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清晨
第二天起来,三个黑眼圈。
林天巡去给敲门的宁亚新开门时,看到他神色憔悴,连带着手提的三盒早餐都散发着“我很难过”的气息。
女孩睡眠浅,也醒了,睡眼惺忪地跪坐在床上梳理乱蓬蓬的头发,轻飘飘地瞥他们一眼又极快收回目光,黑发遮挡下看不出她的神情。
林天巡:“?”
宁亚新保持着他的悲痛万分:“兄弟,晚上室友磨牙的痛苦你是不会懂的。来,哥请你们吃饭,我的饭卡随便刷。”
林天巡接过早饭,被香气熏到了,直皱眉头:“我知道星安会的饭菜免费。”
宁亚新神色微滞,轻咳一声,背过身去:“快快快,叠被子理床单,然后我们去食堂。在宿舍吃饭会被咱们的穆监察逮来训话的。”
老远都能感到穆监察的强大气场在给空气施加巨大压力。
林天巡点了一下头,弯下腰,递了一份给女孩,忽然想起什么:“你叫什么。”
女孩开心地打开饭盒,稍稍愣神,开始对着他比划了一通。可惜名字没那么容易比划出来。于是林天巡道:“你写吧。”
女孩跳下床,和他并肩站着,用白皙的手指在空中一笔一划认认真真地写。
楚焰。
挺别致的名字。林天巡想。
三人一起往食堂走去,路上不断有其他刚起床的队员打招呼,并好奇地看着林天巡和楚焰,脑子里浮现出的都是“绷带怪人”和“难民少女”两个词。
“啊对了,今天有商队路过红塔13。”到了食堂,宁亚新开始挑挑拣拣地吃饭,“星安会救过他们老大‘银猫’的命,所以银猫邀请我们去太空赴宴。我们是谁?日理万机的悲苦人民!所以副队就意思意思派了几个人去,就包括我这块英俊帅气的招牌。”
林天巡打开盒子,漠然道:“选你应该是因为你闲。”
他尝了一口,久久才下咽,努力适应微辣的味道,舌尖都有点发麻。好不容易吃完几口菜,又问道:“银猫是谁?”
“卖药的,专治精神病!”
林天巡筷子一顿,抬起头,心情复杂。
世界真小啊,又是卖药的。
商队都走这么远,肯定不穷吧。林天巡道:“别告诉我他是A厂倒闭后发达的。”
宁亚新:“咦,你怎么知道。”
林天巡:“……”
他本来只想帮忙查查阿伦自杀的原因,没想到冥冥中好像有个套子,把他越拖越深了。
阿伦和“未知”的聊天信息里有一条“他会认出你”,是什么意思呢?
阿伦又不是逃犯,怕的肯定不是警察,也不是围观群众。那难道是A厂混入的人?
这样说的话,“未知”认识A厂的人,还与之有很深的纠葛?
乱,烦,不想了。
林天巡心不在焉地吃了口菜,差点一口吐出来。
他看着筷子,陷入了沉默。
那菜叶白里透着炫目的金黄,像铺了一层奢华的金粉,乍一看像薄金片。
“哦,你吃的那玩意儿可能有点酸。”宁亚新一本正经道,“你要知道,一个队的菜主要是什么味,一般都取决于队里的监察员喜欢什么味。”
“你听他扯。”副队端着盘子飘然路过,“是掌厨机器人有天尝试这盘‘金碧辉煌’,被哎哟和呀嘿随口夸了一句,从此顿顿必做。我们这里连半个读过机械书籍的人都没有,更没有治机器人脑残的工程师了。”
她坐进人最多的地方,说说笑笑去了。
哦,我会啊。林天巡不以为然地想。
他果断选择把金菜叶送给宁亚新,话题一转道:“你在队里负责什么?”
队里大家都很忙,队长不见踪影,副队常带着队员里外奔波,监察四下溜蹿,只有宁亚新跟没事人一样,还能陪他们几个。
宁亚新面不改色地把金菜叶夹起来,起身一甩,甩进后桌队员的盘子里,在对方的悲痛怒吼中道:“谁让你半夜吵我,啊!”
他转身重新坐下,话题无缝衔接:“我嘛,实习的,没什么固定任务,专职给副队打下手,她让我干啥我就干啥。”
三人吃完了饭,才看到找了半天路才找进食堂的中年男人。他脸色发白,可能是饿得慌了,冲进食堂时比起猛虎下山有过之而无不及。
难民是这样的。林天巡记得以前大人看到有食物,有时就算是迎着炮火前行也会给他们小孩子拿来充饥。
这时,宁亚新压低了声音对他说:“哎哎,待会儿我去赴宴,你再帮我查查阿伦成不?”
林天巡从回忆中回神:“不行。”
“……”正准备许诺报酬的宁亚新顿住了,大抵是没见过拒绝得这么干脆的人,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
林天巡道:“我想见银猫。走。”正好走到正对大门处,他转身就走,留下没来得及追的宁亚新在风里凌乱。
宁亚新偏头对楚焰说:“他这个性格不该跟我查案,该去前线当总指挥。”
楚焰抿嘴笑了,不置可否。她小跑着追上去,对林天巡比划:我也要去……
最后一个动作林天巡没有看清。他皱眉思考楚焰刚才那个右手食指与中指向左偏转的动作。
手语里有这个动作?
很熟悉,但似乎是错觉。他记忆力不错,红塔13的手语里真的没有这个动作。
他只犹豫了几秒钟,就见楚焰惊醒般瞳孔微缩,随后自顾自摇摇头,重新抬起右手,拇指与中指指尖相触,即刻松开,做了一个向外轻推的动作,然后急匆匆比划:“刚才记错了。”
林天巡这下看懂了:“你说,‘我也要去玩’?”
楚焰点点头,期待地望着他,露出一个忐忑又甜美的笑容。
林天巡驻足回头,看了眼宁亚新。
宁亚新摊手:“无所谓啊,银猫也是难民出身,他不介意这些。”
星安会离开大气层的飞行器一般都是战甲和重型飞船,战区队用战甲,非战区队用重型飞船,偶尔会配备传统的小型飞行器。林天巡在书上学过这三种主要飞行器的驾驶方法,但会背不代表会开。
当他一上去就靠近了操作台上的灰色按钮时,宁亚新吓得头发竖起,手脚并用阻止了他,哇哇乱叫:“卧槽祖宗你千万别碰自爆装置!把我炸没了不值几个钱,但一架太空飞行器价值上百万红塔币,把咱们卖了也赔不起啊!!”
林天巡烦躁地白他一眼:“闭嘴。”
他艰难地绕过操作台,伸手够到了照明开关。
啪的一声,舱内光线暗淡下来。
没那么刺眼了。林天巡满意地坐到安安静静呆在后座的楚焰旁边,想了想,对嘴角抽搐的宁亚新做了个请的手势:“你开,我坐。”
林天巡去给敲门的宁亚新开门时,看到他神色憔悴,连带着手提的三盒早餐都散发着“我很难过”的气息。
女孩睡眠浅,也醒了,睡眼惺忪地跪坐在床上梳理乱蓬蓬的头发,轻飘飘地瞥他们一眼又极快收回目光,黑发遮挡下看不出她的神情。
林天巡:“?”
宁亚新保持着他的悲痛万分:“兄弟,晚上室友磨牙的痛苦你是不会懂的。来,哥请你们吃饭,我的饭卡随便刷。”
林天巡接过早饭,被香气熏到了,直皱眉头:“我知道星安会的饭菜免费。”
宁亚新神色微滞,轻咳一声,背过身去:“快快快,叠被子理床单,然后我们去食堂。在宿舍吃饭会被咱们的穆监察逮来训话的。”
老远都能感到穆监察的强大气场在给空气施加巨大压力。
林天巡点了一下头,弯下腰,递了一份给女孩,忽然想起什么:“你叫什么。”
女孩开心地打开饭盒,稍稍愣神,开始对着他比划了一通。可惜名字没那么容易比划出来。于是林天巡道:“你写吧。”
女孩跳下床,和他并肩站着,用白皙的手指在空中一笔一划认认真真地写。
楚焰。
挺别致的名字。林天巡想。
三人一起往食堂走去,路上不断有其他刚起床的队员打招呼,并好奇地看着林天巡和楚焰,脑子里浮现出的都是“绷带怪人”和“难民少女”两个词。
“啊对了,今天有商队路过红塔13。”到了食堂,宁亚新开始挑挑拣拣地吃饭,“星安会救过他们老大‘银猫’的命,所以银猫邀请我们去太空赴宴。我们是谁?日理万机的悲苦人民!所以副队就意思意思派了几个人去,就包括我这块英俊帅气的招牌。”
林天巡打开盒子,漠然道:“选你应该是因为你闲。”
他尝了一口,久久才下咽,努力适应微辣的味道,舌尖都有点发麻。好不容易吃完几口菜,又问道:“银猫是谁?”
“卖药的,专治精神病!”
林天巡筷子一顿,抬起头,心情复杂。
世界真小啊,又是卖药的。
商队都走这么远,肯定不穷吧。林天巡道:“别告诉我他是A厂倒闭后发达的。”
宁亚新:“咦,你怎么知道。”
林天巡:“……”
他本来只想帮忙查查阿伦自杀的原因,没想到冥冥中好像有个套子,把他越拖越深了。
阿伦和“未知”的聊天信息里有一条“他会认出你”,是什么意思呢?
阿伦又不是逃犯,怕的肯定不是警察,也不是围观群众。那难道是A厂混入的人?
这样说的话,“未知”认识A厂的人,还与之有很深的纠葛?
乱,烦,不想了。
林天巡心不在焉地吃了口菜,差点一口吐出来。
他看着筷子,陷入了沉默。
那菜叶白里透着炫目的金黄,像铺了一层奢华的金粉,乍一看像薄金片。
“哦,你吃的那玩意儿可能有点酸。”宁亚新一本正经道,“你要知道,一个队的菜主要是什么味,一般都取决于队里的监察员喜欢什么味。”
“你听他扯。”副队端着盘子飘然路过,“是掌厨机器人有天尝试这盘‘金碧辉煌’,被哎哟和呀嘿随口夸了一句,从此顿顿必做。我们这里连半个读过机械书籍的人都没有,更没有治机器人脑残的工程师了。”
她坐进人最多的地方,说说笑笑去了。
哦,我会啊。林天巡不以为然地想。
他果断选择把金菜叶送给宁亚新,话题一转道:“你在队里负责什么?”
队里大家都很忙,队长不见踪影,副队常带着队员里外奔波,监察四下溜蹿,只有宁亚新跟没事人一样,还能陪他们几个。
宁亚新面不改色地把金菜叶夹起来,起身一甩,甩进后桌队员的盘子里,在对方的悲痛怒吼中道:“谁让你半夜吵我,啊!”
他转身重新坐下,话题无缝衔接:“我嘛,实习的,没什么固定任务,专职给副队打下手,她让我干啥我就干啥。”
三人吃完了饭,才看到找了半天路才找进食堂的中年男人。他脸色发白,可能是饿得慌了,冲进食堂时比起猛虎下山有过之而无不及。
难民是这样的。林天巡记得以前大人看到有食物,有时就算是迎着炮火前行也会给他们小孩子拿来充饥。
这时,宁亚新压低了声音对他说:“哎哎,待会儿我去赴宴,你再帮我查查阿伦成不?”
林天巡从回忆中回神:“不行。”
“……”正准备许诺报酬的宁亚新顿住了,大抵是没见过拒绝得这么干脆的人,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
林天巡道:“我想见银猫。走。”正好走到正对大门处,他转身就走,留下没来得及追的宁亚新在风里凌乱。
宁亚新偏头对楚焰说:“他这个性格不该跟我查案,该去前线当总指挥。”
楚焰抿嘴笑了,不置可否。她小跑着追上去,对林天巡比划:我也要去……
最后一个动作林天巡没有看清。他皱眉思考楚焰刚才那个右手食指与中指向左偏转的动作。
手语里有这个动作?
很熟悉,但似乎是错觉。他记忆力不错,红塔13的手语里真的没有这个动作。
他只犹豫了几秒钟,就见楚焰惊醒般瞳孔微缩,随后自顾自摇摇头,重新抬起右手,拇指与中指指尖相触,即刻松开,做了一个向外轻推的动作,然后急匆匆比划:“刚才记错了。”
林天巡这下看懂了:“你说,‘我也要去玩’?”
楚焰点点头,期待地望着他,露出一个忐忑又甜美的笑容。
林天巡驻足回头,看了眼宁亚新。
宁亚新摊手:“无所谓啊,银猫也是难民出身,他不介意这些。”
星安会离开大气层的飞行器一般都是战甲和重型飞船,战区队用战甲,非战区队用重型飞船,偶尔会配备传统的小型飞行器。林天巡在书上学过这三种主要飞行器的驾驶方法,但会背不代表会开。
当他一上去就靠近了操作台上的灰色按钮时,宁亚新吓得头发竖起,手脚并用阻止了他,哇哇乱叫:“卧槽祖宗你千万别碰自爆装置!把我炸没了不值几个钱,但一架太空飞行器价值上百万红塔币,把咱们卖了也赔不起啊!!”
林天巡烦躁地白他一眼:“闭嘴。”
他艰难地绕过操作台,伸手够到了照明开关。
啪的一声,舱内光线暗淡下来。
没那么刺眼了。林天巡满意地坐到安安静静呆在后座的楚焰旁边,想了想,对嘴角抽搐的宁亚新做了个请的手势:“你开,我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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