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这时小城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两个男人间的针锋相对，她轻叹了一口气，何苦让夹在中间的她这么为难呢？
所以她决定了就是，“文迪，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在绍华家吃东西呢？他父亲的手艺真的很好，如果你肚子也饿的话我们就在海产店一起吃东西吧？”
小城的询问还真的让两个男人始料所未及，文迪愣了一愣，最终决定把车停妥，下车跟小城在海产店吃点东西，但他心中却是想不过就是间来是台湾的海产店嘛，是能有多好吃到怎么样的程度？他倒要来好好瞧瞧！
“天啊……”
没有想到数十分钟后的贺文迪吃了一口之后，根本就惊为天人。
绍华带着文迪跟小城进店里，李红就招呼上来，尤其看到一张要熟不熟的面孔，她倒是吃惊。
“这不是那个……酒店的总经理？怎么会来我们这里？”
“妈，贺先生今天来接小城，也顺便把我送回家，他们就决定要一起过来吃点东西。”绍华一边解释一边把人带进里面座位。
“喔，好……”
虽然觉得很奇怪，但李红还是招呼两位客人。她对这位贺总经理其实也没多有好感，毕竟第一印象就有够差，在酒店电梯中被人冷嘲热讽的，尽管后来请他们吃饭赔罪，也因为那一场饭局让丈夫跟老友王老板相遇，因此造就了后来王老板跟他们合作开店，所以说如果不是打从一开始就有的缘分，他们一家人根本就不会选择在平潭落脚。
但说归如此，李红对于贺文迪的印象还是没有办法好到哪里去，既定印象要改太难，大概也就是进化成勉勉强强、普普通通而已。
再加上一个酒店总经理一定吃过各种餐厅料理，怎么可能会把她们这种小店的饮食看在眼里？所以上菜时候，李红心中不禁揣揣不安。
“如果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菜，就让林伯伯看食材选择料理，有些时候当季料理当天抵达的渔获烹煮起来，反而更是出乎意料的鲜美。”
这一点文迪没有太大意见，就把菜肴选择权交给了店家处理。
当菜肴陆续上桌，食物色香味中，首先摆盘就让文迪不特别满意，除了普通两个字外还真找不出有任何可以夸奖的空间。
但是当他不抱任何希望把食物吃进口里时，那股属于大海鲜美的滋味却跳跃上他的舌尖，一种灵活仙动的海鲜滋味在他嘴里蔓延开来，撑大了眼睛，一脸难以想象的表情。
一旁的李红看了总经理奇怪的表情，内心有点惶恐，不会劈头就说她们家的食物有够难吃不合他大人的胃口吧？
却没有想到文迪用筷子在菜肴之上的空中，不断摆出戳戳戳的动作，好不容易把嘴里食物咀嚼吞下，才充满讶异地开口：“这什么啊！也太好吃了！”
一听到他开口称赞，李红的一颗心也落了下来，真的是吓死她了。
“是不是，我就说绍华家的料理特别好吃，说了这么多次你都不信，真的带你来吃过一次就知道，这网络好评五颗星的海产店可是名不虚传的。”小城在一旁补充说道。
“哇，貌不惊人欸这是……”文迪真的是啧啧称奇。
就跟人不可貌相一样，即便看起来再普通的料理，吃起来也可能有不输五星级餐厅的口味。
“什么貌不惊奇啊有够没礼貌。”
虽然知道自家料理外表摆盘饰其次不是重点，但听到有人这样说，林绍华还是感觉到非常不满。
“但你不觉得非常心有戚戚焉吗？”文迪向着绍华问，只要有眼睛的应该都可以看的出来吧？
“谁在跟你心有戚戚？”绍华摆明了不接这个梗。
被夹在中间的小城觉得心真累，这两个男人就不能好好吃顿饭吗？别连吃饭都搞到这样让人心累。
她赶紧转开话题，“学校校队有一个资质很好的学生张帅，他的父亲是导游，就是那位张铁军大哥，常常会带队到你们酒店去的，他的工作会很晚下班，所以那孩子下课后就会到这里吃晚餐、写作业，等他父亲下班后来接他。我是觉得孩子的成长过程真的是要吃有营养的料理，张帅来这边固定吃饭之后，我都觉得他的身形很快抽高，而且多吃鱼料理有助于脑部发展，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都觉得那个孩子变聪明许多，至少在功课上都进步不少。”
“多吃鱼料理当然会聪明啊，像我跟我姊都是国立大学毕业的，这就是最好的铁证。”林绍华不由得臭屁了一下学历。
“虽说鱼料理可以帮助脑袋发育，但不是适用于所有人身上，谁知不知道是不是凑巧？我很少吃鱼料理不也是国立大学……欸，不对！我怎么吃海鲜了呢？不是……我对海鲜过敏啊！”
文迪因为一心与绍华处处作对，所以一时之间竟然忘记自己不能吃海鲜，他一嚷嚷就让身边的人惊吓不已，因为其实就连小城都忘记学长不能吃海鲜，这边就像炸开了锅一样。
“天啊！天啊！文迪你有没有怎么样？还好吧？有没有要休克？会不会窒息？”
“休克？妈！我们要不要先打电话……”绍华一听对海鲜过敏，瞬间丢了筷子急着向李红问道。
“欸欸？什么？休克？谁啊……”李红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结果这一桌的人乱成一团，直到在厨房帮忙的林清华因为听到纷乱而出来，就看到弟弟一桌人在那边急乱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了？”
“姊姊姊！他对海鲜过敏，可是已经吃下去不少，怎么办？”一见到万能的姊姊，绍华就像溺水的人看到浮木一样紧紧攀上去，完全的依赖与信任。
清华一听到海鲜过敏内心惊了一跳，赶紧走到文迪身边。
“现在还好吧？能够顺畅呼吸吗？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需要先去催吐吗？还是你身上有带药？”
“有……药……”没有想到过敏反应已经起来的文迪，说话开始大舌头。
清华一听内心叫糟，赶紧叫绍华带着人到洗手间催吐。
“没关系，我来。”小城一听要催吐，赶紧把文迪扶起来，和绍华一起扶到洗手间去处理。
好不容易完成后，文迪虚弱地被搀回座位，脸色一阵白，小城从他包包中起出药物让文迪服下，所幸处置得宜，用药过后没多久，文迪虽然还是虚弱但已经好了大半。
“我真的跟你，水火不容欸。”趁着小城去帮文迪装水的时候，文迪对着绍华轻声说道。
绍华同样也压低了声音，“彼此彼此。”
这两个男人果然就是这样不合。
#
学校下课钟响。校队学生陆续进入桌球练习室。
校队成员之一的陈晓萍满脸难过进来，一个小女孩子竟然全身气氛低郁暗沉，小城趋近关心。
“晓萍，怎么了？”
陈晓萍却摇摇头，什么也没有说，自己拿起拍子和球，和同伴练球。
一旁看见教练跟同学间互动的张帅，趁着空挡时候，偷偷跑去和杨小城咬耳朵。
“我听说，晓萍的爸妈常常吵架。”
“张帅，真的吗？不可以乱传消息喔！”
“我骗老师做什么！好心没好报，骗老师有糖果吃吗？”张帅切了一声之后，悻悻然跑掉。
杨小城看着搞笑的张帅笑了出来。
“你们继续练习。”
小城想到一件事，便走到办公桌，拿出学生们的作文簿。一本一本的翻，找出陈晓萍的作文簿。
总算找到晓萍的作文簿，打开来没想到就看到晓萍满满的心事。
文章中写到：我的眼睛很大，可以装下世界所有美景，但有时候，却小到连一滴眼泪也装不下。当爸爸妈妈又吵架，我的眼睛就会装不下眼泪。我常想，他们是否看不见我流泪，否则怎么会看我流泪，还继续吵架？
看完之后将作文本阖上，杨小城从教室窗边看着正在练球的陈晓萍，心中若有所思。
#
晚上的学校，除了保全以外，就是杨小城和林绍华在学校加班讨论如何训练学生。
杨小城的手机响起，一看来电竟然是陈晓萍。
小城慌忙地接起。
电话那头传来晓萍声音害怕哭泣的声音：“教练，妳可以来陪我吗？我不知道要怎么办？呜呜呜……”
透过背景传来晓萍的父母吵架声音震耳。
“我马上过去。”
小城挂上电话，收拾东西就和林绍华赶去陈晓萍家。
两人来到晓萍的家外，就发现晓萍一个人坐在门口哭，也不知道哭了多久，一张小脸蛋都哭红，眼睛也肿得不象话。
吵闹声从家里源源不绝地传出。
“晓萍！没事了！没事！教练在这里。”小城抱着晓萍安抚她的情绪。
“我要跟你离婚！”一个女人尖声怒吼声传出。
此时陈母冲出门，看到晓萍被小城抱着，绍华站在一旁，瞬间警觉心起来，伸手想去拉女儿，却被晓萍躲了开。
“你们是？”
“我是晓萍的桌球教练。”
陈父也在这时候追出来。
“你们是谁啊？凭什么来我家？赶快走！把我女儿交出来，不然我要报警了喔！”
“陈先生，您好，我是晓萍的桌球老师。”
根本不听小城解释，陈父自顾自地大吼：“赶快走，不然我撵你们走。”
陈父见小城不为所动，竟然出手要赶他们走，一群大人边骂边拉扯、学生一个人大声哭到不行，瞬间场面混乱。
“老师，妳快带晓萍离开……”陈母挡住丈夫，要小城快把女儿带走。
绍华听见陈母如此说，一把抱着晓萍离去。
“你这混账敢带走我女儿试试看！我不会放过你的！把我的女儿还来！还来！”
#
前一天小城先把晓萍带回酒店中休息，隔日一早带着晓萍来上学。
经过一夜的休息跟谈心，晓萍的脸色已经好了许多，也不那么郁郁寡欢，她知道父母吵架事大人的问题，不是她一个小孩子可以解决的，但是她也听进去教练的话，好好照顾好自己就是对父母亲最大的帮助了。
晓萍换上队服，和其他学生依照课表早晨练习桌球基本功。
晓萍的成熟懂事让小城心疼，不哭不闹，乖乖听话，小城对她说什么，她都会依言去做，一点都不用让人操心。可是这种不用操心就是小城心疼的理由，孩子就是要哭要玩要耍赖，如果听话成这样，那岂不是这孩子一直对于自己有很深的要求？希望自己做的更好，来换取父母亲将来有一天可以不要再吵架。
“你们好好练，教练去找校长，不许偷懒。”
杨小城转身去了校长室，要和校长谈有关晓萍的事。
“校长，昨天晓萍家发生一些事，晓萍的妈妈要我先把她带在身边过夜。”
“夫妻又吵了？”校长也是很无奈。
“校长您也知道啊！是的，吵很凶，我担心晓萍在那种环境之下，别说念书跟练球，连生活上都无法好好成长。我们可以为晓萍做些什么？”
校长却只能摇头，实在有太多地方不是学校可以轻易插手介入的：“学校能做的就是尽量关心，其他的也使不上力。”
杨小城也是无奈，顺势跟校长谈起另一位学生：“我知道。还有一件事……我看名单发现，上学期有一位同学沈芸，我看她的训练成绩很不错，应该是个可造之材，可是她这学期为何没来上课？不单是教练队，是连学校都没来。”
“沈芸家有经济困难，他父亲不让女儿上学。”
杨小城傻眼，激动地说：“如果家计有问题，不让学生参加校队训练可以理解，但是怎么可以连上学都禁止？做父母的怎么可以剥夺孩子求知的权利？”
“虽说天下无不是父母，但不懂事的父母倒真的很多。而沈芸家是真的……学校方面有试图联系过，但她父亲态度硬的很，不管我们怎么说他都不愿意再让沈芸回到学校来上课。”说到这个校长也是苦恼。
“校长，我想去沈芸家一趟。”
“好吧，妳去一趟也好，再跟她父亲谈谈看，不过答应我别独自一个人去，找绍华陪妳一同去。沈芸她爸虽然是个大老粗不会随便对人动手，可要有个万一，这不是妳一个女性可以抵抗的了的。”
“我知道，我会多注意的。”
这时候张帅慌慌张张跑了进来，边喘气边说道。
“教练不好了，陈晓萍的爸爸跑来把她带走了！”
杨小城听到立马冲出去拦人。
#
杨小城一出去就看到陈晓萍哭着被父亲拖着走，陈父看见小城追来，抱起女儿快步向外逃，但杨小城很快地追上陈父。
“陈先生，你别激动，先听我说……”
“妳走开！不要以为妳是女性我就不会对妳动手，趁我还好好跟妳说话时候给我让开！”
杨小城不死心不放弃，继续劝说着：“陈先生，你听我说，我知道你非常爱你的女儿，晓萍也在作文里面写道，她在世界上最喜欢的人就是爸爸和妈妈。”
小城的话成功让陈父停下脚步。
“大人的生活里有大人的无奈，可小孩何辜？为什么易让这么样小的一个孩子成天卷入大人的纷争之中，你知道吗？晓萍因为你们，饭也吃不好，睡也睡不着，她常常会觉得是不是自己做的不好才会让爸爸妈妈这样每天吵架？她把一切的过错都归到自己身上，我在她作文本里面还看到，小萍认为如果她可以做个更好孩子的话，爸爸妈妈是不是就不会吵架了？”
“晓萍……不是的……”
陈父总算因为小城的话，情绪态度软了下来。
他怀中的晓萍哭到一个不行，全身上下都在发抖，一个孩子被惊吓成这样真的让他心生愧疚，他都不知道原来他们竟然给孩子造成这么大的恐惧？
“让晓萍好好地待在学校，我们会帮你顾着她，小孩的成长只有一次，陈先生去处理好夫妻间的事，不要让孩子受苦、一次又一次往孩子心里丢石头。”
“不是……教练……妳不会懂的。看样子是我暂时失去了理智，是我让这个家吵吵闹闹，可是家不是我一个人的，家会乱，也不是我一个人造成的……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让晓萍难过到这种程度。”陈父自责愧疚地说。原来，他往自己最爱的孩子心里，丢石头了吗？
“我能理解。所以我才说，把晓萍交给学校照顾，你去和太太处理好家务事，这才能把对家的伤害减到最低，难道你要晓萍为了大人的事，浪费自己的人生？虽然是小孩子但也有她的生活，晓萍的课业、晓萍的练球，这些全部都会被影响到，您知道吗？”
“可是我们家的事，哪能一时半刻就能解决？万一拖上个一年半载或是永远处理不好……”
“可以的，别担心，但要有人先改变，你可以做那个人。只要开始了就会有结果，不是像现在这样，大家都伤痕累累，却分不出输赢，结果受到伤害的却是无辜的孩子。”小城很诚心实意地对陈父说道。
陈父看着小城，又看着自己怀中的女儿，再看回小城。
“妳真的可以帮我照顾好晓萍？”
“会的。我保证。”
陈父这才完全松懈下来态度，把晓萍放下，蹲下来跟她说话。
“爸爸都不知道，原来晓萍这样子难过。晓萍，是爸爸对不起你，我没注意到妳的感受，我只是想要让我们家变得更好，才会常常跟妳妈妈吵架……爸爸现在知道了，大人的事情要大人先解决好，小孩子才可以快快乐乐待在爸爸妈妈身边长大。晓萍，妳先跟老师住在一起好好学习，等到爸爸处理好大人的问题，那时候再过来接妳，这样好不好？”
陈晓萍乖巧懂事地点头：“爸爸，我爱你，也爱妈妈，我爱我的家。我会乖乖地跟教练在一起，等爸爸以后来接我回家。”
“爸爸知道、爸爸明白，爸爸对不起妳啊……”
陈父拥抱晓萍，一大一晓哭成一团，小城看着陈父，也不禁感动落泪。
绍华此时才赶来，纷乱都处理好，他站在小城身边，搂着哭泣落泪的肩头，给予温暖的安慰。
从这天起，晓萍短暂地留在小城身边，受到教练的照顾。
稍早前晓萍的父亲也送来一些衣物及生活用品，再三感谢小城对晓萍的照料。他承诺会跟小城保持联系，家中的状况也会定时跟小城回报，希望他的女儿在老师的照料下不要太过担忧，不管家中情况将来会变得如何，他会尽最大的努力去改善，期望晓萍将来有个幸福的家可以回去。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想要解决从来都不是件轻松的事。
这天，杨小城留下张帅和陈晓萍，一起帮他们两个做课业辅导。
张帅和陈晓萍肩并肩坐着，表情揪成一团努力写作业，看起来写作业比让他们练球还来的更辛苦。
林绍华出现在教室外，给杨小城使个脸色，小城交代两人写玩功课后别乱跑，就走出去跟林绍华聊天。
杨小城和林绍华两人漫步在校园当中。
林绍华把一罐能量补充饮料递给小城。
“顾着学生，也要顾着自己的身体。知道吗？”
“我知道，但就是希望自己能多做一点，这些孩子说来也可怜，父母能给他们吃穿，却不能给他们关怀。在看似华丽的笼子里过生活，但却一点温暖都没有，空空洞洞，独留小孩一个人独自成长。”
“妳也别把责任老是揽在身上！我们两个都是学校的老师，有责任就要一起共同承担，我知道妳的能力很好，但是不要什么事情都想着要独力承担，知道吗？对了，今天晚上来我家吃饭，把陈晓萍也带来。妳们两个真的需要很很吃顿饭补一补。”
“我知道啦，会尽力把事情分配给你，不会再想着总是要自己扛。晚餐那当然，现在我可是她的监护人了呢。”
两人说说笑笑，小城心里头那股压力总算是舒缓了许多。
所以她决定了就是，“文迪，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在绍华家吃东西呢？他父亲的手艺真的很好，如果你肚子也饿的话我们就在海产店一起吃东西吧？”
小城的询问还真的让两个男人始料所未及，文迪愣了一愣，最终决定把车停妥，下车跟小城在海产店吃点东西，但他心中却是想不过就是间来是台湾的海产店嘛，是能有多好吃到怎么样的程度？他倒要来好好瞧瞧！
“天啊……”
没有想到数十分钟后的贺文迪吃了一口之后，根本就惊为天人。
绍华带着文迪跟小城进店里，李红就招呼上来，尤其看到一张要熟不熟的面孔，她倒是吃惊。
“这不是那个……酒店的总经理？怎么会来我们这里？”
“妈，贺先生今天来接小城，也顺便把我送回家，他们就决定要一起过来吃点东西。”绍华一边解释一边把人带进里面座位。
“喔，好……”
虽然觉得很奇怪，但李红还是招呼两位客人。她对这位贺总经理其实也没多有好感，毕竟第一印象就有够差，在酒店电梯中被人冷嘲热讽的，尽管后来请他们吃饭赔罪，也因为那一场饭局让丈夫跟老友王老板相遇，因此造就了后来王老板跟他们合作开店，所以说如果不是打从一开始就有的缘分，他们一家人根本就不会选择在平潭落脚。
但说归如此，李红对于贺文迪的印象还是没有办法好到哪里去，既定印象要改太难，大概也就是进化成勉勉强强、普普通通而已。
再加上一个酒店总经理一定吃过各种餐厅料理，怎么可能会把她们这种小店的饮食看在眼里？所以上菜时候，李红心中不禁揣揣不安。
“如果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菜，就让林伯伯看食材选择料理，有些时候当季料理当天抵达的渔获烹煮起来，反而更是出乎意料的鲜美。”
这一点文迪没有太大意见，就把菜肴选择权交给了店家处理。
当菜肴陆续上桌，食物色香味中，首先摆盘就让文迪不特别满意，除了普通两个字外还真找不出有任何可以夸奖的空间。
但是当他不抱任何希望把食物吃进口里时，那股属于大海鲜美的滋味却跳跃上他的舌尖，一种灵活仙动的海鲜滋味在他嘴里蔓延开来，撑大了眼睛，一脸难以想象的表情。
一旁的李红看了总经理奇怪的表情，内心有点惶恐，不会劈头就说她们家的食物有够难吃不合他大人的胃口吧？
却没有想到文迪用筷子在菜肴之上的空中，不断摆出戳戳戳的动作，好不容易把嘴里食物咀嚼吞下，才充满讶异地开口：“这什么啊！也太好吃了！”
一听到他开口称赞，李红的一颗心也落了下来，真的是吓死她了。
“是不是，我就说绍华家的料理特别好吃，说了这么多次你都不信，真的带你来吃过一次就知道，这网络好评五颗星的海产店可是名不虚传的。”小城在一旁补充说道。
“哇，貌不惊人欸这是……”文迪真的是啧啧称奇。
就跟人不可貌相一样，即便看起来再普通的料理，吃起来也可能有不输五星级餐厅的口味。
“什么貌不惊奇啊有够没礼貌。”
虽然知道自家料理外表摆盘饰其次不是重点，但听到有人这样说，林绍华还是感觉到非常不满。
“但你不觉得非常心有戚戚焉吗？”文迪向着绍华问，只要有眼睛的应该都可以看的出来吧？
“谁在跟你心有戚戚？”绍华摆明了不接这个梗。
被夹在中间的小城觉得心真累，这两个男人就不能好好吃顿饭吗？别连吃饭都搞到这样让人心累。
她赶紧转开话题，“学校校队有一个资质很好的学生张帅，他的父亲是导游，就是那位张铁军大哥，常常会带队到你们酒店去的，他的工作会很晚下班，所以那孩子下课后就会到这里吃晚餐、写作业，等他父亲下班后来接他。我是觉得孩子的成长过程真的是要吃有营养的料理，张帅来这边固定吃饭之后，我都觉得他的身形很快抽高，而且多吃鱼料理有助于脑部发展，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都觉得那个孩子变聪明许多，至少在功课上都进步不少。”
“多吃鱼料理当然会聪明啊，像我跟我姊都是国立大学毕业的，这就是最好的铁证。”林绍华不由得臭屁了一下学历。
“虽说鱼料理可以帮助脑袋发育，但不是适用于所有人身上，谁知不知道是不是凑巧？我很少吃鱼料理不也是国立大学……欸，不对！我怎么吃海鲜了呢？不是……我对海鲜过敏啊！”
文迪因为一心与绍华处处作对，所以一时之间竟然忘记自己不能吃海鲜，他一嚷嚷就让身边的人惊吓不已，因为其实就连小城都忘记学长不能吃海鲜，这边就像炸开了锅一样。
“天啊！天啊！文迪你有没有怎么样？还好吧？有没有要休克？会不会窒息？”
“休克？妈！我们要不要先打电话……”绍华一听对海鲜过敏，瞬间丢了筷子急着向李红问道。
“欸欸？什么？休克？谁啊……”李红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结果这一桌的人乱成一团，直到在厨房帮忙的林清华因为听到纷乱而出来，就看到弟弟一桌人在那边急乱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了？”
“姊姊姊！他对海鲜过敏，可是已经吃下去不少，怎么办？”一见到万能的姊姊，绍华就像溺水的人看到浮木一样紧紧攀上去，完全的依赖与信任。
清华一听到海鲜过敏内心惊了一跳，赶紧走到文迪身边。
“现在还好吧？能够顺畅呼吸吗？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需要先去催吐吗？还是你身上有带药？”
“有……药……”没有想到过敏反应已经起来的文迪，说话开始大舌头。
清华一听内心叫糟，赶紧叫绍华带着人到洗手间催吐。
“没关系，我来。”小城一听要催吐，赶紧把文迪扶起来，和绍华一起扶到洗手间去处理。
好不容易完成后，文迪虚弱地被搀回座位，脸色一阵白，小城从他包包中起出药物让文迪服下，所幸处置得宜，用药过后没多久，文迪虽然还是虚弱但已经好了大半。
“我真的跟你，水火不容欸。”趁着小城去帮文迪装水的时候，文迪对着绍华轻声说道。
绍华同样也压低了声音，“彼此彼此。”
这两个男人果然就是这样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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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下课钟响。校队学生陆续进入桌球练习室。
校队成员之一的陈晓萍满脸难过进来，一个小女孩子竟然全身气氛低郁暗沉，小城趋近关心。
“晓萍，怎么了？”
陈晓萍却摇摇头，什么也没有说，自己拿起拍子和球，和同伴练球。
一旁看见教练跟同学间互动的张帅，趁着空挡时候，偷偷跑去和杨小城咬耳朵。
“我听说，晓萍的爸妈常常吵架。”
“张帅，真的吗？不可以乱传消息喔！”
“我骗老师做什么！好心没好报，骗老师有糖果吃吗？”张帅切了一声之后，悻悻然跑掉。
杨小城看着搞笑的张帅笑了出来。
“你们继续练习。”
小城想到一件事，便走到办公桌，拿出学生们的作文簿。一本一本的翻，找出陈晓萍的作文簿。
总算找到晓萍的作文簿，打开来没想到就看到晓萍满满的心事。
文章中写到：我的眼睛很大，可以装下世界所有美景，但有时候，却小到连一滴眼泪也装不下。当爸爸妈妈又吵架，我的眼睛就会装不下眼泪。我常想，他们是否看不见我流泪，否则怎么会看我流泪，还继续吵架？
看完之后将作文本阖上，杨小城从教室窗边看着正在练球的陈晓萍，心中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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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学校，除了保全以外，就是杨小城和林绍华在学校加班讨论如何训练学生。
杨小城的手机响起，一看来电竟然是陈晓萍。
小城慌忙地接起。
电话那头传来晓萍声音害怕哭泣的声音：“教练，妳可以来陪我吗？我不知道要怎么办？呜呜呜……”
透过背景传来晓萍的父母吵架声音震耳。
“我马上过去。”
小城挂上电话，收拾东西就和林绍华赶去陈晓萍家。
两人来到晓萍的家外，就发现晓萍一个人坐在门口哭，也不知道哭了多久，一张小脸蛋都哭红，眼睛也肿得不象话。
吵闹声从家里源源不绝地传出。
“晓萍！没事了！没事！教练在这里。”小城抱着晓萍安抚她的情绪。
“我要跟你离婚！”一个女人尖声怒吼声传出。
此时陈母冲出门，看到晓萍被小城抱着，绍华站在一旁，瞬间警觉心起来，伸手想去拉女儿，却被晓萍躲了开。
“你们是？”
“我是晓萍的桌球教练。”
陈父也在这时候追出来。
“你们是谁啊？凭什么来我家？赶快走！把我女儿交出来，不然我要报警了喔！”
“陈先生，您好，我是晓萍的桌球老师。”
根本不听小城解释，陈父自顾自地大吼：“赶快走，不然我撵你们走。”
陈父见小城不为所动，竟然出手要赶他们走，一群大人边骂边拉扯、学生一个人大声哭到不行，瞬间场面混乱。
“老师，妳快带晓萍离开……”陈母挡住丈夫，要小城快把女儿带走。
绍华听见陈母如此说，一把抱着晓萍离去。
“你这混账敢带走我女儿试试看！我不会放过你的！把我的女儿还来！还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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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天小城先把晓萍带回酒店中休息，隔日一早带着晓萍来上学。
经过一夜的休息跟谈心，晓萍的脸色已经好了许多，也不那么郁郁寡欢，她知道父母吵架事大人的问题，不是她一个小孩子可以解决的，但是她也听进去教练的话，好好照顾好自己就是对父母亲最大的帮助了。
晓萍换上队服，和其他学生依照课表早晨练习桌球基本功。
晓萍的成熟懂事让小城心疼，不哭不闹，乖乖听话，小城对她说什么，她都会依言去做，一点都不用让人操心。可是这种不用操心就是小城心疼的理由，孩子就是要哭要玩要耍赖，如果听话成这样，那岂不是这孩子一直对于自己有很深的要求？希望自己做的更好，来换取父母亲将来有一天可以不要再吵架。
“你们好好练，教练去找校长，不许偷懒。”
杨小城转身去了校长室，要和校长谈有关晓萍的事。
“校长，昨天晓萍家发生一些事，晓萍的妈妈要我先把她带在身边过夜。”
“夫妻又吵了？”校长也是很无奈。
“校长您也知道啊！是的，吵很凶，我担心晓萍在那种环境之下，别说念书跟练球，连生活上都无法好好成长。我们可以为晓萍做些什么？”
校长却只能摇头，实在有太多地方不是学校可以轻易插手介入的：“学校能做的就是尽量关心，其他的也使不上力。”
杨小城也是无奈，顺势跟校长谈起另一位学生：“我知道。还有一件事……我看名单发现，上学期有一位同学沈芸，我看她的训练成绩很不错，应该是个可造之材，可是她这学期为何没来上课？不单是教练队，是连学校都没来。”
“沈芸家有经济困难，他父亲不让女儿上学。”
杨小城傻眼，激动地说：“如果家计有问题，不让学生参加校队训练可以理解，但是怎么可以连上学都禁止？做父母的怎么可以剥夺孩子求知的权利？”
“虽说天下无不是父母，但不懂事的父母倒真的很多。而沈芸家是真的……学校方面有试图联系过，但她父亲态度硬的很，不管我们怎么说他都不愿意再让沈芸回到学校来上课。”说到这个校长也是苦恼。
“校长，我想去沈芸家一趟。”
“好吧，妳去一趟也好，再跟她父亲谈谈看，不过答应我别独自一个人去，找绍华陪妳一同去。沈芸她爸虽然是个大老粗不会随便对人动手，可要有个万一，这不是妳一个女性可以抵抗的了的。”
“我知道，我会多注意的。”
这时候张帅慌慌张张跑了进来，边喘气边说道。
“教练不好了，陈晓萍的爸爸跑来把她带走了！”
杨小城听到立马冲出去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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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小城一出去就看到陈晓萍哭着被父亲拖着走，陈父看见小城追来，抱起女儿快步向外逃，但杨小城很快地追上陈父。
“陈先生，你别激动，先听我说……”
“妳走开！不要以为妳是女性我就不会对妳动手，趁我还好好跟妳说话时候给我让开！”
杨小城不死心不放弃，继续劝说着：“陈先生，你听我说，我知道你非常爱你的女儿，晓萍也在作文里面写道，她在世界上最喜欢的人就是爸爸和妈妈。”
小城的话成功让陈父停下脚步。
“大人的生活里有大人的无奈，可小孩何辜？为什么易让这么样小的一个孩子成天卷入大人的纷争之中，你知道吗？晓萍因为你们，饭也吃不好，睡也睡不着，她常常会觉得是不是自己做的不好才会让爸爸妈妈这样每天吵架？她把一切的过错都归到自己身上，我在她作文本里面还看到，小萍认为如果她可以做个更好孩子的话，爸爸妈妈是不是就不会吵架了？”
“晓萍……不是的……”
陈父总算因为小城的话，情绪态度软了下来。
他怀中的晓萍哭到一个不行，全身上下都在发抖，一个孩子被惊吓成这样真的让他心生愧疚，他都不知道原来他们竟然给孩子造成这么大的恐惧？
“让晓萍好好地待在学校，我们会帮你顾着她，小孩的成长只有一次，陈先生去处理好夫妻间的事，不要让孩子受苦、一次又一次往孩子心里丢石头。”
“不是……教练……妳不会懂的。看样子是我暂时失去了理智，是我让这个家吵吵闹闹，可是家不是我一个人的，家会乱，也不是我一个人造成的……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让晓萍难过到这种程度。”陈父自责愧疚地说。原来，他往自己最爱的孩子心里，丢石头了吗？
“我能理解。所以我才说，把晓萍交给学校照顾，你去和太太处理好家务事，这才能把对家的伤害减到最低，难道你要晓萍为了大人的事，浪费自己的人生？虽然是小孩子但也有她的生活，晓萍的课业、晓萍的练球，这些全部都会被影响到，您知道吗？”
“可是我们家的事，哪能一时半刻就能解决？万一拖上个一年半载或是永远处理不好……”
“可以的，别担心，但要有人先改变，你可以做那个人。只要开始了就会有结果，不是像现在这样，大家都伤痕累累，却分不出输赢，结果受到伤害的却是无辜的孩子。”小城很诚心实意地对陈父说道。
陈父看着小城，又看着自己怀中的女儿，再看回小城。
“妳真的可以帮我照顾好晓萍？”
“会的。我保证。”
陈父这才完全松懈下来态度，把晓萍放下，蹲下来跟她说话。
“爸爸都不知道，原来晓萍这样子难过。晓萍，是爸爸对不起你，我没注意到妳的感受，我只是想要让我们家变得更好，才会常常跟妳妈妈吵架……爸爸现在知道了，大人的事情要大人先解决好，小孩子才可以快快乐乐待在爸爸妈妈身边长大。晓萍，妳先跟老师住在一起好好学习，等到爸爸处理好大人的问题，那时候再过来接妳，这样好不好？”
陈晓萍乖巧懂事地点头：“爸爸，我爱你，也爱妈妈，我爱我的家。我会乖乖地跟教练在一起，等爸爸以后来接我回家。”
“爸爸知道、爸爸明白，爸爸对不起妳啊……”
陈父拥抱晓萍，一大一晓哭成一团，小城看着陈父，也不禁感动落泪。
绍华此时才赶来，纷乱都处理好，他站在小城身边，搂着哭泣落泪的肩头，给予温暖的安慰。
从这天起，晓萍短暂地留在小城身边，受到教练的照顾。
稍早前晓萍的父亲也送来一些衣物及生活用品，再三感谢小城对晓萍的照料。他承诺会跟小城保持联系，家中的状况也会定时跟小城回报，希望他的女儿在老师的照料下不要太过担忧，不管家中情况将来会变得如何，他会尽最大的努力去改善，期望晓萍将来有个幸福的家可以回去。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想要解决从来都不是件轻松的事。
这天，杨小城留下张帅和陈晓萍，一起帮他们两个做课业辅导。
张帅和陈晓萍肩并肩坐着，表情揪成一团努力写作业，看起来写作业比让他们练球还来的更辛苦。
林绍华出现在教室外，给杨小城使个脸色，小城交代两人写玩功课后别乱跑，就走出去跟林绍华聊天。
杨小城和林绍华两人漫步在校园当中。
林绍华把一罐能量补充饮料递给小城。
“顾着学生，也要顾着自己的身体。知道吗？”
“我知道，但就是希望自己能多做一点，这些孩子说来也可怜，父母能给他们吃穿，却不能给他们关怀。在看似华丽的笼子里过生活，但却一点温暖都没有，空空洞洞，独留小孩一个人独自成长。”
“妳也别把责任老是揽在身上！我们两个都是学校的老师，有责任就要一起共同承担，我知道妳的能力很好，但是不要什么事情都想着要独力承担，知道吗？对了，今天晚上来我家吃饭，把陈晓萍也带来。妳们两个真的需要很很吃顿饭补一补。”
“我知道啦，会尽力把事情分配给你，不会再想着总是要自己扛。晚餐那当然，现在我可是她的监护人了呢。”
两人说说笑笑，小城心里头那股压力总算是舒缓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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