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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人皮面具

    一辆马车正悠悠然行在去往禹州文县的山道上,两名翩翩公子却在驾马,一人着浅青色长衫,另一人着湖蓝色长衫,皆是束发,眉目俊朗,若是这般走在城里可能会引得众人侧目欣赏,但行在这崎岖不堪的山间小路上,周边只有几声鸟鸣。

    “阿泽、阿舟,还有多久才到文县?”一个少女从车厢里探出头发问。

    虽算不上倾国倾城的绝色美人,但这少女长着一双大大的杏仁眼,一派天真俏皮的模样,惹人怜爱。

    “快了,再行两个时辰就到了。”着湖蓝色长衫少年笑着看了她一眼,继续说到:“保证在天黑之前送苏棠秋小姐到文县。”

    “阿舟办事,我放心。”被称为苏棠秋的少女嘻嘻一笑。

    另一名少年却开口道:“你现在可是笑开心了,到时候执行任务时不会哭吧。”

    听此,苏棠秋翻了个白眼,说:“听我姐姐说我执行的可是最简单的任务,不就是在柳府里偷柳寡妇的账本嘛,小菜一碟。”

    “这是你初次执行任务,一定会顺顺利利的。”卓舟把脸转向另一个少年道:“阿泽,你别逗她了。”

    “好好好,我们寒东楼卓舟大少爷都发话了,那我闭嘴吧。”随后他做了一个用针缝上自己嘴巴的动作,逗得苏棠秋哈哈大笑起来。

    突然,一股血腥味随风飘来,三人停止了打闹,眉头一皱,提起十二分精神感知周围。耳边只有风吹树叶,鸟鸣扑翅,马蹄踏地之声,似乎并无活人。马车还在行进,血腥味愈来愈浓烈,苏棠秋瞧见了不远处山道上鲜血溅满整条小道,横七竖八躺着五六个人。

    “都死了。”卓舟说到。

    “周围除我们外也无活人。”侯泽说完先跳下马车,握着手中剑不断接近那些尸体。

    “阿秋你进马车厢,外面太血腥了。”卓舟正想把苏棠秋推进去,可是苏棠秋却一把推开卓舟的手,坚定的说:“没事,我们自小从寒楼长大,作为杀手接触尸体不是很正常嘛?”

    寒楼是名动大岚国的杀手组织,只要给得起价钱,寒楼就无所不作,甚至不少达官贵人都与寒楼有暗中交易。寒楼分为东西南北四楼,西南北三楼直接参与各项暗杀任务,东楼负责分发任务,并为其余三楼的行动保驾护航。

    三人很快就站在这些尸体面前,侯泽俯身下去一具具检查翻找,苏棠秋的视线却被一具衣衫凌乱的女尸吸引。她用剑鞘把那具女尸侧在土里的脸翻了过来,那是一张曾经美丽过的脸庞,喉咙间的伤痕昭示着她的死亡原因,整张脸已经扭曲变形,充满着对死亡的不甘。

    “应该是遭遇了山贼,他们的财物都不见了。”卓舟分析到。

    “没错,而且他们也没有武功,几乎没怎么反抗就被杀了。”侯泽走向苏棠秋身边,看向她怔怔望着的女尸。

    “服饰还算不错,应该是个家境不错的小姐。”侯泽蹲下了身去摸她冰冷的手掌,“手中无茧,那应该猜得没错了。”

    苏棠秋不知怎的,一个念头冒了上来:“我要她的脸。”

    卓舟和侯泽都愣了一愣,苏棠秋从自己挂在腰间的小袋里掏出了小刀、银针、凿子等等工具,正准备取下这个女子的脸。

    “你用她的脸去完成任务确实更加安全。”卓舟赞同道,然后递了帕子过去。

    侯泽在一边看了直摇头,说:“我就不懂你们南楼,就喜欢琢磨易容这种事情,不像我们北楼杀人就是杀人,直来直去,若是阿娆在这里,也定会赞同我的。”

    “各楼有各楼的行事风格,如今是阿秋完成她的任务,自然是按照她的想法来。”卓舟替苏棠秋说话,却遭了侯泽一个白眼。

    “你打小就宠着阿秋,是不是想娶阿秋,不过你们确实很般配,东楼楼主之子和南楼楼主妹妹,可以说是强强联合了。”

    卓舟问:“我小时候没有宠着你和阿娆吗?”

    苏棠秋正专心致志的取脸,根本无心参与这个话题,她的手正上下翻飞,时而取工具,时而涂药膏,动作轻缓温柔,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带着花香的怪味扑面而来,卓舟和侯泽忙捂住鼻子,知道取脸已经完成了。

    苏棠秋看上去心情不错,把脸皮覆在自己脸上,又掏了黄色药膏和一支笔在自己脸上写写画画起来,等她再放下手时,一张全新的脸就出现在了两个少年面前。

    那是一张灵动美丽的脸庞。

    “怎么样?”她问。

    卓舟拿了铜镜给她瞧,说了句:“这是个美人,真可惜香消玉殒在此。”

    “可惜这张脸只能坚持一个月。”侯泽的语气略带遗憾,“如果阿秋你真长这样,我一定娶你。”

    “你也配?”苏棠秋瞥了一眼侯泽,对着铜镜用手掌轻柔划过这张新脸,继续说道:“既然只能坚持一个月,那我就一个月完成任务。”寒南楼的人皮面具若要长期保存,需要特质药水,材料难寻,配置也要花费大量时间,她此次出门并未携带。

    为这惨死的几人念完超度经,三人继续上路,终于在天黑城门关闭之前,达到了文县。

    在城门口,卓舟塞了苏棠秋一块玉佩,上刻双龙环绕,脚踩青云,十分精致。

    侯泽瞪大了眼睛望着苏棠秋手中的那块玉佩,道:“阿舟你也太大方了,你们东楼的玉龙佩送说就送啊。”

    “这是借,我们东楼情报机构遍布大岚国,你有这块玉佩可随时获得他们的帮助,虽然他们大部分并不会武功,但是在收集传递消息上能助你良多。”

    苏棠秋抚摸着玉佩,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我姐姐早就给文县花醉楼刘老板去过信了,他会安排我进入柳府的。”

    “拿着吧,阿娆和阿泽第一次出任务我都借了这个给他们,总之会有想不到的效果。”

    侯泽也赞同的点头道:“没错,只有当你戴着这块玉佩时才知道东楼情报贩子无处不在,你就赶紧去吧,等你好消息。”

    苏棠秋收了玉佩,从马车上一跃而下,朝两个少年挥了挥手,快步朝城门口跑去,很快她小小的身影便融入了进城的人群中。

    柳府后院中,苏棠秋正跟着三个丫鬟站在一起,眼前柳府周管家正一个一个打量过去。

    花醉楼和柳府生意来往密切,刘老板和周管家关系也不错,如今苏棠秋化名阿棠,以刘老板远房侄女的身份到文县谋求一个差事为弟弟存一些娶媳妇的钱。正巧柳府需要新的丫鬟,刘老板就将她介绍给了周管家。

    没想到进柳府这么容易,苏棠秋觉得最好把她安排在柳寡妇柳湘悦身边,这样更加方便她偷账本。

    一番打量之后,周管家清清嗓子,道:“这几日柳府迎来了几位贵客,你们四个先去伺候贵客吧。”

    苏棠秋心下一阵无语,她早早就调查了整个柳府,贵客都住在瓀梅小苑,离柳湘悦的住所实在太远,并不方便她行动。

    “慢着,周管家。”从门口走过来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妇,尽管上了岁数,苏棠秋却看她健步如飞,身体应是十分康健。

    周管家忙微微躬身,算是行了个礼,道:“陶嬷嬷,你怎么来了,可是老太太有什么吩咐?”

    “倒也不是老太太的吩咐,是才进门的二少奶奶想要个丫鬟。”

    “可是,二少奶奶不是带了两个陪嫁丫鬟过来吗,再多配一个是不是不太合适,你也知道的湘悦夫人如今贴身丫鬟也不过三人。”

    “二少奶奶刚进门,打小也是在大岚国都城长大的,其父也是户部给事中,虽说是庶女,但是以往在家时吃穿用度也是最好的,多给她一个丫鬟也没关系,你就给她一个没怎么做过事的吧,那些能做事的就去瓀梅小苑照顾贵客。当然这也是老太太的意思。”

    周管家听到是老太太的意思,便点了点头,又盯着眼前四个丫鬟看了遍,指着苏棠秋说:“就你了,日后阿棠你就是二少奶奶的贴身丫鬟。”

    苏棠秋心中一阵喜悦,这样来说她离柳湘悦的住所又近了不少,忙行礼答是。

    陶嬷嬷笑意盈盈,拉了苏棠秋的手,仔仔细细看了遍,道:“这个好,这个好,我现在就带她去见二少奶奶。”

    苏棠秋被这双温暖的手拉着,出了后院,便听得陶嬷嬷轻声说:“阿棠,把你胸前那块玉龙佩收起来,虽然柳府相对人员单纯,但并不是每个人都不知道你这块玉佩的意思。我不会问你任务是什么,你只要告诉我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一一告诉你。”

    没想到这么巧能遇上东楼的人,“谢过陶嬷嬷,只是我刚进柳府,还有很多事情都不太了解,到时请嬷嬷多多指点。”

    “无妨,我把你安排到二少奶奶身边,她刚进府,威慑力不够,你也宽松一些,而且她住在清苑,那里稍微清净一些,更方便你执行任务。”

    开展任务前需要对整个柳府都有所了解,听到陶嬷嬷的话,苏棠秋开始回忆关于这位二少奶奶的事情。

    二少奶奶童纯来自大岚国都城,其父是户部给事中,二少爷柳书途是柳家老二也是文县县令柳知义唯一的儿子,如今柳家全仰仗柳家老大柳知景,柳知景官任禹州州牧,柳知义的官职也是柳知景替其争取的。柳知景背靠三皇子,朝中人都明白他深得三皇子的信任,童纯父亲把童纯下嫁给柳知义儿子柳书途,主要还是为了拉拢这位禹州州牧柳知景,隐隐有靠拢三皇子之意,但只嫁了个庶女给柳家,也有随时能抽身而去的意思。

    二少奶奶自然是不愿意嫁到这个偏远小县,奈何自己不过是庶女,母亲也早就失去了父亲的宠爱,虽然吃喝用度都和其他姐妹一样,但她不过是一颗棋子,随时成为她父兄的前途一个垫脚石而已。

    而这柳书途早在文县臭名远扬了,仗着自己父亲是文县县令,大伯是禹州州牧,把各种荒唐事干了个遍,甚至以文州小霸王自居。

    陶嬷嬷带着苏棠秋到了清苑,刚走几步,还未进房,就听得一声瓷器碎裂的声音。

    “柳书途又去找那个唱曲的如儿了?”声音中全是怨恨。

    “夫人,您一定要去整整这个如儿,不然别人以为我们童家好被欺负。”

    陶嬷嬷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两人站在门外继续听下去。

    “映霞,你可不要在这里煽风点火了,夫人如今我们还是要继续忍下去。文县虽说远离都城,但是谁家没长个嘴巴,若是您悍妇的名声传到都城,您的母亲在童府里更加不堪。”

    “可是流彩,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办?柳书途不学无术,整日在外胡作非为,若是都城各家小姐听了去,指不定还在背后看我笑话。”

    “夫人,沉住气,你看柳湘悦夫人之前嫁到邻州,还是嫁了个商贾之家,那时柳家还没发迹,所受的委屈不比夫人您现在少,可是现如今她丈夫已死,她回了柳家马上抢了柳二夫人的权,您自然也有拨云见日的那天。”

    “可那还要等多久,夫人依我看还是要立下点规矩给二爷看看,不然日后日子只怕越来越难过。”

    “映霞你不要越说越乱了夫人心神。”

    “我可没说错。”

    “若是当初父亲把我嫁给了长孙家,如今我还在都城里,也不用来这个乡下地方。都是童思那个贱人的错。”

    房里三人都安静了下来,陶嬷嬷装作刚来的样子,在门外大声唤了句:“二夫人可在吗?”

    “在的在的,”一个身着粉色衣裙的丫鬟迎了出来,行了个礼道:“陶嬷嬷怎么来了,赶紧进来喝口茶。”

    这时另一个着粉丝衣裙的丫鬟扶着一位面貌清丽的女子出来,她嘴角含笑,若不是在外面听了这么久,还以为她一直心情都如此这般好。

    “不必了不必了,”陶嬷嬷摆了摆手,把苏棠秋拉到了面前,“这是新来的丫鬟,名唤阿棠,老太太说流彩映霞都是才来文县,给你们房多加个小丫鬟,也减轻下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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