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郑好与弟弟妹妹分享自己要去看杂技团的表演,弟弟妹妹听到后,吵着也要去,因为他们对新鲜的东西也好奇,他们知道那一定会很好看,很好玩,很热闹,他们的眼里充满渴望,围着郑好乞求,郑好拒绝了他们,并将情形分析给他们听,告诉他们没办法带他们一起看,山路很远,又是晚上,父亲知道了会骂人,他们不管郑好如何说,乞求不行,就放声哭,开始耍无赖,直到郑好说回来把看到的表演全部都说给他们听,他们才勉强的止住眼泪,说再给他们带糖果,他们脸上才有笑容,也写满了期待,不知是表演的期待还是吃糖的期待。

    李尚在蚂蚁树下,坐在一枯树桩上,等着郑好的出现,他在树荫下,看着地上成群结队爬行的蚂蚁,他感叹蚂蚁可以察觉到自己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吗?它们是不是也有感情?发现食物的蚂蚁回去叫一群蚂蚁,回来食物不见了,它怎么办?它们是怎么恋爱的?他突然想变成蚂蚁跟它们沟通,去看看它们的窝是什么样的?他陷入无限的遐想,又想到跟郑好如果都是蚂蚁,他们会怎么样,突然一声甜甜的尚哥传入耳朵,他起身看见郑好在不远处,他朝她跑过去。

    他们挨着,一起走在山里的小路上,两颗心的温度,彼此燃烧着,望向对边山头的夕阳,将天空染成粉红色,好像他们正走进一幅画里,这场杂技秀的帷幕,像散去的晚霞被掀开,月亮,繁星将覆盖整片黑夜。

    在村里的晒谷场上,杂技表演即将开始,在一个露天棚子前面,密密麻麻的围着一群人,场地上人挨人,人挤人,小孩在人群前面地板上坐着,大人们一层围着一层往前面探着脖子,成扇形铺展开来,小孩的吵闹声,大人的聊天声,混杂着,每个人都期待表演开始,空气渐渐变得浓稠起来,一阵一阵的晚风,带来一阵一阵的舒适,夜的黑色越来越深,黑漆漆的布笼罩下来,不一会儿,随着一声敲锣声,全场瞬间安静,有人开始宣布杂技表演开始,场地上的掌声轰轰烈烈响起。

    李尚领着郑好,在稍后的位置,爬上一个大石头,虽然在人群的后头,可是比较高,看得远,他们就这样坐在石头上,没有人会注意到这里有人,因为每个人都翘首以盼的往前看,只有几只土狗在周围空地上跑来跑去,好像也要看戏一般,在找合适的位置。

    棚子前面,有个人拿个火把,在场上走来走去,时不时的翻一个跟斗,一会儿对着火把一吹,喷出一团火焰,瞬间照亮这被笼罩的夜,一张张人脸,映着火光,每个人的表情都被震惊,震撼,随后开始有人叫好,人群里开始沸腾起来,都好奇火是怎么喷出来的,也好奇怎么不会烧到喷火的人,在种种疑惑中,这个节目表演就结束了,又换几个人上场,一张板凳上,躺一个人,两个人搬着长方体的石块往他胸口上堆,这一块几十斤的石块,每叠一块,看表演的人,心就被纠一次,每个人都震撼到不敢出声,害怕发生着意外,他们的一张张表情,好像石块压在他们的胸口,让他们喘不过气,黑夜中透着一张张白脸,只见另一个人拿着个铁锤,一锤举过头顶就往胸上的石块砸去,有人害怕的捂着眼,有人捂着嘴,有人失声叫出,只见石块破碎,人安然无恙,随后站起来,对着人群要掌声,此时,没有一个人会吝啬自己的掌声,都被这精彩绝伦的表演震撼,他们奋力的鼓掌,李尚注意到郑好的表情,一脸的惊讶,目不转睛的朝表演方向,他嘴角微微翘着笑,心里甜甜的,紧张的氛围在空地上,人群里围绕着,这时候的节目换成了简单欢快的,只见一个很年轻的人骑着独轮车,在场地上表演着各种高难度,边骑车边附身捡地上的东西,也可以从搭的独木桥上经过,可以倒退不看地随意的骑行,他将戴的牛仔帽脱下,帽口朝上拿着,在人群前面讨要香烟,口袋有烟的人,几根几根往帽子里丢去,没烟的就开始鼓掌叫好,没一会儿,他的帽子就装满了,很多掉地上的香烟,他就在独轮车上附身捡起,满载而归的喜悦也在他身上体现,他的每一个动作受现场气氛影响,也奋力的表现,他和人群互动着,场地上的欢呼声可以用震耳欲聋形容,在最高潮的时候,接着就有一个歌手拿着吉他,对着人群开始唱歌,这乡村里,第一次有歌声在山里游荡,所有人似懂非懂的听着,小孩学他弹吉他的模样,开始模仿比划手势,一首动听的歌曲完毕,显然大家还没听够,起哄要他们再唱一首,这时就有人拿着个锣当盘子,喊着“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就给鼓个掌”,人群里就有人开始掏兜,丢着一毛两毛,硬币在锣盘发出的声音,像敲打出的乐符,而这个动作像会传染一样,人开始有样学样,锣装的来不及很多钱就被丢在地上,而骑独轮车的又立马出来,边骑边俯身捡丢在地上的钱,场上又欢呼起来,这一环节一过,几根钢筋就被人丢在地上,一个大汉裸着上身出现,浑身腱子肉,硬邦邦的声音从嘴里开始说出“这是独门绝技,请大家不要模仿,容易出人命”,这严肃的词又把场地上人震慑了,好像风也停住不动了,人们直勾勾的盯着他,那人拿起地上的钢筋,一头已被磨尖,他拖着钢筋往人群走,让人看清钢筋,也叫人上场检查是否是真的钢筋,有人自告奋勇跑上前去,仔细检查一番,对着人群喊这是真的钢筋,随后那人将磨尖的一头顶着自己的喉结下方,另一头顶住裂开的石缝中,准备完成,他就开始运气,运功,每一次将双手从胸往下压一次,运一次气,他就往前顶一步,钢筋就被顶弯了一曲度,一直到钢架弯成“C”字形,他才停下运功,这不可思议的场景,惊掉所有人的下巴,每个人都瞪着眼睛,显出紧张的神情,一根顶完他拿着丢在地上,发出清脆且沉闷的声音,他又要开始第二根,大家才通过他身上反射的光注意到他流的汗,人群里有人给出了掌声,这时候人们才想起来,忘记鼓掌,然后掌声开始持续,不停歇,有人开始喊“好”,人群里就开始齐声喊“好”,此时的郑好也不禁要喊出好,她转头看向李尚,笑了,那残留的嘴角的笑意,对李尚来说意味深长。

    这一笑,把李尚的心融化了,他觉得世间最好看的不过是她的笑,她看表演他看她,她笑他也笑,钢筋表演结束,就走出一个女人,她站在场地中央,开始动起来,她将身体的手脚各个角度的掰弄,头可以后仰从胯下伸出,双手扣着可以从背后直接绕到胸前,劈腿更是不在话下,表演种种惊为天人的动作,人群开始骚动起来,立马有人学起来,只可惜没有一个人可以模仿一个动作,这些杂技的表演,无不开阔着大家的视野,敲击着大脑,一切的神奇今日照进现实,除了惊讶就是惊吓,柔术的表演衍生出一场闹剧。

    那个女人表演结束后,有人就跑到棚子的门口,探着头去看她,因为有人说这种表演的人,是杂技团到一个地方表演,会偷偷地抓几个小孩带走,带走后关起来,像训练动物一样,逼迫他们,虐待他们,叫他们完成一些正常人不会的动作,用这样残忍的方式赚钱,谣言自带使人信服的能力,无法让人做出超出认知以外的事,听这些话的人,感觉刚刚表演的人,她就是被迫才做出这些可怕的动作,他们想象她全身的骨头被活生生硬掰,现在断了在棚子里哭泣,为了一探究竟,他们跑门口看,结果没人看到,回到人群,就有人传大家的说法是对的,于是就越传越神。

    李尚和郑好也听到人群里哄闹的声音,猛然间,一个熟悉的背影在李尚眼前出现,他定睛看了看,此时此刻,他才想起饭店门口的身影是谁,原来是住在李路平家的那个女人,他们从没打过照面,只是偶尔在村里的路上相隔十几米见过,他不懂她,她不懂他,互不相识,他只是好奇,她一个流浪人去县城里干嘛。

    当节目进入尾声,神奇洗发水就开始售卖,只要一点点就可以起非常多泡泡,现场有人示范,一点点的洗发水,冒出的泡泡可以两三个人洗,看见这么好用,有人就开始购买,也有人说这是迷药,洗着洗着就着迷了,然后会听他们话跟他们走,被他们卖掉,孩子们在这种虚假的谣言中,害怕得都往家里跑,也不顾表演是不是要结束了,人群慢慢的也散开了,那块大石上,已然少了两个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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