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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幕无尽的幻境

    《SwordSystem鱼龙镇剑横:皇诰》第一幕:幻阵?还是幻象?

    (自存留档,不喜勿进)

    一

    李幻天。

    不过这个师幻戏也许是有点初生牛犊不怕虎,面对一个敌对方的猛将她居然还有心思哈哈的傻乐。

    “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师幻戏自顾自的小声嘀咕了一句不知名的咒语,

    “什么?”李瑶天一头雾水,却不敢贸然出手,他怕再中圈套。

    “小傻子!”师幻戏调戏他,“你这个大木头!”言语间,轻佻妖媚,居然还用千娇百媚、柔若无骨的手指头指着他。

    李瑶天皱起了眉头,他忍不下去了,于是决定率先动手,

    “破假面!”李瑶天念动咒语,施起自己的招术来。

    先出手者占半招上风,先废了她,再去给队正帮忙!

    “糟糕!动不了了!”突然发现自己的脚不听话了,黏在地上了一样,李瑶天竟然发现自己寸步难行,迈都迈不了步了!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我又中了幻术?被蛊惑了吗?

    李瑶天大惊失色,竟然发现自己似乎一瞬之间就失去了活动能力!自己成了刀俎上待宰割的鱼肉了!

    “傻子!你又上了一个当了哦!”师幻戏一回眸一转身一颦一笑之间千娇百媚,令人忍不住怜爱。

    但是!你越是对她心动,就越会陷入她的陷阱。

    猎人搜肠刮肚诱使你落入捕捞的陷阱,就好像一见钟情一样简单。

    师幻自以为是的觉得自己已经用幻术制服了李瑶天,却没发现,李瑶天并没有那么简单。

    她还是小看了和怪物一样的李瑶天。李瑶天唤醒了藏在身体里的另一个分裂出来的人格意识——李幻天,

    李瑶天的副人格李幻天的自我认定是,李瑶天同父异母的弟弟,是他的阴暗面,所有的坏事都是自己帮哥哥出面出手做的。

    李瑶天能在李幻天和其他多个副人格,或者说多重人格之间互相转换。

    李瑶天所能分裂出来的人格意识有十五个之多。

    其实这种情况还是比较危险的,因为其实像李幻天这种的人格分裂算好了,因为大部分人格分裂患者会保护主人格到极端的程度,回去伤害无辜的身边人,最后吞噬主人格,杀死主人。

    其实这么说也并不准确,人格没法被杀死只会沉睡,亦或者整合。确实会有自杀自虐的人格。但他们杀死的是身体而不是人格。

    严格来说不是“被杀死了,”而是形成新的人格。新的人格具有之前人格的记忆,继承了他们的一切。

    要说融合的话,主人格也会是被融合的,会形成新的人格。主人格和子人格(副人格)融合成了新的主人格。

    正常的人一般都是受到强烈刺激下产生的多重人格,在这种状态下基本上不存在性格好的人格出现,而且每个人格的记忆不相通,甚至彼此仇恨迫害,扯后腿。

    “怎么了?”师幻戏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我哥……李瑶天……是你在用幻术迷惑他?”人格分裂了的李瑶天,或许现在应该说是叫李幻天,突然爆发出自身的异能,强行破解除了师幻戏的幻阵,解放了自我,张嘴问道。

    “什么……?”师幻戏被这一句话搞得一头雾水。感情我和你打了这半天,是在和你那个没见过的什么“哥哥”玩呢?

    “……”李瑶天不置可否,但也不生气。

    李瑶天,不,李幻天也有点糊涂,现在眼下的情况让他头疼。

    因为不同人格不会有共性的记忆的。多重人格患者会在别的人格掌控身体的时候出现记忆空白,所以李瑶天的记性不太好,再说直白点就是他脑子不太好。师幻戏看着李瑶天呆呆的站在那里,晃荡晃荡好半天,也不知道他在搞什么把戏,也不敢妄动。反观李幻天呢?他现在竟然都忘了为什么要打这个女人!

    “我为什么会动不了?是你捣的鬼?”

    “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李幻天!”

    “什么?”

    “你是谁?”

    “师幻戏!我是要你命的人!”

    “你又是谁?”

    “我是李瑶天!”

    “你中了我的惑术……所以现在已经记不清自己是谁了吗?”

    “我哥……是你害的?”

    “你到底是谁?”

    “我是李幻天!”

    “你……你?你别跟我装神弄鬼!”

    “你……我要宰了你!”

    “你……现在……你是谁?”

    “折冲府办事,我……李瑶天!”

    “你……这个……有病!”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要宰了你!”

    “你到底是谁?”师幻戏实在是受不了了,崩溃到极点的发出了绝望的呐喊。

    “杀你的人!”

    杀你的人!

    杀你的人!

    杀你的人!

    杀你的人!

    杀你的人!

    李瑶天疯狂的呐喊道,他狂笑着,飞旋着、咆哮着,由远而近,又从近而远……

    师幻戏彻底绝望了。

    为了摆脱敌人,师幻戏出卖了自己的同伴。

    师幻戏呆呆傻傻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她被李瑶天利用幻术定在了这里。李瑶天的幻术令她沉沦在记忆深处那挥之不去的可怕、痛苦以及残忍的、有关过去那段不堪的黑色回忆之中深深沉沦且无法自拔。

    两个奇葩就这么耗着,因为两人都是被对方的异能拖累——既然能互相施术,而且在已经互相沉陷进对方的惑术动弹不得的情况下,不论或多或少,总会受到影响。现在的他俩一时半会什么也改变不了。

    但是李瑶天可是阵虎一队的队副,盖骁虎的得力干将,没有点实力怎么能胜任?他率先抢行破坏了师幻戏的幻惑之术。他木然地划破了自己的手掌,因为中了幻术,他的身体还不太听使唤。血流了一地——之前我说过,鲜血的刺眼红色以及刺激味道是破除幻惑之术最简单的办法。

    一把直刃短刀贯胸而过,是邵都尉当初赠给给他和飞羡鱼以及其他几个队正队副的,四把宝刀分别为:镇恶,驱邪,平波,临海。此刀就是其中之一,名为“临海。”

    临海刀的刀锋顺着侧胸表皮直接刺进了师幻戏的胸膛,刺穿了师幻戏的心脏……血是顺着刀锋喷薄涌出的,是一种脏脏的黑红色。

    听着刀锋划破肌肉的声音,现在的李幻天,或者说李瑶天异常兴奋,喜欢施暴的人对他人受伤时是无法感同身受的,所以别人的痛苦对他而言他既感受不到,也不会因此而心软难过,反之倒会觉得刺激甚至有趣。

    就在心脏即将要被刺穿的那一瞬间,师幻戏也顺利的破除了李瑶天施加给她的幻术,血是破除幻术至关重要的一项。她清醒过来了,亲眼看着一把利刃就横在自己胸前,就那么插着,她感觉自己浑身的鲜血都已流向了伤口,因为失血过多,她开始感觉到寒冷,不自觉的开始颤栗。伤口处带来的剧痛让她忍不住发出“嘶嘶”的呻吟声。

    “为了活着!”一个念头闪电一样瞬间划过她的大脑!为了活着!我必须逃跑!

    强忍住剧痛,她拔腿就跑!

    二

    深陷地狱,吾即是地狱。

    其实受了这么重的伤已经完全没有必要再到处乱跑,不仅没用还会增加痛苦和加剧伤势,师幻戏因为对死亡的惧怕和对求生的欲望而产生了错误的判断,她不仅误判了当下的形势还忽视了一个重要的环节。

    眼睁睁地看着师幻戏挣扎着迈出的那几步,为了不惊扰到别人,招来不必要的麻烦,李瑶天只用了两步就追赶了上去,一刀,只一刀,就削平了她的脖子。

    那一刻,就在李瑶天的刀锋接触到她的脖颈子的那一刻,她都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忽觉脑后有一阵危险的凉风,刚刚想要回过头来,李瑶天的链甲臂盾已经重重砸下,盾牌上带着一把闪闪发亮的飞虎爪刀!李瑶天力气之大,直接把师幻戏的脑袋连着脖颈一起一刀砍断。他可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打算,这一刀卯足了劲,削皮带骨,就是为了让她再也起不来。

    “噗——哗!”断颈处,师幻戏的鲜血就像喷泉一样爆起,喷薄而出,整整喷起来有七八尺高,最高的少说都有一丈来高。她的头“嘟”地一下掉在地上,“骨碌骨碌”地在地上滚了好一会才停下,正正好好仰面朝天,死不瞑目血水沾了她满脸。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就在李瑶天正在和师幻戏纠缠干耗的时候,盖骁虎这边早已烈火浇油,如火如荼地干上了。现在无天鬼礽若这边是想躲躲不开,想逃逃不了,盖骁虎上天下海追得还紧,没办法,几个起落间,两人跳上屋脊,展开架势准备搏命。

    “噗哈哈!”盖骁虎哈哈大笑起来,他狂妄地嘲笑道:“你就是我嘴里的一块鱼肉,等着叫我细细嚼了咽进肚里!”

    “……”无天鬼不知道他这是哪来的勇气和信心,一脸郁闷无语的看着他。

    即使是到了如今,眼下的礽若仍然打算继续嘴硬下去:“小崽子!你现在要是服个软儿,叫我一声姑奶奶!我说不定就大发慈悲放了你!”

    “呵呵呵呵呵呵……”盖骁虎疯狂地狞笑着,他没有搭理无天鬼的挑衅行为。

    喉中剑!破芒!飞刺!

    好歹也是一队队正,盖骁虎的实力还是不容小觑的。

    无天鬼使出无边袖甩起水袖舞,一抖一掷之间,破了喉中剑的飞刺,再一挥一拂,长大的无边袖试图近身猛攻,被盖骁虎猛地一转身一个撩剑轻轻松松地弹开。

    还不死心的礽若一个抛接,甩出大袖,再一个扬袖,企图攻击盖骁虎的面门。

    盖骁虎飞起一脚高扫腿,扫飞了这一袖子,礽若趁机更近身一步又是一挥一拂,盖骁虎一个正蹬腿还给她,但是踢空了。

    眼看有机可乘,无天鬼不断的瞬移近身,想要一击毙命,可是她不知道,现在的盖骁虎完全是水火不避,刀剑不侵的野兽之躯,别说她了,就是十丈金身的大罗金仙来了也动不了他盖骁虎分毫。

    目的已达到,盖骁虎一而再再而三地露出破绽给无天鬼,就是为了让她不再躲闪,让她觉得自己有机可乘,想要乘胜进击,在那最有利的一瞬间,给她致命一击!

    说时迟那时快,偏偏在这个时候,无天鬼脚下一滑,身形一晃,差点摔倒。

    趁这个机会!盖骁虎抢步赶上!一脚勾踢把她整个人绊倒,使其彻底失去重心,趁她倒下的那一刻,狠狠地一脚跺下去!就像要踩爆西瓜一样,恶狠狠地踢中了无天鬼的下体,盖骁虎又喝下满满一大口猛火油,换了脚一脚踩住礽若的头,对准了她的下半截身体,嘴里吐出火焰来……

    伴随着剧烈的挣扎和绝望至深的、来自地狱般的的嘶吼、尖锐而刺耳的哀嚎,还有浓烈的焦糊的恶臭和一蓬蓬升起的辣眼睛的浓烟,礽若被活活烧死。

    话说回来,阵虎的人似乎都是这样,选拔阵虎队员的条件好像就只有一个,那就是你首先必须得是个衣冠枭獍(禽兽)。这才是阵虎的用人之道。

    军镇玄阴,治下门后县。此地治内就有一个折冲府。

    门后折冲府,有一个号称“阵虎七凶神”的组织,据说杀人如麻,恶名昭彰。

    整个鼎鼎大名的“阵虎七凶神”里,除了同为折冲府卫士,但是因为入府时间不同,所以职级履历不同外,有外号“白狐”的孟敛,“腾蛇”灵漠,“唳隼”沈擎,还有“飞罴”飞羡洋,飞羡鱼的亲哥哥。以及现在就正在执行任务的“飞鱼”飞羡鱼,“妖狼”李瑶天,“饿虎”盖骁虎。

    孟敛,沈擎总是一起执行任务,

    灵漠一贯独来独往,独自执行任务。

    以上三人都不在今天的行动任务名单队列之中。

    而“飞罴”飞羡洋,飞羡鱼的亲哥哥,因为临时有别的安排,被借调走了。

    大唐末世,天下万方已现崩离亡败之势,各方大镇各自割据,宛如旧时的诸侯一般。

    飞羡鱼从一开始就背叛了自己的主公,选择投靠神杀天。为了顺利卧底他杀害曾经并肩作战的战友灭口,“心甘情愿”的潜伏在折冲府当间谍。

    这边,飞羡鱼和宋伊人交手,并不想下死手的飞羡鱼让这个小丫头产生了孩子天性的好奇心——她想看看这个人是不是害怕自己,她还自以为是的认为是飞羡鱼忌惮自己的异能,因此才畏首畏尾,不敢动手。这才让她产生了这样的错误理解。

    飞羡鱼知道另两个人已经脱身,他不想再耗下去,但是他也对宋伊人的能力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他也想看看这个小妮子还有什么小把戏。

    宋伊人还有一个厉害的招数:她可以窥探人心,从而利用对方的心理阴暗面来进行无限放大,镜像复制,记忆重现,借此击溃敌人。

    宋伊人现在就想着怎么用窥心之术“窥见无明,”击破飞羡鱼的内心。

    和妖姬师幻戏完全不同,宋伊人最擅长的还是利用幻术来达到操控、改变对方意识、身体、记忆、思维、行动的目的。师幻戏单纯就是能迷惑敌人。

    三

    窥见无明,我即无明。

    宋伊人最喜欢的就是玩弄人心。把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是她最大的乐趣。

    人的内心异常复杂,既有阴暗也有光明,既有欢喜快乐也有畏惧和痛苦。心底里最阴暗之处称为“无明,”她的另一个绝技则是“窥见无明。”

    不过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她很不幸的遇到了一个更厉害的,飞羡鱼有一个更强大的招数——镜空界,只要是亲眼看过的招数,他都可以完美复制,记忆,并储存,无限放大和反转,只要宋伊人敢在他眼皮子底下施术,“窥见无名”的招数马上就会改名换姓,成了他飞羡鱼的囊中物。

    比起现学现买,飞羡鱼更喜欢这种“无耻的抄袭行为。”

    飞羡鱼信心十足,他根本就没有害怕的必要,该害怕的应该是这个小丫头。

    很不幸,这些所有的想法都被宋伊人用窥心术窥探读取出来了。

    “还真是头疼啊!头疼死了!啊——!”

    宋伊人在内心进行着独角戏。

    奇怪的是,飞羡鱼并没有马上开始复制对方的幻惑之术,而是歪着头兴致勃勃地观察着这个小屁孩的一举一动。宋伊人还没到他的大臂高,小小的一只,看上去弱弱的,软软的。

    宋伊人的小脑袋转的飞快,一看眼前的形势不是自己掌控不了的,马上转变语气,嘻嘻哈哈、低三下四的就要给飞羡鱼赔笑脸。

    “嘿嘿,那个……飞……飞……那个……你好厉害哦!”她忘了这个男的叫什么名字。可是还是厚颜无耻地抱起了人家的大腿。

    “没话找话吗?”飞羡鱼居高临下地微笑着,不,是嘲笑着。

    这个小机灵鬼笑起来一双眼睛已经弯成了一对小月牙,非常可爱,看上去人畜无害的样子。

    飞羡鱼把之前为了破除幻术才抹的满脸都是的血慢慢地擦干净,宋伊人乖乖巧巧地递上了自己的手帕。飞羡鱼倒也痛快的接了,拿着就用,也不客气。都不道谢。

    望着满脸是血的飞羡鱼用了自己的手帕,宋伊人瘪着嘴嘀咕了一句:“用了人家的手帕也不道个谢,白瞎了一方丝帕和好心!”说着还偷偷白了他一眼。

    “你说什么?”飞羡鱼立刻放下手里的动作,冷冷的问道。

    “没什么!没什么!你用!多擦擦!擦干净点!你看!这边还有!这边!啊,还有这边!”

    宋伊人手忙脚乱地在飞羡鱼脸上指指点点,反倒是把飞羡鱼给整的不好意思了。“行了行了!”

    宋伊人立刻听话地放下了自己的小手,乖巧地站在那里真的还就一动不动。

    眼看“美人计”不奏效,宋伊人马上改变策略,她“泪如雨下”的央求道:“放了我……求你了,好吗?”这眼泪是哗哗的,简直就像是崩溃的堤坝,说哭就哭啊。在飞羡鱼面前装可怜是个不错的好办法,可惜没用。

    “阵!”飞羡鱼一声暴喝,吓得宋伊人一屁股摔在地上,三魂失了两魄。转眼之间一阵光耀闪烁,这是飞羡鱼独有的招式,可以在短时间内控制其他人的行动,但只是在有效的时间里,过时失效。

    “别想躲开我!你的能力实在太诡异,我不能放你活着离开!”高高在上的凝视着瘫倒在地的伊人,她现如今已卑微到了地底。飞羡鱼冷冷的回答道。

    “我……我……我自废武功……自废双手还不行吗?”宋伊人好像卑微到了深渊里。她突然发现,自己刚刚被吓得瘫倒在地的身体,居然动弹不了了。

    “可以……但是你也可以好好的留着你的双手,我可以保证你活着离开……条件是……你必须答应我……帮我完成任务!”

    “什么事啊?”宋伊人不敢贸然答应下来。

    “和我一起执行一个任务,而你只需要成为我的卧底、耳目和眼线。”飞羡鱼低着头,目不转睛地死死盯着她。

    “和……你们一起?”宋伊人一脸的问号,

    “不!是只和我一个人。你也可以选择点头或者去死。”

    “你……为什么……非得选中我呢?”宋伊人打从心底里一万个拒绝。

    “因为和你一起的那两个同伴,现在已经被我带进来的人杀掉了。”

    “……”宋伊人瘫坐在地上,喉咙剧烈的耸动,她不想答应,可是跟他交过手,见识了他的手段,又不敢不答应。沉默许久,鬼马精灵的她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先想办法帮我离开这里,而你……你就继续留在这里,继续留在这里当你的座上宾,一切照旧,就像什么也没发生。”

    “什么也没发生?”宋伊人满脸都是蒙圈的表情。

    “有什么疑问?”飞羡鱼斜了一眼,这小妮子就吓得不敢说话了。

    “走吧!”飞羡鱼催促道。

    “哦!”宋伊人低着头怯生生地跟在他后面,走起路来虽然时刻保持着距离,跟得倒挺紧。

    飞羡鱼等三人在宋伊人的掩护和帮助下,装作没事人一样,大摇大摆的从刺史府大门离开了。

    宋伊人站在原地,呆呆的目送他们远离。

    结果还没走出两里地呢,三个人身上都是伤痕累累的——被幻术控制过后留下的后遗症。

    被打残了的三个人互相搀扶着逃离了刺史府那个鬼地方。盖校尉和邵都尉可能会杀了他们吧?

    月明星稀,月冷风疏。

    这次行没能达到目的,反倒打草惊蛇,惊动了明达本人。刺史府炸了锅,现在已经闹翻天了。

    盖校尉下令按兵不动,并严禁泄露有关此事的一切。他还要赶紧去给邵都尉上报。

    东方已经泛着鱼肚白了。门后,彻底乱套了。

    记得当年邵都尉将飞羡鱼越级从火长,队正、队副直接提到自己身边,许诺只要日后建功,就提他为校尉,以此为条件,把飞羡鱼拨到手底下做差。等他组建了暗杀组织“阵虎,”委派自己的心腹,李瑶天,盖骁虎等人充当骨干,又差拨辖内诸多能人义士担任队士,提拔盖骁虎等两人为队正,又提拔飞羡鱼和李瑶天为队副,一同负责管理队内属僚训练日常事务和每次的执行暗杀行动的部署以及执行。

    现在转过脸来看看这两个人,这个邵都尉倒是独具慧眼,还不算瞎。

    四

    夜尽将明。

    风雪不归处,飞剑御极天。

    不知荒草里,碧血慰畴年。

    无尽咏唱,暗夜白咒:

    神谕降临之日,风暴来袭,宛如救世的远古众神亲临。

    神天之人飘然降临人间,他俯视着大地,亲昵的抚慰万物;覆盖世间黑暗。

    风吹响檐下的占风铎,冲破黑夜,欢歌热舞。

    所谓天人的仁慈,神谕天谴,吟唱无尽咏歌,以他们的名义,和他们一起,共同守护一切。

    洁白纯真的雪,玉润透亮的冰,用它们装点人间;真挚热烈的爱情,融化刺骨无情的寒风,大地拥抱蓝天。

    度这个凡尘所有人,抬头迎接明天。

    其实所谓的天人,不过是我们自己而已。是我们自己的力量和信仰,我们的每一寸肌肤,每一份感情,都是那么真实,何必羡慕天人?你就是你自己的天人,热爱生命,乐乐呵呵,嬉笑怒骂的度过每一天,度过年复一年的尘世,节日和盛宴,感受光明。

    天人的快乐,我们不得而知,我们的快乐由自己决定。

    秋草枯黄,星星们闪烁着微亮的光芒,就像可爱的孩子圆头圆脑扑闪扑闪着,眨着眼睛蹦蹦跳跳着,好奇的俯视着这片大地上所发生的一切。

    飞羡鱼等三人在宋伊人的掩护和帮助下,装作没事人一样,大摇大摆的从刺史府大门离开了。但其实是,飞羡鱼等三人是在躲在暗中的暗线和桩子们的帮助下,才能活着走出刺史府。他们慌慌张张地逃离了刺史府。为了不被看出破绽,三个狼狈不堪的家伙还要假装很潇洒的走脱。

    被打残了的三个人互相搀扶着逃离了刺史府那个鬼地方。盖校尉和邵都尉知道可能会杀了他们吧?

    这三个家伙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慢慢吞吞且漫无目的在黎明之前的黑暗里瞎转悠——他们不敢直接回去,怕被“尾巴”追上来。

    荒凉的黄草丛里,烦人的蚊虫老是喜欢围绕着他们仨,似乎是被他们身上的伤口鲜血所吸引。但是为了不被人追上,躲避各方耳目,他们只能挑这种偏僻的小路走。而且走得越快越好,越远越好。越是这样的小路就会有越多蚊虫,但总比被人追赶强。

    虫鸣吱吱,夜幕沉沉。身上的伤口,已经变成了沉重的负担和累赘,让他们越走越慢、越走越累。东方天空的启明星升起来了。远处的鸡鸣声和牛哞声也响起来了,还有尖利的犬吠声,各种声音交相呼应。这三个人无心倾听,他们只想尽快逃离。月色沉沉,夜亦静谧,暗亦空旷。

    “真他娘疼啊!”盖骁虎此刻真想仰天长啸,疼得他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赶紧走!还没有脱离危险呢!”李瑶天催促道,说话的时候他还时不时的回头看看,生怕有人追上来似的。

    月暗星晦,三个人深一脚浅一脚,互相搀扶着摸索着一步步的往前走。走的很慢,而且异常费力。三个人的体力都已经达到了极限。放弃其他两个人我自己就能走得很快,但是一旦被人追上,那自己就将独自面对所有敌人。独自逃走是个不错的选择,可是却要承担相对应的危险。飞羡鱼心里现在无比纠结暴躁,简直就差一把一点就找的的火种了。

    飞羡鱼直了直已经湿透了的后背,衣服已经被汗水粘在身上,黏糊糊的特别难受。

    即便这样他还要装的面无表情,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彻骨寒绝的空气吸进鼻腔,冷得感觉颧骨和脸都在抽搐。飞羡鱼抻直了脖子,艰难的咽下口水来浸润干涩到粘黏的喉咙。

    比起盖骁虎他更想骂娘。

    没有一丝光亮,穹天之下,仨人体验着那种伸手不见五指,不知路在何方的绝望和恐惧。

    东方已经泛着鱼肚白了。大唐蓟州刺史府,这时已经彻底乱套了。

    蓟州刺史府这边,这次行没能达到目的,反倒打草惊蛇,惊动了明达本人。刺史府这边炸了锅,现在已经闹翻天了。

    前来赴宴的折冲府的宾客们,还有那些仆人卫士什么的,所有人的脸色都很难看,所以有人来来往往,急急忙忙打照面却不说话,只顾低着头疾走。因为他们都知道刚刚发生了一件天大的祸事。

    零零散散的几个无关紧要的宾客还留在刺史府,不知是去是留,也没有人有时间去管他们,此刻的处境真是尴尬不已,当然,这些人是走是留,是多是少,也根本压根就没人会在意。

    回到折冲府,蓬头垢面,狼狈不堪的三个人把整个经过都一五一十地向盖校尉禀报了。火急火燎的盖校尉马上就要去找人给自己侄子查看伤势,而且还下令目前暂时按兵不动,放下手头上所有的事,

    “我会安排你们好好休息……这期间严禁泄露有关此事的一切消息!”

    盖校尉脸色很难看,他耷拉着一张猪腰子脸,但是现在可没有时间给他们摆脸色看,因为还要赶紧连夜去给自己的上官邵都尉上报。

    一句“在草堂等我,”飞羡鱼李瑶天这两个人已经在草堂跪等了一个多时辰(相当于两个小时)了。腿早就没知觉了。

    盖骁虎被特殊照顾,没有出现在草堂。

    星月流转,窗棂外已经见了亮。时间就这么一点一点的流逝,飞羡鱼心里着急,但是没有办法,他还有两个累赘带在身边,走也走不开,逃也逃不了。

    他被一群人围在正中间,大庭广众之下,众目睽睽,他纹丝未动地单膝跪地跪了整整一个时辰,心里却火急火燎,一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五

    草堂大议,执行命运的判决。

    “哗啦啦,”我们的正主盖校尉自己掀开帘子走了进来,他走到兀自跪在地上的飞羡鱼身边,瞅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又转到案前胡椅边,冷漠的一屁股坐上去。整个草堂的空气都凝固了。

    “各部……诸位,今时今日,就在此刻,我临时召开庭议,就在这草堂之上,各队各部,还有没来的……(唐初折冲府的府兵编制:十人为一火,有火长;五十人为队,队有队正;一百人为一旅,旅有旅帅;二百人为一团,团有校尉。后来改成三百人为一团,团有校尉)自本校尉以下,按我命令执行!听命前来。今天的庭议内容就是:召集各位,前来共议,怎么处置他们两人(对,是说他们两人,不包括盖骁虎)。”

    所有人“刷”地一瞬间把眼神都集中在了此时正跪在场地中央的飞羡鱼和李瑶天两人。依现在的情景看似乎已经是要急转直下,危及性命的节奏了。

    李瑶天跪在一边冷眼旁观,一句话都不说。甚至盖校尉来了他都没有张过嘴。

    这种情况下想要反抗是万万不可能的,几位折冲府的老人、骨干,他们都已经陆陆续续的到齐,来到了这个四处漏风的折冲府“府衙”,蓟州门后常年处于战乱状态,土地贫瘠,人民稀少,就连他们的官邸府衙都是用干草为顶,以黄土木梁搭建的一座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草堂。

    说是草堂,其实草堂每年都朝廷发给补给,门后折冲府完全有能力盖一栋规模可观的府邸,但是这里的最高指挥官邵都尉为了对外宣示自己的大公无私,清廉正直的形象,愣是不让建。

    说是“装”倒有点过了。

    堂堂天朝折冲府的府衙竟然比不上普通民居,倒也是一奇。

    不过是面子工程罢了,聪明劲儿、聪明点子用错了地方。说来说去也不过只是为了三分薄面而已。

    不过这可苦了我们的折冲府的兄弟们了,草堂里冬不暖夏不凉,还老是有一股淡淡的霉味,而且这间草堂最怕下雨和刮风,下雨还好,大不了第二天会发霉腐烂,可要是下风,这些干草了可就不知道会被风吹到哪去了稀稀拉拉的,东缺一块西少补一块的。风在大些,甚至有可能连整片房顶都给你掀了,大有一副要给你来一篇《茅屋为秋风所破歌》上下恩谢的架势。

    折冲府的兄弟们辛辛苦苦搭建好的草堂,没有动用地方百姓一块砖一方土,也没有耗费地方的一个人力,草堂要是塌了那按照邵都尉的心性到时候也还得让我们折冲府的兄弟自己上。

    就是在这么一个采光又不好,不抗冷风不抗火的茅草屋里,飞羡鱼的生死正被别人攥在手里,准备执行命运的判决。

    盖校尉是飞羡鱼和李瑶天的上司,但他有权惩罚这两人,却无权随意处置贬黜他俩。哪怕你官儿再大,想要对折冲府的低级军官进行惩处,那得最高指挥官邵都尉亲自出面才行。

    别看现在人到的很齐,没有邵都尉的明令,那就谁也动不了他飞羡鱼。在场的这些人顶多能替邵都尉处置他们时出个主意,却没有一个人能替邵都尉直接做主。

    李瑶天很不屑地低着头,谁也不搭理。

    不知道邵都尉会怎么判罚他俩。只要邵都尉亲自出面,飞羡鱼敢说自己到时候绝对不会有好果子吃。

    就是为了解决这么这个麻烦,草堂之上的几位骨干元老你来我往,铿锵舌剑,吵的是不可开交。

    更多人是在对偷袭偷袭刺史府的这次贸然的行动进行一轮又一轮的攻击,包括负责执行的飞羡鱼李瑶天,包括参与策划此次行动的盖骁虎。反对者强烈谴责,当堂怒斥,甚至为此闹得面红耳赤。其实众人更多表达的是对此次行动所有可能会带来的后果产生的担忧和震惊。

    眼看着拱火的架起了火就要烧到自己的侄子,盖校尉马上急了,他赶忙站起来表态,

    “盖骁虎也只是奉命行事,他也只是奉了上面的令而已……”如此苍白无力的辩解,当然难以服众。

    盖校尉越是如此敷衍,大家就越是生气,大家纷纷表示都担心会遭到刺史府方面的报复。

    可话头一转,竟然有人开始为飞羡鱼李瑶天求情了。

    虽然不太清楚,几位老骨干主动出面为自己说情的目的是什么,但现在只能静观其变。飞羡鱼跪在哪里一句话也不说,既然有人替自己说情,那就表示事情还有回转的可能。

    不能太乐观,一贯喜欢胡思乱想、搞得自己一直紧张兮兮的飞羡鱼现在就觉得现在的局面是有利于自己,但眼下确实有一点耐人回味,值得一争,那就是他飞羡鱼也只是奉命行事,他也只是奉了上面的令而已,自己和李瑶天盖骁虎一样,都只是这次任务的最终执行者,自己和他俩没有区别,如果盖校尉要给自己定罪,那最起码要和共患难才行。现在有人愿意居中调停,活活稀泥,他就有机会给自己辩护。目前来看,命运的天平似乎是倾向了自己。

    但是有一点不能忽视的是,事态搞到现在的这个地步,阵虎失去了十几个精锐,近乎全军覆没,目的还没有达到,反而惊动了人家。

    这其中最主要的一点,这十几个精锐被杀也有飞羡鱼李瑶天盖骁虎他们自己的一份功劳:当时因为中了蛊惑的原因,自己神志不清,行为被他人操控,导致敌我不分,残杀了好几个自己的部下。这可能也是此次行动失败的原因之一。这种事,他盖都尉不说,留在刺史府的暗线和桩子们也会如实的向盖校尉禀报的,所以飞羡鱼并不打算隐瞒事情真相。

    残杀同僚,不论是在什么地方,这都是明令禁止的。

    但是飞羡鱼私底下就干过,而且还没少干。

    可能在他的眼里,这些人都并不是他的同伴,所以哪怕对他们下死手也不会感到难过。

    满嘴黑牙的盖骁虎就躲在草堂外的墙角边上,一脸戏谑地在那用耳朵贴着墙偷听。

    六

    崔旅帅。

    “什么事值得你们在这里大吵大闹的?老涂呢?怎么不好好管管他的人!哦!老盖!你也在?那行!找你也行!你是老涂的心腹!跟你说和跟他说一样!”

    一个苍老但有力的声音响彻草堂,甚至穿透土墙墙壁,震得土墙都往下掉渣,震得就连草堂门外的站着负责宿卫执勤和执戟护卫的卫士都吓一跳。

    回头一瞧,眼看是第四团崔鹏崔旅帅和自己的老上官涂旅帅。飞羡鱼摇摇晃晃的起身退到一边,叉手行礼。

    跟着他们一起来的,还有几个和飞羡鱼同一级别的同僚,号称“阵虎七凶神”的几位阵虎的主干人物:比如同为折冲府卫士,外号“白狐”的孟敛,“腾蛇”灵漠,“唳隼”沈擎……

    同级相熟的几人没有互相打招呼,只是用眼神互相交流了一下,就再也没有说话,都同样的退到一边束手侍立在一旁。

    阵虎七凶神七个人里现在在场的其他几个兄弟就这么站着,看着跪在地上的飞鱼飞羡鱼,妖狼李瑶天,表情微妙,无法言说。

    除了飞羡鱼的三哥“飞罴”飞羡洋因为在外面执行公务没有赶回来外,黑虎盖骁虎因为受伤还在休息,剩下五个都到了,真是热闹。平常日子里七凶神可是很少能到的这么齐的。

    能想到故意支走阿兄,瞧这盖校尉场面搞的这么大,看来邵都尉是迫不及待地想要“清理”自己了。

    飞羡鱼像一只狐狸一样警惕的支楞起了耳朵,他预感到不妙。

    “叔父!”草堂外,是盖骁虎的声音。飞羡鱼一动没动,心里倒是一喜:有盖骁虎这个浑水摸鱼,和稀泥的在,自己也能轻松一点。

    李瑶天猛地一回头,整个身子甚至都向后扭了过去,鹰视狼顾的锐利眼神似乎一眼穿透了帘子看清了来人。

    门外长眼色的卫士一见是盖校尉的侄子就赶紧火急掀开帘子让他进去,更是不敢阻拦。

    一进门就和眼神犀利的李瑶天对上了眼,盖骁虎忍不住哈哈大笑,甚至笑到咳嗽起来,他一瘸一拐的走到几位骨干老人面前,“扑通”一声跪下给自己的叔父行了大礼。

    按理说军营里本来不需要这么隆重的礼节,除非像飞羡鱼李瑶天这种犯了大错被惩罚的人。

    盖骁虎还挺讲究,他站起来一个个的给在场的一些老人叉手行礼。

    几位元老骨干不禁皱起眉头:这小子想干什么?要知道盖骁虎平日里眼高于顶,目下无人,更是不会把这几位折冲府的老人放在眼里,今天当着如此多人的面,却如此恭敬,事出有因啊。

    但是心里怎么想嘴里却不能这么说。一个个的干不拉碴的回应了一下,点点头,笑一笑,算是看见了。

    盖骁虎像是什么都没看到,依然嘻嘻哈哈的,眼看都打过招呼了,讪笑着退到一边。

    “好侄子!”崔旅帅佯怒道:“我呢?见了我不知道吭一声吗?看不见我们吗?”

    “哎呦!阿翁!”盖骁虎装作很吃惊的样子,“您怎么也来了!这么折腾我们这几个小的干嘛!”后面这句话是对盖校尉说的。

    盖骁虎称崔旅帅为“阿翁,”自谦为“小的,”虽然有些不合时宜的嬉皮笑脸“失了礼数。”

    “哼哼,”崔旅帅这是典型的皮笑肉不笑,“你叔叔把我大老远从被窝里拽了出来,我不来不行!没办法!我要是不来,他连被褥床榻都要给我一块搬到这里!”

    崔旅帅辈分老,没人敢反驳他,更没人敢给他脸色看,当然盖校尉也是,所以听他这么说着大家也都只能跟着干笑几声。

    不过他话口一转,又开始关心起盖骁虎了“好侄子!你来干什么?身上的伤还没好呢!”崔旅帅一口一个“好侄子,”当然不能只在嘴皮子上说说,还得好好关心一下了——他们执行任务失败,身负重伤逃回来的事情他都已经知道了。

    “嘿嘿,我来找这两个惹事的,”盖骁虎嘿嘿的干笑道,他就这么嬉皮笑脸的借着崔旅帅的口把责任推给了李瑶天和飞羡鱼。

    果然,盖骁虎是来给李瑶天和飞羡鱼求情的,主要是给李瑶天求情。

    要不是当初飞羡鱼对盖骁虎有救命之恩,他现在可能也不会管飞羡鱼。

    记得当年邵都尉将飞羡鱼越级从最低级的位置提拔到火长,队副、到后来直接提到自己身边,许诺只要日后建功,就提他为校尉,以此为条件,把飞羡鱼拨到手底下做差。

    等他组建了暗杀组织“阵虎,”委派自己的心腹,李瑶天,盖骁虎等人充当骨干,又差拨辖内诸多能人义士担任队士,提拔盖骁虎等两人为队正,又提拔飞羡鱼和李瑶天为队副,一同负责管理队内属僚训练日常事务和每次的执行暗杀行动的部署以及执行。

    现在转过脸来看看这两个人发现:这个邵都尉还倒算是慧眼识珠,还真他娘的就不算瞎。

    崔旅帅扫了一眼刚刚已经站起身退在一边束手而立,一句话都没有,死气沉沉的飞羡鱼,还有那个天生就长了一张好像谁都欠他钱一样,顶着一双死鱼眼的李瑶天,不禁骂了一句:“贱婢!不知死活的贼骨头!”他在那里痛骂着,在场的人都面面相觑,但是谁也不敢说话。

    “不是我倚老卖老,今天……”崔旅帅悠然道,没有人敢对他提出异议,所有人都在看着他。

    “就给我个面子,把这件事压下去!刺史府来了!我们就死不认账!他知道是谁干的吗?我们一姓人家,他管民政我管军府!他敢动我一个指头看看!”崔旅帅的话把在场的所有人都震得一愣一愣的。

    “至于邵都尉,你我都这么大年纪了!真想像个傻子似的把头伸给他让他骂?混到这一步了,脸还要不要了?说到底这三个小鬼都是给我们办事,把事搞砸了,我们自己脸上也挂不住。该和和稀泥就这么样吧!他是你我的上官,他没错!错的是我们!”崔旅帅的话让盖校尉眉头紧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飞羡鱼听得出来,崔旅帅这是要一力承担这次任务失败的责任。

    七

    做梦。

    性和爱;鱼和水。

    父母哺育子女;河流切割山脉。

    就像黑洞之于奇点,亦似黑暗之于光明。

    世间万物都是有所属对等的,互相依存的,包括人类也一样。

    漠漠黄沙从风起,焰焰此心追龙旗;

    折冲一怒轮台动,将军百战天山移。

    “邵都尉让你们去你们就去了?他让你杀人你就杀人去了?明达是你们说扳倒就能扳倒的?蠢货!”整个草堂,所有人噤若寒蝉,屁都不敢放。崔旅帅骂人,飞羡鱼和李瑶天只有挨骂的份儿了。

    “该卖卖老脸了!这两个小子,”

    崔旅帅看了看飞羡鱼,“跟他们又有什么关系?跑腿的跑砸了而已,不用这么刁难他们,没用!他们也没那个胆子!

    明达那边,你我两个出个面吧,能给了了更好!现在最好的办法!找个人,顺水就推个舟!把所有责任全推出去!别耽搁了!赶紧去!越快越好!”说着崔旅帅就要往外走,盖校尉赶紧就要拦住他,

    “拦我干嘛?四面透风!我这老腿站不住!走了!”崔旅帅脾气上来了谁都不好使,他就是要走。盖骁虎非得缠着他问这问那,崔旅帅一下子走不脱,飞羡鱼的几个同僚赶紧上前给飞羡鱼他们仨说好话。

    李瑶天的得意忘形被飞羡鱼看在眼里,他什么也没说,但是他知道,李瑶天自己也很清楚,盖骁虎跟他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谁也跑不出去。

    结果就是飞羡鱼和李瑶天被暂时囚禁,什么时候能放出来,不知道……

    就像长久不用的铜镜也会布满尘灰沉。就像长明的油灯也会耗尽枯竭。任何事物总有极端的两面,从开始到结束,从兴盛到灭亡。任何事物都有自己可以遵循的规律与法则。

    虽然不至于担心一个小小的校尉就敢和自己撕破脸皮。他也不担心会遭有酷刑,当初他想过最坏的打算也是盖校尉肯定会让自己难受一阵子,没想到竟然现在过得这么轻松。飞羡鱼此时此刻最担心的就是宋伊人,相比之下,他对自己倒是不那么担心。毕竟想的再多也是杞人忧天。

    我大唐蓟州门后折冲府这一方属地,辖内百百姓疲敝,民生凋零,百姓们终日忙忙碌碌,回头看来一年到头,从年头忙到年尾,却是连一个白面馍馍都吃不上。

    纵然贫穷,可飞羡鱼还是很羡慕那种渔歌唱晚男耕女织的生活,但是别人可以,他不能。

    飞羡鱼现在的待遇和处境,跟他之前所自己所预想的完全不同,甚至可以说相差了十万八千里。在牢里还能吃到肉,也是稀奇了。

    大唐蓟州门后折冲府,飞羡鱼被关在折冲府的大牢里,按照崔旅帅的意思是,“在牢里关几天,面壁思过,什么时候想通了,知道错了,我的盖校尉——他的好侄子,我的好侄子!他身体康复了,好了好了再放出来!”

    其实言下之意无非就是要遮住这一帮人的悠悠之口。错了就是错了,不能不罚,而且现在正在风口上,必须要堵住所有人的嘴,绝对不能让这件事声张出去。

    牢里的潮湿阴冷之气是肉眼可见的,唯一的一盏油脂灯被高高悬挂起来,说是“灯”其实顶多就是个破碗倒点油脂,再放了个捻儿罢了。即便这样那也只能照见方寸之间巴掌大的地方。尽管外面现在是白天,但是作为监牢深处,这里依然密不透风,没有一丝光亮透进来。油脂燃烧起来,噼里啪啦呲呲作响,烧着了的油脂的冒着一股淡淡的香味。飞羡鱼闻得反胃。

    不过现在,在正式的判决发出来之前,他要一直待在这里。说真的眼下他的心里不可能一点都不着急,但那也只能希望堂审快点结束,虽然说自己并不害怕会被处置,毕竟后面有人可以帮他解决麻烦,这次出事对他本人也不会有什么影响,盖校尉却也难得一次的没有难为他,还给他从轻发落了。看来是盖骁虎帮了自己大忙啊。

    有意思的是,盖校尉特意安排,将他单独囚禁起来,让他独处一室。虽说不能随心所欲,可好歹也是个单间,他随时都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

    这个念头确实是在他的大脑里一闪而过,不过现在他还不能走,他要让所有人有人都亲眼看着自己确确实实是在这里老老实实的服刑,自己一动没动。

    所有人都可以为自己提供完美的不在场证明,这样才会给自己摆脱怀疑,并且更能方便自己行事。

    这么一个小小的监牢并不能捆住他,想要离开这他有的是办法。

    飞羡鱼心里清楚,盖校尉其实对自己的能力颇有抵触畏惧的情绪心理,他畏惧且厌恶自己的存在。但是却苦于没有理由除掉自己,一方面自己因为异能而被邵都尉看重,自己是邵都尉眼前的重臣,他盖校尉动自己不得,邵都尉可是自己的保护伞。这就是盖校尉一直都不肯重用自己的一个主要原因之一。

    另一方面为了显得自己爱才惜才,盖校尉表面上对自己有时候也还挺好。现在也算是得到了优待。他现在不逃也只是不想在盖校尉、邵都尉那里留下把柄而已。飞羡鱼苦中作乐,乐观的想,他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大牢外面,深秋雨霁天晴,而在大牢深处的飞羡鱼则大大咧咧的盘着腿倚靠着冰凉的青石墙壁,头靠着墙壁假寐。忙里抽闲,大脑有时间放空了,他的脑海里都是曾经悠闲散漫的日子。

    那个时候真好啊,晚秋的门后,枫叶落下铺成厚厚的地毯,踩在上面沙沙作响,踩在脚下软软的感觉很舒服。

    想着想着,他睡着了……

    在梦里,飞羡鱼四处游荡,

    他游历四方,顺便还去了蓟州的边境。蓟州最北边有一段前朝时修建的长城遗迹,虽然是有些年久失修,这个前朝长城的遗迹已经破碎不堪,失去了作为防御系统的作用。但这段古长城仍然傲然屹立于蓟州边境的壮丽河山,山峦叠嶂之间。骄傲的抬着它的头,就像一条浮在地上的金龙,倔强的挺直了自己的脊梁。浑身匍匐这片土地所在的最高的山脉山巅上。凝视远方,气势洪大。

    飞羡鱼曾经无数次远眺这无边无际的边墙,幻想自己走在上面时的场景。长城在历史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经历过怎样的惨烈战争,无人知晓。

    折冲府府衙,盖校尉正在自己的房间里。独坐饮酒。

    盖校尉自斟自饮,他的房间里摆设都很简单,甚至有些陈旧。唯独比较新的就是几张胡桌胡椅。当年他还做不惯这种胡床,还是喜欢像以前一样跪坐着的姿势。不过后来习惯了之后就直接拿屁股坐在上面,双腿自然下垂,感觉这样也挺舒服。

    吱吱啦啦一声响,是崔旅帅。两个人见了个面,打声招呼,盖校尉甚至都没有起身相迎。只是心不在焉的把他面前的酒杯推给崔旅帅,给他也倒了一杯酒。

    “有酒无菜,自斟自饮,你也来点?”

    八

    湘江绝学——尸偶术。

    崔旅帅瞅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桌上酒已倒满了的酒杯,笑了笑,坦坦然道:“有酒无菜,更容易醉,也容易伤身子,我就不陪你喝了……我来就是想和你唠唠……咱就聊聊今天发生的这个事……”

    “没什么好聊的!该处理的我也处理过了!还聊什么?”

    “你……没有过公报私仇?趁机打压他吗?”灰白胡子一大把的崔旅帅刚才在外人面前还显得那么的威风凛凛,现在却异常的小心翼翼,难得一见的,稍显紧张的崔旅帅问。

    “打压谁?你说打压谁?你跟我说清楚!我打压谁了?说清楚!”四十多岁没到五十的盖校尉急眼了!他这脸是说翻就翻,就像书页一样。

    “行!不唠这个了,你什么时候放他出来。”说是不问,但崔旅帅紧追不舍。

    “等他知道老实了,等他知道了这里谁是龙头的时候!”盖校尉说这话的时候。牙缝里都喷出一股冷意。

    “好!”得到了满意的答复的崔旅帅乐得摇头晃脑,捏着酒杯一口酒一仰头直接闷了。

    “你不是不喝吗?”

    “刚才的酒太冷,现在好多了!”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门后折冲府的府衙大牢里。

    梦尽方醒,飞羡鱼揉揉眼睛,大概想了想,便坐起身,掏出塞在怀里,一直随身携带着的两个木偶。他可以以这两个木偶为媒介,利用通灵之术与万日之外的人进行交流,并操控别人为自己做事。现在他手里现在就握着那两个小小的通灵木偶,这对木偶雕刻的极为精细,尤其是那木雕小人儿精雕细琢的眉眼,似笑非笑,欲语无声,美目微阖,挤眉弄眼的样子,令人毛骨悚然。可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这种古老神秘的道术由来已久,日久年深,以此为模板演化出来的分支派系众多,有能以木偶通灵化人的,就是飞羡鱼这种,名为“傀儡术。”还有一种可以操控尸体的,名为“尸偶术。”

    其中的区别就是媒介不同。

    现在他手里现在就握着那两个小小的通灵木偶,这对木偶雕刻的极为精细,可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种诡秘的通灵之术源远流长,两个木偶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远古巫术的神秘之感。

    这种异能属于奇门之术,是飞羡鱼阿翁引以为傲的独门绝学,也是他最擅长的。他经常利用这种奇门之术与相隔万里的另一个人交谈,并对方下达命令,完成某项任务。有时候他可以对已经通灵的木偶直接发动幻术,利用木偶幻化成人形来替自己做事。当然木偶和人不一样,虽然操纵木偶也能为自己卖命,但木偶毕竟不能完全替代真人来完成任务的。一旦操控者的意志力在长时间的运行中消耗殆尽,它的执行力自然也会大打折扣。不过这个木偶有一点好处,那就是它可以不限空间时间,能凭空出现在任何地方,包括即使你是在吃饭,如厕、休息,即使你不想见我我们也能有办法见到你。

    把木偶拿在手里玩弄许久,他提起其中一个,这两个木偶做工一样,别无二致,都是木制漆成红衣黑发的样子,握在手里手感细腻。

    而且木偶的面部雕刻也非常精细,五官精致端正,红唇黑瞳,甚至就连头发丝和它身上的装饰都有精致细密的描画。

    不过越是刻画的惟妙惟肖,拿在手里就越有一种诡异的恐惧——一种因为某一事物过于与人相似,但又能明显分辨这不是人,所产生的厌恶。越像人反而越反感恐惧。

    类似这种东西其实基本上都是规制统一的。

    飞羡鱼手里拿着这么一个鬼东西,一直绕着巴掌大的狱室转圈圈。

    他脚踏罡步,口中默念密咒,直到七七四十九步之后,他手中的木偶发出了骇人的淡淡雾霭和近似人的吟唱声……那浅浅淡淡的血红色迷雾弥漫发散,瞬间包裹住他的手,直至慢慢的包裹、缠绕住整条胳膊、甚至整个上半身,最后再困住他的全身。

    …………

    与此同时,就在飞羡鱼正在进行令人毛骨悚然的施术的时候,他还一心二用,利用神识与自己在“神杀天”的助手左江澜取得联系,通知他下一步的行,让他按照自己的计划一步一步的来完成。

    须臾,一身红衣,妆容一新的飞羡鱼稍作伪装,已经来到了刺史府,准备与左江澜汇合。

    另一方面,我们的另一个主人公宋伊人在明达的折冲府也不好受,三个负责护府守家的门客一口气死了两个,作为唯一的幸存者,宋伊人很值得怀疑,她被特殊照顾,在经过走过场般的审讯之后,宋伊人嘴很严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问出来,恼羞成怒的明达甚至亲自带人把宋伊人被囚禁了起来,预备等候事情查得水落石出之后再进行从重发落。

    面对死鸭子嘴硬一犟到底的宋伊人,明达也无计可施。奇怪的是,平日里看似一贯弱不禁风,手无缚鸡之力,给人感觉就是个书生做派的明达现在却是一副如此歇斯底里,金刚怒目的模样。

    狡猾的明达自始至终都不肯露面,他也怕被宋伊人蛊惑。所以为了套出她的共犯,明达并没有对宋伊人下过狠手。而是派狱卒以自己的名义假装偷偷地给宋伊人送去点心,而借此希望能让她松口。

    一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弟弟对人家一个女孩子施以私刑,一边又暗中予以零食点心。典型的打一个嘴巴给一个甜枣。

    其实在这种情况下,越是痛苦就越是会因为一丝丝的善待而被感动,在被囚禁和肉体的打击状态下犯人是更容易因为感动而精神崩溃的。

    可惜,这次的目标对象是宋伊人,她这个人就一点好处,她什么都不行,但就是嘴很硬。

    宋伊人其实特别喜欢牢头儿偷偷摸摸的给她带的各种蒸制的面食,什么小鱼啦,什么花瓣膜啦,还有芝麻胡饼也不错,羊肉馅的,鸭肉馅的,脆脆的,还有芙蓉饼。主要是她喜欢吃胡饼上的芝麻。

    但是这招貌似还是没什么用,

    明传这边什么都没问出来,恼羞成怒的明达甚至打算亲自带人把宋伊人囚禁起来要严刑拷打,明达的弟弟明传主动提出要替哥哥排忧解难,并且打包票说一定要撬开她的嘴。

    “小心点!小心她的幻惑之术!”明达不放心的把马鞭交给了弟弟。

    “放心!”明传自信满满。

    又是一轮皮肉之苦。

    宋伊人没有哭喊,她已经没什么力气了。

    “对她用刑没用,要不就试试别的办法?”

    “你还有什么办法?”

    “惑心(催眠)之术!”

    结果也只是白费一场功夫,还是什么有用的都没问出。预备等候事情查得水落石出之后再进行从重发落。

    现在的宋伊人正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现在的她已经遍体鳞伤,身上伤口里渗出的鲜血,给她的衣服染出了一道一道的血印,她的小脑袋里正在反复幻想着自己的结局,是被先活活饿死还是被砍头腰斩?

    九

    走马灯。

    身在困境之中,这种事越想越害怕,又冷又饿,浑身刺痛的所有人艰难地抬起头举目四望,囚牢里的空气愈发湿冷,散发着让人绝望的气氛。她又低下头死死地盯着青石的地面,那是青石铺就的地面,水火不避风雨不侵。这里常年不见天日,有些经常被地面渗出的旧雨积水侵泡的地方长出了青苔。墙上甚至有脱落的碎石渣。即使有也不怕。这些青石同样散发着冰凉刺骨的寒意侵蚀着她弱不禁风雨的身体。

    “好饿啊……?”她的喉咙里满是腥甜味和浓的化不开的血痰。已经早就发不出声音了,只能嘶哑着发出含糊不清的“哈哈”声,即使那样也是低沉到只有自己她能听清。

    她痛苦的抱住自己的头,脸上一阵阵的灼热发烫,感觉自己的身体就要烧着了一样。隐约间她似乎看见了什么,黑暗中,一道幽绿色的光亮,似乎正在慢慢悠悠的漂浮着、转着圈。她看得呆住了。

    就像凭空生起了一个漩涡,牢房地上正中间缓缓升起,直至慢慢的吞噬她的胸口,和她的腿、胳膊,和整个身体。见了这种场景还有哪几个人是不害怕的?宋伊人精神萎靡,神志不清,她分不清这到底是真的还是幻觉,越是害怕她就越是不敢动弹,越是不敢动就越是会死死盯住不放。她抱着自己的双膝,紧紧的把自己缩在角落里,后背靠着冰的冰凉的墙壁。漩涡越积越大越积越大,慢慢的靠向她越是害怕越是来了。宋伊人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每一根头发都竖起来了,鸡皮疙瘩都起了好几层。喉咙里满是因为无法出声而引起的抽搐。

    天旋地转。

    …………

    “我最喜欢吃金桔,那种味道,先酸后甜再苦,回味起来是怪怪的味道。”

    …………

    极度阴暗湿冷的囚牢之中,宋伊人连每一口的呼吸都很困难,青石砖长期在湿冷的环境中沁润,冰凉的一如万年寒雪。

    …………

    宋伊人可怜巴巴地捂着胸口,她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

    冬日刺耳销骨的寒风里,破败的门窗被吹的吱呀吱呀作响。

    病床上的女人,就像被生煎的活鱼,痛苦的呻吟着。

    弱小的小女孩儿躲在墙角边,缩手缩脚,巴望着这个夜晚赶紧过去。她在等待着打渔的父亲回来。

    “孩子,你爹回来没有?”

    母亲无力的喊着。

    “没有。”

    耳边孩子绝望地哭泣。

    外面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孩子大喜过望,也忘记了哭泣。“咣当”一声,门被踹开。父亲回来了。他手里还提着刚捕回来的鱼。

    “爹爹!”孩子手舞足蹈地迎接上来。

    “嫩丫,想我了没有?”父亲伸出肥大的手抚摸着孩子的小脸。

    “想。”孩子诚实的作答,她的眼神从进门开始就没离开过父亲手里的东西。。

    “你是想我手里的鱼吧?小丫头!”

    “你娘怎么样啊?”

    “她还在床上。”

    “这女人……娶了个丧门星啊。”

    “爹爹……,”

    “滚!自己拿去吃去。”

    孩子哭了,她又重新缩回刚才躲着的墙角。手里紧紧抓着着那条生鱼,就像是什么救命稻草一样。她的耳边想起父亲的谩骂,和母亲的哀嚎,一种说不出来、解释不清的低声的嘶吼……不知道为什么声音慢慢的小了起来……但是又突然大了起来……。

    孩子很害怕,她竖起耳朵仔细听。她越是害怕,越是想从父母的声音中寻求安慰。哪怕只有一个字和自己有关也行。

    这是一种从来没有听过的声音,似乎加杂着一丝兴奋,还有一丝痛苦……这种声音就像是一种魔咒,在尚且年幼的孩子眼前遍来回翻转。又像是是一种不知名的经文,听上去令人觉得惊悚可怖。能把孩子拉入深深渊底。

    ……

    这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宋伊人天真的认为自己已经忘记了,但是没想到她还是深深的记着,并且铭刻脑海里。

    这是不可能忘的事,这是她生命里最痛苦的事,最深处的绝望,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忘记。

    后来……母亲病故后她就被养父生生地抛弃了。就只因为她是女孩。

    直到现在,几经周折,成了州刺史明达的座上之宾,这才终于过上了安生的日子。

    突然想起这件事来,她却已经没有眼泪可流。

    “死了……是不是已经得到永生了?她是不是不会再这么痛苦了?”

    ……

    宋伊人哭晕在角落,混混沌沌的,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慢慢的又醒了过来,继续失神着,如此反复着,就像喝醉了的人一样——醉而复醒醒而复醉,缠绵在梦乡和现实中,已经不知道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从别人的视角上来看,她现在就像着魔了一样。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明达派人利用催眠术撬开了宋伊人的嘴。可谓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她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供出了飞羡鱼、李瑶天和盖骁虎。

    对,就像一个可怕的魔咒,就像一只潜伏在黑暗中的狼,定住了幽蓝色、鬼火一般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你,让你一动也不敢动,她害怕极了,瘫坐在那里忍不住浑身一个剧烈的战栗,后脑勺重重地被甩向了青石墙壁,后脑的剧烈痛感疼得她呲牙咧嘴,可是她还是发不出任何声音……

    可能是因为想象力的作用使得她把所有的痛苦都放大了……这是给她的诅咒吗?宋伊人现在害怕的浑身都在抽搐,可她就像濒死的老人一样浑身不停地筛糠,越想抬起胳膊就越发现自己就连手指头都不能动一下。

    她想活着!她想活着!

    在监牢里这种地方,只要是活着人的到最后都会被慢慢耗尽生命,任何人都会有对自由和远方的执着,所以千万别想抱有一点侥幸心理去违反国法,只有喜欢吹牛的人愿意跟你讨论这个鬼地方。

    已经魔怔了的宋伊人眼神空洞发直,口水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

    这是中毒已深的症状。

    初次见面时,那个碎花衣裳的少女和她那手段骇人的柔荑魅魂之术已经一去不返,现在却成了一个废人。连坐卧都成问题的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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