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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夜行

    樱田雄离开了。而身为手下的橘则是不卑不亢地微微躬身后表示自己会在门外等候,随后也准备离开房间。不过在这之前王林叫住了他:

    “橘大哥,你知道为什么惠子没有觉醒异能吗?应该是有原因的吧,能告诉我们吗?”

    其余少年也齐齐望向黄辫子青年,显然也是对这个问题十分在意。

    搞不好惠子的失踪甚至有可能就和她的“未觉醒”有关呢?

    橘略微思考了一下,倒也没有过多犹豫,开口向少年们解释到:

    “这其实算是我们东瀛特区的一种传统,准确来说是流行在各个极道组织间的潜规则。”

    “稍微有实力的社团的二代目,也就是组织的接班人这一类人物身边总会或多或少被安排上几个没有觉醒异能的仆人。这些仆人从小就会接受各种训练,是绝对不会背叛的心腹。”

    “至于为什么没有觉醒异能,主要是为了保证仆人们‘心性’的纯洁。他们只需要忠诚于主人,执行好各种命令。觉醒了异能就会有可能产生杂念或者分心,对于身为仆人的他们来说哪怕是心态的变化那也是一种严重的失职。”

    少年们略带茫然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那么我就先告退了。”

    橘则是再一次躬身后出了房间,拉上了门;把空间又还给了七位少年。

    “呼~~”*7

    少年们齐齐松了一口气。贝格摇了摇他的满头脏辫后略带不耐地说到:

    “我还以为惠子没觉醒是个很特殊的线索呢,没想到都是这么干的。东瀛特区的人都是这么胆小的吗?说是为了什么保持心性的纯洁,我看完全就是怕被‘心腹’用异能背刺。”

    房间里出现了一阵短暂的沉默,少年们心中都各有所思。队长明蒂拍了拍手吸引大家的注意力,随后拍板决定:

    “老是在这个房间里干坐着是不会有进展的。今天我们先休息,明天白天我们再到事发地点去看一下,不管会不会有收获。”

    其余的少年们点头同意,于是又稍微闲聊两句后便各自散去,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房间。

    不过,今晚注定不会平静。

    凌晨两点三十五分,王林轻手轻脚地拉开了自己的房门,朝外面走去。由于这座庭院的地板全都是木质的,所以他连出门后走路的动作都十分轻微。

    显然,少年等不到第二天,准备今晚就出去打探点什么。

    一边打着呵欠往外走,王林还一边在思索着什么。

    [前面问过橘大哥,惠子接到消息时是凌晨两点二十几分,随后开车前往酒吧,正常行驶的话到她消失的那座桥大概需要半个小时。也就是说她消失的时间应该在三点左右。我现在过去的话……]

    随着越来越靠近大门、远离休息的房间,王林的动作也渐渐大胆了起来。夜幕下的庭院因为设有灯笼所以并不十分昏暗。

    “咚、咚、”

    竹制的添水不紧不慢地发出的声响,让少年觉得自己仿佛来到了古代,变成了隐蔽身形、来去无踪的侠客。

    甚至,当王林看到门口的两名身着制服的保安用惊奇的目光看过来时,心中还隐隐地升起一种快人一步的优越感。

    [没想到吧?我大王哥心细如发,事发时间的现场才更有勘察的必要,这就叫专业!]

    于是王林礼貌地笑了笑,也没多说什么,只轻轻道了句:

    “我出去一下。”

    [专业的人做事不需要解释!]

    两位保安也很懂事地没有多问,只是一起上前替王林拉开了庭院的大门。随着门扉的缓缓开启,少年心中涌现出一种莫名的满足和激动,然后……

    戛然而止。

    “王林??”*2

    站在门口一侧好像正在低声交谈着什么的黑人少女明蒂和白人少年卢卡斯齐齐转头,一脸错愕地望向了同样一脸错愕的王林。

    “你们怎么在这里?!”

    王林也懵了,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露出了一副吃惊的八卦脸:

    “莫非你俩在偷忄……”

    “噗!!!”

    一团清水正正地糊在了王林的脸上,把他接下来的话噎了回去。同时一股气流在王林背上猛地一“撞”,将王林推了出来。

    门内的两位保安面色如常地将门关上,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关门的速度比开门的速度要快了不少。

    吱~哐当!

    王林趔趄了两步出来,卢卡斯抬手上前准备扶一下,但王林脚尖发力,一下子竟做了一个原地前空翻,很轻松地停住了身形。被糊了的少年抹了把脸,特意压低了声音喊到:

    “明蒂你干嘛!”

    “哼╭(╯^╰)╮,”

    少女双手抱胸,没好气地说到:

    “我看你嘴里长牙了,帮你洗掉。”

    卢卡斯的好心没用上,但在听到明蒂的话之后正好顺势把手继续抬高,做出了一个无奈耸肩的动作。

    “我猜,我们的队长是想说象牙。”

    王林:“?????”

    这场乌龙并没有持续多久。三人几句话下来就完全摸清了状况。

    简而言之就是,打算快人一步、去案发时段的现场先侦查一下的卢卡斯一出门,正好被也想快人一步的明蒂看见。明蒂在门口叫住了卢卡斯商量着一起去案发现场。

    于是,虽然姗姗来迟但抱有同样想法的王林同学顺理成章地加入。

    同时新的夜行三人组都心照不宣地略过了刚才的糊脸、风推和前空翻。

    “话说回来,”

    明蒂双手叉腰看向卢卡斯和王林:

    “你们俩有想过怎么去那座桥吗?”

    卢卡斯转头看向王林,王林“啪!”地一拍大腿:

    “哼~当然是凭借我强韧的肉体跑过去!”

    明蒂、卢卡斯:“……”

    卢卡斯:“其实……,”

    白人少年伸手往旁边一指,王林顺着看过去,但街道上空空荡荡,只是不远处有个路口转角。

    “那儿的路口后面是有电动自行车停放点的。我今天坐车来的时候就看见了,也问过,那是樱田家专门设立用来供这座别墅的干员们日常出行的。”

    王林:“…………,害!那还说什么,咱们骑车!”

    说着王林就要一马当先地往那边走,但明蒂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你认识路吗?”

    王林迈开的脚步瞬间停住,但随后却是坚定地下踏。

    “啪!”

    路灯下出现了一座标准的立正人像。

    ∠(°ゝ°)“队长请!”

    夜风吹拂而过,寒冷的空气中满是静寂。

    直到一束光由远及近,一辆黑色轿车稳稳地停在了三位少年的身前。

    明蒂:“上车吧。”

    “咳咳。”

    卢卡斯咳了一下,随后很绅士地来到了轿车旁边拉开了副驾驶门,并用一只手挡在了门框上,显然是为了防止女士不小心碰到头。

    “谢谢你卢卡斯。”

    “这是我应该的。”

    关上门后,卢卡斯看向路灯下那条身影,耸了耸肩:

    “咱俩坐后边吧。”

    “砰!”“砰!”

    黄辫子青年橘将车辆重新发动,很平稳地穿行在街道上,而车内则是一片安静。

    一颗少年的心正在安静中疯狂地死去。

    约莫过了十几分钟,轿车就稳稳地靠边停在了一座桥下。

    虽然说是“桥”,但它并没有架在水面上,而是一座宽矮的道路桥梁。桥上与桥下的车道正好呈十字状排列,路旁是郁郁葱葱的行道树。

    三位少年陆续下车,卢卡斯本来还准备去替明蒂开车门,但少女显然没有那么娇气,车刚一停稳就迫不及待地开门下了车。王林则是打了个呵欠才开了自己这边的车门。

    三位少年下车后,橘打开雾灯随后拉起手刹也下了车。他往前走了几步,在略微靠近桥底中间的位置站住,拿手一指。

    于是一道浅红的光线便从他的手指中射出,并随着他手腕的转动在地上画出了一道长方形的轮廓。青年收手,红色的光线轮廓仍然在地上维持着亮度,没有丝毫变暗的意思。

    “这里就是当时我们找到惠子的车时,她的车停靠的地方。”

    少年们围拢了过来。卢卡斯和明蒂由于衣物的阻挡还没有察觉,但王林靠近红光轮廓后,却明显感觉到了温度的上升。

    细致的体感发挥了作用,它正提醒着王林,眼前的红光并不是只有好看这一个优点。

    卢卡斯蹲下身子准备仔细看看,橘此时提醒到:

    “小心烫,我的红光是有温度的。”

    同时青年抬手又是在地上标记了几处地点,几处标记之间还有蜿蜒的红线。这些标记有的在街边的人行道上,有的却是在马路中间。

    但大体都是围绕在车辆轮廓的附近,没有远离过。

    “这几处是我们用搜救犬检查过后,惠子曾经短暂停留过的地方和移动的路径。”

    王林发现,如果把这些线路和标记结合上车辆的位置一看,就能很轻易地推测出一个场景:

    [惠子仿佛是停车之后就下来走走停停对着车绕了一圈,从人行道,往后绕到马路上。难道是她的车出问题了?]

    他看向橘,将这个疑惑讲了出来。黄辫青年却是摇了摇头:

    “我们也发现了惠子当时的轨迹不对劲,但是那辆车我们检查过,没有发现任何的故障或者被动过手脚的痕迹。以这里为中心,方圆三公里的道路和绿化带我们也都详细搜查过了,但仍旧没有任何发现。惠子最后的痕迹只有这里。”

    “这片区域的监控资料、当地的事件簿我们也都调查过,没有出现过异常。我们只知道惠子失踪了,但我们甚至不能确定她是生是死,是被人出于某种目的诱拐了,还是被不知名的事件牵连了。”

    橘脸上两腮的肌肉微微绷紧,显然他对惠子的失踪也十分在意。

    明蒂和卢卡斯陷入了沉思,王林则是忽然一下子跳进了地上的红色轮廓,随后就像小孩子玩跳房子游戏一样,沿着橘画出来的路线,一蹦、一蹦地挨个把惠子呆过的地方跳了个遍。

    最后,王林稳稳地停在了路中间,但四下相顾,什么都没有发生。

    明蒂:“……王林你在干什么?”

    卢卡斯和橘也奇怪地看向马路中间杵着的少年。

    还好现在是凌晨,这条路上没有车辆来往,不然以王林刚才的架势,他现在可能已经躺地上了。

    王林:“我在想,会不会是惠子的这个路线有问题,比如她通过某种方式走过这条路线之后,就突然触发地缚灵之类的出来把她拐跑了。”

    明蒂叹了口气。

    “你当我们在玩招魂游戏吗?而且如果路线真的有问题,那我倒是觉得惠子是一路走过来的可能性更大一点,而不是像你这样学青蛙。”

    说着,明蒂竟也是跨步进了代表车辆那个大红框,然后沿着路线一步一步走了起来,到每个标记有停留的地方,她也会稍微停步。走走停停,明蒂还不忘继续补充:

    “再说了,如果这真的,是什么仪式,那,我和她都是女生,我来走,才更容易触发。”

    说完,明蒂也来到了王林的附近。少年稍微侧跨一步给少女让开了路。

    别说,还挺香。

    嗯,如果说之前王林只会被单车道的车撞飞的话,那么现在踩在路中央分界线上的他已经可以享受两面包夹芝士的待遇了。

    明蒂站到了王林刚才的位置,但依旧什么也没有发生。

    卢卡斯、橘、王林,三人心中升起过的或多或少的期待也都落了空。

    橘笑了笑,安慰三人到:

    “这个思路我们倒是没想到过。虽然也没有成功,但三位别具一格的想法也许能在之后找到更多我们没发现的线索。”

    明蒂有点不好意思地迈步准备回到人行道上,王林则是又打了一个呵欠。

    天可怜见,有了【绝对指令】的王林作息一直都是超级标准的,这次为了找线索他可是特意挨到了凌晨出来,倒是让一直早睡的身体一下子有点不适应。

    少年伸展开了他的双臂,就在某一个瞬间,少年突然清晰地听到了一阵刺耳的锋鸣。

    “铮!!!!!”

    仿佛有两柄利刃紧紧擦着彼此用力划过!

    王林眯起的眼睛瞬间睁大,但还不待少年有下一个动作,眼前便是一花!

    路桥不见了,地上的红光标记不见了,卢卡斯、明蒂、橘,统统都不见了!

    [不,不是他们不见了,是我不见了!]

    少年在刹那之间便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时间往回倒退几秒。

    背对着王林的明蒂没有任何察觉,似乎没听见有什么声音;但橘和卢卡斯却清清楚楚地看到!在王林打呵欠的那个瞬间,准确地说,是在少年的双臂与身体无意中形成了一个“十字形”的瞬间!

    四道冷白的流光分别从少年的双手、头顶、脚底,从“十字”的四个端点亮了起来,随后往中间猛地一闪!

    王林便在他们的注释中生生消去了身影!

    “!!!!!!!”

    橘和卢卡斯面色一变便向王林消失的地方冲去,而明蒂在看到卢卡斯和橘脸色变幻的瞬间便也察觉到了不对劲。虽然不知道原因是什么,但少女依旧采取了最保守的策略,只见她瞬间伏低身子,双腿发力猛地往前一蹬!

    在和卢卡斯、橘擦身而过的瞬间,少女一只腿前伸,停止了身形并扭转方向,看向刚才一直没有办法观察的背后,心中升起了不详的预感。

    好消息是,背后什么都没有。

    坏消息也是,背后什么都没有。

    三人静静矗立在桥下。

    但没有过多迟疑,橘就拉住了卢卡斯的肩膀让少年和自己一起往后退,同时另一只手掏出了手机迅速拨通了电话。

    “叫加藤和木原带他们的人来惠子失踪的桥下!就现在!”

    挂断电话后,橘又迅速操作手机发送了什么消息。随后他看向被自己拉回来的卢卡斯和明蒂,严肃地说到:

    “看来王林先生误打误撞下真的触发了什么东西,但我们不能确定那究竟是陷阱还是某种传送。现在我会去再尝试触发一遍,如果是传送的话,我正好过去保护王林先生。请两位在这里稍作等待,我们的人马上就来。”

    明蒂和卢卡斯齐齐点了点头。

    橘转身,深吸一口气,走向了王林刚刚失踪的路中间。同时他双手交叉,两只手互相伸到了彼此手肘的位置,开始匀速旋转。

    于是闪耀着夺目红光的赤色光带从他的双手尖端延伸出来,被他宛如缠绷带一样缠到了自己的手臂上。

    精致的制服在接触到光带的瞬间便被焚烧成灰烬。没有火苗蔓延,特制的衣袖只是从中断裂,随着“绷带”越缠越多,衣袖被焚烧后产生的灰烬也尽数掉在了地上。

    现在情况已经大概明晰了,在这座十字样式的桥下,人体摆出十字样式的姿势,就能触发那个东西!

    等到橘来到了王林消失的那块区域时,他双臂自手肘到指尖都已经被光带缠绕得密不透风。红光闪耀在身侧,身后的卢卡斯和明蒂哪怕相隔数米也能感受到从光带上传来的灼人热意。

    终于,橘站到了分界线上,摆出了十字形的姿势。

    但,什么都没发生。

    一个不好的念头从橘的脑海中闪出,他皱着眉头,看向卢卡斯和明蒂:

    “请两位稍微退避一下。”

    明蒂和卢卡斯一起往旁边倒退了数米,橘则是回到了他一开始画出的,事发车辆的轮廓旁。

    地上浅红色的光带仍旧亮着,但和此时橘双臂上惊人的赤色相比,只仿佛萤火之光与皓月之辉。

    稍微回想了一下,橘又往旁边走了两步,来到了王林最开始站的地方。

    随后,橘便模仿着王林之前的姿势动作,甚至还有频度,在地上各个标记间蹦跳。到了最后一个区域,稍等一阵,再横跨一步,又来到了刚才王林消失的地方。他甚至也假装地打了一个呵欠。

    随后橘又将自己比成了一个十字。

    但依旧什么也没发生。

    橘的面色彻底阴沉下来,卢卡斯和明蒂心中原本升起的些许期待也全都被打破。

    “看来,这个触发的东西是有使用次数限制的,或者有另外的我没注意到的条件。虽然很抱歉,但我们可能要多等一阵了。”

    橘回到了路边,坐到了路沿上。双臂的赤红光带迅速失去了光亮和色泽,最后消失不见,将青年的双臂暴露在寒冷的空气中。

    卢卡斯和明蒂也来到了橘的身边,怔怔地望向路中央。

    就在几分钟前,那里还站着他们的同伴,虽然不着调,但他们之间的羁绊甚至比世界上绝大多数人都要深。在过去的数个月中,他们一起学习,一起训练,一起吃饭拌嘴打闹逗乐。

    哪怕知道了自己特殊的过去,但少年的心性不会纠结于缥缈的东西,而是会着眼于当下生活中的点滴,将这些酿成令人珍视的回忆。

    但就在这一夜,冷漠的世界撕破了他们的天真。那个同伴,现在生死未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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