收走了，不让喝。爸爸说就喝一杯。于是林小卉给爸爸倒了一杯，爸爸又看向季明森，林小卉给季明森也倒了一杯，然后把酒瓶拿走了。
晚饭爸爸倒是没说什么煽情的话，就是说让妈妈明天早点做午饭，中午就把元宵节过了，让孩子们下午早点回去，周一还要上班。他计划和妈妈明天下午一起坐汽车回老家。
吃过晚饭，爸爸说要出去散会儿步，林小卉在家陪妈妈收拾，林小朵陪爸爸出去了。季明森去林小卉房间接电话，是家里打来的。
收拾完厨房，妈妈又忙着给林小卉准备明天要给她带的东西，主要是从老家带来的小菠菜，还有舅舅家种的红薯，干豆角，腊肠什么的。
然后母女俩准备做汤圆。季明森也打完电话出来了，帮忙一起弄，三人在餐桌搓汤圆，有红豆馅的和黑芝麻馅的。
搓完汤圆，林小卉让季明森先去洗漱，晚一点人多。她坐在沙发上和妈妈聊天，妈妈说她和爸爸对季明森印象很好，没什么意见，她自己喜欢就行。
“我们家虽然条件差了点，但是我女儿是最好的，不要觉得自己配不上，妈妈这辈子也没别的愿望，就希望你和你姐姐能过得幸福，我们也不是老封建，他要是对你不好了，你就回来，不要怕我们被别人说。”
林小卉点点头，她抱了抱妈妈，说谢谢妈妈。
晚上和姐姐躺在一张床上，两个人都没有睡意，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姐姐说让她和季明森发生关系前，双方最好都去医院做个体检，然后互相查一下征信。其他的，就顺其自然吧。
第二天林妈妈很早就起床了，煮了粥，煎了手抓饼。林小朵是要睡懒觉的，而且起床气很大，所以她不吃早饭。林小卉早早起来了，去了自己房间，季明森已经起床了，床铺已经整理好了，衣服也叠好装好了。
两个人抱了一会儿，出去吃早饭。
上午林小卉和季明森带着爸爸妈妈去家附近的商场逛了一下，年后商场衣服打折，她给爸爸妈妈买了秋衣和羽绒服，季明森本来要付钱的，但她坚持要自己付，季明森也就作罢。
回去后妈妈准备午饭，她把要带的东西整理到一起，先拿去季明森车上放着。
中午过节，妈妈烧了八个菜，煮了汤圆，还有一锅米饭。考虑到季明森下午要开车，中午都没喝酒。季明森跟林爸爸林妈妈提了下周六想安排双方父母见个面商量下婚事，在A城。林爸爸林妈妈同意，考虑到路途有点远，时间定在下周六晚上。
下午季明森坚持要送林爸爸林妈妈回老家，妈妈晕车，林小卉也想爸爸妈妈回去舒服一点，有车也方便带东西回去，所以也坚持让季明森送，把季明森带的东西也带了一部分。林爸爸坐副驾，林小卉和妈妈坐后排，她担心妈妈晕车会吐，她方便照顾。可能是季明森开车技术好，一路下来林妈妈并没有吐，只是有些晕，总体还好。
回去，周围邻居都跟看戏似的打量季明森，也有邻居直接来问，这是谁。林妈妈解释说是小卉男朋友，邻居夸了几句就离开了。因为还要回A城，林小卉和季明森并没有在老家逗留太久。老家的环境也确实有些寒酸，毕竟住了二十多年了，也没装修，也没什么像样的家具，都是有着浓重岁月痕迹的物品，甚至墙面都有着很明显的斑驳的污渍，角落还有蜘蛛网，林小卉早就习惯了，但是季明森看到，她觉得这些东西被放大了，心里有些不可名状的自卑。爸爸妈妈也有些不好意思，说着家里没收拾，见笑了。季明森反而没有什么过于惊讶的表情，依旧温和。
既然来了，她也带季明森简单参观了一下她的家，包括她和姐姐的房间，简陋的床，简陋的掉漆掉角的书桌，陪伴了她们十几年的大屁股电视，妈妈供奉菩萨的神桌，狭小的卫生间，牵着晒衣服铁丝的楼顶，还有几盆妈妈种的花，和以前养鸡用的破旧的鸡笼。一切好像都与季明森格格不入，但是林小卉此刻却很想让他看一下自己的成长环境，让他了解一下他们之间的差异，想着他会不会后悔自己一时冲动提出结婚？如果他反悔，林小卉也接受，因为对于和他结婚这件事，她一直觉得不太真实，像一场梦。他反悔了，她就当梦醒了，然后继续自己好好生活。
回去会经过林小卉童年的小村庄，那个有着她和爷爷奶奶回忆的地方。来时有爸爸妈妈在车上，林小卉就没提。回去时她告诉了季明森，季明森在村子的小桥边找了个地方停下。两人下车。
“这个桥是我小时候建的，以前河里有很多水，夏天奶奶会带我来桥底下乘凉。还有那边，原来是一座山，山下面有个湖，湖边上会有人放水牛。我小时候经常和小伙伴们爬山，村子周边的山都被我们爬过，小时候无知无畏，我们在山上看到墓碑，还会磕头。如果是和自己一个姓的，会多磕几个头。一点也不害怕。不过那时候的小伙伴都早已没有联系了，大家后来都有不同的生活轨迹...”
“小时候我还掉进过河里，被人救上来了，后来有个算命的说我命里有水灾，要防到12岁才安全，所以后来奶奶就管我很严，不让我碰深水，只能在浅浅的水边玩一玩，后来我对深水就有点恐惧，以至于对水上游乐项目一点兴趣都没有。”
“......”
触景生情，林小卉仿佛陷入了童年回忆里，那个小村庄，那些人，那些事。她安安静静的说着，季明森牵着她的手静静的听着。
她带着季明森到村子里原来爷爷奶奶的房子那里走了一圈，奶奶死后，找了风水先生看，说那个房子风水不好，于是就把爷爷接出来和四叔一起住，老房子不再住人了，后来的某一天雨夜，土房子倒塌，成了废墟。奶奶死后，她很少回来，因为也没有亲人住在这里了，只有一些隔得远的宗亲。她偶尔梦里会梦到小时候的一些场景，那时候爷爷奶奶都在，房子也还是完好的，尽管下雨会漏水，尽管连电都没通，还用古老的煤油灯......
看着这片废墟，她的眼泪像决堤的河水涌出来，她的童年，她的爷爷奶奶，一帧帧画面在她脑海中闪过......
季明森轻轻拍着她的背，抚摸她的头发，将她揽进怀里，等她哭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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