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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白蜡

    百越区,一个自上世纪六十年代经济与贸易开始飞速发展的区域。

    从前那个堪称鸟不拉屎的沿海小渔村,如今已然成为了商业与贸易的天堂,即使寸土寸金,却依然让许多来自内陆的务工人口趋之若鹜,疯狂寻找着获得财富的机会。

    百越区林平道,一片公共墓园中正在举行着一场葬礼。

    棺椁的周围约有十数个人,站在最前面的是一男一女。其中那位女士看起来显然不再年轻,眼角已然出现了法令纹的痕迹,其间还残存着的红色似乎表明泪水可能刚刚才从她的眼中离去。但即使是这样,也能隐约看出她曾经的雍容华贵与年轻时候的风姿绰约,想必如果没有这场葬礼,此时她正与哪位社交名媛谈笑风生。

    而她的身旁是一名鼻梁上架着副金丝眼睛的中年男人,粗略看去显得颇为温文儒雅,像是一位资深教师或者是某个研究院的工作人员。此时正看着面前的那副棺椁,脸上的表情只有沉思。

    “陈先生,时辰已到,逝者为大,是时候入土了。”

    此时,一道声音从这对像是夫妻的男女旁响起,看身上的装扮像是一位专业的殡葬行业从业人员。

    “嗯,开始吧,等下如果能轻点地话还请麻烦轻点。”那个被称作陈先生的男子挥了挥手,也没有回头望向声音传来地方向,只是无奈地说到。

    沉默了一会儿,看着棺椁被几个人联合抬进了提前挖好的土坑中,然后渐渐地顶部逐渐被泥土覆盖起来,林业欣终于是忍不住痛哭了出来,整个人都靠在陈平渠的肩膀上,抑制不住的抽泣着。

    陈平渠感受着肩膀上的湿润,只是叹了口气,默默的抚摸着林业欣的后背,他知道这个时候无论说什么都没法缓解妻子的丧子之痛,最应该做的反而是自己先冷静下来,然后一直陪在妻子的身边。

    他难道内心不痛吗?他内心也像是被一把锋利的刻刀一刀刀的从心上划过一样。只是他知道,即使再痛他也不能让这些东西摧垮了自己,他一直都是这个家真正的顶梁柱,如果他倒了,那这个家就真正的倒了。

    擦了擦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眼镜镜片上的水渍,陈平渠就这样默默地看着那个原本的坑洞放进了棺材,然后一锹锹的土覆盖在棺椁的顶部,等累积到一定程度后又从顶部滑落,逐渐填满棺椁周围还存在的缝隙。

    慢慢的,棺椁消失在了视线之中,那个坑洞逐渐变成了平地,而后又慢慢垒高变成了一座小土丘。陈平渠知道,这一辈子他都无法再见到他的儿子了。

    他们身边的人越来越少,最开始是负责填土的殡葬人员离去,而后是一同前来的亲戚,到最后还在墓园的只剩下了他们夫妻俩,和远处正叼着个老式烟斗闭目假寐的守墓老人。

    ......

    渐渐地,乌云笼罩了天空,吞噬了太阳的最后一抹光辉。

    雨,淅淅沥沥地落了下来,落在脸上和雨水混在了一起而后顺着眼角流下,滴在了地上,顺着泥土下渗又与其他地方的雨汇聚成了一条条小溪。

    “下雨了啊。”

    不知何时,那个守墓老人拿来一把伞打开递给了陈平渠,自己也举着一把伞站在了陈平渠的身边。

    看着陈平渠接过了伞,也没管他有没有什么要说的话,老人自顾自的接着说道。

    “如果当年我儿子没有走的话,他的儿子现在应该也像令公子一样大了。”

    说着,老人从口袋中重新拿出了那个烟斗,抖了抖里面的烟灰,继续叼在了嘴里。

    “当时我儿子被发现的时候,他全身已经被分成了数块堆叠在一个破败的小巷里面,但是警察们经过查证之后却没有在现场发现过任何打斗的痕迹以及有关于杀人凶手的线索,甚至是在街对面正好能拍摄到小巷入口处的摄像头中也只显示最近只有我儿子进入了那个小巷。”

    陈平渠听到这段的时候,有点诧异的看了看旁边的这位老人,他不明白老人为什么要跟他说这些,但是听到这里他也感觉到了些许的诡异,不过出于尊重,他没有打断老人的话,而是等老人继续说下去。

    “据警察所说,如果凶手要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现场,就只能通过小巷旁七层楼高的墙壁离开,但是墙壁和楼顶天台上也很明显没有攀爬或者索降的痕迹。现场唯一能找到的,只有一些已经凝固的白蜡,后来经过查验,那不过就是蜡像馆里面再普通不过的白蜡。”

    说到这里,老人似乎终于想起来自己的烟斗还没有点火,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打火机点燃了烟叶,深深的吸了口气任何吐出来之后,老人继续说到。

    “经过进一步调查,离事发地最近的蜡像馆员工以及游客都没有杀人动机和杀人嫌疑。因此到最后这个案件也被定成了一桩悬案。但是我还是不死心,把我儿子的尸体下葬之后,我就一直在追查着杀害我儿子的凶手,然而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是一无所获。”

    “哦对了,我儿子的墓就在这边。”说话间,老人指了指左手边的那个小土包。

    陈平渠往那看去,那座坟可以很明显的看出平时维护的很好,大概就是这个老人在经常守望他自己儿子的缘故吧。

    “现在我也老了,送走老伴之后也已经力不从心了,现在只想守着他们娘俩就这样过完余生。”

    听完这个老人所讲述的,陈平渠似乎是想起来了一些事情,不显眼的皱了皱眉头,但也并没有说什么。他有点猜测,但是没有证据,也就无法确定。

    “谢谢你们听我一个老头唠叨这么多东西,这么多年了,我基本上每见到一次葬礼就要跟最后留下来的人说上这么两句,不为别的,只想在我还没有彻底忘记所有事情之前,加深一点印象。毕竟如果我都忘了他们,那这个世界上可能就真没有还记得他们娘俩的人了啊。”

    说完这些,老人苦笑着摇了摇头,眼角旁的一点泪光在烟斗尽头的猩红中若隐若现。

    “逝者已矣,生者还是要继续向前看的,祝你们夫妻俩早日能走出丧子之痛吧。”

    最后一句话说完,老人拍了拍陈平渠的肩膀,然后便离开了此地,朝原来他所在的值班室走去。

    雨渐渐大了起来,打在了伞面上而后又顺着伞沿滑下,模糊了夫妻两人的视线,也模糊了老人在风雨中显得憔悴与孤寂的瘦弱背影。

    陈平渠从口袋中拿出了一张叠好的手帕,想替还靠在他肩膀上的林业欣擦去眼角的泪痕,然而这是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靠着自己的肩膀睡着了。

    “多大的人了还这样睡觉,也不怕着凉了真的是。”陈平渠打开手机喊了辆顺风车,准备先回家让妻子休息一下再处理之后的事情,毕竟这么多天都是妻子一直守在病床前,到现在人也已经憔悴了许多。

    大概十分钟之后,一通电话响起表明陈平渠约的出租车已经到达了附近,看着越下越大的雨,陈平渠在守墓老人的值班室窗台上留下了一百块钱后便打着伞扶着林业欣向着出租车走去。

    此时,他们还没有意识到陈省的意识现在还在那具身体里面,即使,那个陈省已经不再是那个原来的陈省。

    在棺椁还未入土的时候,陈省的意识便已经重新苏醒了。经过了一段很长时间的思想斗争之后,陈省终于接受了自己穿越的事实,毕竟自己这么多年业看过了这么多穿越文是吧,面对命运的强暴就应该直接把后身凑上去,不抗拒,反正抗拒也没用。

    但是,还是有一件事他依然无法释怀,那就是别人穿越都有乱七八糟的金手指什么的,再不济也是天赋异禀或者什么隐世宗门家族的少爷公主,凭什么他一穿越就是一个尸体啊喂,而且现在还是一个被封在棺材里面即将入土的尸体!

    好吧现在已经入土了,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在完全密闭的环境中他现在竟然还保留着意识,大概是因为在外界看来他没呼吸还有意识也就是说他现在的意识状态可以不用呼吸?

    但是现在陈省面临着一个特别严肃的事情,那就是即使现在他还保留着完整的意识,他又要怎么离开这个地方?他总不可能余生都在这个棺材里面度过吧?那这样的话他绝对是穿越的芸芸众生里面在异世界活的最悲催的一个,大概没有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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