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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映霞

    听到柳二老爷同意,督查使冷冷道:“我知道两位公子来自大岚国权贵人家,但这里不是你们肆意儿戏的地方,若只是丫鬟想下药爬床那便是小事,若是故意使手段打听我负责的这个案子的案情,那便是关乎国之大事,我认为还是把她们交给我,更为妥善。”

    长孙策柯知道这个韩督查使看不起他和云澄,两人如今是没有官职在身,柳府愿意接待也是看在他们背后家族的缘故,而督查使直听圣命,只效忠皇帝,向来与世家子弟不对付。

    “还请韩督查使给我们两天时间,我们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

    韩督查使也知在众目睽睽之下,若是太为难长孙家和云家,闹出什么流言也不好,遂说了句“好吧,若是你两日给不出真相,这两个丫鬟就是我来审问了。”然后转头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柳二老爷呼了口气,正要唤护院把苏棠秋和流彩扔入奴仆受刑的后院偏房里,长孙策柯先开了口:“柳二老爷,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这两个丫鬟不如先暂时住在瓀梅小苑里,也方便我们问话。”

    柳二老爷正想说不妥,但他发现长孙策柯看苏棠秋的眼神不一般,又看苏棠秋这张脸确实算个美人,心中也明白个八九,连连点头道:“好好好,我这就让周管家安排。”

    流彩此时也止住了眼泪,童纯心疼的拉着流彩站起来,朝着长孙策柯微弯膝盖行礼道:“谢谢长孙公子,我知流彩定不会干这种事,还请您还她清白。”她目光流转,千千心事全藏在眼中,却又瞬间收回目光中的无奈。

    “如今你姐姐童思是我嫂嫂,我们也算是一家人了,这是我该做的,二少夫人请放心。”

    提到童思的名字,童纯眼中一丝恨意一闪而过,全然落在苏棠秋眼里。

    柳二老爷眼看今日的喧闹结束,和云澄和长孙策柯互行了礼,带着护院们离开了。

    瞬间原本吵吵闹闹的瓀梅小苑就空了,一阵寒风吹来,苏棠秋打了个寒颤,长孙策柯见此便道:“两位小姐,请进屋吧,今天很晚了,请早些歇息,明日我再来跟二位小姐探讨今日之事。”

    苏棠秋和流彩道了谢。

    云澄瞥了苏棠秋一眼,转身自顾自进了房间。苏棠秋暗想这个云澄公子白长了一张这么好看的脸。

    苏棠秋和流彩安顿下来,两人各睡一张床,谁都没有去吹桌上的蜡烛,沉默半晌,流彩先开了口:“阿棠你睡了吗?”她的声音轻柔小心,又怕扰了苏棠秋的梦,又希望她醒着。

    “没有,流彩姐你可是要跟我说今日的事?”

    “是的,连累你了。”

    “无妨,如今我们也算是贵人相助了,”苏棠秋转念一想,还是问问今日的事比较好,她不可能真的依靠长孙策柯找出真相,这些人里谁都不能信任,“流彩姐,你们跑出清苑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映霞她跑得飞快,我在后面追着,我看着她进的瓀梅小苑,然后等我进了瓀梅小苑就在那位韩督查使门口发现了药粉,我还觉得奇怪,正在捡起药粉,门就打开了,那个韩督查使说我要毒害他,还说我要刺探案情,后来就闹了起来。”

    “当时瓀梅小苑有哪些人呢?”

    “韩督查使大声斥责我后,长孙公子、韩公子、二少夫人和柳小姐都出来了,原本分给瓀梅小苑的奴仆都不允许住在里面的奴仆房,只是正好有护院在附近,柳小姐就叫了个护院去喊柳二老爷。”

    “对了,我听陶嬷嬷说湘悦夫人如今管家,为何今日不见她?”苏棠秋也想到自己去了她的住所也未见任何人。

    流彩思忖了一下,说:“湘悦夫人前两日就去大老爷那里去了,说是有什么急事,走得匆匆忙忙的,那天三位贵客才到府上,没过几个时辰她就带着贴身丫鬟走了。”

    “现在奇怪的是映霞到底去了哪里?”

    “没错,瓀梅小苑只有一个门,我瞧着她进去了,现在闹这么大的动静也不见她出来。我在想她是不是害怕不敢出来,毕竟是她拿着药粉,若是韩督查使不依不饶,她甚至小命不保。”流彩还欲说些什么,却又想到了什么,闭上了嘴。

    “可是若她藏了起来又能藏在哪里?”苏棠秋脑海里乱七八糟,今天实在太多事了,先是在柳湘悦书房里撞见偷东西的黑衣男子,又是遇上这摊子事。

    烛影晃荡间,两人也不再说话,苏棠秋也不知自己在哪个时候睡了过去。

    当苏棠秋再睁开眼时,外面太阳已经挂了老高,流彩还没有醒,苏棠秋觉得奇怪,若是平常需要照顾二少夫人的流彩应该早就醒来了。

    她去推了推流彩,流彩还是没有醒,但是身上发烫,好像是病了,她忙查看流彩的脸,已经通红,甚至呼吸急促。

    苏棠秋曾和发小们一起师从药谷长老洄,洄对他们倾其所有、无所不教,最后只有阿娆得到了洄的承认,剩下三人在洄眼里就是阿涛的陪衬。不过简单的识毒看苏棠秋还是会的,她从小袋里取了三枚银针扎在流彩头部穴位,而后输送点点内力,流彩呼吸渐渐缓了下来,随即慢慢睁开了眼睛。

    她想张嘴说什么,但是已经不能言语,她急切的抓住自己脖子,开始疯狂抓挠起来,脖子上很快就布满的恐怖的抓痕。

    见她如此,苏棠秋便明白她是吃了哑药。“流彩姐,你不要着急,听我的话,放慢呼吸。”终是不忍说出她已经哑了的事实。

    苏棠秋再往银针注入内力,很快流彩停止了抓挠自己,面色痛苦的表情也稍微缓解,她的双手又紧紧抓着床单,不断呜咽着。

    见她症状稍稍缓解,苏棠秋收了银针,扶着流彩的肩膀道:“我现在去找长孙公子,你不要着急,长孙公子定能帮到你。”

    苏棠秋推了门便往西厢房跑去,瓀梅小苑共有七间房,正房给了韩督查使,东耳室给了那位女犯人,西耳室暂时空着。东西厢房住着长孙策柯和云澄,各有一间奴仆房挨着厢房,苏棠秋和流彩共住在靠近西厢房的奴仆房。

    离西厢房本就几步路,苏棠秋大力推门而入,叫到:“长孙公子,流彩姐中毒了,你快救救她!”

    但是苏棠秋并未看见长孙策柯,而是云澄坐在桌子上,手里还捏着笔,不知在写什么。

    “长孙策柯不住这里,而且他一大早就出去了。”

    苏棠秋也不知这云澄的脾气,但是她们这样的下人在他眼里可能算不得什么,就算跟他说了流彩的事,他可能也不会在意,便行了个礼想出去问问长孙策柯的行踪。

    “等下,你刚刚说流彩怎么了?”云澄放了笔,起身走到她身边,道:“带我去看看。”

    “她突然就全身发烫,还不能说话了。”

    云澄和苏棠秋再到了流彩的身边时,她已经晕厥了过去,苏棠秋再去探她额头,体温倒是已经降了下来。

    云澄查看了流彩喉间的抓痕,把了流彩的脉,却又奇怪的往头上看了看,面对他的动作,苏棠秋虽然疑惑,也不便多问。

    “哑药,药效已过,已经没事了,只是她以后不能说话了。”云澄做了断定,把流彩的手又放回被褥里,问“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啊,今早一醒来她就这样了。”苏棠秋觉得云澄看她的眼里充满了不信任,急忙辩解。

    “你一进我房间,就说她中毒了,为何你知道她是被人下毒?”云澄好看的眼睛此刻泛着冰冷的光芒。

    “她昨日还好好的,突然全身发烫,还抓着自己喉咙,所以我想她是中毒了。”

    “可是全身发烫,抓着自己喉咙,最多只会让人觉得是突然高烧惊厥吧。”

    “我…我曾听说大户人家惩罚奴仆时,会用哑药,所以在来之前就了解过哑药。”

    “撒谎,”云澄起身不断迫近苏棠秋,他的手抓紧了苏棠秋的肩膀,不断发力,“说实话,你来柳府有何目的?”

    苏棠秋觉得肩上力道越来越大,云澄好像要把她捏碎一样,“云大人,我只是来自文县乡下的,家里没钱才找了远方亲戚帮忙,把我送到柳府当丫鬟,我真是冤枉啊。”

    突然苏棠秋觉得自己肩膀一松,长孙策柯出现在了面前,他一只手抓住云澄搭在苏棠秋肩上的手,隐隐用内力对抗着云澄。

    苏棠秋肩上禁锢解了,她连连后退让自己远离云澄。

    云澄倒是一副了然的样子,冷声道:“长孙公子还要替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子辩解什么?”

    长孙策柯见苏棠秋已经重获自由,便也卸了自己的力,开口说:“不管她的来历是什么,我相信她在这些事里都是无辜的。”

    苏棠秋听他们互相的称谓与语气,才发现两人并没有兄弟情谊,虽不知这个长孙策柯为何如此肯定自己是清白的,但云澄未免对自己恶意太大了。

    “无辜?那如何解释流彩突然吃了哑药呢?昨日夜晚只有她俩待在一块。”

    长孙策柯走到流彩面前,此时她还是陷入昏迷,并不知就在她身边发生了如此紧张之事。长孙策柯只看了一眼流彩,又把目光落在苏棠秋身上,道:“若是阿棠做的,她又为何要如此明目张胆在只有两人时下药,那岂不是把祸水往自己身上引?”

    长孙策柯见云澄没有说话,又上前走到云澄身边小声道:“云公子,我这个人向来喜欢打开天窗说亮话,请你移步我房间,确实有些事想告知你。”又转身吩咐了苏棠秋尽快去找柳二老爷让其寻郎中为流彩治疗。

    见两人关上了东厢房的门,苏棠秋虽然纳闷这个动静也不算小,为何住在正房里的韩督查使却不出来说道两句,但是眼下为流彩找郎中更为要紧,她小跑着去找柳二老爷。可能是大家都传了这位长孙公子为这个新来丫鬟出头的事情,因此就算她是被怀疑之人,但在柳府行走也没有丝毫阻拦。

    正午时,柳二老爷请来的郎中给流彩开了药,流彩也渐渐转醒,苏棠秋知道她明事理,大概是在逐渐接受自己已经哑了的事,不像之前那般眼泪涟涟。她呆坐在床上,童纯大概是听到了风声,急急赶来,见了发呆的流彩,一把扑在她身上,嚎啕大哭起来。

    流彩拍着她的背,反倒安慰起童纯了。

    苏棠秋倒了杯水递给童纯,她的眼里根本没有那杯茶水,直接抓住苏棠秋的双臂,晃得滚烫的茶水溅在苏棠秋手上,她歇斯底里发问:“到底是谁干的?”

    “长孙公子和云公子还在查,他们一定会为流彩找回公道的。”苏棠秋知道童纯如今在文县最重要的人就是流彩和映霞,如今映霞失踪,流彩失声,为了让童纯尽快冷静下来,苏棠秋继续说:“二少夫人,流彩哑了可能是对于她而言最好的结果。”

    苏棠秋话音刚落,童纯冷笑一声,“这真是天大的笑话,我童纯到了这个文县,自己的陪嫁丫鬟被毒哑了居然还要认为这是好的结果?真以为我父亲是不要我了吗?”

    “下毒的人只希望流彩闭嘴就行,那么杀害她的心思自然就弱了些,流彩能保住性命已经是此人手下留情了。”苏棠秋将自己的分析一并道出:“映霞失踪在这个小苑里,到现在也没有找到,只怕是凶多吉少,二少夫人如今能依仗的也只有自己,切莫再失了仪态,日后在柳府被人嚼舌根。”

    流彩赞同的点点头,童纯站直了身子,扶了扶自己头上的珠钗首饰,深吸一口气,看着苏棠秋道:“阿棠,我从未想过你也能如此识大体,以后你就顶了映霞的位置吧。”

    苏棠秋行了礼,道:“谢谢二少夫人赏识。”

    童纯又让苏棠秋为自己整理了衣物,又同流彩说了小会儿话,便缓步走出了瓀梅小苑。苏棠秋的肚子很饿,因为那两个要把话说开的公子还在东厢房里私语,这个二少奶奶一番折腾也没有问问她们可用过午饭。

    流彩现在浑身没劲,更不用说有没有胃口吃饭这件事了,苏棠秋觉得自己是这个小苑里最可能吃掉一头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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