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章 悔意
京市，都城美术学院。
某宿舍。
“中……中文发表获奖感言？哇，飞儿，你哥哥好勇！”
“嗯嗯！我看过的国外的颁奖典礼没有十场也有七八场了，还从来没见过有谁像你哥哥这样，生在母语非英语的国家，还敢要求用母语发表获奖感言的。”
“但是，我总感觉他这样会挨骂……挨外国那些网友骂。”
“切，他们骂就骂呗，徐来哥哥有我们华国人支持，就足够了！”
…………
网络上。
史密斯电影奖华国官方直播间。
“？？？”
“他是不是疯了啊，用中文发表获奖感言？那里一帮老外，谁听得懂啊？”
“凭什么不能用中文说获奖感言？获奖感言是说给那帮老外听的吗？他们听不懂就听不懂呗，我们听得懂就行了！”
“奖项是徐来自己靠实力赢来的，他想用什么语言发表获奖感言就用什么语言，关你们这帮喷子屁事？”
“不是，莫名有些自豪是什么回事啊？？”
“兄弟们，就冲着他那一句用母语，我路转粉了。”
…………
海市，辛龙传媒。
辛导笑呵呵地看着面前的屏幕，小幅度地不断点头。
“用母语发表获奖感言……”
“小徐，不愧是你啊。”
“我都没敢干的事情，居然让你给干了。”
“干得漂亮。”
…………
“用中文发表获奖感言？？”
徐来这番话一出，整个场馆都莫名安静了下来。
在座各位，包括那群观众，对史密斯奖都有一定的了解。
他们知道，自从这个奖项成立，所有的获奖者，都没有使用过英语之外的语言发表获奖感言。
徐来这是想做什么？
又想开一条先河？
坐在观众席上的曾姐和小绿也是面面相觑，搞不懂徐来在想什么。
明明在来参加颁奖典礼之前，他就已经背下了一份英语的获奖感言，为什么……为什么不用呢？
这不是白背了么？
而且……
“曾姐……”
小绿低声开口：“我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个奖项应该还从来没有人用中文发表过获奖感言吧？”
“何止是中文。”
曾姐摇头：“在这个奖项上，所有的获奖者，无论来自哪个国家，发表获奖感言时都只使用英文。因为主委会没有配置翻译人员，用除了英文以外的语言，观众、主持人还有其他提名者就听不懂你说的话了。”
“这样呀……那来哥他？”
“主持人应该会阻止他这么做吧。”
曾姐猜测道。
那两位主持人都听不懂中文，如果徐来用中文说了什么不好的东西，他们根本反应不过来，从而没办法救场。
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发生，曾姐猜测，他们不会同意徐来的要求。
果真如她所料，在稍稍愣神之后，女主持人卡米尔扯出了一个笑容，说道：“虽然我们很尊重获奖者的意见，但是……我们这里并没有专业的翻译人员，你如果使用中文发表获奖感言的话，大家可能听不明白。”
听不明白就不听呗，反正也不是说给你们听的……
徐来在心里嘀咕了一句。
就在他准备找个借口的时候，台下，一个满头金发的年轻人站了起来。
他双手高举在头顶，吸引来了摄影师的注意。
摄影师果断将一个镜头转到他身上，给了个特写。
只见，那个满头金发的年轻人将手放在嘴边，做出个喇叭的形状，说道：“我听得懂中文，我可以帮他翻译！”
这位年轻人，正是徐来的“竞争对手”，漂亮国电影天才，托马斯。
男女主持人没想到会有人来这么一手，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徐来也微微一怔。
他听得懂中文？？
真的假的？
不过，徐来回想了一下，在昨天的晚会上，托马斯确实对他说过几句中文，而且读音比较标准，看起来像是有练习过。
观众席中，小绿惊呼一声，扯了扯曾姐的衣袖，说：“曾姐，这个人……这个人是……”
“托马斯。”
曾姐帮小绿说出了这三个字。
“嗯嗯！托马斯！他也是最佳新人短片奖的提名者。没想到他会站出来。额，也没想到他一个漂亮国人居然听得懂中文。”
曾姐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托马斯听得懂中文，这一点也出乎她的意料，但仔细一想，却又感觉在情理之中。
她调查过对方的资料，知道这位漂亮国电影天才的奶奶是亚裔。
现在看来，他的奶奶不仅是亚裔，还是华裔。
甚至还教会了孙子中文。
最令她吃惊的，其实并不是托马斯听得懂中文。
而是，他居然会在这个时候站出来。
根据她的调查，托马斯这个人为人自傲，尤其是在拍摄出了《野外的人》之后，颇有种“老子天下第一”的感觉。
这种人，居然会主动站起来帮刚刚战胜了自己的徐来翻译……
“看来，他的性格也没有传闻中的那么糟糕嘛。”
曾姐心里想着。
另外一边，男主持人威廉姆斯终于回过了神来，他大脑飞速转动，思考着该如何让徐来放弃使用中文发表获奖感言的念头。
获奖感言使用英文，这已经成了史密斯电影奖的惯例，他不希望被一个华国人打破。
可是……
他的搭档刚刚用“其他人听不懂中文”为由拒绝过徐来一次了。
她那个说法的潜意思是：如果其他人能听得懂的话，让你用中文也并无不可。
现在，托马斯主动请缨帮忙翻译，这个困难已经解决。
如果他再找另外一个借口拒绝，会显得太过刻意。
不符合史密斯电影奖“开放、包容”的理念。
站在他身边的卡米尔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脸色有些尴尬。
他们还没想好要怎么开口，徐来就微微一笑，举起话筒，用英文说道：“那就麻烦托马斯先生了。”
托马斯笑了笑，朝着舞台鞠了个躬，随后往舞台上走去。
经过鲍里斯的时候，鲍里斯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似乎很赞赏他的做法。
见徐来已经将托马斯请上台来了，男女主持人知道，此时就算他们再反对，也已经太晚。
无奈之下，他们只好默许了徐来使用中文，眼睁睁地看着他打破史密斯电影奖那么多年来的惯例。
“这是一个开放、包容的奖项，right？”
跑上舞台后，托马斯对两位主持人笑着说出了这句话。
这带给了他们两人一点小小的安慰。
这一惯例的打破，至少能让奖项“开放、包容”的理念更加深入人心。
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想着，威廉姆斯将手中的麦克风递给了托马斯，供他翻译时使用。
托马斯试了一下麦克风的音量，然后对徐来点了点头，意思是他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开始。
徐来深吸了一口气，发表起了他的获奖感言。
“在我小时候，我生了一场重病，父母掏干了家底才把我的性命保住。那时，我见识到了许多社会的阴暗，也感受到了不少社会的温暖。”
“它们时而让我迷惘、彷徨、对生活倍感绝望，时而又让我又勇气继续面对苦难。”
“那时候，我痛恨我的命运，痛恨周围的一切。”
“我不明白上天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
“我不明白它为什么要派我下来毁掉我父母和妹妹富足的生活。”
“大病初愈回到学校，所有人都离我很远，认为我会将病痛甚至死亡带给他们。”
“我很难过，我觉得这不公平。”
“我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与人们格格不入的怪物。”
“但后来，我遇到了一些朋友，他们给了我关心，给了我勇气，给了我希望。”
“是他们的友情支撑着我，渡过了那一段难熬的岁月。”
“现在，一切的一切都已经过去。它们变成了回忆，变成了经历，变成了我创作时的养分。”
“或许这个时候，我应该感谢一下曾经的苦难，说什么‘没有它们，就没有我的今天’这种屁话。”
“但我不想这么说。”
“我不感谢苦难，不感谢那些曾经对我落进下石的人们。”
“我只感谢我的父母、妹妹，我的朋友，和我自己。”
“我能走到今天，全是靠着他们的鼓励，和我自己。”
“此时我站在这里，站在史密斯电影奖的舞台上，我想告诉所有那些和我有过相似境遇的人们——坚持下去。”
“不要放弃，不要把他人的冷眼放在心上。”
“总有一天，你也能像我一样找到转机，站上专属于你的颁奖典礼。”
“到那时候，我希望你也能够把这种精神，传递下去。”
“谢谢大家。”
徐来举起手中的奖杯，对着台下鞠了个躬。
他此时的头脑一片空白，上面的那些发言，全是在未经思考的情况下说出口的。
他不知道自己说得怎么样。
但是，他很满足。
他借助史密斯电影奖颁奖典礼的这个舞台，终于将一直憋在心里的一些话说出来了。
有一种心满意足的喜悦和轻松。
他的头脑空白，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因为放松。
随着托马斯面色复杂地将徐来的最后一句话翻译出来，台下沉静了两秒，随后，爆发出了一阵排山倒海般的掌声与欢呼。
“徐来！”
“徐来！”
“徐来！”
台下的观众以及其他提名者，并不了解徐来曾经经历过的事情。
甚至很难与徐来的苦难共情。
但这并不影响他们被徐来所传递出来的那种精神所打动。
我经历了命运的不公，世态的炎凉，但我坚持了下来。
我的成功，不是任何人的馈赠，而是我自己拼搏的成果。
站在这个舞台上，我不需要感谢命运的眷顾，我只感谢我自己。
让我取得今天这个成就的，不是苦难，不是命运，不是其他人，而是……我自己！
在他们眼里，徐来简直成了一个满身鲜血，披风和盔甲也都伤痕累累的英雄。
不过，在徐来本人眼里，他自己并不是这个样子的。
事实上，徐来方才说的那些话，大都是很早以前的想法。
时至今日，他早就已经不再觉得命运对自己不公平了。
恰恰相反，他甚至还觉得命运对自己相当眷顾。
“金属音”，可不是人人都能拥有的。
…………
京市，都城美术学院。
某宿舍。
“天呐……”
一个舍友小嘴微张，看向徐飞儿，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飞儿，原来你哥还有过那么……那么痛苦的时期呀……”
徐飞儿嘴唇翕动了一下，眼中有水光在闪动。
“我……我不知道……”
“他从来没有在家里提起过他的这种想法。”
“我以为……我以为他……”
她回想起了自己小学时期叛逆的时候。
那时，她曾经非常厌恶自己的哥哥。
因为她觉得，自己本该过上富足的生活，至少家境不会窘迫到连美术班的钱都付不起。
当时她觉得一切都是她哥哥的错，还时不时暗暗拿话去戳他。
而她哥哥徐来，居然丝毫没有感觉到愧疚……
这是她那时候厌恶徐来的原因之一。
当然，她的厌恶并没有持续多久。
在发现哥哥放学后偷偷跑去打工帮她赚报名美术班的钱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这种想法了。
甚至还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努力让哥哥让父母过上好日子。
她没想到，其实哥哥心里一直都对自己生病的事情倍感愧疚。
“这又不是他的错。”
“生病又不是他的错……”
她抽了抽鼻子，自言自语般地说道：“我那个时候应该更乖一点的……”
“我真是个坏蛋……十足的大坏蛋……我那个时候为什么要那样跟他说话？”
“听到我的那些抱怨，他当时得有多难过啊……”
想到这，她再也忍不住，豆大的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另外三位舍友一惊，顿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她们一个递纸，一个拍着飞儿的后背，一个在旁边胡乱说着什么企图安慰她。
但她们越这样，徐飞儿就哭得越伤心。
因为，她想到，那个时候，她哥哥可没有她身边三位这样的朋友。
她难过的时候，还有三位舍友手忙脚乱地安慰。
可是，她哥哥伤心的时候呢？
他能从谁那里，获得安慰呢？
某宿舍。
“中……中文发表获奖感言？哇，飞儿，你哥哥好勇！”
“嗯嗯！我看过的国外的颁奖典礼没有十场也有七八场了，还从来没见过有谁像你哥哥这样，生在母语非英语的国家，还敢要求用母语发表获奖感言的。”
“但是，我总感觉他这样会挨骂……挨外国那些网友骂。”
“切，他们骂就骂呗，徐来哥哥有我们华国人支持，就足够了！”
…………
网络上。
史密斯电影奖华国官方直播间。
“？？？”
“他是不是疯了啊，用中文发表获奖感言？那里一帮老外，谁听得懂啊？”
“凭什么不能用中文说获奖感言？获奖感言是说给那帮老外听的吗？他们听不懂就听不懂呗，我们听得懂就行了！”
“奖项是徐来自己靠实力赢来的，他想用什么语言发表获奖感言就用什么语言，关你们这帮喷子屁事？”
“不是，莫名有些自豪是什么回事啊？？”
“兄弟们，就冲着他那一句用母语，我路转粉了。”
…………
海市，辛龙传媒。
辛导笑呵呵地看着面前的屏幕，小幅度地不断点头。
“用母语发表获奖感言……”
“小徐，不愧是你啊。”
“我都没敢干的事情，居然让你给干了。”
“干得漂亮。”
…………
“用中文发表获奖感言？？”
徐来这番话一出，整个场馆都莫名安静了下来。
在座各位，包括那群观众，对史密斯奖都有一定的了解。
他们知道，自从这个奖项成立，所有的获奖者，都没有使用过英语之外的语言发表获奖感言。
徐来这是想做什么？
又想开一条先河？
坐在观众席上的曾姐和小绿也是面面相觑，搞不懂徐来在想什么。
明明在来参加颁奖典礼之前，他就已经背下了一份英语的获奖感言，为什么……为什么不用呢？
这不是白背了么？
而且……
“曾姐……”
小绿低声开口：“我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个奖项应该还从来没有人用中文发表过获奖感言吧？”
“何止是中文。”
曾姐摇头：“在这个奖项上，所有的获奖者，无论来自哪个国家，发表获奖感言时都只使用英文。因为主委会没有配置翻译人员，用除了英文以外的语言，观众、主持人还有其他提名者就听不懂你说的话了。”
“这样呀……那来哥他？”
“主持人应该会阻止他这么做吧。”
曾姐猜测道。
那两位主持人都听不懂中文，如果徐来用中文说了什么不好的东西，他们根本反应不过来，从而没办法救场。
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发生，曾姐猜测，他们不会同意徐来的要求。
果真如她所料，在稍稍愣神之后，女主持人卡米尔扯出了一个笑容，说道：“虽然我们很尊重获奖者的意见，但是……我们这里并没有专业的翻译人员，你如果使用中文发表获奖感言的话，大家可能听不明白。”
听不明白就不听呗，反正也不是说给你们听的……
徐来在心里嘀咕了一句。
就在他准备找个借口的时候，台下，一个满头金发的年轻人站了起来。
他双手高举在头顶，吸引来了摄影师的注意。
摄影师果断将一个镜头转到他身上，给了个特写。
只见，那个满头金发的年轻人将手放在嘴边，做出个喇叭的形状，说道：“我听得懂中文，我可以帮他翻译！”
这位年轻人，正是徐来的“竞争对手”，漂亮国电影天才，托马斯。
男女主持人没想到会有人来这么一手，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徐来也微微一怔。
他听得懂中文？？
真的假的？
不过，徐来回想了一下，在昨天的晚会上，托马斯确实对他说过几句中文，而且读音比较标准，看起来像是有练习过。
观众席中，小绿惊呼一声，扯了扯曾姐的衣袖，说：“曾姐，这个人……这个人是……”
“托马斯。”
曾姐帮小绿说出了这三个字。
“嗯嗯！托马斯！他也是最佳新人短片奖的提名者。没想到他会站出来。额，也没想到他一个漂亮国人居然听得懂中文。”
曾姐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托马斯听得懂中文，这一点也出乎她的意料，但仔细一想，却又感觉在情理之中。
她调查过对方的资料，知道这位漂亮国电影天才的奶奶是亚裔。
现在看来，他的奶奶不仅是亚裔，还是华裔。
甚至还教会了孙子中文。
最令她吃惊的，其实并不是托马斯听得懂中文。
而是，他居然会在这个时候站出来。
根据她的调查，托马斯这个人为人自傲，尤其是在拍摄出了《野外的人》之后，颇有种“老子天下第一”的感觉。
这种人，居然会主动站起来帮刚刚战胜了自己的徐来翻译……
“看来，他的性格也没有传闻中的那么糟糕嘛。”
曾姐心里想着。
另外一边，男主持人威廉姆斯终于回过了神来，他大脑飞速转动，思考着该如何让徐来放弃使用中文发表获奖感言的念头。
获奖感言使用英文，这已经成了史密斯电影奖的惯例，他不希望被一个华国人打破。
可是……
他的搭档刚刚用“其他人听不懂中文”为由拒绝过徐来一次了。
她那个说法的潜意思是：如果其他人能听得懂的话，让你用中文也并无不可。
现在，托马斯主动请缨帮忙翻译，这个困难已经解决。
如果他再找另外一个借口拒绝，会显得太过刻意。
不符合史密斯电影奖“开放、包容”的理念。
站在他身边的卡米尔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脸色有些尴尬。
他们还没想好要怎么开口，徐来就微微一笑，举起话筒，用英文说道：“那就麻烦托马斯先生了。”
托马斯笑了笑，朝着舞台鞠了个躬，随后往舞台上走去。
经过鲍里斯的时候，鲍里斯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似乎很赞赏他的做法。
见徐来已经将托马斯请上台来了，男女主持人知道，此时就算他们再反对，也已经太晚。
无奈之下，他们只好默许了徐来使用中文，眼睁睁地看着他打破史密斯电影奖那么多年来的惯例。
“这是一个开放、包容的奖项，right？”
跑上舞台后，托马斯对两位主持人笑着说出了这句话。
这带给了他们两人一点小小的安慰。
这一惯例的打破，至少能让奖项“开放、包容”的理念更加深入人心。
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想着，威廉姆斯将手中的麦克风递给了托马斯，供他翻译时使用。
托马斯试了一下麦克风的音量，然后对徐来点了点头，意思是他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开始。
徐来深吸了一口气，发表起了他的获奖感言。
“在我小时候，我生了一场重病，父母掏干了家底才把我的性命保住。那时，我见识到了许多社会的阴暗，也感受到了不少社会的温暖。”
“它们时而让我迷惘、彷徨、对生活倍感绝望，时而又让我又勇气继续面对苦难。”
“那时候，我痛恨我的命运，痛恨周围的一切。”
“我不明白上天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
“我不明白它为什么要派我下来毁掉我父母和妹妹富足的生活。”
“大病初愈回到学校，所有人都离我很远，认为我会将病痛甚至死亡带给他们。”
“我很难过，我觉得这不公平。”
“我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与人们格格不入的怪物。”
“但后来，我遇到了一些朋友，他们给了我关心，给了我勇气，给了我希望。”
“是他们的友情支撑着我，渡过了那一段难熬的岁月。”
“现在，一切的一切都已经过去。它们变成了回忆，变成了经历，变成了我创作时的养分。”
“或许这个时候，我应该感谢一下曾经的苦难，说什么‘没有它们，就没有我的今天’这种屁话。”
“但我不想这么说。”
“我不感谢苦难，不感谢那些曾经对我落进下石的人们。”
“我只感谢我的父母、妹妹，我的朋友，和我自己。”
“我能走到今天，全是靠着他们的鼓励，和我自己。”
“此时我站在这里，站在史密斯电影奖的舞台上，我想告诉所有那些和我有过相似境遇的人们——坚持下去。”
“不要放弃，不要把他人的冷眼放在心上。”
“总有一天，你也能像我一样找到转机，站上专属于你的颁奖典礼。”
“到那时候，我希望你也能够把这种精神，传递下去。”
“谢谢大家。”
徐来举起手中的奖杯，对着台下鞠了个躬。
他此时的头脑一片空白，上面的那些发言，全是在未经思考的情况下说出口的。
他不知道自己说得怎么样。
但是，他很满足。
他借助史密斯电影奖颁奖典礼的这个舞台，终于将一直憋在心里的一些话说出来了。
有一种心满意足的喜悦和轻松。
他的头脑空白，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因为放松。
随着托马斯面色复杂地将徐来的最后一句话翻译出来，台下沉静了两秒，随后，爆发出了一阵排山倒海般的掌声与欢呼。
“徐来！”
“徐来！”
“徐来！”
台下的观众以及其他提名者，并不了解徐来曾经经历过的事情。
甚至很难与徐来的苦难共情。
但这并不影响他们被徐来所传递出来的那种精神所打动。
我经历了命运的不公，世态的炎凉，但我坚持了下来。
我的成功，不是任何人的馈赠，而是我自己拼搏的成果。
站在这个舞台上，我不需要感谢命运的眷顾，我只感谢我自己。
让我取得今天这个成就的，不是苦难，不是命运，不是其他人，而是……我自己！
在他们眼里，徐来简直成了一个满身鲜血，披风和盔甲也都伤痕累累的英雄。
不过，在徐来本人眼里，他自己并不是这个样子的。
事实上，徐来方才说的那些话，大都是很早以前的想法。
时至今日，他早就已经不再觉得命运对自己不公平了。
恰恰相反，他甚至还觉得命运对自己相当眷顾。
“金属音”，可不是人人都能拥有的。
…………
京市，都城美术学院。
某宿舍。
“天呐……”
一个舍友小嘴微张，看向徐飞儿，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飞儿，原来你哥还有过那么……那么痛苦的时期呀……”
徐飞儿嘴唇翕动了一下，眼中有水光在闪动。
“我……我不知道……”
“他从来没有在家里提起过他的这种想法。”
“我以为……我以为他……”
她回想起了自己小学时期叛逆的时候。
那时，她曾经非常厌恶自己的哥哥。
因为她觉得，自己本该过上富足的生活，至少家境不会窘迫到连美术班的钱都付不起。
当时她觉得一切都是她哥哥的错，还时不时暗暗拿话去戳他。
而她哥哥徐来，居然丝毫没有感觉到愧疚……
这是她那时候厌恶徐来的原因之一。
当然，她的厌恶并没有持续多久。
在发现哥哥放学后偷偷跑去打工帮她赚报名美术班的钱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这种想法了。
甚至还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努力让哥哥让父母过上好日子。
她没想到，其实哥哥心里一直都对自己生病的事情倍感愧疚。
“这又不是他的错。”
“生病又不是他的错……”
她抽了抽鼻子，自言自语般地说道：“我那个时候应该更乖一点的……”
“我真是个坏蛋……十足的大坏蛋……我那个时候为什么要那样跟他说话？”
“听到我的那些抱怨，他当时得有多难过啊……”
想到这，她再也忍不住，豆大的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另外三位舍友一惊，顿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她们一个递纸，一个拍着飞儿的后背，一个在旁边胡乱说着什么企图安慰她。
但她们越这样，徐飞儿就哭得越伤心。
因为，她想到，那个时候，她哥哥可没有她身边三位这样的朋友。
她难过的时候，还有三位舍友手忙脚乱地安慰。
可是，她哥哥伤心的时候呢？
他能从谁那里，获得安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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